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趙經理吩咐的員工在帶領宋離熟悉了整個夜色之後, 最後将宋離安排在了清吧工作。
夜色的清吧和普通清吧沒有什麽區別,輕柔的音樂回蕩在耳邊,吧臺調酒師的動作溫和, 完全沒有那種吵鬧的氛圍, 宋離很喜歡。
在等待客人上門的大半個小時內,宋離和吧臺的調酒師建立了友誼關系, 得知年輕的調酒師叫做高毅,而且對方和雲朵奶茶的另外一位員工是親戚關系。高毅一見到宋離便認出了他, 畢竟宋離這個名字真的可以說是高頻率出現在他的生活中, 除了李記燒烤當初被檢測上熱搜以外,還有震驚整個平磐鎮的電信詐騙案,除此之外, 他那表弟跟他見了面也會時不時提起宋離。
“你竟然來這邊打工了,也是,李記那邊情況好像蠻嚴重的,估計也開不了店了。”高毅随口的一句驚訝引起了宋離的注意,青年靠在吧臺上的身體微微一轉,夜店的服務員制服勾出了青年清瘦的腰。
宋離問道:“很嚴重嗎?”
“你不知道?”高毅眨了下眼睛, “具體我也不太清楚, 我聽我鄰居他們說的。李嬸半邊身體都癱瘓了。”
宋離一頓。
高毅沒注意到宋離的表情,嘀咕了兩聲:“李嬸那身體其實挺好的, 估計是摔倒的時候撞到了腦袋, 不然不會這麽嚴重。”
宋離嗯了一聲, 垂下的狹長眼眸裏染上了點點深思。
大半個小時後,夜色的清吧迎來了很多客人, 幾乎都是年輕人, 點了酒坐在卡座內和朋友聊天說笑, 氣氛相當好。宋離還見到了幾個熟人,是三界管理處那邊的員工,并非葉慶幾人,而是其他的僅僅只有一面之緣的員工。
宋離給他們送酒的時候還能聽到他們談起部門的事情,一個個都在感慨:最近終于空閑下來了,這段時間累得夠嗆。
他說了句慢用,很快便離開了。
等回到吧臺,高毅從身後拿起一瓶酒遞給了宋離,随後手指指了指角落裏的一個位置:“那邊的客人要的酒。”
宋離垂眸一看。
是一個扁扁的酒瓶,透明的酒瓶外面貼着金色的标簽,全是奇奇怪怪的外文,本土神明宋離表示完全看不懂。而瓶內的液體紅如鮮血,顏色格外豔麗。
高毅見他修長的手指有些随意地扣上瓶子,當即吓了一跳:“你可得小心一點,這酒老貴了,一瓶可以賣十幾萬!”
Advertisement
宋離:“……”
青年趕緊将握着酒瓶的動作一改,從捏改為托,然後在高毅點頭的動作下走到了角落的那桌。
客人一共有七個,此刻正湊在一起說笑。
“那酒真的那麽厲害?我還沒喝過這麽貴的酒呢。”
“要不是丁少請客,估計我這輩子都沒機會喝這麽貴的酒。”
被稱為丁少的人就坐在卡座朝南的位置,他撩起微長的頭發,露出一張略微蒼白的臉來。聽到恭維讓他的心情變得格外美妙,此刻手指随意一點桌子,哼笑一聲:“你們都是我兄弟,我請你們喝個酒也是理所應當的。”
說話間看到身穿制服的宋離迎面走了過來。
盡管宋離這張臉真的很漂亮,但對于丁少而言還是他手裏捧着的酒更有魅力。
“酒來了。”丁少朝宋離招了招手。
按道理說,宋離該給他們開酒,但丁少只是沖他擺擺手讓他離開。為了防止宋離在原地逼逼叨叨,他甚至還給出了不少的小費。
宋離:意滿離。
宋離前腳剛離開,後腳幾人看見丁少自己吭哧吭哧打開酒瓶,不免有點好奇的問:“丁少,為什麽不要他幫忙開酒瓶啊?”
丁少輕嗤了一聲:“這麽昂貴的酒,萬一被他灑了怎麽辦?”
他補充道:“你們可能不太清楚,這種酒,夜色是限量供應的,每天一共就五瓶。我這還是提前了半個月才預定到的。上一次我來這兒,那服務員應該是新來的,一不小心給我撒了兩大杯,差點給我氣死。”
聽他這麽說,其他人也隐隐約約感覺到了——丁少珍惜這酒不是因為酒的價格昂貴,畢竟十幾萬的酒或許對于普通話人而言貴的要命,可對于丁少這種少爺而言卻也不過如此。能讓他如此珍惜,純粹是因為這酒供不應求。
這樣一來,他們更想嘗嘗這酒到底有多好喝了。
酒瓶打開,一股濃郁的香味瞬間蜂擁着從酒瓶內擠出來,那種香味與平常的酒香似乎有些許的區別,一聞就讓人覺得上頭,還沒喝呢,就快醉了。
盡管清吧中環繞着各式各樣的香味,不同品種的酒,香水味,果汁的香,但這種香味是其中最濃烈的,濃烈到已經走出一段距離快回到吧臺的宋離也止不住聳了聳鼻尖,眼底流出了幾分訝異。
“送到了?”高毅回頭問宋離。
宋離點點頭,又笑着道:“還拿到了很多小費。”
高毅聞言也忍不住笑,此刻吧臺只有兩三位客人,他也有些時間可以和宋離聊聊天,男人靠在吧臺上,笑眯眯道:“那位可是咱們這兒的名人,大家叫他丁少是吧?他每次來都很大手筆。我記得他第一次來的時候,看上去跟要死了差不多。”
嗯?
注意到宋離微微挑起的長眉,高毅繼續道:“聽說這人好像從小身體不好吧,然後大少爺嘛,平時又玩得很花,一來二去身體都快被掏空了。之前咱們這工作群裏還有人擔心這位大少爺要是因為身體虛弱突然倒在我們店裏怎麽辦,結果誰也沒想到他的身體看上去一天比一天好了。”
高毅在這裏工作得久了,認識的人不少,了解的事情也多。
後面丁少的朋友跟他談到這件事情,說是丁少的父親請了不少大師給他看身體,在大師們的努力下對方的身體才得以恢複。
“高先生。”
高毅和宋離的聊天剛到結尾,一道人影出現在宋離的身邊。對方對上宋離的眼睛點了點頭,随後扭頭看向高毅,微笑道:“我來取酒。”
高毅:“哦好的。”
接過此人遞過來的名片和取酒單子,高毅将之前遞給宋離送到丁少面前的酒遞給了對方。
對方滿意離開。
短短半個小時內,酒櫃上的五瓶酒已經全部被取走了。
高毅将酒櫃擦拭幹淨,回頭對宋離道:“這酒得提前預約,還不一定能買到,而且聽說整個京都也就夜色的分店有,反正賊牛逼一酒。”
他沖宋離眨眨眼:“我之前有幸喝過一次,特別香,一點都不像酒,但味道超級好。”
宋離不愛喝酒,對酒也沒有太多興趣,因此在這方面完全沒有共同語言可以跟高毅交流。簡單應和了幾句,宋離趁着暫時沒客人,去了趟洗手間,他進去的時候有一個保潔員阿姨正在一邊擦拭洗手臺一邊嘟囔,靠近了聽無非就是罵客人吐髒了衛生間,讓她清掃起來困難。
見到宋離要進去,她趕緊說了一句:“小夥子,裏面味兒還沒散呢,你要是不介意就等會兒,或者去二樓。”
宋離感知到她的好意,說了聲謝謝以後便上了二樓。然而等到保潔員一走,他卻重新回到了一樓的位置,推開了衛生間的大門。沁入鼻中的并非是什麽髒污的酸臭味,也并非經過清潔的香味,而是已經快消散的血腥味。
他眨了下眼睛,目光掃過空無一人的洗手間,裏頭經過保潔員的清掃而變得幹幹淨淨,沒有遺留半點痕跡。
有些遺憾地轉身離開。
與此同時,趙經理的辦公室內。
趙經理挑着眉詢問清吧的一位服務員:“他沒什麽動靜?”
服務員小黃趕緊搖頭,“沒呢,全程都在送酒,偶爾和高毅聊天,他們聊天的時候我就站在邊上,高毅在跟他吹那五瓶酒賣得有多好。後面他去了一趟洗手間,保潔跟他說裏面味道沒散,讓他去二樓,但他還是回一樓了。”
趙經理聞言,垂下了頭。他的手指搭在下巴上,輕輕摩挲了一會兒,才道:“照這個說法,那就是沒什麽問題了。”
小黃趕緊點頭:“應該是沒什麽問題,其實這人上過電視,警方那邊應該不會把他送過來當卧底。”
趙經理應了一聲:“行,你再盯着點。”
揮手讓小黃離開辦公室以後,趙經理起身離開老板椅,播出去一個電話。沒多久後,他的辦公室內便迎來了一個全身裹着黑袍的女人,對方半靠在椅子上,随手将手裏的東西放到了桌上。
“祖宗,你動作輕點!這一瓶十幾萬呢!”
黑袍女人看他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樣不由得哼笑一聲,眉眼間都是嘲諷:“瞧你那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趙經理:“是沒見過什麽世面。”
黑袍女人:“東西給你送到了,那我就走了。”
她起身的時候忽然被趙經理扯了一下衣服,女人眯了眯眼睛扭頭看他,卻見趙經理趕緊舉起了雙手:“不是故意的,這不是怕你走得太快嗎?我還有事兒跟你說,你幫我個忙,夜色裏新來了個員工,我有點擔心是條子,你幫忙看看他下班以後往哪兒去。”
黑袍女人:“……”
女人臉上的嘲意更重,“要不說你怎麽越活越回去了,現在還怕條子?就算是的話,殺了不就行了?”
趙經理:“你以為現在是從前?你殺個人試試,明天三界管理處就找你頭上,你不被江正初和邵修捏成爛泥都算你本事。”
驟然聽到江正初和邵修的名字,黑袍女人臉上的嘲笑一僵,随後冷嗤一聲,應了一聲便走了。
但臨走時候那巨響無比的撞門聲足以看出來她的心情不太好。
…
宋離脫下夜色的制服,換上自己的衣服下班已經快淩晨四點了,他是清吧最後一個走的,所有的客人都已經離開,高毅也回家休息了。宋離将酒瓶子放到貨架上,很快離開了夜色的大門。
前腳剛一踏出大門,後腳他便嗅到了一點非人的氣息。
事實上宋離都快對這種氣息免疫了,今天的夜色內,屬于人類,妖怪,鬼怪的氣息層出不窮,混雜在一起,幾乎将宋離團團籠罩。
讓宋離再一次深刻地感受到這個世界真的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三界所有的生物都在努力地交融生活。
但這次的氣息多少有點不一樣。
宋離感覺到對方似乎緊跟着他不放,他斂下的眼眸中閃過一道暗色,假裝什麽也不知道,只是按照以往的習慣行走在道路上,偶爾打一個哈欠表達自己工作一天的困倦。
對方就這麽一路跟他到了租的房子附近,宋離洗過澡将換下的衣服洗幹淨挂到陽臺,眼角的餘光掃到了一直倒挂在屋檐下的蝙蝠,他淡定地收回目光,轉身回到客廳,一把将陽臺的拉門給關上。
接連幾天,宋離都能感覺到自己的身後有一條小尾巴在悄悄地跟蹤他。
但他的生活實在是很無聊,白天在雲朵奶茶店上班,晚上去夜色,枯燥得讓那只蝙蝠妖很是火大。
蝙蝠妖面無表情地看着宋離大清早出門準備去奶茶店上班,終于忍無可忍,變成了一個女人裹着黑袍走了。她真是信了趙榮的邪,才會跟這人類跟蹤了四天,有這四天的時間她能幹多少的事情。
然而等到蝙蝠妖一離開,宋離腳下步子一頓,緊接着一轉,神态淡定地跟了上去。
在宋離的認知中,蝙蝠都是喜歡晚上出門的種族,白天本該是休息的時間。眼前這只跟蹤了他多日的蝙蝠妖雖然是只已經成精的妖怪,很多方面都進化了,但有些習性還保留着,譬如白天看上去懶洋洋的。
這蝙蝠妖顯然不知道宋離今天在奶茶店是調休的情況,也不知道她的身後跟了一條小尾巴。
蝙蝠妖一路來到了夜色,很快身影便拐進了其中一個空房間休息去了。宋離在原地站了幾秒鐘,眼眸微深。這段時間他放任着蝙蝠妖的靠近和跟蹤,實際上也不過只是想知道這只蝙蝠妖到底想做什麽,她的背後是什麽人。
畢竟非要說的話,宋離得罪的人或者妖怪還蠻多的。
已經被抓進去的蠱雕算一個,上次用一個酒瓶幹翻了壯漢以後,毒販尋仇就不說了,宋離知道那壯漢身上有一絲殘留的妖力,指不定那藏在壯漢身後的妖怪也正盯着他呢。
而現在他可以确認了,蝙蝠妖和之前所有事情沒關系,她來自夜色。
宋離緩緩挑下了眉,轉身離開了夜色。
他沒有回家,而是選擇了一個偏僻得沒有任何監控的死角。等再次出現時,他已經站在了寧省澄市的街道上。他出現得悄無聲息,那一層薄得肉眼無法可見的霧氣将他隐藏得極好,完全無人發現。宋離看着手機上的地址,慢吞吞地花了兩個小時才勉強找到澄市第二醫院。
宋離是來找李嬸的。
本來這個計劃很早就在宋離的心中成型,若非臨時出現了蝙蝠妖跟蹤的變故,他早在第一天晚上就偷摸着過來了。
循着從小徐那裏打探到的病房號,宋離很快坐着電梯來到了住院部的七樓。标記着703的病房大門開着,許久沒見的李叔看上去像是蒼老了很多,他搬着椅子住在門口的位置,耷拉着腦袋,像是沉默不語地發呆。
宋離從他身旁經過,沒引起他的一絲注意。
随後,他在李嬸的病床前站定。與李叔的頹廢相比,李嬸才是那個情況格外嚴重的人,她在短短幾天時間內瘦了一圈,一張臉更是表現得明顯,盡管緊閉着雙眼,但眼皮下青黑一片,兩腮內陷,仿佛用不了多久身上殘留的那點生氣都會被卷走。
宋離彎腰,俯身時指尖從她手臂上輕輕劃過,勾出了一縷純黑的線。
有鬼氣從這線中緩緩流淌出來。
那些心底的疑惑終于在此刻有了解答。
每個人的生命軌跡并非一成不變,否則也不會有‘我命由我不由天’這種中二但又很有道理的說法存在。按照宋離對李嬸的了解,李嬸的生命線足夠讓她這一輩子在睡夢中滿足離開。可她卻出現了意外事故,多半是人為。
親自來到這兒,觸摸到了這根充斥着濃濃鬼氣的黑線,宋離的猜測便得到了證實。
宋離從李嬸的房間離開準備去找李嬸的小孫子時,卻見走廊深處走來一個年輕的男人,對方長相和李叔李嬸都有幾分相似,宋離能瞬間猜測出來這位正是李嬸的兒子。男人走到李叔身邊,眉眼是一樣的疲憊,眼中更是充滿了紅血絲,他垂着頭,啞着聲音問:“爸,我媽怎麽樣了?”
李叔抿了抿唇:“就那樣……小豪呢?”
男人張了張嘴:“剛搶救回來,醫生說讓我們做好準備,可能随時都會離開。”
李叔嗯了一聲,随後道:“那你趕緊回去陪着小豪和小俞吧,這邊你不用操心。”
男人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當初氣急敗壞的那一句兒子要是出事也不會認你這個媽,不管如何還是傷害到了老夫妻倆。男人深深看了眼病房內像死人一樣躺着的老母親,最終還是轉身走了。
宋離跟在他的身後找到了小孫子的病房。
小孫子身上插滿儀器安安靜靜躺在床上,瘦小的身體看上去可憐極了。
年輕的女人頂着雙紅彤彤的眼睛坐在床邊,看到丈夫歸來也沒吭聲,直到很久之後問了一句:“媽那邊怎麽樣了?”
“還是老樣子。”男人回答,他垂下眼睛,啞着嗓音道:“都怪我,如果我當時不想省保姆的錢,沒提議讓我媽帶孩子就好了。”
他當時也是好心。
他是知道李記燒烤在平磐鎮的受歡迎程度的,但父母畢竟都上了年紀,這一天天通宵熬夜身體真的受不了。而且就算父母離開了,李記可以轉讓給他的舅舅,也就是母親的弟弟。到時候父母還能拿點分紅利潤,至于父母二人,沒事兒在家帶帶孩子就行了。
他爸媽當時也覺得這個想法不錯。
畢竟當初招宋離就是因為身體吃不消,累得很。
但誰也沒想到就在他們做了這樣的決定之後,等來的卻是這麽一個意外。
一個足以毀掉他們整個家庭的意外。
在兩人紛紛沉默的時候,宋離已經走到了小豪的身邊,毫無例外的,宋離同樣在小豪的身上發現了那一縷被掩藏得極好的屬于惡鬼的氣息。
宋離想了想,從病房拐出去走到樓道內,拿出了手機給邵修撥去一個電話。
宋離本人并非有治愈能力的神明,面對李嬸和小孫子的情況也別無他法。但他記得邵修說過以後遇到被妖或鬼所傷可以随時找他。
沒一會兒兩人便說定了。
只不過當宋離說起李嬸的具體情況時,邵修卻愣了一下:“你确定是鬼怪作祟 ?如果是鬼怪作祟的話,我建議找宗煦。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宗煦最近正好在寧省。”
邵修記得宋離就是宗煦介紹到三界管理處辦理身份信息的,原以為兩人關系應該不錯,後來才知道兩人也就認識幾天。估計到現在宋離還不知道宗煦的真實身份呢。
“你要是不方便出面的話,我給宗煦打電話。”邵修道。
這個提議自然獲得了宋離的贊成。
五分鐘後,邵修給宋離回了信息,宗煦大概會在半個小時後去醫院,讓宋離放寬心。
宋離應了一聲,推開安全通道的大門,打算原路返回。然而就在路過小孫子小豪的病房時,他腳下的步子卻頓了一秒。不過十來分鐘時間,沖天的鬼氣和怨氣從病房內流瀉出來。
宋離往裏走了兩步,才發現裏面除了李嬸兒子夫妻倆外還有一個身穿黃色上衣的女人。
女人看上去四十多歲,此刻正将手中的水果和花籃遞給李嬸兒子:“前兩天我拿着東家您給結算的工資回了趟老家,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小豪現在情況怎麽樣了? ”
李嬸兒媳搖搖頭,雖然什麽也沒說,但一切盡在不言中。
女人嘆了一口氣,“都怪我沒跟李姐交代清楚。”
“這跟你有什麽關系,王姐,你可別自責。你給我們家帶小豪的時候,小豪一點問題也沒有,我們還得感謝你。”
“是,是。”
從兩人簡單的交談中,不難分辨出這個身穿黃衣的女人似乎是小豪以前的保姆。
可——
這保姆身上沖天的黑氣無疑證明,它是一只惡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