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1)

湯臣一品之前遭遇過不少怪異事件,先是兩人的吉他莫名其妙壞掉,而後就是生活中大大小小的瑣事,小到洗手間裏的紙巾被潑了一半的水,要麽就是滿地的頭發,大家一起養殖的盆栽都未能幸免。

田婉平時獨來獨往也深受其害,開始想對策,得到溫靜和段小佳同意後就在牆高處的角落裝了監控。

是誰在背後搞鬼,一眼便能看出。

田婉從床上下來,拿出筆記本,将剪輯好的監控畫面一一呈現在大家的面前,上面不難認出來來往往作祟的人就是已經出走的越初妍。

在大家都不在寝室的情況下她一個人偷偷摸摸溜進來,将自己的項鏈主動放在溫靜的包裏,操作行雲流水,看來是早就策劃好了的。

之前的都是小打小鬧的報複,這回是想玩真的,想讓溫靜名譽掃地變成臭名昭著的寝室小偷,如果沒有證據證明清白的話,罪名成立即确定,所有人都會覺得是貧困女生為了虛榮心偷大小姐項鏈。

越初妍怎麽都想不到她們還留這一手,漂亮驕傲的臉此時充滿驚慌,“你們,居然在寝室裝那玩意……”

“提前說好了,大家換衣服都在洗手間裏,所以不用害怕暴露隐私。”田婉淡淡陳述,“不好意思,忘了通知你一聲,畢竟你搬出去了,我覺得你也沒權利知道。”

越初妍死死等瞪着她們,“所以呢,你想怎麽樣,有這個監控又怎樣,我不小心把項鏈丢到她背包裏,這件事情能構成犯罪嗎。”

人不要臉至無敵。

事情敗露後索性破罐子破摔。

“忘了說,我們剛才的對話也在監控裏。”田婉擡頭,下巴戳了戳牆角的方向,“我們要求不高,道歉就行,看在舍友的情面上,既往不咎。”

田婉做事有自己的原則,穩準狠,同時帶有少見的寬容,如果越初妍的對手是個厲害角色,光曝光這組監控就足夠讓越初妍名聲掃地。

她們所謂的情面其實沒多少,但大家都是女孩子,名譽最重要,所以田婉沒想計較太多。

面對那三人,越初妍咬牙切齒許久,吐出三個字:“不可能。”

她看向溫靜,“讓我向你道歉,下輩子吧,有本事咱們繼續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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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奪門而出。

這結果不算意料之外。

高傲如她的大小姐,自然不甘心就此屈服,要怪就怪她做事不嚴謹,背後搞的小動作太低端,被人輕而易舉地察覺。

段小佳繼續吃自己的早飯,吧唧一下嘴,“那個監控,我們還要放出去嗎?”

“算了。”溫靜淡淡道,“監控本來就是禁物,放出去對我們也不太好。”

只是想威逼利誘。

但大小姐心高氣傲,不肯認輸。

原本以為越初妍如她所說,會和她們繼續鬥智鬥勇下去,卻在某個晚上,寝室三人各人收到一條道歉信息。

另外兩人的內容簡單:【對不起。】

發給溫靜的字數多一些,還表示自己不會再針對她,辱罵她。

“她什麽時候罵過你嗎?”段小佳問。

溫靜搖頭。

越初妍在外保持風度,不會出口成髒,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在論壇散發關于她的辱罵言論,而為何突然認清自己的錯誤,還向她道歉……其中原因,或許和那人有關系。

道歉信息發出去後,越初妍徹底搬離湯臣一品,斷絕關系,彼此井水不犯河水。

議論溫靜的風聲越來越小了。

大家默認她和林敘真的在一起了,但也默認……他們不會走長久的。

溫靜只安安穩穩過自己的生活,上課吃飯兼職約會,戀愛談着,學習沒落下,課沒翹過一節,還因為教授的照顧,成績比上學期好一些,惹得段小佳羨慕不已,那林教授出了名的嚴厲和不近人情,沒人能從她這裏開得了後門,唯一能開的,只能是未來侄媳婦了。

周五晚本校有個友誼籃球賽,在體育館舉辦,溫靜從林敘那裏弄到兩個志願者名額,以送水的名義靠前看,他叮咛讓她一定要來。

林敘這人玩什麽會什麽,天賦異禀,學東西快,運動神經又好,唯一的不足就是人太散漫了,沒個正經,做事全看心情,樂隊眼看走向最高峰說散就散,之前把籃球打到和專業運動隊的決賽也因狀态不佳換給替補,哪怕是一直熱愛的賽車,中途也随心所欲地退出。

女孩子在他這裏同樣如此,頭一天吃飯買禮物送回家,第二天翻臉不認人,連名字都未必叫得出。

若不是長得好,家境優渥,給渣男的标簽貼一抹金,他大概率是最招人罵的。

這次籃球賽難得的,他認了真,還和隊友訓練過多次,本着冠軍去的,所以讓她一起來見證風光。

另一個志願者名額,溫靜給了段小佳,陳之原也在賽場,剛好可以讓她離近一點看。

“你就是我的神啊,靜靜。”段小佳激動得抱住溫靜,“以後我和學長生孩子了,一定得認你做幹媽。”

“好了好了。”溫靜直想笑。

這都哪跟哪,大學還沒畢業就想着生娃。

要去給男神送水,段小佳免不了要好好打扮,經過反複嘗試,她的化妝技術不像新手期那麽笨拙無措,眉毛不會畫得像毛毛蟲,也知道選擇适合膚色的口紅。

她不想再被那些人嘲笑說土了。

自己化完後美美地照了個鏡子,看到溫靜還是以往素淡的模樣,不由得将人拉過來坐下,“靜靜你是要給男朋友加油的,應該穿得更顯目一點,不能浪費你這張漂亮的臉。”

溫靜看着鏡中白皙的小臉。

她鮮少正視自己的面龐。

從小到大受到的關注太少,個子不高,人瘦瘦的,身上穿的是姐姐不要的舊衣服,因為長做家務活,臉和手都油油的土土的,和漂亮怎麽都不沾邊。

同齡女孩子穿着公主裙和小皮鞋,由爸爸媽媽左右手各牽一個的情景,她想都沒想過,默默接受自己的平凡。

直到有個小男生出現。

他是第一個說她長得漂亮,說她眼睛好看,皮膚在日光下有透明的光澤感,像是小仙女。

他眼光确實不錯,溫靜長大後标致的樣貌越發表現出來,美人眸高鼻梁瓜子臉,只是家庭傳統觀念影響,長輩都不喜歡打扮的女生,大姐溫萍買件涼快一點的吊帶都會被诟病許久,溫靜更沒有過多收拾的機會,加上青春期那會兒臉上長痘,顏值再度埋沒。

現在痘痘沒了,人也長開了,随便收拾都是拿得出去的漂亮美人。

段小佳自告奮勇,要給溫靜化妝,她皮膚實在太好,粉底上的都是多餘,搞得最後只是描個眉,抹了豆沙色的唇釉,提一下氣色。

衣服穿的是之前買過的,淺咖色針織衫和暖色調的長褲,其實也很普通,只是比她之前的衣服要有亮度。

原先的馬尾紮成一個很低的丸子頭,零碎的鬓邊頭發卷成一次性的法式劉海,兩邊順着臉頰自然流落,巴掌點大的臉蛋更顯小了,很有單純的少女感。

出門前段小佳欣賞的目光沒從溫靜臉上停下來過,感慨道:“我要是個男人我都想睡你了。”

“……”

溫靜默默掐着她的衣服,想笑又沒笑得出,“那你還是做女人吧,以後還有機會睡你的學長。”

“嘿嘿嘿——”段小佳沉迷于自己的幻想,“我很好奇睡覺是什麽感覺。”

雖然看過不少小H書,但都是紙上談兵,自己沒有真正體會過無法知道那到底是什麽感覺,她既好奇又害怕,還有一點點的小期待。

“靜靜你以後要是和林神睡了的話。”段小佳小聲說,“能不能和我講一下感受?”

溫靜小臉一時黑一時紅的,拿這妮子的嘴一點辦法都沒有,真是想到哪裏說到哪裏。

她搖頭,“沒有的事情。”

“以後會發生的啦。”段小佳搖頭晃腦,“而且你不是好幾次都沒回宿舍嗎?你們難道不想發生點什麽。”

“沒有。”

溫靜住過林敘那邊,就是之前大家一起去玩的別墅,幾次住宿,他們都沒睡在一起,兩人的房間還隔得老遠,她去那裏一來是休息方便,二來是看看小白貓。

“那他難道不想睡你嗎?”段小佳又問。

“不知道,可能……”溫靜想起之前接吻的時候,他手放的位置。

不老實。

但也沒越軌太多,可能就是男人的本性?

單純接吻根本不符合他們的預期,總想着再沾點豆腐。

溫靜沒給段小佳繼續套話的機會,加快去體育館的腳步。

由于是志願者,都是提前過去的,水箱早就有人搬運好,她們負責分發就好,視野比最近的觀衆臺還要好。

球場上有隊員們在做熱身和練球。

捕捉到熟悉的身影後,段小佳勾着脖子,“那不是謝何嗎?”

這名字溫靜好久沒聽過了,往所說的方向瞥了眼,謝何穿的衣服顏色和林敘的隊不一樣,看樣子他們是對手?

她突然有點明白為什麽林敘認真了,敢情是想贏了人家。

“看誰呢。”

“你男朋友在後面。”

慢悠悠的男聲從背後響起。

溫靜一個激靈,還沒回頭,就被人從背後抱了下,淡淡的薄荷香氣傳來,林敘穿的球服,腱子肉顯現,線條分明的臂膀覆在她柔軟的細腰上,形成很大的反差。

“癢癢……”溫靜不由得被弄笑。

林敘沒松開,将人調正方向,看到她一直素淨的小臉上今天帶了妝容。

很淡雅,一如既往的漂亮。

“抹口紅了?”林敘指腹摸了下那柔軟的唇瓣,壞笑道,“好香,什麽味道的。”

眼看着人要湊過來,溫靜仗着身子嬌小,忙從他臂彎中逃脫。

蹙着眉,半惱地瞪着,這麽多人,也不知道收斂點。

有隊友過來,和林敘打了聲招呼後,目光自然放到旁邊的她身上,“喲呵,這位是敘哥的女朋友嗎?”

“嗯。”林敘應得很快。

“很漂亮啊。”有人捅了下林敘的胳膊,“你小子真有福。”

他只是笑。

周圍的觀衆陸陸續續入場,都看到林敘和一個漂亮的女生在一起。

那女生還有點眼熟。

“媽呀,這女生誰啊,好漂亮。”

“她長得好純啊。”

“其他學校的校花嗎,怎麽感覺從來沒見過。”

路過的人都朝志願者桌附近多瞅幾眼,不僅僅是看林敘,更想看看從哪裏憑空冒出來的美人。

要知道校園裏的美女基本上屬于人盡皆知,選舉各大院系的系花校花時就露一次面,還有各種社交賬號,只要長得漂亮,都會有很大的存在感。

惟獨這一個,面龐很陌生。

慢慢地,有人終于認出新來的美人長得很眼熟,和論壇上扒出來的筆記本妹子有些相像,又非常的不确定,照片和真人差別這麽大嗎,別人都是照騙,怎麽到她這裏,真人比照片漂亮不止一點。

作者有話說:

33、擦藥

溫靜PO了張籃球場的照片發朋友圈。

她朋友圈內容寥寥幾條,突然發出去一條,點贊好友并不多,溫萍是第一個點贊的,并且在下面評論:【談戀愛了?】

溫萍的嗅覺何等敏銳。

溫靜握着手機,當沒看見,對方卻彈出對話框,直接問:【男朋友長什麽樣子,有照片嗎,我看看。】

姐妹兩鮮少聊天,唠的也是家常,不會談及彼此私密的事情,溫靜想了想,扣出幾個字:【沒有。】

溫萍:【我是過來人,你別想瞞我。】

溫靜不知回什麽好。

【談多久了?家裏條件怎麽樣?】溫萍問道,【別被那些小男生給騙了。】

只有過來人才會問得這般世俗,年齡大一些的女人不會問及戀愛感情的瑣事,她們只關心條件,家境和男方的人品。

溫靜:【我知道分寸,姐你不用擔心。】

溫萍:【你是不是還換手機了?是他給買的嗎?談多久就給你買手機,你們是不是上床了?】

姐不當福爾摩斯真是可惜了。

單從一張照片判斷出手機更換過,不然不會有那麽高清的像素,再加上銳化嚴重,大概率就是果機,溫靜自己不會用這樣的手機,只可能是依附男方。

【舊手機被撞壞了,別人賠的。】溫靜解釋,【你別想太多。】

【誰撞的?那麽大方直接賠一個蘋果?】

溫靜看着密密麻麻的白色對話框,一時半會解釋不過來。

溫萍的語氣其實不像是在八卦。

是在關問。

她們姐妹兩沒富養過,導致她以前上學那會就被校外的男生早戀騙身,現在後悔不已,她不想再在妹妹身上看到重蹈覆轍的一幕。

可溫靜比她擰得清,甚至和她恰恰相反。

如果說兩姐妹都是缺愛敏感的性格,姐姐很容易因為別人的一點愛而淪陷于此,而妹妹,則需要對方認真傾注更多的愛,她才會有所感覺,那大概是愛。

溫萍突然就不擔心了,留下一句。

【不管是誰,能讓你走出來就好了。】

籃球場比賽繼續進行着,林敘和隊友是紅方,各個身影敏捷而迅速,防守兼顧,配合默契,沒有絲毫懸念地以32:20取下第一局比賽勝利。

底下一片歡呼。

林敘在哪都有小迷妹,有的踩點跟他的每場球賽,練習賽都沒錯過,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他打球沒個正經,總是心血來潮,輸的那幾次還是因為蔑視對手而輸掉。

如果比作娛樂圈的話,那粉他的風險簡直太大,作風不好行為不佳,态度不端正,随時都有塌房的可能。

偶爾一次的認真,惹得臺下專業的啦啦隊像過年似的揮舞着手裏的啦啦棒。

“我靠,林神最後那扣籃真是帥死了。”

“那哪是扣籃,扣我臉上算了。”

“可別了,看那力道猛得一批,誰能遭得住。”

“那做他女朋友不得幸福死,好想看看他到底有多猛。”

觀衆臺附近議論聲紛紛,溫靜坐在靠前方的志願者椅子上,手裏象征性握一瓶水,視線落在籃球場上,很奇怪,她什麽時候養成能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他的習慣。

明明都是一群意氣風發的少年,一樣的隊服,可他直晃晃地撞入眼簾裏。

她擰開瓶蓋喝了口水,大概,是看習慣了?

比賽最終以2:1成績順利結束,謝何那隊沒被零封據說是被讓着的,畢竟是友誼賽,不想讓人輸得太難看。打完後林敘和謝何還說了幾句話,具體什麽內容,溫靜聽不到,單看他們的表情,總覺得好笑。

這就是男生的勝負欲嗎。

謝何估計都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惹上他了。

林敘和隊友們直奔這邊過來,觀衆臺上想走的人都多留一個八卦的眼神,朝他們看着。

溫靜沒忘記志願者要做的事情,把水一一遞了過去,輪到林敘的時候他沒接,轉而拿她手上那瓶。

“我喝過了。”她低聲提醒。

“我知道。”他也沒嫌棄,擰蓋後仰起脖子,咣咣兩大口,有一滴水順着性感的喉結滾動下去,莫名讓人看着很欲。

溫靜遞紙巾過去,幫他擦了擦汗。

“看到沒。”林敘得意道,“我們贏了。”

做好一件事對他來說只是想和不想的概念,沒有做不好和辦不到,天之驕子向來如此,随心所欲,唯我獨尊。

周遭隊友起哄道:“敘哥帶我們贏的,媽的,他太強了,一個頂我們三個。”

溫靜不太懂籃球,但能看出個大概和裏面的細節,林敘是主力,隊友們基本上都圍繞着她來打。

她點頭,稱贊:“很厲害。”

“那不給個獎勵?”林敘明目張膽地過來索要,“怎麽說?”

周圍那麽多人,有老師有同學,溫靜有些羞惱,想往後退,“還能怎麽說,以後再說……”

她沒他那麽社牛。

他摸摸她的額頭,“好了不逗你,給我抱抱總行了吧。”

不等人回答,他直接環抱住她的腰身,将人舉了起來,溫靜身子嬌小,在他手裏跟小孩似的,她害怕地只能主動去抱住他。

隊員們紛紛起哄,“嫂子親一個,我們把眼睛閉上,不看。”

都是神助攻。

溫靜被舉抱在半空中,坐在男生有勁的臂彎上,她一手抱着他的脖子,兩頰紅得不行,禁不住那些人的起哄,湊過去親了下林敘的額頭。

很短暫。

但已經有人按下快門了。

瘦小的女生被林敘抱起舉高高,獻上一個賽後勝利的獎勵吻,這樣難得的照片,很有八卦意義。

大概是球場上露過臉,大概是大家的好奇心頗重,溫靜想低調也低調不起來,去食堂吃個飯都能被人認出來,指着說着好像是林敘的新女友。

這種熱度持續到傳聞傳出一個林敘前女友回來的消息,并附上一張美麗大方的照片。

溫靜對外界新聞不太關心,自顧自忙了一周的小論文,而後後知後覺地發現,有陣子沒看見林敘了。

這不是第一次沒瞧見人,但是兩人确定關系後的第一次沒有任何訊息,上一次的聊天停留在她給拍學校人工湖面上的黑天鵝。

她沒出去玩,兩個舍友自然是能察覺到的,段小佳問出自己的擔憂:“啊,這才多長時間……”後半句沒說完,大概的意思她們都懂,林敘和女生的交往期一直都很短。

田婉低頭打着游戲,“不聯系人要麽出事要麽出軌,你不是知道住址嗎,過去問問就行了。”

是什麽都有個交代。

溫靜于是來到那棟別墅區,按響門鈴,過了許久保姆阿姨才過來。

阿姨臉色較為難堪,但認出她是誰,使了個眼神讓她小心點進去。

砰地一聲。

一個杯子砸到什麽,又落地摔碎的動靜。

溫靜站在玄關處,接過阿姨遞來的拖鞋換上,側首隔着儲物高架,看見兩個男人的身影。

“有病就去治,別來我那裏發瘋。”

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嗓音隐忍渾厚地說着訓斥的話,看似文質彬彬的外表,一地的碎片完全暴露他的本性。

而極其善于僞裝的他在下一秒看到家裏來客人後恢複常态,攏了攏衣服,還是經常出現在媒體攝像頭前,積極向上良心企業家的模樣,邁着穩健的步伐離開。

那應該就是林敘的父親了。

他對溫靜視而不見,并沒有覺得她和林敘身邊的那些女生有何不同,他也沒幹涉兒子感情的事情,不是無權無心,而是壓根不在乎。

阿姨過來收拾地上的狼藉,溫靜踩着拖鞋過去,步伐很輕,來之前猜測過家裏可能沒人,沒猜到會是這副情景。

林敘看她略微受驚的模樣,扯唇笑了下。

他唇際破了,流血了,倒還能笑得出來。

溫靜問阿姨要來家用的醫藥箱,從裏面取出消毒用品。然後說出第一句話。

“坐下,我夠不着。”

沒問他怎麽回事。

就是單純地要給他消個毒。

林敘發覺這姑娘越來越招人了,她身上有一股和他相似的勁,總是出其不意,但她又格外地世俗,如果有一天,天要塌下來,所有人擔心自己死活,她想的可能是,天塌下來,那晾的衣服該怎麽辦。

世俗也世俗得可愛。

溫靜把林敘拉坐下來,用棉簽一點點地擦拭他的唇角給他消毒,清透的眼神認真專注,離得太近,身上淡淡的小蒼蘭香氣直蹿入鼻息間,清新好聞。

她香得太純粹清淡了,總讓他想占為己有,或多或少讓那股香氣,被煙草味所覆蓋占據。

更想占據她整個身體。

林敘皺眉,适當收斂下自己那不堪的情緒。

溫靜則以為是自己下手太重,“疼了?”

“嗯。”他壓根沒感覺,順勢接話。

“那我輕點。”她換了一根棉簽,“現在知道疼,剛才怎麽不躲。”

估量下那個中年人和林敘之間的距離,別說一個杯子,哪怕丢一個飛镖,憑林敘的本事躲過都是非常輕松的,但他硬是受了下來。

“那沒意思。”林敘淡淡道,“躲了就沒媳婦幫我擦藥了。”

她手一頓。

趁這空隙,他順手擡手将人撈入懷裏,動作弧度太大,她手裏的棉簽應聲掉落在地,溫靜擰眉,想要從他懷裏掙脫開,“還上不上藥了。”

“不上了。”他唇際撩起不羁,“想上別的。”

34、乖

溫靜脫口而出:“什麽。”

他仍是那般笑,“你呀。”

她發怔,林敘已經低頭吻了過來,他唇際被杯子劃破一個血口,吻得卻很兇,好像剛才沒發洩出去的怒火都用在她身上,一邊吻一邊推開薄薄的上衣。

聽到溫靜低叫一聲,才稍微松了手。

溫靜的面頰漲得通紅,背過手去摸後面的排扣,已經被解開了,松懈後情不自禁軟成泥,差點就被他揉碎了。

“不好意思。”林敘沒什麽誠意地道歉,“手滑。”

“……”

手滑到排扣上也是沒誰了,編都編不出像樣的借口。

“我們靜靜人看着瘦,怎麽那麽有分量。”他還跟個流氓似的,繼續把她按着坐着,“一只手都握不夠。”

溫靜沒從他身上嗅到酒氣,但一番渾話足以證明理智不太清醒,有點像是精神病人發瘋,仿佛剛才那破杯子不是砸的唇角,而是腦門。

她懶得跟神經計較,扣好扣子後将棉簽撿起來扔到垃圾簍裏,“幾天沒看到以為你病了。”

他臉色變了變。

“現在看挺精神的。”溫靜轉過身,“我走了。”

“別。”他突然無助起來,去拉她的手,“別走。”

溫靜站在原地,背對着人,可隐隐約約能想象得到,這人正反兩面相繼出現,時而冷酷時而示弱。

阿姨給他們做了晚飯,來的次數多了,阿姨都知道溫靜的口味,按照她的喜好去做的,至于那少爺,本來就是難伺候的主兒,做什麽對他來說都欠缺點意思,都是湊活吃,所以沒必要按他的弄,反正小姐吃什麽,他也會跟着吃的。

吃飯的時候溫靜講作業,講食堂,連宿舍樓下的花開幾朵都說了,就是沒問及他和那位中年男子的事情。

安慰和治愈,不過如此。

就像人失戀,身邊朋友總說“他就是個混蛋”,其實提人傷心事,不如做點轉移注意力的事情。

看不善言辭的小姑娘努力幫忙轉移注意力的樣子,林敘堅硬的心窩被暖化似的,挺意外的,以前覺得她最高冷最難伺候,其實真把人拿下來後,那姑娘比誰都軟乎。

就像養熟的貓,樂意在冬天賞你一個暖肚皮摸摸。

他們的貓還沒養大,就知道跳到沙發上陪着一起了,軟團團趴在矮幾上,看着他們收拾東西。

他爸的到來給這棟寧靜的別墅帶來不小的驚吓,地上的狼藉被保姆收拾完,有些被砸碎的東西卻無法回去,放在置物架上的一個相框就在混亂中摔了下來。

相框支撐的腳折了一支。

如果是普通照片扔了就罷,但那是林母留下來的一張老照片,連同相框都是買不到的舊東西。

溫靜在矮幾上看到林母的照片後,被脫俗的美貌所震撼到,那是各大港星百花争豔的年代,林母的顏值完全碾壓那一衆,她甚至不需要參加什麽選美,單是站在那裏笑着拍一張照片,就有驚為天人,人間寵兒的感覺。

小白貓在旁邊好奇地扒拉折斷的那支腳,溫靜拍了拍它的頭,把支腳拿走,擡頭問向林敘:“這個修補一下還是能用的吧。”

“不用,再買一個吧。”林敘淡淡道,“一個相框而已。”

老照片配新相框其實有些為何,對過世的人來說原裝相片最有紀念,可惜支腳不知什麽制作的,很是脆弱,估計很難複原。

溫靜低聲地惋惜一下。

“沒什麽好可惜的,她的遺物還有很多很多。”林敘說。

林母的東西都沒碰過,原封不動放在之前的家裏。

所以那個家,不能有其他女人入住。

林敘不管那位當爹的在外面玩得有多花,從女秘書玩到女明星,私底下有多亂都和他沒關系,他不屑管,但他不允許他們的關系到帶入家門那一步。

林家主母,只能是他的媽媽,這是亘古不變的事情,是不論發生都不允許發生意外的必然條件。

當初政商聯姻,林母算是下嫁到林家的,那般身份的人被小三逼死是世人之惋惜,如果主母的位置再拱手讓人,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寧。

溫靜蹲下來撥弄相框,聽到一旁林敘淡淡的陳述聲:“前幾天我開車把他們撞了。”

她朝他看一眼,“你受傷了嗎?”

“我還以為你會很驚訝。”林敘說,“會覺得我是個瘋子。”

“人做事總會有分寸的。”

“你覺得我有嗎。”

她點頭。

林敘繼續說:“當時我爸的車上坐着一個小明星,比我大不了幾歲,他們車速不快,我從拐角處撞上去的。”

理智的是沒傷到任何人,不理智的是,損害兩輛價值七八位數的車。

他對老爹那方面的事情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這次出手是那小明星太能鬧騰,據管家說去過一趟原先的家參觀過,這勉強還能忍,然而她這幾天還鬧着想要扯證。

林父身邊一直有女秘書這樣一個半透明半公開的女友,小明星不知道算小四還是小五,做法不同于前輩,為所欲為,上房揭瓦,既然如此,不出手都對不起她作天作地的性格。

那場車禍吸引來警察和記者,若不是公關很及時,他們的事情會被很快曝光,對雙方都造成極大的影響。

林父極其惱火,因此來找兒子算一番賬。

做老子的和寵愛的小情人身上都帶點車禍遺留的傷,處理輿論也帶來不少輿論壓力,相比而言,林敘唇際劃破的那點口子算不上什麽,但要是說誰贏誰輸,這很難定義,哪怕他将那老子身邊的女的都清幹淨,他也不算贏,從母親跳下去的那一秒開始,後半生的每一步都無法向贏來靠攏。

“就算你車技好。”溫靜緩聲陳述,“也不該這樣做,萬一自己要是撞受傷了呢。”

他靜靜看她。

她又說:“不可以雇人嗎?”

“……”

林敘笑了,自家的小白兔,也不算是純白。

當然這些都是嘴上說說罷了,不論用哪種方法,能讓自己全身而退才是最好的,兩敗俱傷或者自身受損,自己興許無所謂,可身邊的親人朋友呢,九泉之下的母親同樣不想看到那副光景。

溫靜忽然叫來保姆阿姨,問她要了瓶家用膠水。

她手下的相框拼裝好了,索性沒有碎片殘留,只需要将斷裂的兩節,接上就好。

已經打算扔掉的相框經她的手一變,重新站立在桌面上,乍一看,和之前沒兩樣。

她小心翼翼拿起來,然後給他看,“怎麽樣?”

眼神格外清澈認真。

他喉嚨微微一澀,“挺好的。”

将東西重新放回置物架上,破損的支腳背朝着櫃面,從正方看,并沒有異常。

林敘指腹輕輕拂過上面的照片,隔着異次元,幻空間,天涯海角的距離,仿佛看到那邊的母親慈祥望着他們。

他拉起溫靜的手,“不早了,帶你去個地方玩玩?”

“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

跟他的這段時間,溫靜算是把娛樂會所都摸了一遍,熱鬧是真熱鬧,解壓是真解壓,就是容易忘乎自我,沉醉迷失于此,古人說的美酒美色誤人,誠實可信,有理有據。

林敘這晚帶她去的是車隊俱樂部,他是老板,只是無心于經營,轉讓給傅凡洲做總經理,他們這些富二代手裏有錢有底氣,這種越燒錢的項目賺起錢也很快,而且越做越大,剛起來那會就在國內赫赫有名。

南城有拉力車賽道,模式中規中矩,對林敘來說膩味了,因此大部分時候都在外面跑,國外的專用賽道居多且夠刺激,他沒回出去那當爹的都要罵一番,說死在外面都不知道怎麽收屍。

可林敘在賽車這件事上太穩了,連小傷都鮮少,連車子戰損率都最低。

俱樂部地址在一處高級的私人度假山莊,不對外開放,只有內部私有使用權,林敘好久沒去了,車子到那邊都沒人來迎,下來後才被經理看見人,驚喜又意外地上前招呼。

“少爺,您怎麽知道今晚有比賽。”經理激動萬分,“上回我讓傅少通知您,他說你早就懶得管我們了。”

林敘還真不知道今晚有比賽,看規模也不大,就是個小訓練賽,不過俱樂部的人比平時多出不少。

各大車隊的隊員們紛紛都過來迎接,和公司不同,他們不是奉承老板,他們有的人真心崇拜林敘。

溫靜很自然地被忽視了。

大家都把她當成林敘身邊普通的女伴,這樣的女伴一天換一個都不嫌多,沒人會趕着過來認識。

直到林敘主動過來牽她的手,那些人才瞧出端倪。

沒見林敘對女伴體貼過,通常就當個花瓶,帶來也是給俱樂部當宣傳模特用。

好奇的目光一個接一個投來,林敘淡淡陳述,“別看了,我女朋友。”

“卧槽……”有人忍不住發出驚呼。

還有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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