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諸伏景光:“不,謝謝,我沒有那麽困。”

“可是你黑眼圈很重,”星川桐疑惑道,“你昨天晚上為了晚宴應該熬到了很久吧?”

純粹是因為想着星川桐的事所以一晚上沒睡的諸伏景光:“……我已經習慣了,真的沒關系。”

“就算是這樣,也還是睡醒比較好吧,”星川桐以為他還在擔心酒店那邊的交接工作,“別擔心,我等會就打電話和經理說,他們不會為難你的。”

諸伏景光擔心的當然不是這個。

“我睡你的房間……感覺不太好。”

星川桐還是沒意識到哪裏有問題:“有什麽不好的?”

諸伏景光:“……”

星川桐的态度過分坦然,反倒顯得是自己想得太多,以至于諸伏景光都不知道該怎麽反駁。

當然,這确實和真正意義上的同床共枕還是有很大差距,但星川桐昨天晚上的問題發言和同事的分析還在他腦子裏打轉,諸伏景光實在很難對這種事放平心态。

諸伏景光糾結了半天,終于忍不住說道:“你畢竟是我的雇主,我睡你的床不太好。”

星川桐想了想,先是給酒店經理打了個電話,然後對有些疑惑的諸伏景光解釋道:“我和經理說過了,你等會兒可以去睡我隔壁的房間。”

他反省了一下,覺得讓別人睡自己睡過的地方确實不太好,反正這裏房間很多,換一個就是了。

諸伏景光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才慢慢開口:“你真的……只是想讓我休息一下?”

星川桐疑惑地看向他,諸伏景光反應過來,有些懊惱地說道:“不好意思,是我的問題。”

所以星川桐是真的沒有別的意思……諸伏景光有點頭痛地想道,但未免太容易讓人誤會了。

星川桐覺得很奇怪,不過他也不會追根究底,諸伏景光願意休息就行。

“那我等會兒再來找你,”他手上的早餐已經快要涼了,星川桐說道,“好好休息。”

下午一點,星川桐和諸伏景光準時出發。

接待他們是鈴木次郎吉,他是鈴木園子的伯父,愛好是環游世界收集名畫寶石,因此不常出現在國內。

之前在美國的一場私人拍賣會上,星川桐曾經和對方有過一面之緣。

星川桐也是中午問了祖母才知道,對方之前和祖母提到過幾天有一場小型拍賣會,祖母看中了裏面的某張名畫,所以才讓他過來一趟。

“好久不見,次郎吉先生。”

“确實是好久不見了。”

因為之前的那場拍賣會,鈴木次郎吉對星川桐的觀感比較複雜,不過既然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他一直記着未免也有點小心眼。

而且對方這次總不至于也像上次一樣……

正這麽想着,鈴木次郎吉的目光忽然轉到了諸伏景光的身上。

他的聲音下意識卡了一下:“……這位是?”

“他是我的助理綠川,”綠川是諸伏景光現在的化名,星川桐介紹道,“這次是跟我一起來的。”

下一秒,諸伏景光感覺對面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更強烈了。

他當然聽過鈴木次郎吉的名字,因為喜歡大辦藝術品展覽和向怪盜基德挑釁,他是鈴木財團裏最具知名度的那一個。

但也僅限于聽過名字,諸伏景光不懂對方為什麽要一直看着自己。

鈴木次郎吉也覺得很頭痛,問道:“你生日是幾號?”

諸伏景光:“……啊?”

星川桐也愣了一下,然後慢半拍地想到了什麽,趕緊解釋道:“次郎吉先生,我這次的目标真的只有祖母的那張畫而已,您不用擔心。”

鈴木次郎吉心說我信你個鬼:“你上次一開始也是這麽跟我說的!然後轉頭就為了你的小情人包了整個拍賣會當生日禮物!”

鈴木次郎吉本來不想和星川桐說這檔子事的,畢竟再怎麽說,星川桐年紀擺在這裏,他輩分不知道大了多少,和小輩計較實在有失風度。

當然最關鍵的是,他砸錢還砸不過。

論砸錢,鈴木次郎吉真沒怕過誰,直到遇見星川桐,他才知道什麽叫做不把錢當錢。

他好歹是砸錢自己開心,星川桐砸完錢轉頭就送人。

他在鈴木財團裏畢竟也只是個閑職,星川桐直接就是整個家族的掌權人,真論起來,其實砸不過也很正常,但鈴木次郎吉顯然受不了這委屈。

包圓拍賣會明明是他的專利!

說來也很離譜,星川桐砸錢的時候整一個人傻錢多的冤大頭,結果這公司不僅沒破産,反而還蒸蒸日上了。

星川桐:“不是……他真的只是我的助理。”

鈴木次郎吉立刻反駁:“你上次還和我介紹你那情人是保镖呢,你以為我會信?”

諸伏景光:“……”

他的重點放在了鈴木次郎吉那個“情人”上。

他有情……不對,諸伏景光努力擺正态度,安室透有情敵了?

星川桐解釋了好久,最後總算讓鈴木次郎吉相信他這回的助理是真助理。

不過說起來,要不是鈴木次郎吉的話,星川桐都快忘了還有這麽一回事了。

拍賣會是最方便砸錢的地方,所以他以前也沒少去。

鈴木次郎吉大概也覺得在自己家裏和客人吵起來不太好,他咳嗽了兩聲,開口道:“既然你這麽說了,我們就出發吧。”

拍賣會雖然是在明天,但舉辦人在今天晚上為所有受邀的客人準備了一場酒會。

“你今天晚上方便嗎?”星川桐問諸伏景光,“今晚可能又要熬夜,我這裏一個人也沒事,你可以先回去的。”

“我沒關系。”

諸伏景光搖了搖頭,心想當助理确實要方便很多。

這種私人酒會一般人很難混進來,有了助理的身份,他也能随時看着星川桐了。

還有……

星川桐見諸伏景光似乎還想要說些什麽,疑惑地問道:“你想要說什麽嗎?”

“……不,沒什麽,”諸伏景光說道,“我只是在想等會兒需要我做什麽。”

“這個啊,其實也沒什麽的。”

星川桐想了想,一般助理都會幫忙擋酒,但他的話,只要表示不想喝,也不會有人勉強。

“你到時候跟着我就行。”

“好。”

諸伏景光看向再次和鈴木次郎吉說起話的星川桐,下意識掐了一下指尖。

……舊情人嗎。

另一邊,安室透成功地在皮斯科那裏争取到了兩天的自由時間。

壞消息是,萊伊和琴酒也一樣。

但能出來就該慶幸了,安室透想了想,打算給諸伏景光發個消息問問星川桐接下來的日程。

諸伏景光回得很快。

【他受邀參加明天一個私人拍賣會,今天晚上會參加那裏的酒會。】

私人拍賣會啊……安室透微微皺眉,這種會場管得很嚴,沒那麽容易混進去。

仿佛是猜到了他的顧慮,沒等安室透繼續發消息,諸伏景光就再次發來消息。

【我現在是他的臨時助理,會跟他一起去。】

【你不用擔心,我會一直在他身邊的。】

安室透下意識看了一眼手表。

很好,離他給諸伏景光打那通電話還不到六個小時。

這就當上臨時助理了?太快了吧!

安室透的心情有點說不上來的微妙。

雖然他發小效率這麽高自己該高興,畢竟諸伏景光成了星川桐的助理,怎麽看都對他比較有利。

但……安室透盯着那句“不用擔心我在他身邊”看了好一會兒。

這也沒問題,是他自己要求的。

安室透沉默下來。

這種不妙的預感是怎麽回事?

現在是下午,離酒會開場還有很長一段時間,星川桐便帶着諸伏景光在酒店外面的庭院廣場随便逛了逛。

庭院裏也準備了很多簡易的休息茶桌,上面擺了很多酒店廚師特制的小甜點。

星川桐對這些甜點的興趣明顯比明天的拍賣會更大。

鈴木次郎吉已經明擺着打算把這次拍賣會包圓了,星川桐只要拿到祖母要的那幅畫就行,所以拍賣會對他确實沒什麽吸引力。

“你比較喜歡吃甜的?”

諸伏景光注意到星川桐選擇的甜品糖度都很高。

“也不算,”星川桐說,“鹹的和辣的我也喜歡。”

反正就是喜歡多加調料,按他祖母的說法,就是典型的小孩子口味。

“原來如此。”

諸伏景光默默記下星川桐的喜好……嗯,是為了安室透。

他掩耳盜鈴般在心底不斷強調。

忽然,星川桐朝他遞過來一個盤子,打斷了諸伏景光的思緒。

“你不試試嗎?這家廚師的手藝非常不錯。”

諸伏景光猶豫了一下,但最後還是接過了托盤。

“謝謝。”

“那個……”諸伏景光思考了很久,最終還是開口問道,“之前鈴木先生說的你的情人……因為有點好奇,當然先生你不想說也沒關系。”

——沒錯,這也是為了安室透。

星川桐頓了頓,似乎非常猶豫。

看見他的表情,諸伏景光立刻開口:“非常抱歉,我本來就不該問這個問題的。”

“沒事,其實也沒什麽的。”

星川桐倒不是介意別人談論自己的八卦,只是解釋起來确實比較麻煩。

不過諸伏景光為什麽突然開始好奇他的情人?星川桐忽然想到他們之前的誤會,該不會……

“你和他是不一樣的。”

諸伏景光:“啊?”

星川桐心說一定是鈴木次郎吉的話又讓對方誤會了,繼續說道:“你和他不一樣,所以你真的不用在意次郎吉先生之前說的話。”

他是真的只把他當助理,絕對沒有別的企圖!

諸伏景光看着星川桐的眼睛,有一瞬間幾乎是被蠱惑似的點了點頭。

“嗯,我相信你。”

然而話一落諸伏景光就僵住了。

不對。

這不是他該念的臺詞!

但星川桐聽見這句話卻很開心:“那就好。”

果然誤會就是要早點解除。

諸伏景光感覺事态發展越來越難以控制了。

星川桐先走到前面,諸伏景光正頭痛地想要跟上去的時候,忽然感到了一絲異樣。

他回過頭,朝自己身後看了一眼。

諸伏景光對人的視線很敏感,對方雖然有所掩飾,但那種若有若無的存在感卻讓他不得不在意,而且主要是停留在星川桐的身上。

安室透之前說萊伊和琴酒他們大概率都會過來這邊,難道是他們?

但按理說也不會這麽快,況且如果是他們兩個,應該也會更隐蔽,沒那麽容易被自己發現才對。

到底是誰?

“老大,我們真要選那個人當目标啊?”

距離星川桐不遠處的隐蔽陰影處,一個紅綠挑染的不良青年放下手裏的望遠鏡,有些不解地看向自己身後的人。

“他看着也不像什麽有錢人啊。”

星川桐穿衣服一向比較随意,圈子裏的人也不可能因為他穿得普通就看輕他,所以待在這些富家小姐和少爺之中,就難免顯得衣着樸素。

不良青年心說他們好不容易混進這裏,這不得找個有錢點的,不然多虧啊。

被叫做“老大”的人翻了個白眼:“你懂什麽?要抓就得抓這樣的,忘記師父的經驗了?”

“可是,”聽見這話,不良青年的語氣更遲疑了,“師父現在還在監獄裏呢,這經驗能用嗎?”

他們是一夥綁架犯,主要幹的就是綁架富家子女當人質以此勒索金錢。

要是運氣好,完全可以做到開張一次夠吃十年,但如果運氣不好,他們的師父現在就是明擺着的前車之鑒。

用了這經驗,怕不是他們最後得在監獄裏一夥團聚。

“而且,我們今天早上才去看過他呢,”不良青年聲音越說越輕,“他說讓我們去找個正經工作別幹這行了,你也沒聽啊……”

綁架犯老大:“……”

綁架犯老大:“失敗是成功之母懂嗎?誰告訴你經驗一定是成功經驗的?”

說到這,綁架犯老大還有點恨鐵不成鋼。

主要是對他師父。

時間回到五個小時之前,某監獄接見室。

今天是探監日,老大本來還想着向師父表示自己一定會代替他繼續做大做強,但啥都還沒說,他師父就先對着他嘆了口氣。

然後語重心長地開口:“聽我一句勸,社會太黑暗,只有監獄才是我們溫暖的歸宿,早點收手吧。”

老大當場回了對面一個問號。

會幹他們這一行都是純種壞蛋,他師父怕不是拿錯臺詞了吧。

畢竟是自己教出來的玩意,師父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對方在想什麽,搖了搖頭,心想自己這個徒弟還是缺少毒打。

他本人就是被毒打進來的。

不過不是來自警察的正義鐵拳,而是一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魔鬼。

師父至今都沒想明白,為什麽他都進來了,那個害他進來的罪魁禍首居然還能逍遙法外。

對方明顯比他離譜多了!

師父一開始其實只是想綁個富豪的小情人賺點夥食費。

他們這一行選擇目标也是很講究的,直接綁家族繼承人雖然賺得最多,但風險也最高,沒點萬全的準備他還真不敢動手。

但小情人就不一樣了,對于那些富豪圈子裏的人來說,只要價格沒太離譜,他們其實是不介意花錢消災的,也不會去報警,畢竟一旦爆出來,那就是妥妥的負面新聞,換句話說不太值得。

于是一番計較下,師父就選中了當時事業正蒸蒸日上的星川家主的緋聞情人。

想到這裏,師父越發覺得自己翻車翻得太冤。

講道理,星川家那個家主和他情人站在一起,誰能看得出來他才是金主?!細胳膊細腿的,看起來完全就是一個小白臉嘛!

倒是他那所謂的小情人,光是氣勢就很吓人,一度讓後來知道真相的師父懷疑現在有錢人的品味。

養這種金絲雀,難不成是圖對方關鍵時候還能拿來當保镖嗎?

不對,保镖也沒那麽兇殘的。

當時離他綁架星川桐還不到半個小時,恐吓信都還沒寫完呢,對方就一個人找上了門。

然後一顆子.彈廢了他一條腿。

做這些事的時候,那人臉上完全沒什麽表情,甚至手上還提着一個黑箱子。

裏面擺滿了毀.屍.滅.跡專用道具。

于是師父很認真地思考了一下這裏到底誰才是反派。

你這準備殺人滅口的流程未免也太熟練了吧!

以至于後來警察出現的時候,他甚至覺得他們給他铐手.铐的身影都是如此的高大偉岸。

畢竟警察不殺人,但他要是繼續留在這裏,那個魔鬼絕對會幹掉他!

但這還不是最離譜的。

最離譜的是,當警方問到那魔鬼為什麽私自朝人開.槍的時候,被他綁來的人質表示:“黑澤君當時太害怕了,他那樣也是為了自保,希望警察先生你可以理解。”

師父:“……”

你确定那張死人臉上有半點害怕的情緒嗎?而且就剛才的情況,明顯是他更需要自保吧?!

警察顯然也有點不太相信,但對方的語氣還帶着真情實感的擔憂,完全不像是在騙人,他們只好相信那魔鬼只是看起來比較吓人,其實心腸很好。

師父徹底說不出話了。

魔鬼要是心腸好,那他簡直就是絕世大善人。

這人質也不是什麽正常人,師父心說自己遇上那兩人簡直是倒了血黴。

和這兩人一比,警察簡直就是天使。

監獄也挺好的,那魔鬼一看就像是個記仇的,自己要是出去,指不定哪天遇見對方就被幹掉了。

然而老大完全沒理解自家師父的良苦用心,還在想要不是那次行動他沒參與,他師父根本不至于進去。

所以為了一雪前恥證明給師父看,他還特意提前了計劃,打算在今天幹票大的。

這也就是他和不良青年出現在這裏的原因。

綁架犯老大雖然對自家師父的那次行動了解不多,畢竟他剛一回來他師父就進去了,總不好在監獄裏談論犯罪細節,但通過師父偶爾透露出來的某些信息來看,他覺得他師父的問題應該還是出在不會選目标。

像他現在選的這個就很好。

他拿了不良青年手上的望遠鏡,又看了一眼星川桐和諸伏景光。

這人一看就是标準金絲雀,能出現在這種場合同時還專門配了助理也證明他金主對他十分看重,一定能撈上不少。

綁架犯心想他師父還是眼光不好,怎麽能找那種一看就很不好惹的呢,就得找這種一看就比較好欺負的組合嘛。

這種送分題怎麽能選錯的!

而且他師父說得誇張,但那種離譜的人質和情人哪那麽容易遇到。

他必不可能走他師父的老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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