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趙之喬搖頭，聽着李西繼續說着：“瞳瞳的堂姐,叫舒青青,我們見過幾次。後來,昨天晚上，青青姐突然來找我,說是少爺你出了事情,給了我個地址,讓我來看看……結果,我剛過來,就是那樣的情景，其餘的,我并不知道。”

他說的話都是輕飄飄的,但趙之喬卻被沉甸甸的情誼所感動。李西甚至并不知道這件事情究竟是不是有危險,他就敢只身前來。

“小西瓜，謝謝你。”趙之喬已經說不出更多的言辭，只能誠摯地看着他。

李西有點不好意思地撓頭，笑道：“少爺，說這些幹什麽？”

趙之喬沒有開口，垂眉思索了一會兒，不管是舒瞳瞳還是舒青青，他都不認識，這些只有等紀骁醒過來再問他了。

“那……少爺，你沒事兒的話，我就先走了啊，我還有點事情……”李西說着說着臉上就蕩開了笑顏。

趙之喬盯着他道：“那……舒瞳瞳，是你女朋友嗎？你去找她？”

李西羞澀地點了下頭，笑着沒開口。

“那你去吧。”趙之喬也笑。

李西道了別，飛快地從趙之喬眼前跑開了。趙之喬看着他的背影，心裏一半是高興，另一半是擔憂。他高興的是，和自己一起長大的孩子都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但他又忍不住擔心，李家一直希望他老老實實本本分分的，結果他還是找上了并不簡單的家庭。不過，眼下這些事情并不重要，況且李西也大了，趙之喬想他應該是有分寸的。

趙之喬站了一會兒，又回了監護室那邊去看紀骁。他依舊緊閉着眼睛，俊朗的面龐蒼白。

“楊經理，我現在要回家一趟，我怕爸爸擔心。你要是累了，就換個人守着吧。”趙之喬再看了一眼，便慢慢轉身走了。

坐上出租車以後，趙之喬給父親撥了個電話過去，接通的那一刻，他聽到父親聲音裏滿是憔悴與疲憊，甚至帶着哽咽。他非常地愧疚，昨晚上情況緊急，滿心都想着紀骁，根本就忘了給父親報個平安。

于是他飛快地趕回了家裏，到家之後，所有人都站成了兩排迎接他，張真芳和老三在最前面，兩人的眼眶都紅腫地像個桃子，看着他們的那一刻，趙之喬心裏動容地差點哭出來。又經歷一番生死，便更珍惜眼前的人

聽張真芳說，自從知道了趙之喬的事情以後，父親就根本就沒吃過東西，這兩天連床都下不來了。趙之喬心裏又慌又急，也沒有太多地跟他們多說，匆匆跑上樓去，推開父親的房門。

屋裏沒有開燈，窗簾也拉得死死的，只能透過一點微弱的光看着父親，他半躺在床上，身體的輪廓格外地憔悴，他聽到這邊兒的聲響，慢慢地回過頭而後整個人都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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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之喬邁着沉重的步伐走過去，坐在父親的身旁，打開了床頭上的小臺燈。在微弱的淡黃色燈光下看見父親，不過幾天，他就瘦了一大圈。

父親，那麽一個穩重，精神的男人，這個時候卻脆弱的像個小孩，眼睛裏全是買淚水。

不知是被光刺的睜不開眼睛，或者是不想讓兒子看見自己眼裏的淚水，他擡手遮住了自己的臉。

趙之喬啞着嗓子喊了一句：“爸爸……”

趙伯松終于慢慢地松口手，轉過來看着兒子的臉，顫抖着伸出手，輕輕地搭在了，趙之喬的肩膀上。哽咽道：“我還以為……我又要失去我的孩子了……”

“爸，對不起，我又讓你操心了！”趙之喬愧疚地看着父親，心裏苦澀的快要說不出話了。

趙伯松搖搖頭，緩慢而沉重地開口道：“這原本就不關你的事，是我，還有紀骁同顧家的過節，無緣無故牽扯了你。孩子……讓你受苦了，早知道，我就不讓你參與這些生意上的事情……”

聽到紀骁的名字，趙之喬的心立刻緊了一下。到了眼前這個地步，他不打算再對父親有任何隐瞞。但他與紀骁糾纏兩世的恩怨情仇，又不知該從何說起，他為難地看着父親，完全不知從何說起。

但趙伯松沉默了一會兒後，倒是自己開口說話了：“你和紀骁，究竟是不是那麽回事？”

趙之喬心中大驚，瞪大眼睛望着父親。他雖沒打算隐瞞，但他也并不想這個時候就父親說了。雖然經過這些日子的調理，父親的身體已經比前世好的太多了，但他實在是怕自己再說什麽刺激到父親。他在回來的路上已經思考過了，他與紀骁的事情，等一個合适的時機再好好對你父親說，但現在，父親已經知道了。趙之喬的心無比的驚訝也無比的混亂。

但父親似乎是非常鎮定地，雙眼灼灼的望着他，嘆氣道：“其實你們的事情我早已經就知道，他天天都來找你，那些風言風語能不傳不出來嗎？這麽小一個地方，你以為能瞞我多久？”

趙之喬感覺有一股氣悶在胸口，壓得他完全說不出話，他結結巴巴的開口，卻只說出了幾個字：“爸……我……”

趙伯松立刻擺擺手示意他不必再說，然後自己盯着天花板，慢慢開口道：“兒子，紀骁都同我說了，你不必再隐瞞我。爸爸不是一個老古董的人……其實只要你幸福，什麽我都願意接受，但是，你要知道，你們兩個男人，這樣下去……以後的路有多艱難你想過嗎？”

“爸，這一時半會兒我也跟你說不清楚，但是，我和紀骁已經經歷了許多事情，現在他還為我受了傷躺在醫院裏，我不可能，在這個時候……”趙之喬終于鼓足勇氣向父親開口，一面說着一面緊張地看着父親的表情。要是父親有一點不高興就他便立刻住嘴，但其實父親一直都很平靜，像是這事他早已經知道也早已經接受了。

“行了，別說了，我都知道的，你不在的這幾天我是眼睜睜地看着紀骁的表現。我也是年輕過來，不是不懂得這些感情，這麽久我也慢慢就收了，我知道他對你甚是真心實意的，我并不想參與你們下一輩的事。你們要怎麽樣自己去決定吧，我沒有精力幹涉。”趙柏松知道自己并不是一個好父親，他是一個異常溺愛自己孩子的父親，對于兒子的要求他向來是有求必應，好在趙之喬從小打大還算聽話。生平做的最出格的事，大概就是和紀骁這感情。

但不管兒子做多大的錯事闖多大的禍，他始終是那個父親溺愛孩子的父親，為了兒子高興，他什麽都能接受。

趙之喬詫異地聽完父親的話，眼裏酸澀地要命。他在燈光下看着父親的臉，痛苦和愧疚盈滿了他的心。

父親說出這句話，不知在心裏做了多少的鬥争與掙紮，又不知一個人暗地裏難過了多久，但始終，他都不曾開口對自己說過。

“你去休息下吧，看到你回來我也就安心了。我也要休息了，你先去吧，讓我好好睡會。”趙伯松擺擺手，示意趙之喬先走。

趙之喬站起來，面對着父親退了幾步，而後猛地一聲就跪下了，狠狠地磕了個頭，哽咽道：“爸，我不孝，我始終讓您失望。我以後再會好好孝順您，再不做那些混賬事。但我和紀骁的事情……是我不好……但我沒法兒改了，我永遠都欠你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