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安室透看着面前發自內心覺得這樣很好的星川桐, 完全說不出拒絕的話。

拆穿赤井秀一的謊言?

很好,那他首先就得向星川桐解釋自己那天為什麽會出現在那裏。

除此之外,可能是因為他吸引了絕大部分的火力, 萊伊和琴酒暫時忽略了目前存在感薄弱的諸伏景光, 但自己的謊話要是被拆穿了,諸伏景光幫他傳遞消息的事情多半也瞞不住。

他們兩個人總不能一起完蛋。

“……太感謝你們了,”安室透的表情管理顯然非同常人,很快就朝萊伊和琴酒露出一個同樣友好至極的笑容,“我真的非常感動。”

保镖就保镖吧。

這也是合格的卧底必須要經歷的修行。

反正這一下也只能算是平局,萊伊和琴酒兩個人拖死他一個人,怎麽樣也算不上完全的勝利,頂天了就是大家又一次站到起跑線。

那兩個人不想安室透和星川桐接觸, 安室透自然也是一樣的想法。

更準确地來說, 是他們三個人誰都不想讓另外兩個人領先, 不然萊伊和琴酒也不會突然這麽有合作精神地站到了一起——既然都不想當對方的工具人, 就只能一起過來。

但是等一下。

安室透思考到一半, 忽然覺得似乎有哪裏不對。

他突然想到了那個暫時不在這個房間的第四個人。

為什麽最後是他來給諸伏景光打掩護吸引火力?

他不才是自己的輔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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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川桐最後十分放心地離開了。

倒是後面過來找他的諸伏景光知道情況後心情複雜,感覺自己似乎無意間錯過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他有些擔心安室透,但現在這個情況, 明顯也不是去找對方的好時機。

諸伏景光正頭疼着,星川桐忽然伸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你怎麽了?”星川桐說, “你看起來臉色不是很好,是昨天沒有休息好嗎?”

諸伏景光立刻回過神:“我沒什麽事, 請不用擔心。”

算了, 還是過段時間再去找安室透吧, 而且有萊伊和琴酒在, 安室透一定會讓自己的舊傷口迅速痊愈。

就是不知道會不會添幾個新傷口。

諸伏景光:“……”

他應該可以堅持得住吧……

“那就好, 對了,你剛才想跟我說什麽?”

因為安室透這邊的變故,諸伏景光差點忘了自己來找星川桐的本意。

“是這樣的,剛才酒店前臺和我說,有人在旁邊的小會議室等你,說……是你的助理。”

諸伏景光的語氣有些微妙。

他這個臨時助理當得其實很清閑,因為星川桐幾乎沒什麽需要他幫忙的地方,平時可能也就傳傳話送送東西。

再看樓下那位正牌助理,精明幹練,一看就是做實事的人。

尤其是對方得知自己是星川桐臨時助理時,那種驚訝之中又帶着了然和随意的眼神,讓諸伏景光莫名覺得自己像個沒什麽用的花瓶角色。

“他過來了啊,”助理昨天就跟星川桐說過這件事,因此他也沒意外,“好,那我過去。”

和諸伏景光确認完房間號之後,星川桐就往門口走去。

走到一半,星川桐有些尴尬地看向也跟着過來的諸伏景光。

“那個不好意思,可以請你先等在這裏嗎?我自己過去就行了。”

公司最近在忙的大事就那麽幾件,雖然助理在電話裏沒有直說,但星川桐想也知道對方是為了什麽過來的。

現在安室透還因為他受傷躺在床上,然後自己轉而就和助理商量如何買下對方的公司——雖說劇本都是這麽寫的,但這畫面想想就很缺德。

所以還是不要讓諸伏景光看見比較好。

星川桐想得挺多,但這些想法諸伏景光顯然不可能知道。

但就算不知道,諸伏景光也不會對此提出異議。

或者說,他苦笑道,自己也并沒有那個資格去抗議什麽。

“是我的問題,”諸伏景光毫無異樣地開口說道,“這種場合我确實不方便出現。”

說到底,他也只是一個臨時助理而已。

如果不是臨時的——

諸伏景光眼神微變,強行掐斷了自己腦海中突兀地冒出來的念頭。

他怎麽會去想這種虛無缥缈的事情?

在星川桐的身邊,他需要更加、更加得清醒

另一邊,助理看着推門進來的星川桐,立刻恭敬地開口:“BOSS。”

“麻煩你辛苦過來了。”

其實按理說,最好還是星川桐自己回公司,不過安室透這邊一直讓人放心不下,星川桐最後只好讓助理過來一趟。

不過現在就不用太擔心了,有萊伊和琴酒幫忙看着,星川桐覺得自己之後就算暫時離開幾天也沒有關系。

助理倒沒太在意這點小事,這本來就是助理的職責,當然最重要的是,星川桐給他開的工資足以讓他消除一切不愉快和怨氣。

說回正事,助理把一份報告遞給星川桐,語氣嚴肅起來:

“我想這件事您也應該發現了,我們的收購計劃現在遭遇了嚴重的阻礙!”

星川桐準備打開報告的手一頓,有些疑惑地看了助理一眼。

他雖然大部分時候都表現得像個甩手掌櫃,但星川桐也不是真的完全不清楚公司的業務情況,像收購這個大計劃,他也一直有在實時确認。

如果沒記錯的話,星川桐心說自己昨天晚上看的時候,形勢都還是一片大好啊?

哪來的什麽嚴重阻礙?

不過星川桐的懷疑也沒有持續太久,畢竟市場風雲變幻,在一夜之間瞬間破産的公司也不在少數。

十分鐘後,星川桐放下手上的報告,開始懷疑自己和助理看得不是同一份報告。

真要說他手上的報告和之前的有什麽區別,大概就是這看起來比昨天還要順利。

不過沒等星川桐開口詢問,助理就先痛心疾首地開始自我反省:“我們增速的增速明顯放緩了,如果繼續這樣下去,可能很難在年底達到目标了。”

星川桐先思考了一會兒增速的增速是什麽玩意,但這個問題還沒想明白,更多的問號又冒了出來。

什麽年底?什麽目标?

他有定過這種一聽就很不靠譜的KPI嗎?

助理完全沒意識到自家老板的疑問,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維中。

準确的來說,是沉浸在同事和執行部長當初給他畫的大餅裏。

按執行部長的說法,他們的老板作為商業奇才,這次收購自然也不是一時興起,而是蓄謀已久!

所以雖然他們現在達到的成績按一般的标準幾乎可以算得上是滿分答卷,但對于商業奇才來說,這當然也只是剛剛及格而已!

畢竟這可是天才的布局!

其實助理剛開始也覺得這情況很不錯了,但在執行部長每天的哀愁嘆息之下,他也不由覺得這成績不行。

雖然看起來一切都很好,但很明顯沒有達到他們老板的高标準嘛!

星川桐完全不清楚這群人都在對自己抱着什麽奇奇怪怪的期待。

“……所以,”星川桐感覺自己和自己的員工之間似乎存在着一點認知差異,“你想說什麽?”

“是這樣的,我們已經盡力了,但還是沒能扭轉局面……”助理的語氣十分慚愧,“所以只好來向BOSS你請教。”

星川桐:“……”

果然還是得經常去公司坐坐,星川桐想道,不然他都要聽不懂自己的員工都在說什麽了。

但助理都這麽問了,星川桐只好再次看起了報告,試圖給裏面挑錯。

其實真要說問題,那肯定是有的,但星川桐覺得那是完全避免不了的。

明面上的産業很好弄,但烏丸集團和別的公司不同的地方就在于,它很多東西都是隐在暗處,用正常的商業手段很難搞掉。

但這沒什麽關系,這點星川桐當初看收購草稿的時候就想到了,這種事本來就不能一蹴而就,更何況他們是個正經公司,在這方面天然吃虧。

簡單來說,就是專業不對口。

星川桐覺得收購計劃是可行的,但當然也需要時間。

不然對面的老板不要面子的嗎?

星川桐再次看向助理:“我覺得就繼續這樣沒什麽問題。”

助理:“啊?可是……”

“你們不用這麽有壓力的,”星川桐認真地說道,“現在的情況我已經很滿意了。”

這是實話。

離草稿定好還沒多久呢,星川桐心說他作為老板要是連這效率都嫌慢,還是趁早出去挂路燈吧。

也沒這麽壓榨員工的啊。

星川桐離開了,只留下助理一臉茫然。

過了一會兒,助理沉默下來。

他感覺自己似乎被執行部長給忽悠瘸了。

好在很快,給他畫大餅的罪魁禍首就打來了電話。

執行部長:“怎麽樣?BOSS做出什麽指示沒有?”

助理語氣古怪:“BOSS說就這樣繼續,不用着急。”

他就說,自己一開始的直覺才是對的,星川桐很大概率根本沒有想那麽多……

執行部長也沉默了一會兒,但沒過多久,他就語帶佩服地表示:“原來如此,這是無為而治啊。”

助理:“???”

“你還是不懂天才,”執行部長對助理居然質疑星川桐感到十分不滿,“想當初在意大利……”

助理語氣冷漠:“這個例子你用過了。”

執行部長上次就是用這個來忽悠他的,這次他必不可能再相信他的鬼話!

“那就換一個。”

執行部長搖了搖頭,心說證明星川桐天才的例子多了去了,助理一看就是見識太少。

“那次你好像沒在,不過你應該也聽說過,我們上次在橫濱遇到的事。”

他們當時在橫濱其實也遇到過發展困難的情況,哦,跟這次薛定谔的困難不一樣,那次是真的差點要翻車,執行部長一度以為他們要進軍橫濱市場失敗了。

甚至連星川桐都受到要挾被迫一個人前去和港口Mafia交涉。

“至于最後的結果,你也知道了。”

星川桐半點事都沒有,而且還帶回了和港口mafia的互利合同。

這件事助理确實知道,不過,“太簡略了吧?”

你講故事就講個開頭結尾的嗎?好歹給他分析一下解題過程吧?!

執行部長十分理直氣壯:“天才需要解題過程嗎?天才都是一眼看出答案的!”

助理:“……”

他竟無言以對。

“我知道你心裏還不信,”執行部長十分自信,覺得事實會告訴助理什麽叫做真理,“但既然BOSS這麽開口了,那你就等着看吧。”

“轉機馬上就要出現了。”

某處別墅內。

“就是這樣,我确實沒有那個意思。”

再次送走一位客人,管家看向坐在茶桌邊上的老婦人,開口道:“我去給您換杯新茶。”

“……不用了,放着吧。”

老夫人心累地擺了擺手,她今天喝的茶實在是夠多了。

老夫人原先還想着自己最近可以休息一段時間,結果萬萬沒想到,星川桐那邊暫時沒出什麽事,倒是她這邊先有了問題。

事情的起因得從星川桐按她的要求去參加晚宴開始說起。

雖然不會明說,但圈子裏的人心知肚明,這種晚會其實也是家族集團之間互相介紹家裏年輕人的場合。

不過晚會本身當然也沒什麽出奇的,重要的是主角是誰。

星川桐以前基本沒怎麽參加過這種晚會,他自己不想是一回事,另一方面,圈子裏傳得最多的說法,就是老夫人不讓。

畢竟這是年輕人的場合,但星川家幾乎次次都是老夫人出場。

而衆所周知,星川桐對自己的祖母很尊敬,如果是祖母要求,工作再忙他也不可能不來,所以只能是老夫人自己不想。

對此,老夫人只覺得冤死了。

她其實以前也問過幾次的,但也不知道是老夫人運氣不好,還是星川桐和他的情人太黏糊——別問是哪個,問就是都是,居然次次都遇到他們在約會。

這種情況下,老夫人要是還能開口就有鬼了。

結果這誤會一傳就傳了好幾年,最後直接導致雖然星川桐只是随随便便地在晚會裏出現了一下,但圈子裏卻覺得是老夫人終于松口,準備給星川桐找個結婚對象了。

星川桐是還年輕,但在他們這種家族,婚約向來定得很早,反而是星川桐這種至今沒個婚約的才不正常。

大家都是商人,很懂先下手為強的道理,于是不到兩天,老夫人已經見了快七個人。

甚至這群人連和她說的話都差不了太多。

反正基本就一個意思,他們想要給星川桐介紹對象。

老夫人只想說流言害人。

她讓星川桐去晚會确實是希望他能找個正經人,但大前提肯定是星川桐自己喜歡。

星川家以前或許還要考慮一下商業聯姻,但現在就完全沒有這個必要。

老夫人覺得心很累。

不過好在接下來沒有別的預約,她總算可以休息一下——

“老夫人,”管家走過來低聲開口,語氣有些困惑,“外面有位先生說想來見您。”

老夫人揉了揉額角:“不是說沒有別的預約了嗎?”

“原本是這樣,但那位先生說自己今天剛剛回國,所以想來拜訪一下您。”

“回國?”

老夫人也很莫名其妙,她在國外雖然也有熟人,但聽管家的語氣,對面明顯很年輕。

對方是來找星川桐的還差不多……

“咔嚓——”

管家驚慌失措地看着突然從老夫人手中滑落的杯子,語氣驚疑不定:“老夫人?!”

然而老夫人現在根本管不了一個杯子。

她問了一個非常莫名其妙的問題:“從意大利到日本,最快要多久?”

“大概十二十三個小時吧,”管家心說咦,“您怎麽知道那位先生是從意大利回來的?”

老夫人:“……”

她一點也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講道理,彭格列作為他們海外主要的合作夥伴,他們的人前來拜訪其實完全沒有什麽問題。

事實上,就算是星川桐和對方分手之後,彭格列每年還是會給她寄來表示友好的通訊信件。

老夫人也不介意他們那邊的其他人過來拜訪,合作往來嘛,都很正常。

——除了這一個!

老夫人此刻由衷地羨慕起了管家。

果然什麽都不知道才是最幸福的。

不過老夫人還是抱着一點微小的希望:“他有說自己的名字嗎?”

管家想了想:“他說自己姓沢田。”

管家完全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畢竟連星川桐都不清楚自己的某位任務對象其實就是意大利Mafia的首領,星川家的其他人自然也不會太在意。

Mafia嘛,首領神秘一點很正常,而且平時業務往來都是手下的人在交流。

再說了,門外那位明顯是個日本人,管家再怎麽腦補也不可能把對方往意大利Mafia首領身上去想。

但确實有點眼熟,感覺好像在哪見過。

不過現在也沒工夫讓管家回想了,老夫人支開了其他人,獨自一人迎接了這位相當特殊的客人。

沢田綱吉也是一個人來的。

“很抱歉突然前來拜訪。”

棕發青年就如同幾年前一樣極有分寸感地站在她面前,語氣溫和得毫無侵略性。

“不知道有沒有打擾到您?”

老夫人:“……”

挺好的,希望他等會兒知道星川桐現在正和不知道有幾個的情人在一起的時候,也能對她這麽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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