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同事的話最後成功地讓諸伏景光失眠了一個晚上。

不過他不知道的是,這個晚上沒睡好覺其實還不止他一個人。

安室透看着自己面前的事件報告,以及沉默坐在會議室兩邊的萊伊和琴酒,深感人算不如天算。

就在剛剛,組織的情報部傳來消息,原本已經被組織糊弄過去的酒店爆.炸事故被警視廳重新翻案,并且決定成立調查組重新調查。

所以很自然的,解決酒店遺留問題的任務就落到了他們三個“罪魁禍首”身上。

安室透在心裏嘆了口氣,重新看起報告來。

雖然被這件事打亂了計劃,但他的心裏其實還挺欣慰。

畢竟組織作假事故報告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但以前基本沒有被發現過,這次警視廳那邊有人能迅速發現破綻,在他看來完全是件好事。

翻到某一頁時,安室透不着痕跡地視線一頓。

原來如此,發現問題的人是他啊……

安室透一開始有些意外,但仔細想想,又覺得完全可以理解。

諸伏高明,諸伏景光的哥哥,安室透經常聽諸伏景光提起對方可怕的洞察推理能力。

看來得找機會聯系風見了,對方查到不對勁只是時間問題,但在這件事情上,安室透的想法和組織一樣,他并不希望警視廳的人繼續查下去。

這點程度的事故對組織連小挫折都談不上,實在沒必要為此打草驚蛇。

至于剩下的……安室透餘光瞥了一眼房間裏另外兩個人,自然就是琴酒和萊伊。

這兩個人可沒那麽好糊弄。

萊伊率先翻完報告,而後嘆了一口氣。

他雖然神情平淡什麽都沒說,但安室透猜也能猜到他在想什麽。

琴酒的态度更直接,他冷冷地看向萊伊:“你在不滿什麽?”

雖然都是代號成員,但琴酒在組織裏的地位明顯要比他和萊伊更高,現在被迫來和他們兩個人一起加班,顯然也讓他的忍耐到達了極點。

槍就擱在他的手邊,幾乎能實質化的殺氣無差別地掃過他和萊伊。

哦,安室透冷漠地在心裏糾正,這個人根本就沒想過要忍耐。

“我當然沒有什麽不滿的,”萊伊一如往常地對琴酒的殺氣完全免疫,語氣平淡地說着讓人完全感覺不到絲毫敬意的敬語,“能和你們兩位優秀成員一起工作,是我的榮幸。”

萊伊在激怒別人這方面很有一套,安室透原本只是想當個旁觀者看他們內鬥,這會兒也忍不住嘲諷道:“那還是不如你優秀。”

萊伊沒什麽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感謝你的肯定。”

會議室裏原本就很令人窒息的空氣進一步冷凝了下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諸伏高明其實給他找了一個更大的麻煩。

不過倒也不全是壞事。

安室透垂眼想道,至少現在他們三個人被迫一起加班,自己短時間內都不用擔心那兩個人去找星川桐了。

只要萊伊和琴酒沒有機會去接近星川桐,等熬過這個星期,最後贏的人依然還是自己。

這麽一來,諸伏景光應該也可以回來了。

但想了想,安室透又覺得諸伏景光還是繼續待在星川桐身邊比較好。

像星川桐這樣的身份,身邊日常跟着十幾個保镖其實也不奇怪,甚至還很有必要,但據他的了解,星川桐好像并沒有專門的貼身保镖,日常行動都更習慣一個人。

雖然這也方便了自己接近對方,但安室透總覺得星川桐這樣缺乏警惕心很不安全。

不過這件事還是得問問諸伏景光的意見。

雖然他當時只是讓諸伏景光幫忙照看星川桐,也沒讓對方幹別的,但安室透一想到自己發小那天三觀崩塌的樣子,總感覺這件事對諸伏景光來說還是有點勉強。

只是他當時實在找不到其他合适的人,最後還是只能讓諸伏景光幫忙。

算了,安室透頭痛地摁了摁額角,等明天再給諸伏景光打個電話問問吧。

星川桐大概是昨天晚上唯一一個睡得還算不錯的人。

但不幸的是,喝酒的後遺症出乎意料地嚴重,他直到第二天頭還是很痛。

好在祖母和鈴木家約好的時間是在下午,星川桐還是可以睡到中午再起來。

伸出手摁掉手機的鬧鈴,星川桐把被子重新蒙頭一蓋,果斷決定繼續睡覺。

與此同時,諸伏景光端着酒店準備的早餐,內心極度糾結地站在門外。

諸伏景光雖然沒有像安室透他們一樣被迫加班,但昨天晚上過得也很窒息。

他那位情史豐富的同事分析起失戀時人的情感轉移可能性時那叫一個有理有據令人信服,但這也就導致了諸伏景光直接失眠了一整個晚上。

一閉上眼,耳邊就傳來星川桐那句“這就是給你一個人的”。

再一睜眼,同事那句“移情別戀愛上你”就在耳邊無限循環。

這能睡得着就有鬼了。

但話雖如此,他本來就是為了幫安室透照看星川桐過來的,眼下顯然也不能抛下星川桐不管。

還有那張銀行卡也得還回去。

希望對方今天清醒之後能告訴他這些全部都是誤會。

諸伏景光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輕輕敲了敲門。

“先生,我是來送早餐的。”

星川桐在被子裏挪動了一下,迷迷糊糊地記起這家酒店還有早餐服務。

其實也可以選擇取消,但昨天星川桐根本沒想起這回事,所以酒店還是給他準備了一份。

唔,浪費食物也不太好。

這麽想着,星川桐還是動作緩慢地從床上下來,一邊揉着眼睛打開了門。

門外,諸伏景光猝不及防地就和星川桐對上了視線。

星川桐明顯還沒睡醒,柔軟的黑發顯得很淩亂,側臉上還帶着點睡覺壓出來的淺紅印子,睡衣的領口開了兩顆扣子,衣領不規律地随意翻疊在裏面。

星川桐也在看諸伏景光。

發現對方是昨天的侍應生之後,星川桐便朝諸伏景光笑了一下。

“早上好。”

雞蛋和面包的香氣從諸伏景光手上的盤子斷斷續續地傳過來,星川桐接過他手上的盤子:“謝謝你幫我送早餐。”

态度自然平和得讓原本想說點什麽的諸伏景光再次沉默下來。

……他是不記得昨天的事情了嗎?

星川桐當然不清楚他在想什麽,拿了早餐之後就準備關門回去繼續睡覺,打算等睡醒了再吃東西。

“……不好意思,請等一下。”

諸伏景光語氣溫和無奈,同時單手按住門框:“我還有一件事想說。”

他從口袋裏拿出那張燙手的銀行卡,然後給星川桐遞過去。

“這張卡我真的不能收。”

星川桐看着這張銀行卡迷茫地眨了眨眼。

大約十秒後,他才慢半拍地記起自己昨天晚上都幹了什麽。

哦,他拿這玩意當小費來着。

已經清醒過來的星川桐沉默想道,好像直接拿銀行卡當小費确實不太好。

星川桐以前也不是沒給別人遞過銀行卡,甚至數量還很多,但顯然這和現在完全是兩碼事。

“抱歉,”星川桐深感喝酒誤事,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開口,“我其實沒有別的意思,昨天我腦袋不太清醒……你能理解嗎?”

諸伏景光垂在一邊的手指微動,片刻後,他臉上毫無異樣地溫和笑道:“是誤會解決就好了,那沒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如果有其他需要,可以随時叫我。”

話落,諸伏景光把銀行卡放在星川桐的掌心,指腹碰到對方溫涼的皮膚時稍一停頓,而後很快收回了手。

但剛要轉身,手臂就被人拉住了。

“等一下!”

星川桐從房間裏走出來,拉住諸伏景光的時候心裏微嘆了一口氣。

“我沒有冒犯你的意思,但這張卡我還是希望你能收下。”

他現在雖然清醒了,但喝酒時候的事他也不是全記得,鬼知道自己當時都對諸伏景光做了什麽。

考慮到自己昨天晚上做夢都全是亂七八糟的劇本,星川桐覺得自己醉酒的時候幹出什麽過分的事都不奇怪。

太糟糕了。

雖說諸伏景光看起來脾氣很好,但畢竟是自己喝醉冒犯對方在先,星川桐覺得至少得給對方精神損失費。

不然他感覺自己良心不安。

看諸伏景光一直不說話,星川桐怕他還是不要,想了想便開口道:“我真的沒有其他意思,其實……我是想雇傭你。”

“……雇傭?”

諸伏景光微愣了一下。

不過并不是因為星川桐,而是他忽然想起了昨天同事和自己說過的話。

為了佐證自己分析的正确性,同事當時不止給他舉了一堆例子,還信誓旦旦地表示他想要驗證也很簡單。

等他清醒的時候去找他就行。

酒後可能是認錯人,又或者是一時的心血來潮,但對方清醒之後的态度卻不會騙人。

“首先,為了不給你留下壞印象,他肯定會先和你道歉說這是個誤會,”同事當時很有經驗地說道,“但你如果要把銀行卡還回去,他肯定是不同意的。”

在同事看來,談戀愛是門技術活,上來直接告白基本就可以宣告失敗了。

所以喜歡這兩個字是不能直接說的,況且對于有錢的霸總來說,想要把一個人留在自己身邊的方法實在太多了。

為了進一步說明,同事索性拿了最近熱播的某部電視劇做例子。

那是部很典型老套的霸總言情劇,因為意外一夜情後,男主對貧窮善良的女主念念不忘,再遇後為了接近女主,便開出高價讓對方做自己的臨時生活助理,反正就是各種找理由待在一起,然後就可以開始談戀愛了。

同事:“所以你懂了嗎?”

從沒看過這類電視劇的諸伏景光覺得這在他的知識盲區。

同事看他不懂也很無奈:“算了,反正你就記住——”

同事之前的話一字一句地和星川桐的聲音重疊在一起。

如果他真的對你有意思,他肯定會說:

“如果可以的話,”星川桐有點不好意思地開口道,“你可以當我接下來幾天的臨時助理嗎?”

這樣銀行卡變成工資卡,星川桐想道,對方應該不會拒絕了吧。

但諸伏景光依然毫無反應地站在原地。

直到一個電話鈴突然響起,他仿佛才回過神,對着星川桐抱歉開口:“……不好意思,我先接個電話。”

諸伏景光莫名心亂,甚至沒看來電顯示就接通了電話。

下一秒,安室透的聲音清晰地從電話那邊傳來。

“怎麽樣?你那邊還順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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