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野心

軍校在對外發放錄取通知書之前,首先對公衆發布了一個通告——《有關宇宙歷2018年底127屆軍校特優班招生考試第一場的相關通告》,詳盡将當天發生的意外公諸于衆。

通告宣稱機甲的這一節神經帶并未完全壞死,将機甲被激活的大部分責任都推給了工程部部長,壓下了燼對此事件的影響力。在通告的末尾,帝國軍校宣布破格同時錄取兩人。

幾乎在同一時間,被錄取的考生們都拿到了各自的錄取通知書。

純黑色的錄取通知書上,一枚象征着帝國皇家軍校的,由和平鴿和長劍組成的滾燙臘印印扣在封口上,随着錄取通知書而來的還有一枚小型的徽章。

這個由五片月桂葉組成的皇冠是每一個特優生的身份象征,也将作為記載他們這一學年所有事項,包括課業成績和榮譽的檔案記錄。

燼也同樣收到了錄取通知書,萊娜夫人得知後,給燼準備了非常豐富的一頓晚飯以作慶賀。

飯後,客廳的茶幾上擺放着切塊仔細的果盤,燼坐在沙發上,研究那枚月桂冠徽章的用法。

謝晉在一旁坐下,拿過燼的徽章,熟練地按動了什麽開關便見到一行行文字跳躍到空中,密密麻麻地鋪陳在眼前,很快被謝晉直接跳過。

燼沒看清那些字是什麽,只看見了幾個“禁止”,忙問道:“剛才那是什麽?”

謝晉:“校規,全是廢話,看了浪費時間。”

燼:“……”

主菜單出現在眼前。

謝晉挑着重點解釋過去。

“這是信息公布欄,講座、比賽、換課等消息會在這裏通知。”

“充值窗口,和你的消費卡綁定。”

“圖書證,每月可借閱數量随榮譽等級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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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訓練場預約,拿命去搶,必須。”

“選課表,你們這半學期有八門必修,十五門選修。”

燼:“……”

十五門?

瑞奇探出腦袋:“我建議你別選《白楓帝國發展史》,那個老太太每節課都要點名,而且上課前後各點一次,最惡心的是,期末考試還閉卷!!”

“還有《機甲制造入門》,浪費生命。”謝晉補充了一句。

燼疑惑地看着瑞奇,瑞奇解釋道:“這個老師經常會講一些兩性的事情,教你怎麽正确跟一個Omega約會。喔,”瑞奇作恍然大悟狀,看向謝晉,“我說你怎麽經常上着上着課就生悶氣走人,原來是這樣,他總是把Omega形容得弱小可憐又無助。”

“那是他愚蠢。”謝晉冷冷補充了一句。

“這是特優班?”燼充滿懷疑地看着瑞奇。

瑞奇咳了咳,指着謝晉說:“別看我,我可沒上過,你得問他。”

謝晉跳過了這個問題,将徽章抛回燼的手中:“後天開啓選課系統,記住操作方法了嗎?”

燼認真點了點頭,擺弄着手中的徽章,很快調出來一個倒懸着一個沙漏的界面。

沙漏之中盛放着五顏六色的星彩,倒下來的口子是封閉着的,承接星彩的手掌上一無所有。

“這是什麽?”燼問。

謝晉瞥了一眼,說道:“榮譽系統。”

“榮譽系統是軍校生綜合成績的象征,考試成績、比賽成績、論文發表等都可以提高榮譽值,漏鬥內的星彩會随着榮譽值的提升而漏到手心裏,到畢業的時候,手心裏捧着的沙子最多的就是那一屆的最優生。”蘭斯洛特将咖啡放到三人面前,說道,“你看你這枚徽章的底色是白色,随着榮譽值的提升,顏色會越來越深,白色、綠色、藍色、紫色,最後是金色。自軍校誕生以來的126屆裏就只有十名擁有金色徽章的特優生。”

燼的目光落在謝晉身上,斜打進來的陽光下,謝晉正面無表情地端起金色的咖啡杯,他沒有穿軍服,只穿着一身清爽的家居服,身上常有的犀利散去一點,垂落在額前的黑發也讓他整個人都顯得異常柔軟。

那一刻,燼的心中似乎産生了一種難言的神聖感。

蘭斯洛特的聲音打破了這份神聖感:“沒錯!其中一位就是我的主人!!!如今第一軍團的統帥者!謝晉将軍!!!”

“蘭斯洛特。”謝晉蹙眉沉聲喝了蘭斯洛特的名字。

蘭斯洛特鞠了一躬,驕傲地說:“而且在那十位裏面,主人是以305點榮譽值高居第一!第二名比他低了将近30點!因為3月5日是夫人的生日——啊啊啊,別拆我藏品,別別別我再也不胡亂說話了QAQ”

亂七八糟的東西噼裏啪啦地從蘭斯洛特體內掉落下來,灑了一地。

三天後,謝晉幫着燼完成了選課,看着那些課程,謝晉不禁感慨,這些年來開設的課程基本沒怎麽變化,該沒用的還是沒用,該塞牙的還是塞牙,教務處能做到這樣也挺不容易。

謝晉将一張電子卡和一個扣耳式通訊器交給燼,說道:“卡裏是我母親給你的生活費,你自己捆綁徽章,通訊器內置說明書,自學。”

“好。”燼點頭,将卡收好,問道:“我想知道,我什麽時候能擁有自己的機甲。”

“你和那些軍校裏的小崽子一個樣,”謝晉笑起來非常好看,精致的五官雖然冷冰冰又帶了幾分譏諷,但因為舒展開了眉眼,讓人能自動過濾他話裏的諷刺,“還沒開學就想擁有自己的機甲真是異想天開。我記得我書房裏有很多有關機甲工程學的書,那麽想要的話就自己造一臺吧。”

燼沉默片刻,擡起頭看向謝晉的眼睛:“就像你一樣嗎?”

想起給燼齊名的事情,謝晉別過視線站了起來,向樓上走去,就在這時,門鈴被按響,管家開門後,亮出幾張青年稚嫩的臉。

最先的藍威一臉尴尬地說:“抱歉抱歉,請問燼是住在這裏吧?”

“您是?”管家疑惑地看着他。

“我叫藍威,是藍洛将軍的表弟,我父親是第十軍團總将軍藍信。”藍威讓開位置,一一介紹了他身後的幾人,都是官家子弟。

那幾人倒沒藍威的好脾氣,不情不願地跟管家打了招呼。

藍威說:“我們想開學前同班同學聚一下,燼是這批特優生裏唯一一個不是軍校生的人,他一直沒有給我們有效通訊方式,我們就只好上門叨擾了。請問他在家嗎?”

“在的,我幫您問一下。”管家回身去詢問燼。

燼看向二樓謝晉的背影,又看了看藍威期盼的眼,最終搖了搖頭:“我不去了。”

藍威失望得垮了肩膀,隔着管家大喊道:“來吧!燼!以後大家都是同學了!”

站在藍威身後的軍校生用恩賜般的語氣說:“是德羅蒙德殿下組織的這次聚會。”

燼冷淡地說:“不去。”

“來吧!——”藍威又一高聲嚷道,還沒喊完這一嗓子,背後的年輕人拉了他一把,“藍威,軍校的人來了。”

藍威怔住,回頭看去,軍校校醫院的醫用飛船停在門口,三個醫生攜帶着器械走了過來,對管家說道:“我們是來做入學前檢查的。”

管家讓開位置,三個醫生魚貫而入,管家匆匆對藍威說:“抱歉,今天不能接待你們了。”

藍威忙擺手說沒事。

大門在眼前關上,那幾個軍校生一臉疑惑:“入學前檢查是校醫直接上門?”

“我沒聽說,我父親告訴我是自己去校醫院做體檢。”

“而且三個醫生陣勢誇張了一點吧?”

“打頭的那個是校醫院藥劑科的主任吧?聽說他聞一下血液的味道就知道近期服用了什麽藥劑,連保健藥劑都能聞出來。”

“那個燼到底怎麽回事啊?”

“管他怎麽回事,那小子一臉臭屁樣,如果不是抱了謝晉将軍的大腿,他現在就餓死在難民營裏。”

“別拉我藍威,”那軍校生甩開藍威,一臉嫌棄地說,“我就是讨厭那個燼,我看他能不能順利混到畢業!走!回去!”

一群富家子弟烏泱泱地離開。

謝晉站在窗戶前看着校醫魚貫而入,又魚貫離開,說道:“皇帝果然在懷疑抑制劑的真假。”

瑞奇捧着一盤曲奇餅坐在床上,一邊吃一邊含糊不清地說:“你放心,我做的藥劑一點問題沒有,這幾天一直有禁衛軍在監視我們是否有購入藥劑原料,他們絕對想不到我的原料是從食材裏提取的。”瑞奇仰着鼻孔,不屑地哼道,“我可是天才藥劑師!”

謝晉轉身回來,坐在書桌前,面前是一疊厚厚的有關蔔克多酚的論文,每一頁都有精心的标注。

瑞奇咬碎餅幹,緩緩嚼着,若有所思地說:“比起這個,我感覺更應該關心一下燼,那孩子上軍校的日子肯定會很苦,孤僻、不合群而又充滿攻擊性,仔細一想,跟當初剛上軍校的你一模一樣。”

謝晉眼神危險地瞟了瑞奇一眼,瑞奇縮了縮脖子,似是想起了什麽,對謝晉說:“但是有一點我很奇怪,那個孩子生活在難民窟,每日都生活在死亡的恐懼之中,他卻并沒有給人一種如墜深淵的感覺,他心裏有無比堅定的信念——向死而生,我想這個詞很适合他。有的時候我在他面前會有一種無地自容的感覺,我不知道你會不會有這種感覺,就覺着自己已經變成了一個沒有信仰的油膩中年人,而他正朝氣蓬勃的追求自我,我也不比他大多少啊!”

謝晉沒說什麽,只是看着瑞奇,瑞奇一舉手,說道:“好嘛,我可能有點想多了。”

“不,”謝晉說,“我只是好奇你什麽時候開始研究心理學。”

瑞奇咧嘴一笑,謝晉坦然道:“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他跟在我的身邊是有目的的。”

謝晉微微一笑,微微閃爍的眸光裏是毫不掩飾的期待:“他有很強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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