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紀家跟娛樂圈并非一無相關。
至少紀家的大兒子，他的大哥，三年前就曾在某選秀綜藝中斬獲c位，一躍成為當時的頂流。
可如今再沒人記得他了。
即便有人提起，也是——哦，那個出道兩個月就退圈的頂流啊，隕落那麽快，好像是有什麽黑料吧。
紀天銘擰起眉。
花啾因為提前被哥哥拎回來有點不高興。
但是她發現哥哥更不高興。
紀天銘心情不好，在網上搜了下大哥的最新消息，只看到幾個裴照南粉絲捎帶手黑他的動态。
今年最熱選秀綜藝的c位剛發了個人專輯，到處吹噓榜單和銷量呢，天王粉看不慣了，陰陽怪氣了一通，還把他大哥這個昔日頂流捎帶出來拉踩作例，頗有點殺雞給猴看的意思。
紀天銘心頭火蹭的一下起來——
指尖在屏幕上迅速敲擊。
[天王粉還好意思吹？]
[裴照南江郎才盡兩年了，次次都是口水歌，音樂天王？嗤。]
[沒半點自知之明，還好意思踩退圈藝人。]
裴照南出道早，有才氣，幾年前就已經是樂壇當之無愧的音樂天王，無數打工人的童年回憶。
即便這兩年接近隐身，粉絲的熱情也沒有絲毫退卻。
兩分鐘後紀天銘的動态就被挂了。
五分鐘後他就被舉報到封號了。
一大批天王粉對他進行讨伐。
[活體詐屍粉，卧槽這個人怎麽還有粉呢！]
[他粉還不少呢，整天癡心妄想等回歸，不過當初臉差點被打腫，不敢冒頭了，都比較低調，就沒見過這麽嚣張的。]
[話說，南瓜們……不用奇怪了，快看這個id。]
[……]
[怎麽又是‘你祖宗’，陰魂不散啊！]
你祖宗——
粉圈獨行俠，裴照南為數不多的固黑。
主頁沒超話，不加粉絲群，甚至不做數據不吹彩虹屁不發動态。
卻總是能從犄角旮旯裏扒出裴照南把他罵一頓。
時間久了，裴粉漸漸摸到規律，猜出他是那位退圈頂流的粉絲。
因為被他罵的動态都或多或少帶了退圈頂流。
……不知道怎麽能這麽頑固的。
最奇葩的是這人一個id用到底，不管被炸多少次都會注冊新號卷土重來，嚣張到令人可氣！
裴粉快氣死了。
偏偏‘你祖宗’不罵髒話，只戳心窩，拿他沒辦法。
紀天銘也不忿，飛速切換了一個賬號。
嘲別人銷量就算了，不會獨立行走麽，還非要嘲一個踩一個。
敢踩他大哥，吃屎去吧。
這個號堅挺，沒有被炸飛。
但紀天銘一番操作之後，氣也沒消——人家偶像好歹偶爾會冒冒頭，他大哥呢？直接消失了。
越想越氣。
紀天銘吵完幾句就關了手機，把自己陷進沙發裏，悶悶不樂。
過了幾分鐘，身後傳來嘩啦一聲——
紀天銘皺皺眉，扭頭一看，小奶團正坐在地毯上，積木棒散了一地。
花啾本來想拼小車的，結果沒拼好。
她癟起嘴，發現哥哥回頭，兩顆幹淨透徹的大眼睛眨眨。
“哥哥你好點了嗎？”
“……”
紀天銘頓了一下，避開視線。
“……怎麽沒去玩具室玩。”
花啾撇嘴：“你又不高興了。”
就好像在說，哥哥你怎麽老是不高興呀。
小奶音軟乎乎，直白得很。
紀天銘卻沒像往常那樣羞惱否認，反而覺得……
不高興的時候，有個小寶寶願意在旁邊安安靜靜陪着你，還挺好的。
他爸難得做了一件好事。
連秋芸本準備多在家待幾天，看寶寶适應能力不錯，就提前給她辦了入園手續。
趕上時裝周，她要準備一場秀，忙得要命。
上學的地方也在嘉成，幼兒部，紀天銘所在初中部的隔壁。
紀家捐了棟樓，不用這所貴族學校經歷繁複的面試考核流程。
周一，花啾就正式入園了。
紀天銘主動攬下送她上學的任務。
媽媽給她準備了小黃鴨書包，裏面裝的滿滿當當，有牛奶和小零食，花啾想自己背，未果，只好晃晃腿兒，嘟着嘴不滿地坐在哥哥胳膊上。
紀天銘感覺自己像個操不完心的老媽子。
“要去幼兒園了，不準被人揪小辮兒，誰欺負你立馬揍回去，揍不過就告老師，老師要是不管就來找哥哥……總之不能被人欺負，知道嗎？”
紀天銘瞄一眼小奶團的體型，又卡住。
“……算了，別動手，直接喊你哥。”
盯着小黃鴨書包的奶團子回神。
她沒想到幼兒園的社會如此險惡，呆了呆。
“哥哥也要上學嗎？”
“對啊，在你隔壁。”
“啾啾跟哥哥一起上學嗎？”
“想什麽呢，大孩子有大孩子要學的東西，小朋友有小朋友要學的，不能一起。”
紀天銘從不知道自己這麽有耐心。
聽說不能一起上學，奶團子不高興了：“可是啾啾很聰明的。”
她？聰明？
紀天銘差點笑出聲。
他也沒敢打擊妹妹：“嗯，聰明，你挺聰明，但上學看的是年齡，又不看你聰明不聰明。”
奶團子不同意：“可是媽媽說二哥哥就很聰明，他已經在上大學了呢。”
紀天銘撇嘴，忽然變得毫不留情。
“你們的聰明又不一樣，你識字嗎？”
奶團子瞬間被戳中短處。
她不吭聲了，癟癟嘴，痛心疾首地沖哥哥翻了個小白眼。
學校在小區附近，步行就能到。
小班已經開設了大半年的課程，花啾中途插班，是班上唯一的生面孔。
花啾坐得高，探着小腦袋往班裏看看。
剛才還不開心，看到班裏的小朋友，又有點蠢蠢欲動。
迫不及待想進去，想跟小朋友們一起玩。
紀天銘把她交給班主任李莎莎，見她不哭不鬧，也沒半點不舍，只顧着眼巴巴地往班裏看，臉都臭了。
李莎莎也沒想到寶寶是個半大孩子送來的。
她看紀天銘滿臉怨氣，有點好笑，晃晃奶團子的小手：“跟哥哥說再見呀。”
“哥哥再見。”
花啾被老師擡着小爪子晃晃，大眼睛卻在朝班裏瞅。
紀天銘深吸一口氣：“……”
他想聽的又不是再見！
剛才黏糊糊想跟他一起上學的小奶團呢？
川劇都沒她變臉快！
可小奶團就是獨立得很，第一次上幼兒園，到了老師懷裏，哭鬧都不帶的，半點不依賴他這個哥哥。
甚至襯得班裏的吵鬧聲有點聒噪。
紀天銘挫敗得很，跟老師叮囑了一通，見奶團子還不挽留自己，扭頭臭着臉離開了。
李莎莎也沒見過這麽乖的小朋友。
她抱小奶團進班，掂量她年齡小，就把她放在最靠近老師的地方。
同學們還沒到齊。
李莎莎把她放下，就先去外面接其他小朋友。
老師出去後一秒，班裏兩個孩子就開始搶玩具，轉瞬又進展到哭鬧，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互相揪着玩具不撒手。
還有寶寶圍到生面孔跟前，叽叽喳喳。
“你是新來的寶貝嗎，你好矮呀，還沒我高呢。”
“你多大？”
“從哪兒來的……”
“剛才那個是你哥哥嗎？”
花啾被問題充斥，差點不知所措。
她站起來，發覺自己沒有小朋友們高，抿嘴兒悄悄挺了挺小胸脯。
“啾啾不高，但是很厲害呦，哥哥也很厲害的。”
這話小朋友們就不愛聽了。
他們撇撇嘴，開始攀比。
“你這麽矮，肯定不厲害的，你都沒有我高。”
……花啾無法争辯，鼓鼓腮，畢竟她是真的矮。
“你哥哥有我哥哥厲害嗎？”
花啾頓時升起好勝心：“有，我哥哥有這——麽高，特別厲害的。”
“這個不算，我哥哥也很高，他還能吃榴蓮呢。”
聽到吃的，花啾動了動小耳朵，但榴蓮這個東西，她沒吃過。
“榴蓮是什麽？”
“很臭很臭的東西。”說着，對方露出個嘔的表情，得意洋洋，“臭東西都能吃，我哥哥厲害吧？”
這方面花啾還真不知道怎麽比。
她扣扣腦門，正在努力想哥哥平時都吃什麽，有小朋友不樂意了：“我哥哥還能吃屎呢！屎更臭！”
花啾震驚地瞪大眼睛。
她不同意，大聲反駁：“我都不吃屎！”
“我也不吃，但是我哥哥能吃，所以他厲害呀，你哥哥能嗎？”
花啾徹底被問住了。
她覺得不應該吃臭臭，但小朋友得意洋洋的表情讓她覺得……
她哥哥為什麽不吃呢？
吃了她就能拿來炫耀了！
……
寶貝們争吵的聲音太大，教室門口都能聽到。
李莎莎嘴角抽了抽，接過家長懷裏的小朋友。
嘉成小班教學，每個班級的孩子不多，陳美麗一眼就認出班裏的新面孔。
“有新生入學了？”
“嗯，今天剛來，還沒來得及給寶貝們介紹呢。”
“沒考慮加入家委會？”
“家長忙嘛，送來也是匆匆忙忙的，過兩天我跟家長提一下。”
陳美麗撇撇嘴，又打聽：“家長做什麽的？”
李莎莎噎住了。
這位家長有個癖好，非要把同班寶貝家長的家境打聽清楚，但啾啾寶寶免試入園，聽說家裏捐了樓的，除此之外她一概不知。
她尴尬笑笑：“家裏挺穩定的，哥哥也在嘉成上學，至于父母，我就不清楚了。”
“寶貝們到高中都要當同學的，不清不楚怎麽行，李老師，你工作做得不到位啊。”
李莎莎無奈了，她也沒辦法啊。
園長那邊直接送來的孩子，她又不能纏着問孩子爸爸媽媽背景。
怕不是有病。
跟這位家長打了兩句太極，李莎莎趕緊轉頭去安撫其他寶貝。
陳美麗有點不滿。
她朝教室裏看了一眼，悄悄拿手機朝花啾拍下一張照片。
下午花啾放學早，司機提前把她接回家。
好不容易等到哥哥回來，她趕緊噔噔噔跑過去。
紀天銘餘光冷眼瞧着，嘴角微微翹起。
“哥哥，你吃臭臭嗎？”奶團子到了跟前，期待地問。
“……？”
臭臭？
紀天銘不吃臭臭，但他臉臭了。
他本來準備伸手迎接妹妹的擁抱，聞言手一抽，冷漠地甩開妹妹進屋。
“什麽破問題，你哥不吃。”
奶團子還挺失落：“為什麽不吃呀？”
紀天銘青筋額角跳了跳，匪夷所思地問：“我為什麽要吃？”
“明明他哥哥就吃，他哥哥可厲害了。”
“…………”
紀天銘無語了。
就這？上了一天課，他妹就學了個這？
這幼兒園怎麽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