第27章 (二合一)
“總之啊, 像我這麽優秀的人才,就應該離他那種心理扭曲的人遠一點。”
謝書辭仿佛沒感覺到謝安的無語,繼續自說自話。
謝安扯起嘴角, 唇瓣一張一合,“如你所說, 蕭尋心胸狹隘, 斷然聽不得別人貶低他。我曾聽說,有一位修士背後說了幾句他的不是, 讓他知道後, 挑斷了修士的手筋腳筋,還親手捏碎了他的金丹。”
謝書辭臉色一僵,立刻坐直身體,一本正經道:“我收回剛才的話。你也別胡說,人家哪兒是心胸狹窄,這分明是恩怨分明有仇必報,大俠都是這風範,我簡直太佩服他了……”
謝安似笑非笑地低下了頭。
就在這時,楚聞風匆匆忙忙地跑了進來。
他一腳踏在凳子上, 神情震驚, 拿起茶壺猛灌了一口水之後, 驚魂未定地說:“我看見了逍遙門的弟子——鄧風鳴!”
鄧風鳴?
謝書辭有點印象,是個炮灰小配角, 幾次三番跟蕭尋作對, 後面死于蕭尋劍下。據說, 此人深受逍遙門門主器重, 他死後, 蕭尋和逍遙門的梁子越結越大。
“怎麽啦?他長得多醜啊?你看一眼就吓得尿褲子了?”謝書辭奚落道。
楚聞風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不過他又仔細想了一下,說:“他……确實是修士裏少有的長得醜的。但這不是重點!”
楚歸意無奈地搖了搖頭,問道:“說正事。”
楚聞風點頭道:“赫連諸帶他去看了合歡宗的弟子屍體,我看他們臉色不對勁,就悄悄跟了上去。”
謝書辭詫異道:“他們好歹也是大修士,居然沒有發現你?”
謝書辭本是随口一問,楚聞風卻神情一怔,旋即目光閃爍地看向了楚歸意。
後者聽後反應平平,只是微微昂首,示意楚聞風繼續說下去。
楚聞風道:“我聽見他們說,殺死合歡宗女弟子的人不是蕭尋。”
謝書辭一愣,便聽楚歸意訝然道:“有人用蕭尋的殺人方式,陷害他?”
楚聞風皺緊眉頭,神色困惑,“也不完全是。”
“那是怎麽一回事?”謝書辭疑惑道。
謝安卻像是聽見了什麽好笑的事,意味不明地揚起了唇角。
“鄧風鳴說,他與蕭尋交手過一次僥幸逃生,認得他的劍法。那些屍體上的傷口,的确像是出自蕭尋之手,但是功力太過深厚,屍體沒有流一滴血,除非蕭尋在短時間內修為大增,增長到什麽程度呢?可以比肩逍遙門門主的程度,可這是絕對不可能的。蕭尋就算資質再好,短短時間內也絕對不可能做到。”說這話時,楚聞風神情異常嚴肅。
逍遙門門主如今已有三百歲,能做到實力與他并肩的修士,修真界屈指可數。
謝書辭不禁打了個寒顫,很明顯,此人是個比蕭尋還要危險的人物。
“反正鄧風鳴的意思是,哪怕蕭尋用妖物內丹提升修為或者找了什麽秘寶,用最快的時間到達這個程度,也需要幾年的時間。”
聽到這裏,謝書辭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哦,我知道了。他難道想說,是幾年後的蕭尋殺了合歡宗的弟子?”
謝安嘴角笑容滞了一下,眸色忽然變得深沉起來。
楚歸意聽後失笑,解釋道:“書辭,你的想法天馬行空,但過于荒唐了。逍遙門前不久才向世人宣稱蕭尋已死,眼下他突然橫空出世,還殺了十二名合歡宗的弟子,豈不是給了逍遙門上上下下一記響亮的巴掌?先不論其中真假,逍遙門為了保住臉面,不淪為修真界的笑柄,恐怕會用一些手段。”
謝書辭感覺這裏面的彎彎繞繞太多,聽不太明白,皺着一張臉道:“那到底是不是蕭尋啊?”
楚歸意搖頭道:“其中真假參半,只得靜觀其變。”
事情和楚歸意預料得差不多,一個時辰後,逍遙門與赫連氏經過協商,決定暫時封閉落坊城的出入口,直到抓住真正的兇手為止。
這下,謝書辭就是想走都走不了了。
四人在客棧待了一天,謝安如同往常一般,借了紙墨寫字謝書辭則無聊得發慌,自己做了一副撲克牌,還教會了楚歸意和楚聞風,三人打了半天,楚聞風輸了個底朝天。
楚歸意一開始也輸,但他比謝書辭想象得聰明許多,分明是第一次接觸這種游戲,沒過三局就已經上手,謝書辭這個老玩家都險些沒打過他。
等謝書辭和楚歸意都打累了,楚聞風還意味未盡:“你們不玩了嗎?我還沒玩夠呢。”
謝書辭伸了個懶腰,坐了一下午肩膀又酸又疼,他用胳膊撞了謝安一下,嘟哝道:“謝安小哥哥,給我揉兩下肩膀呗?我肩膀特別酸。”
謝書辭這人特會蹬鼻子上臉,前幾天還把小瞎子當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可憐,這會兒就已經心安理得地使喚起人家了。
謝安沉默片刻,微微屈了下手指。
謝書辭的肩膀消瘦單薄,只需輕輕一用力,連骨頭都能輕易捏碎。
見謝安沒搭理自己,謝書辭扭過頭,使喚楚聞風:“小聞子,給我揉揉肩,下回我教你玩一個更有趣的游戲。”
楚聞風眼睛一亮:“真的?诶,誰是小聞子?”
“當然是真的,一種風靡全世界,男女老少皆宜的游戲。”
楚聞風面露掙紮,從小到大他還沒伺候過別人。
可是最終他年紀小,還是沒忍住誘惑,勉為其難地點了下頭,說:“那你坐過來。”
“行。”謝書辭屁股剛離開凳子,一只手就按住他的肩膀,将他身體往凳子上一摁。
“诶……”謝書辭詫異地看向謝安。
後者冷着臉,指揮他背對自己,随後重重地在謝書辭肩上捏了一把。
“——嘶!輕一點!你要謀殺親哥啊!”謝書辭痛得嗷了一嗓子,回頭一巴掌拍在謝安手背上。
謝安牙關一緊,心裏有火,到底沒有發出來。
他何嘗不是平生頭一次伺候別人,這雙手向來只會掌握如何取人性命,哪裏做過這種事?還要控制力道,不能太輕也不能太重。
輕了,謝書辭哼哼唧唧表示不滿;重了,謝書辭痛得呲牙咧嘴,回頭還要數落他。
要是換成其他人,他早就該捏斷他的脖子!
“輕輕輕……對,就這樣,慢慢的,下、往下一點……”
偏偏謝書辭不知收斂,絮絮叨叨個沒完。
“謝安你行不行啊?不行讓楚聞風來。”
謝安手指力度加重,謝書辭嗷了一聲,忙求饒:“輕點兒輕點兒……謝安小哥哥,你首先得知道,我這是骨頭,不是磚頭。”
楚聞風是個閑不住了,在客棧裏待着無聊,就想出去逛逛。
一聽他的提議,謝書辭自然是想去的。
但是想到現在蕭尋可能就在城中,還有其他人對他的青銅藥鼎虎視眈眈,他就有點慫了。
“要不,還是算了吧?咱繼續打牌?”謝書幹笑道。
楚聞風和他打了一天的牌,冥冥中建立了一種莫名的友誼,看謝書辭也不如最開始那麽不順眼了,覺得謝書辭挺好玩的,“你怕了?”
“胡說八道!我謝書辭會怕?誰敢對我動手?我告訴你啊,你最好也別惹我,我弟弟玩劍賊厲害,小屁孩可不是他的對手。”
雖然謝安說他的劍法是花架子,但是能唬得住人就行了。
“謝書辭,你再說一個小屁孩試試?謝安不過比我大兩歲,我是小屁孩他是什麽?”楚聞風鼓起眼睛道。
“他……”謝書辭狐疑地看了謝安一眼,忽然覺得不對勁,“是哦,謝安大你兩歲,為什麽你倆看起來不像一個年齡段的人?”
“你什麽意思?”楚聞風臉一黑。
楚歸意擔心他們吵起來,哭笑不得道:“謝小公子有着超越年紀的沉穩冷靜,心性比聞風成熟太多。”
謝書辭贊同地點頭,“沒錯,你乍乍呼呼跟個小孩一樣,和謝安當然不能比。”
楚聞風不知道他怎麽有臉說這個,自己不也沒成熟到哪裏去?還比他大五歲呢。
“別廢話了,去不去?你要是怕就算了,大師兄,我們去。”
“怕?我會怕?也就是謝安不想去,否則……”
他話音未落,謝安伸出兩根修長的手指,在桌面輕輕敲打兩下,等三人看過去時,他在桌上寫道:“去。”
謝書辭:“……”
半柱香之後,謝書辭揣着青銅藥鼎,鬼鬼祟祟地走在三人後面。
他一雙眼睛忙得很,左顧右盼,“楚聞風,那個人有點可疑,你是個小修士了,到時候你要保護我……哦不,要保護你師兄和謝安知道嗎?”
楚聞風無語地翻了個白眼,“這裏就你最可疑,剛才那小孩還以為你要搶他糖葫蘆,你丢不丢臉?”
謝書辭一本正經道:“我是在未雨綢缪。萬一突然蹿出來七八大漢要搶東西呢?我已經決定了,要是有人問我要這破玩意兒,為了不拖累你們,我立馬就把東西扔出去,然後你帶着歸意、我帶着謝安,我們拔腿就跑,這是我在電視裏學到的面對搶劫的小技巧。”
其餘三人聽得嘴角直抽抽:
“電視?”
“謝書辭你要真這麽害怕,幹嘛一個人帶你弟弟來這裏?找死呢不是。”
謝書辭精神高度緊張,感覺這裏處處都是危險,“對了,要是遇到蕭尋,你們仨趕緊跑,別管我,也千萬別回頭。”
要是不幸碰到蕭尋,謝書辭估計躲不過劇情安排要死在他手裏,但是他不想連累其他人。
“唉,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這可能就是我的使命吧。”謝書辭傷感地嘆了聲氣。
謝安對他偶爾神經兮兮的言論習以為常,楚歸意也只是覺得有趣,輕輕低笑。
楚聞風則被他惡心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罵道:“有病。”
“聽說了嗎?有個修士狎妓被他道侶逮住了!”
“真的假的?”
“千真萬确!據說已經打起來了!”
謝書辭豎起耳朵聽路人說話,注意力瞬間被轉移,招技。女?還被原配逮住了?還打起來了?這是是什麽狗血年度大戲啊!
“在哪兒在哪兒?”謝書辭雙眼發亮,立刻在其他事拋之腦後。
“就前面的弄玉堂……”
楚聞風也聽見了路人的對話,和謝書辭對視一眼,眼中金光閃閃,“走?”
謝書辭肯定地點頭:“走着!”
兩人像撒了歡的兔子,興致沖沖地往前跑。
謝書辭剛跑沒兩步,就被謝安一把拽住了挎在身上的小佩囊的帶子。
由于慣性,謝書辭像個搖擺鐘,以謝安為軸,左右晃了一下。
謝書辭像回彈的溜溜球,身體失去平衡,一下子撞在謝安的肩膀上。
“幹嘛幹嘛!去晚了就看不見最精彩的部分了!”
眼見楚聞風跑在吃瓜第一線,謝書辭恨不得眼睛長出一雙腿,趕緊追上去。
楚聞風跑了半天發現謝書辭沒跟上來,不耐煩地“啧”了一聲,“我說你能不能快一點兒,吃屎都趕不上熱乎的。”
謝安一把摁住他的肩膀,不讓他動彈。謝書辭着急地伸長脖子往前看,謝安拉起他的一只手,在掌心寫道:“你不管我了?”
“聞風。”楚歸意擡手,将楚聞風招了回來,“別胡鬧,帶壞了書辭。”
楚聞風極其聽他的話,依依不舍地往弄玉堂的方向看了一眼,耷拉着肩膀慢吞吞地走了回來。
“師兄,我帶壞他?你怎麽不怕他帶壞我啊。”楚聞風不滿地嘟囔道。
感覺到謝安在自己掌心寫的字,謝書辭立刻想起了上回的教訓,小聲辯駁道:“我就是去看看熱鬧。一會兒就回來。”
謝安道:“這裏人多,我怕找不到你。”
謝書辭“哦”了一聲,湊熱鬧的心完全沒有被澆滅,他目光在周圍環視一圈,看到路邊有一個小攤販,眸光登時一亮,拍了下謝安的肩膀,“等我一下。”
謝書辭跑過去,一眨眼的功夫又跑了回來,攤開手掌,掌心裏赫然躺着兩條一模一樣的鈴铛吊墜。
“喏,送給你。我們一人一個,這聲兒特別大,你耳朵又好使,聽見鈴铛聲音就知道我在哪裏了。”謝書辭獻寶似的說。
謝安愣了一下,啓唇重複道:“送給我?”
“是啊。”謝書辭把其中一條系在腰帶上,鈴铛互相碰撞,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我給你系上。”
說罷,謝書辭自然地彎下腰,将手中的鈴铛吊墜系在謝安的腰帶上。他本身就毛手毛腳,給別人系東西不如自己系方便,折騰了好一會兒,就差把謝安的腰帶解下來。
這期間,謝安只是靜靜地站在原地,垂着纖長的睫毛,眸光垂落在謝書辭身上。
“好了。”
大功告成後,謝書辭直起身來,腰間鈴铛晃動,聲音清晰入耳。
謝安垂在身側的手抓住腰間懸挂的鈴铛,上面還殘留着屬于謝書辭的細微的溫度,這聒噪的聲響,似乎變得沒有那麽難以忍受。
“走走走!”謝書辭從後面推了楚聞風一把,“我還等着看戲呢。”
楚聞風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你可別帶壞了我,萬一跟師兄他們走丢了怎麽辦?”
“哎呀,走不丢啊,聽見鈴铛聲兒就知道他們在哪兒了。”說完,他還回頭對謝安說:“謝安,你耳朵好使,帶歸意慢慢過來啊。”
楚聞風看他猴急的樣子,忍不住奚落道:“你不是怕的要死嗎?現在不怕了?”
“你不懂,人嘛,天生就要看熱鬧,這就是人生在世的意義啊!再說了,真要遇到搶我青銅鼎的,直接滑跪給他好不好!要不是不幸遇到蕭尋,他不想殺我我就不用跑,他想殺我我又跑不了……別磨磨唧唧!謝安,你們跟緊點兒啊!”
謝書辭一邊推着楚聞風往前走,一邊沒忘回頭囑咐謝安兩人。
眼看着謝書辭兩人跑遠了,楚歸意眼中含笑,無奈地搖了搖頭,偏頭看向謝安,“謝小公子,我們跟上去吧。”
謝安擡起頭來,松開腰間的鈴铛,仿佛沒聽到楚歸意的話般,徑直從他身邊走了過去。
楚歸意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背影,心想他和謝書辭渾身上下沒有一點相似之處,怎麽會是兄弟呢?
就在這時,謝安仿佛有所察覺一般,忽然側過頭來,線條鋒利的側臉透着一絲目空一切的冷意。
楚歸意見後眉心一皺,那一刻,他從謝安身上感覺到了一種将萬物看作蝼蟻的傲氣和肅殺,仿佛對他來說,世間只有兩種人,一種殺得;一種殺不得。
可是,他以往遇到過的這種人,無一例外是以殺戮證道的修士,謝安不過十六歲,怎麽立殺意如此濃厚的道心?
楚歸意搖了搖頭,不想以這種念頭來揣測一個少年,大約是自己走火入魔後疏于修煉看錯了。
等謝書辭兩人跑到弄玉堂的時候,門口已經裏三層外三層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修士。
人群裏面摔砸打鬧的聲音不絕于耳,鐵器互相劈砍,靈力互相碰撞,甚至打得起勁時,路人不斷叫好,活像個動物園似的。
雖然外面圍了很多人,但謝書辭和楚聞風都是臉皮厚的,貓着腰像條泥鳅似的往前拱,為此沒少挨罵。
“打得好!”
“大家都來看看啊,這就是赫連家的首席大弟子,背着我到這裏偷吃!赫連家的臉都被你丢盡了!”
“草!你個臭婆娘,老子不過就是來玩玩兒,我要是真喜歡美人,還能跟你結成道侶?!”
男子嘴上逞能,沒過兩招就被身後窮追猛打的女子挑飛了武器,他赤手空拳吃了女子幾套連招,被打得節節敗退,周圍桌椅亂作一團,男子最終不敵,在大堂裏抱頭鼠竄。
“好!”
“打呀!打他個負心漢!”
謝書辭和楚聞風兩個人看得移不開眼睛,在旁邊煽風點火地叫喊。
“女俠好身手!”
“簡直是女中豪傑!”
“有這樣的道侶你還招。妓?你是不是不行啊!”
男子聽見後兇狠地瞪了謝書辭一眼,女俠趁機一腳踹在他背上,男子撲通一聲,被女俠踩在地上。
“小子,有眼光。”女俠叉着腰,沖謝書辭兩人擡了擡下巴。
男子翻了翻眼睛,發現佩劍就掉落在不遠處,他咬牙伸手去抓,謝書辭一個箭步上前,将劍踢得遠遠的。
“你……!”男子擡頭怒瞪。
謝書辭哼了一聲,“渣男!”
女俠見後朝他抱拳:“謝了,小兄弟。”
“不客氣!”
“你真損啊。”楚聞風樂呵呵地說。
“我這叫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男子被女俠繞着弄玉堂追了好幾圈,其他人似是見怪不怪,只有幾個外來的修士覺得十分驚奇。
“被追的這位,可是赫連家的首席大弟子,赫連決?”
“可不就是他嘛,找了個悍婦做道侶,三天兩頭就得在城裏鬧上一回。”
“喲,我說是哪家的?原來行赫連啊,那可一點都不奇怪。”
“大師兄!”人群外圍突地響起一聲怒吼。
謝書辭随衆人回過頭去,看見人群自動分開,留出一條通道來。通道盡頭處,一臉羞憤的赫連諸走了進來。
“小諸啊,快來救救師兄,把這悍婦抓起來!”男子一看到赫連諸就像看到了救星,捂着腦袋就往那邊跑。
赫連諸看着衆人戲谑的眼神,俨然是把他們赫連家當成了耍猴戲的。他恨鐵不成鋼地瞪了男子一眼,心想家主是瞎了眼,才會收赫連決做大弟子!如若不是同門的身份擺在這裏,赫連決丢的是他們整個仙門的臉,他絕對不會搭理此人!
赫連諸硬着頭皮擋在男子面前,對兇神惡煞追過來的女俠說:“陸姑娘,家主傳信讓大師兄協助我追查真兇,請你以大局為重。”
楚聞風看得啧啧稱奇,低聲對謝書辭道:“讓一個首席大弟子協助師弟追查真兇?赫連諸當着各洲修士的面兒說出來,真是恃才傲物,不給他師兄留一點臉面。”
謝書辭對裏面的門門道道不清楚,但也隐約感覺到,此話一出,在場修士的臉色都變了不少,他們看向男子的眼神都變得輕蔑了起來。
身為首席大弟子,不僅要協助自己的師弟,還被師弟明裏暗裏看不起,這要是換成其他人,豈不是得羞憤而死?
可赫連決一點沒覺得有什麽不對,藏在自家師弟身後,像有了靠山一般,趾高氣昂地說:“聽見了沒?要以大局為重!”
“赫連決,你瞧瞧你那樣兒,還像個男人嗎?”女俠咬牙罵道。
赫連諸生怕他們打起來繼續給赫連家丢臉,跟女俠匆匆告別後,就領着自家大師兄離開了。
謝書辭和楚聞風沒熱鬧可看,意猶未盡地回到謝安二人身邊。
“赫連決真窩囊,躲在自家師弟背後像什麽樣子。”楚聞風恨恨地說。
謝書辭頗為認同地點頭道:“你說得沒錯,真窩囊。”
謝書辭看了謝安一眼,後者垂首而立,手指撥弄着鈴铛吊墜,看上去似乎心情不錯。
楚歸意搖頭嘆息道:“赫連決生不逢時,曾以一手破雲槍名聲鵲起,若非後輩中有赫連諸這等資質的弟子,他必定是下一任家主的最佳人選。只可惜他自甘堕落,自赫連諸展露鋒芒後,足足十二年沒有碰過破雲槍。”
楚歸意臉上流露出一抹對英雄的惋惜。
謝書辭也嘆了口氣,沒辦法啊,你十分努力才能做到的事,天才興許勾勾手指就能做到,無奈又毫無辦法,謝書辭都有點可憐起那個叫赫連決的男人了。
謝安的嘴角卻揚起了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是生不逢時,還是有人需要他生不逢時?
是赫連諸有這樣的資質,還是有人需要他有這樣的資質?
不過都是他人手中的棋子而已。
棋子?
他不知想起什麽,手指摩挲着腰間的鈴铛,緩緩擡起頭,将空洞的目光投到謝書辭身上。
只要是棋子,就會有被丢棄毀滅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