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王姐接連唉聲嘆氣, 一遍一遍重複着都是自己的錯誤才導致李嬸随随便便帶着孩子前往小區內的游樂設施。

盡管宋離聽了足足五分鐘也沒搞明白這兩者有什麽關系。

王姐是被李嬸兒子一家辭退的,既然合同終止并且進行了賠償,那麽所有的一切都與她沒了關系, 可對方揪着這件事情不放——

宋離偏過頭認真地觀察了兩眼王姐, 這才發現王姐面上神情抱歉、眼眶也微微有些紅,像是在遺憾和痛心小豪那麽小的孩子竟然遭受了這種出人意料的苦楚, 可事實上那雙眼的深處藏着的卻是都快溢出來的嘲諷和笑意。

在宋離觀察的同時,李嬸兒媳好不容易克制住的洶湧淚意終于再次迸發, 像是河岸決堤, 眼淚順着臉頰唰得淌下來。她雙手捂着臉頰嚎啕大哭,哭喊和抱怨從手掌下傳來顯得很沉悶:“我的孩子那麽小,他到底做錯了什麽要遭這罪!”

李嬸兒媳的情緒在這一瞬間徹底崩潰。

李嬸兒子那麽個成年男人也垂着眼眸低聲地啜泣, 病房內彌漫起沉悶和壓抑的氣息,唯獨王姐眼中的快感和激動愈發濃重。

她注視着年輕夫妻的崩潰瞬間,臉上緩緩露出了個笑容。

而後,電話鈴聲響起,王姐迅速收斂了笑容,畢恭畢敬地和電話那頭的人說了幾句, 挂掉電話以後, 她聲音溫和地對兩位崩潰的家長道:“先生太太,我東家給我打電話催我回去帶孩子了, 我先走了, 這些水果和花就留在這邊, 希望小豪能早點恢複過來。”

李嬸兒子忍着心中的痛意點點頭,卻也沒多說什麽, 只是将王姐送到了病房門口。

宋離看了眼李嬸兒子夫妻倆, 又看看已經轉身離開的王姐, 長眸微微眯起,很快便跟上了走上走廊已經哼起了歌的王姐。

王姐嘴角的笑容咧成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弧度,仔細看去似乎隐隐有尖銳且高低不平的牙齒一晃而過。她按下電梯,在空無一人的狹窄空間哼笑一聲:“活該,讓你們辭退我,我辛辛苦苦給你們帶孩子,你們倒好,老太婆一來就要把我給踹了……不是讓老太婆帶嗎?現在帶死了咯。”

啧啧啧。

真可憐啊。

那眼睛都哭紅了呢。

在電梯抵達一樓,大門即将打開的前一秒,王姐按住了笑得過分誇張的唇角,慢悠悠地離開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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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多久之後,位于七樓的兩間病房都迎來了客人。

宗煦穿着簡單的便服,盡管兩年前他應五行門的門徒們要求,斥巨資做了五行門的門服。那門服是件長袍,黑色的,耐髒,胸口又繪有五行門标志,內裏還繡着‘五行門門主宗煦友情贈送’的字樣。說實話門服的質量和樣子都挺好的,門徒們都很喜歡,唯獨宗煦很嫌棄。

他總覺得一夥人穿這衣服出門,要麽被人認成神經病,要麽被人認成騙子,進了醫院估計都要都被打出來。

但宗煦不穿,卻不能阻止門徒不穿。今天他出門帶的門徒是寧省這邊五行門道觀的一個年輕弟子,據這邊的觀主所說,這個叫做郭英才的小門徒天賦極佳,比他這個觀主還厲害,因此希望郭英才跟着宗煦多學上一點。

宗煦見識過他的本事,沒否認觀主的說法和提議。

剛才上樓的時候電梯裏人多,郭英才被幾個手裏提着飯菜盒子的大媽擠到了電梯角落,此刻他正彎腰擦拭着他的道袍。

宗煦嘴角抽搐地盯着他看,忍不住出了聲:“小郭啊,沒必要,髒了回去洗洗就行了。”

郭英才一張稚嫩的臉繃得緊緊的,看上去十分嚴肅:“不行,我身為五行門的一員,絕對不可以穿着一件沾上飯菜香的道袍去見客戶。萬一給客戶帶來壞印象怎麽辦?五行門絕對不能因為我的一個失誤而導致形象不佳!門主,您要是着急的話,可以先進去,我馬上就好了。”

宗煦:“……”

行吧。

小孩子天賦是很好,就是軸得很。

宗煦站在病房門口敲了敲門,順利吸引了李叔的注意。當兩人對上眼的時候,宗煦忽然就笑了:“果然是緣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您是李記燒烤的老板,李叔對吧?”

李叔見到宗煦也愣了一秒。

李叔在平磐鎮開店的時候接待過的客人可以說是成千上萬,人年紀大了記憶力不怎麽樣,可他卻将宗煦記得很清楚。

倒不是說宗煦經常來他們家燒烤店吃燒烤,而是因為宗煦的身份。

他是個乞丐。

起碼在平磐鎮的大部分人看來是這樣的。

宗煦第一次來李記燒烤吃燒烤的時候,李叔便注意到周圍好幾個人的視線落在他身上。而等到宗煦離開,其他的顧客們便交談起了宗煦。李叔從他們的口中得知宗煦成天在平磐鎮的街道上乞讨。

但宗煦手腳健全,又年紀輕輕,這種不勞而獲的行為讓這幾個客人十分看不起他。

李叔沒對此表達自己的任何意見,但內心的想法和那幾人差不多。好好的一個小夥子,二十七八歲的年紀,長得也不是很差,怎麽就不好好找份工作,非要去當乞丐呢?這不讓人說閑話嗎?

最近一個月李叔沒在燒烤店見到宗煦,只偶爾聽到別人說街頭那個年輕的小乞丐好像不見了。

李叔當時沒當回事,卻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宗煦。

“你……”

李叔張了張嘴,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事實上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宗煦會出現在這裏。

宗煦見他這副模樣便知道對方是認得自己的,但大概是對他的身份有所疑慮。他笑了笑,沒将三界管理處點名要他來幫忙的事情說出口,只道:“我記得宋離是在您店裏打工吧?我是宋離的朋友,正巧我最近在寧省,所以代宋離過來看看你們。”

李叔更震驚了。

宋離和這小夥子還是朋友呢?!

這倆完全是兩個極端啊,宋離拼了命的幹活賺錢,這小夥子躺平等錢送到手裏。

說實話李叔的心裏是有點不信的,但仔細一想,對方似乎也沒有騙他的必要。大不了等這小夥子走了,他給宋離打個電話問問。

李叔對宗煦點了下頭,艱難扯了扯唇,“謝謝你們這麽關心我們夫妻倆,我老婆她……大概是撐不了多久了。”

即便是李叔這種幹起活來一聲不吭的漢子,此刻在說到李嬸時也忍不住哽咽。他微微偏了偏頭,錯過宗煦的視線,看向了躺在病床上的女人。他老婆這輩子跟着他來來回回地跑。年輕的時候做生意失敗,家裏被讨債的人砸得丁點不剩時,他老婆也沒有說一句要埋怨抱怨的話。後來他們去了京都平磐鎮,開了燒烤店。

花了十年時間将所有的債務都還幹淨,又咬着牙堅持了七八年給唯一的兒子買房子娶老婆,他們準備退休時,小孫子小豪出生了。兩個老人家湊在一起商量了一整夜,覺得現在的小孩生活、上學都需要很大的開銷,他們要是不幹了,兒子兒媳不僅得養兒子,還得養他們,壓力實在是太大了。所以他們決定再堅持幾年。

這一次,是兒子主動提出來的讓他們退休。

兒子也和小舅子提過轉讓和分紅的事情,小舅子同意了,他們也覺得挺好。有了分紅就代表着他們老兩口在往後的日子裏還有錢拿,就不用兒子兒媳再擔負起贍養父母的開銷了。

做下決定的那天晚上,他老婆開心地喝了點紅酒,說終于要享福了。

然而可笑的是,所謂的享福最終卻躺在了病床上。

李叔閉了閉眼睛,無言的悲傷幾乎灌滿了整個病房。

宗煦注意到他痛苦的神情,輕輕嘆了一口氣。随後,他上前一步,站在了李嬸的病床邊上。目光在略過李嬸格外消瘦的臉時,宗煦忽的一頓。那一縷黑色的鬼氣半懸着,他擡手扯過,忽然朝外面的人喊了一句:“小郭!”

被喊到名字的郭英才匆匆忙忙提着道袍跑了進來,路過李叔的時候特地繞到靠邊而行,生怕對方聞到他道袍上的飯菜味。

跑到宗煦的身邊,他喊了一聲門主。

突然出現的郭英才以及他身上穿着的道袍,還有那一句中氣十足的‘門主’,讓本悲傷的李叔呆愣愣地擡眸看來,泛紅的眼眶裏充滿了迷茫和呆滞。

什、什麽意思?

丐幫門的門主?

可這小孩穿的好像是道袍吧?

随着小郭出現而産生的無數疑問盤踞在李叔的腦海中。

宗煦點了點郭英才的肩膀,後者立馬很懂地一扭頭,對李叔道:“李老先生您好,我是寧省澄市五行觀的道士我叫郭英才,您可以叫我小郭。我們五行觀隸屬五行門,這位是我們五行門的門主宗煦。”

做完自我介紹,宗煦又将郭英才一把拽到了李嬸的病床前,不等宗煦開口,郭英才便輕輕地嗯了一聲,上揚的尾音顯然是發現了什麽。他迅速從自己的道袍內抽出一沓符紙,黃色符紙上用朱砂繪有不同的符箓,不同的符號代表着不同的用意。

啪!

四張符紙騰空而起,分別粘在了窗戶和大門上。同時,另一種類的符紙低空懸在李嬸的身上。

接下去的一幕,讓李叔震驚得目瞪口呆。

在他呆愣的時刻裏,李嬸的身上忽然冒起了絲絲縷縷的黑色氣息,那些黑色就像是一層薄霧,薄霧與身體剝離之後像是受到了刺激開始四處逃竄,然而病房內早已被符紙封死,而且那懸在李嬸身上的符紙像是對它們有極致的吸引力。很快,黑霧凝聚成一條濃郁的黑線,被吊在了符紙上。

幾分鐘後,所有的符紙被郭英才全部收起,病房內的大門和窗戶重新開啓,熱烈的日光從窗外投射進來,落在李嬸身上時,照亮了她蒼白的臉。

小郭回頭看向宗煦,道:“門主 ,已經解決幹淨了!”

宗煦挑眉,忍不住笑着拍了拍小郭的腦袋,果然是個天賦極高的小門徒。

宗煦垂眸看了眼臉色雖然依舊蒼白,但狀态明顯強了許多的李嬸,回頭對還呆愣在原地的李叔點了點頭,“叔,你過來看看嬸子,嬸子身體應該沒什麽問題了。”

李叔:“……”

李叔擡手抹了把臉,整個人還暈暈乎乎的。

這一切來得猝不及防,他本以為宗煦是單純想去看看李嬸,結果宗煦忽然又喊來了另一個年輕小男生。他都還沒從什麽五行門、五行觀中回過神來,那些奇怪的符紙又出現了……

被符紙震得當場懵逼時,這倆小夥子好像已經完活了。

李叔在宗煦鼓勵的目光下一步步往李嬸的病床邊上走,落入李叔眼中的李嬸像是換了個樣子,臉頰依舊瘦削,可眼下那抹漆黑好像突然被抹去了一樣。

他呆呆看了一陣,又控制不住地去看宗煦。

宗煦沒隐瞞他什麽,“雖然不确定您是否能接受這樣的說法,不過嬸子這病不是普通的摔倒引起的。或許您聽說過有種惡鬼叫做山靈,當然這是它的自稱,古籍上将它成為黃父鬼。傳聞中黃父鬼很喜歡對人笑,被它笑過的人要麽死亡,要麽殘廢。”

“遇到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即便這邊醫生的技術再高超也無能為力,畢竟有句話說得好,隔行如隔山。”

李叔:“……”

道理他都懂,可這些說法未免太離譜了一點。

不,不算離譜。

更離譜的難道不是那幾張符紙欻欻歘地自動飛起來嗎?

在李叔還保持沉默的時候,宗煦道:“您不相信也無所謂,反正等李嬸醒來就是了。對了,聽說您家還有個小孫子也是類似的情況?要不您也帶我們去看看?”

李叔嘴上沒說什麽,可心底對于宗煦的說法是信了一大半的。尤其是他這個年紀的人,多多少少也有點迷信的,再者就是當他走到李嬸身旁時,竟然看到對方的手輕輕動了一下。不等李叔擦幹淨眼睛仔細觀察,李嬸微弱的氣息和嗓音顫巍巍地飄到了李叔的耳中。

李叔猛地擡眸看去。

李嬸還緊閉着眼睛,她似乎陷在了夢裏,手指輕輕蹭着床單緩緩抓住,眉心微微蹙起,湊近時才能聽到她在喊小豪的名字。

李叔暗暗咬了咬後牙,果斷将宗煦和郭英才兩人帶到了小孫子的病房。而事實上在離開李嬸的病房沒走兩步之後,宗煦便眸色一凝,目光直直望向了最遠處的角落——那裏有着沖天的黑氣。

宗煦和郭英才兩人加快腳步直接撇下了李叔。

嘭——

大門被郭英才從外推開,動靜很快立刻将坐在床邊的李叔兒子夫妻倆吸引過來。

李叔兒子皺着眉站起來,目光落在郭英才身上的道袍時,眉心折痕愈發明顯:“你們是誰?闖進我們的病房想做什麽?”

郭英才還是像之前在李叔面前一樣做自我介紹給李叔兒子做了介紹,然而與李叔的反應所不同,年輕的小夫妻倆在聽到這般介紹後,想都沒想就催促着兩人趕緊出去。

匆匆趕來的李叔趕緊攔在兒子面前将發生在妻子身上的事情簡略說了一遍,“要不讓他們給小豪看看,萬一……”

話未說完,從小豪出事以後便在公公婆婆面前極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緒的李叔兒媳終于崩潰了。她嘭得一聲将桌上的水果掃落在地,嗓音撕心裂肺,吼得眼眶冒淚:“小豪都已經這樣了還不夠嗎?你還要把小豪糟蹋成什麽樣子?他才兩歲,兩歲!我懷胎十個月生下來的,我和建霖才說好以後要給他報哪個幼兒園,他就變成了這樣,你能不能不要折騰他了,求求你了……真的,求求你了。”

李叔啞然張嘴。

從事情到現在,兒媳婦沒有對妻子表達過半點怨恨,但李叔心裏清楚的很,她怎麽可能不怨。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卻不死心。

宗煦和郭英才對視一眼,宗煦輕輕的喊了一聲,在吸引了幾人的視線以後,他彎腰撿起了掉落在地上的蘋果,“我明白兩位的心情,不過還是冒昧多說一句,我們不收錢,也不坑你們,要不是有人特意來找我,我也不會過來。既然小孩都這樣了,試試總是多一個機會不是嗎?”

他将手中的蘋果遞到李叔兒子的手中,對方有些迷糊地看着他這個動作,下一秒卻突兀地發出了一聲尖叫。

手裏的蘋果竟然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腐爛,黑漆漆的如同膿水一樣的液體頃刻間将他的手指包裹其中,惡臭從這一塊小小的地方開始彌漫擴散至整個病房。

李叔三人皆被這樣的畫面給驚呆了。

宗煦無視了他們錯愕的目光,一邊示意小郭上前幹活,一邊道:“不介意的話說說這水果是誰送來的呗,這哪裏是看望病人,簡直是要你們的命。”

話音剛落,門外突然傳出來了踉踉跄跄的腳步聲。

李嬸的手指緊緊扣在門框上,臉色雪白,毫無血色。她覺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場夢,等到噩夢驚醒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病床上,恰逢此時護士進來查看情況,護士震驚的看着她,脫口而出便是:“你醒了?”

随即匆匆忙忙地開始找醫生。

在這幾分鐘時間內,李嬸回憶起了那天下午發生的事情。

她帶着小孫子小豪去了小區內的游樂設施,她陪着小豪玩滑滑梯的時候,意外碰到了小豪以前的保姆。李嬸記得她,她很喜歡穿黃色的衣服,對方走到他們面前打了聲招呼。李嬸很感激她對小豪的照顧,就在她表達着感謝的時候,那保姆卻忽然咧開嘴對她笑得很大聲。

身體的疼痛在猝然間而起,李嬸瞬間被疼暈。

暈厥的前一秒,她看到那保姆也對小豪露出了笑容。

她猛地揪住胸前的病服,臉色蒼白地往病房外而去。隔壁病房的陪客見到她出現似乎很震驚,旋即便意識到她可能是想去見自己的小孫子,便好心地告知了她小孫子的病房。

所以她現在出現在了這兒。

李嬸啞着嗓子:“小豪……那個保姆王姐有問題……”

李嬸的兒子和兒媳此刻已經徹底呆掉了,尤其是兒子李建霖,他的手上還殘留着那種怪異的黑色濃水,臭得讓人頭腦發暈,所以他甚至都無法确定此刻站在門口的到底是不是他親媽。

沉默之中,李叔已經急哄哄地上前将李嬸扶着坐上椅子 ,與此同時,被李嬸兒媳婦死死盯着的郭英才将懸在小豪身上的符紙一收,他擡起眼觑了觑面色蒼白的年輕女人,心中對對方不尊敬宗煦頗有怨言,可看到她通紅的眼眶,想起她剛才癫狂崩潰的模樣又于心不忍。

頓了頓,他道:“沒事的,我們來得及時。要是再拖一天,估計神仙也救不了。”

郭英才将身側的位置一讓,女人便猛地撲了過來,她看着床上的兒子,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

半個多小時後。

李家這一大家子的人終于都逐漸平複了情緒。

李叔紅着眼睛将妻子送回到病房,交給醫生們做檢查。這個男人在妻子和孫子出事兒的時候都沒哭,唯獨孫子醒來那一刻,面對着牆壁哭得嗓音都啞了。

他是真的怕孫子出事,兒子和兒媳責怪妻子。

可現在不會了,他的妻子不用懷着愧疚離開,小孫子也回來了,兒子兒媳也終于明白了事情經過。

他雙手抹了把臉,嗓音沙啞地對年輕夫妻道:“你們把那個王姐的事情好好跟兩位道長說一說。”

宗煦點頭:“按照你們的說法,你們和黃父鬼的恩怨頂多也就是辭退了她。可一個正常辭退加補償就讓她如此懷恨在心,足以證明這只黃父鬼惡毒至極。或許,你們家并不是第一個遭殃的。”

李建霖夫妻倆對視一眼,他老婆道:“這麽說的話,王姐也就是這只黃父鬼是我一個同事介紹過來的。我記得她當時說王姐覺得上一任東家要求太多了,她明明做得很好但對方還要扣她工資,所以她辭職了。後面就是王姐給我們家當保姆的時候,我同事給我看了新聞,說是有個小孩在托兒班意外身亡,這小孩就是王姐上任東家的孩子……”

越說,李建霖老婆便愈發覺得後脊有一陣一陣的陰風貼上來。

她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手指。

如果不是這位叫宗煦和郭英才的道長找上門來,那麽下一個上新聞的或許就是他們了。

宗煦思考了兩秒,問道:“有黃父鬼的聯系方式嗎?或者有沒有可能給她打個電話讓她過來?”

郭英才湊過來:“就說你們要給她介紹生意,既然她就是因為你們辭退了她才氣急敗壞,就證明她應該很在意她的工作吧?”

宗煦一拍手掌:“好主意,你們覺得怎麽樣?”

李建霖夫妻此刻當然不會拒絕宗煦的任何請求,宗煦和郭英才可是他們的大恩人,兩人一想到先前在大恩人面前大呼小叫死活不肯信他,還不免有些臊得慌。如今聽到這話,李建霖立馬掏出了手機,然而就在電話撥通以後,手機卻被妻子拿了過去。

可看着女人不停顫抖的手指和那眉眼間迸發出來的恨意,宗煦又從她手裏拿走了手機,溫聲細語對電話那頭的人開口:“你好,是王姐嗎?我是李先生的朋友,是這樣的,聽說你在做保姆,正巧我有個兒子——”

遠在幾公裏之外的漆黑巷子裏。

宋離靠在牆壁上,一腳将倒在地上的黃父鬼往裏踹了踹,舉着手機垂着眼睛聽宗煦在電話那一頭胡扯自己有個三歲并且很頑皮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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