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紀天銘其實不常在家。

趕上周末,不用上學的時候,更是常年浪蕩在外。

但他這個周末就想待在家裏。

雖然老媽這幾天工作不忙,但萬一奶團子哭了鬧了呢,他還能幫着訓訓孩子。

紀天銘在樓上打了兩個小時游戲。

……漸漸開始心浮氣躁,時不時往門外瞥一眼。

團子呢?

別人家弟弟妹妹都挺黏哥哥姐姐的,整天跟在屁股後面跑,聽說要小學才能改了這臭毛病。

他妹怎麽回事?

昨晚還非要跟着他往外跑吓得抱着他哭呢。

等了一會兒,紀天銘凹不下去了。

……

花啾小肉手抓了把糖果,捧給蘇瑤,大眼睛亮晶晶的。

小奶團還挺矜持,也不吭聲,就眼巴巴地看着她。

蘇瑤被看得心都化了,暈乎乎拿過糖果,先剝開給團子喂了一顆。

糖果甜絲絲的。

花啾開心了,大眼睛彎成月牙,把蘇瑤當成自己人。

“姐姐吃噢!”

蘇瑤連忙往自己嘴裏塞了顆。

她其實愛吃糖,但這具身體的舌頭淡的要命。

舅舅一家拿她當搖錢樹,為了上鏡好看,把她三餐控制的很嚴,糖果蛋糕點心零食一律不給吃,怕她長痘發胖不好看。

跟同齡小女孩比,她還有點發育不良。

糖果的甜味兒在嘴裏蔓延開,蘇瑤舒展開眉眼,沖眼睛亮亮盯着她的小家夥肯定點頭。

“好吃。”

“嘿嘿嘿。”

小寶寶的開心總是來的很快,又藏不住,只是送出去的糖果被誇了一句,就爬上卡座,不怕生地挨在蘇瑤旁邊。

蘇瑤莫名其妙開始拿着幼稚的玩具逗奶娃。

等紀天銘下樓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

這人誰啊,到別人家裏來玩孩子,煩不煩。

自己家沒有嗎?

花啾很快注意到了黑着臉的哥哥。

他存在感那麽強烈,就差糊到兩人面前了,想不注意也難。

花啾眨眨眼睛,轉眼又被頭頂來回晃動的鈴铛吸引,搖搖晃晃站起來,小手往上抓。

……直接把旁邊的哥哥給忽視了。

紀天銘的臉越來越臭,也不吭聲,斜着眼冷着臉往這邊瞥,努力散發自己的怨念。

蘇瑤把鈴铛玩具往下一晃,等花啾快抓住,又猛地擡高,引來一陣奶味彌漫的咯咯笑聲。

紀天銘臉更臭了。

哦豁。

蘇瑤心裏說不出的痛快。

上一世要不是這些傻逼男人仿佛沒有自己的生活瞎幾把亂搞,也不會釀出後來的慘劇。

想起這些人就煩。

蘇瑤揚眉逗弄着手底下的崽,沒瞄紀天銘一眼,把他忽視的幹幹淨淨。

紀天銘漸漸擰緊了眉。

直到忍無可忍,震聲:“花啾啾!”

花啾後知後覺地看向哥哥:“幹嘛吖。”

幹嘛?紀天銘都要氣笑了。

她跟個外人玩得高高興興,看見自己這個哥哥都不帶理的,有這樣的嗎?

紀天銘不傻,當然察覺到蘇瑤簡直在挑釁。

他黑着臉:“過來,別跟壞蛋玩。”

“啾啾沒跟壞蛋玩。”

“別跟外人玩!”

花啾消化了一下哥哥話裏的意思,看看自己,看看哥哥,又看看唯一剩下的小姐姐,咂咂嘴兒。

“哥哥一起玩。”花啾裝傻充愣。

姐姐這麽好看,為什麽不讓跟她玩?哥哥太小氣了。

紀天銘怒了:“再不過來,以後別叫我哥哥。”

“小銘。”

“……”

來了來了又來了,昨夜重演。

啪擦一聲,紀天銘仿佛聽到自己心碎的聲音。

他嚴重懷疑這只看起來天真蠢鈍的奶團子其實是在扮豬吃虎!

最讓人生氣的是,旁邊那個垂着腦袋貌似在琢磨玩具的入侵者肩膀還在聳動。

別以為他看不出來她在幸災樂禍。

“你太過分了。”紀天銘試圖讓奶團感知到自己的生氣。

花啾一臉懵懂,天真歪頭:“?”

……紀天銘快被氣死了。

他總不能明說自己不想團子跟那個讨厭的外人一起玩,搞得好像自己很在乎一樣。

他,一,點,都,不,在,乎。

蘇瑤見他杵在那兒生悶氣,不嫌事大,伸手戳戳寶寶軟乎乎的奶瞟,一戳一個窩,指腹像劃過帶層皮的果凍,軟的要命。

中央空調開着,涼涼滑滑的,手感簡直上瘾。

戳。

再戳。

沒有顧忌地戳。

戳戳戳戳戳。

“……!”

紀天銘氣得憤然走開。

他黑着臉經過客廳,沒想到會有客人,皺眉掃了一眼,便被熱切的男人盯住。

“這就是貴公子吧……果然一表人才,長得俊,心地又好,了不得啊!您家水土也太養人了,兩個孩子都這麽招人喜歡。”

紀天銘聽得雲裏霧裏。

等老媽和對方又扯了幾句,他才聽明白。

原來玩具室那個讨厭鬼就是昨晚被他救下的小女孩,怪不得有點眼熟。

……這人怎麽還恩将仇報,白眼狼!

弄明白對方的身份後,紀天銘瞬間理直氣壯了,回去找人。

結果還沒到跟前,就聽見玩具室裏傳出說話聲。

“……跟我回家吧,我當影後養你啊。”

“影後是什麽呀。”

“就是電視上那種演電影的,厲害,有錢,萬衆追捧。能買很多很多糖果,繞地球一圈都數不過來。”

“那,有好吃的嗎?”

“當然了,想吃什麽都能買到,油焖大龍蝦,烤鴨火鍋童子雞,天天換着吃,不重樣。”

“哇哦!”

“……”

紀天銘聽不下去了,推門而入:“你有病吧!”

他本來就不高興,說話也不客氣。

蘇瑤聳肩揚眉,絲毫沒有被他突如其來的斥責搞尴尬。

……反而襯得紀天銘像反應過激。

他也确實過激,他脾氣向來不好。

紀天銘皺了下眉,本該生氣,但看着蘇瑤,心裏又說不出的詭異。

不管舉止還是神态,她怎麽都像個成年人……明明只是個黃毛丫頭。

又瘦又矮,還上小學呢吧。

蘇瑤沒再拿他取樂,也沒刺激他,揉揉花啾小臉蛋,跟她告別:“我要走啦。”

她這話說得就像不再見了,花啾皺皺鼻子,仰臉看剛還跟自己玩得開心的小姐姐。

怎麽這樣就走了噢!

……而紀天銘沒得到回應,一拳頭打在棉花上。

顯得好蠢。

他這樣想着,斜眸嫌惡地睨了一眼經過他身邊的蘇瑤,卻掃見她胳膊上好大一塊淤青。

……

跟天真可愛的寶寶玩了一通,蘇瑤身心放松,也接受了現實。

好歹還活着呢。

天道要是非把她往老路上摁,大不了再死一次嘛。

她也算業務純熟了。

至于紀天銘,她有點嫌棄,也算不上厭惡。

不談感情,少年紀天銘雖然脾氣暴躁,但其實挺赤誠的,心地不錯。

蘇瑤在修真界吃過不少苦,築基後性格逐漸唯我獨尊,但好歹多活了兩百年,不至于狹隘到敵視一個救過自己的少年。

再世重生,已經是兩個世界了。

經過紀天銘身邊時,蘇瑤停下:“多謝昨晚救命之恩,玉送你們了,算謝禮。”

以後就別再見了。

作為凡人,既然想跟天道抗争,就要堵死所有走上老路的因素。

紀天銘:“?”

武俠小說看多了?說話怎麽怪裏怪氣的。

還知道道謝,啧。

等蘇瑤徹底走開後,紀天銘才慢慢想起,這不是那個經常上電視的小明星嗎?

閑着沒事半夜不睡覺去跳湖幹什麽。

紀天銘皺了皺眉。

小明星怎麽都這麽招人嫌的。

……

客廳裏,蘇瑤舅舅舅媽也正跟連秋芸作別。

他們這次來送的是塊玉,據說是古董玉,花大價錢買的,養人。

連秋芸好東西見多了,沒太稀罕,但總要做做樣子,誇了幾句,說會戴在身上,把人送走了。

門關上,連秋芸的臉頓時沉下來:“紀天銘!”

紀天銘:“……”

“大半夜往湖邊跑就算了,還帶着妹妹,不怕出事啊?保安室二十四小時有人值班的,要救人你不會找物業,自己逞什麽英雄,還往湖裏跳,嫌命太長?你才多大一點啊,不怕被拽下去上不來?初一的大男人了,力氣大八塊腹肌游泳健将,能耐啊!”

花啾沒見過媽媽這樣,嘴裏乖乖嚼着糖,大眼睛眨眨。

安靜jpg.

紀天銘瞥她一眼。

“看什麽看,再看能把鍋推到妹妹身上嗎?她剛來家裏連路都摸不清,大晚上能自己出去瞎跑?”

“……”您明顯低估了這只崽的能耐啊。

紀天銘沒話講了。

最終還是他獨自扛下了一切。

……

蘇瑤回去時異常平靜。

舅舅舅媽訓斥了她一路,她左耳進右耳出,看似好好聽着,其實一句沒聽進去。

早上被踹了一腳,腰上淤青,胳膊也磕在臺階上青了一塊。

他們當看不見,她也不準備處理。

出鏡前倆人肯定要着急了,裝出關心的樣子想辦法給她掩蓋。蓋個屁。

這一家三口應該好好享受一下網暴套餐。

蘇瑤巴不得現在就離開,但兩口子對她嚴防死守,看的緊。昨晚跳湖自殺的事一出,直接沒收了她的手機,怕攤上事兒。

耳邊太聒噪,蘇瑤皺眉。

要是修為還在,她哪兒用受這閑氣。

蘇瑤邊走邊想,下意識運轉起功法,幾秒後,腳步慢慢停下,瞳孔地震。

她的辣雞體質……

怎麽變幹淨了一丢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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