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章
第 38 章
第38章
許諸又看向沈幸,面色比剛才更加冷厲,他皺起鋒利的眉:“你叫我什麽?”
沈幸歪頭,神色懵懂地望着許諸,“邢……雲……”他将手按在自己胸口,面上現出一絲悲傷,“這裏,告訴我,你叫邢雲。”
“……”垂在身旁的手指勾了勾,許諸深吸一口氣,抿唇,沉默地看着醫生檢查沈幸的身體。
等檢查完,醫生面露難色地看向許諸,許諸會意,跟着醫生一起走出門,站在走廊上交談。
“許上校,病人或許在上次任務中精神受到沖擊,導致現在精神有些異樣。”醫生翻了翻數據單,不急不緩接着說,“等回基地需要給病人安排一次全身檢查,這樣能更加了解病人的身體和精神狀況。”
許諸指尖又開始旋轉那把匕.首,匕.首在燈光下顯得更加冰冷鋒利,他沉聲問:“大概多久能痊愈?”
醫生無奈地搖搖頭,長嘆一聲:“這方面我并不清楚,不過病人身體狀況也堪憂,得好好休養才行。”
見許諸望着病房內的沈幸要吃人的模樣,醫生又硬着頭皮補充一句:“也不要刺激病人。”
許諸沒再說話,站在原地,沉沉看着病房內又躲進被子裏喃喃自語的沈幸,許久,才語氣平靜地吩咐:“這段時間就麻煩你和小劉了,他的狀況不用特地告訴我。”
說完,他毫不留念地收回目光,飛速旋轉的匕.首停在指尖,轉身離開,背影漸漸消失在濃重的夜色中。
病房內,沈幸小心翼翼把頭鑽出被子,看着走進來的醫生,仰起頭看向醫生身後,見沒有人,面上流露傷心的神情,他輕聲問:“他走了嗎?”
醫生點點頭,扯過一把椅子坐下,他和小劉不放心,打算輪流看護沈幸,他守上半夜,小劉等下過來守下半夜。
“快睡吧,他走前要你好好休息。”醫生語氣柔和。
得到回答,沈幸立馬又将頭埋進被子裏,身體細顫,聲音透過被子悶悶傳出來:“你、你聽到有人在哭着喊我名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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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他鎮定道:“沒有,是你聽錯了,或許等你睡着就聽不到了。”
被子裏,沈幸空洞地睜着眼睛,身體不再顫抖,沒有安全感地蜷縮成一團,又恢複成白天呆滞木讷的模樣,仿佛他的靈魂被抽幹,只留下一具破碎的軀體機械地行動。
第二天,許諸處理完一切事項,疲憊地揉了揉酸脹的眉心,腕上的通訊器就傳來“嘀嘀嘀”的動靜,看清上面的備注,許諸目光柔和下來,按下接聽鍵。
“父親,父親,這是我畫的畫,好看嗎?”稚嫩的童聲傳來,通訊器投影裏,小孩拿着一幅畫,興沖沖地朝許諸展示。
許諸眉心舒展,唇角輕微地勾起:“不錯,畫的是我和你嗎?”
小孩驕傲地仰起頭,白白胖胖的手指點了點高的那個火柴人,“這是你,”又指了指旁邊看不出來的一團藍線,“這是你的異能。”
“那最旁邊的是你自己?”許諸又問道。
小孩雀躍的神情淡下來,垂下水潤的大眼睛,小心地看向他,聲音也小了很多:“這是我畫的媽媽,連言之興都有爸爸,我也想要媽媽。”
許諸靠在椅背上,看着小孩畫的沈幸,并沒有向上次一樣回避自己的孩子,反而平靜地問:“許霭,你覺得你的媽媽應該是什麽樣?”
許霭想到幼兒園小朋友的爸爸媽媽,漂亮的瑞鳳眼動了動,指着畫說:“媽媽肯定和其他小朋友的媽媽一樣,很溫柔,不會打我罵我,還不會催我完成任務。”
許諸十指交叉,看着投影裏的許霭,沒有說話。
見自己父親沒有反駁自己,許霭大着膽子,把他對媽媽的幻想一股腦說出來:
“媽媽一定是比還公主善良好看的人,父親你不愛笑,但我喜歡笑,所以媽媽絕對也很喜歡笑!”
“老師說大家都喜歡愛笑的人,媽媽肯定也有很多人喜歡!”
許諸垂下眸,目光落在畫上的沈幸上,小孩畫不出多好看的樣子,卻用他認為最好看的顏色給沈幸上色,墨黑的眼眸閃過一絲波動,他繼續問:“還有嗎?”
不過是不到五歲的小孩,暫時也想不出更多形容詞,許霭歪了歪頭,認真地又想了想,才開口:“媽媽應該還很厲害,像幼兒園其他小朋友的媽媽一樣,一個人就能殺好多好多喪屍。”
“不對,言之興爸爸就不行,但是我能打把言之興打哭,我媽媽肯定比言之興爸爸厲害!”他紅着小臉,眼睛亮晶晶地看向許諸,“爸爸,我說的對不對?”
許諸收回目光,沒有回答許霭,轉開話題:“把通訊器給張媽,父親有事要跟她說。”
許霭聽話地點點頭,拿起通訊器,邁着小短腿噔噔噔去找人,看到張媽喊道:“張媽媽,父親有事找你。”
張媽放下手裏的活計,接過通訊器,笑着揉了揉許霭柔軟的頭發:“霭霭,桌上放着布丁,去吃吧,但是只準吃一個。”
等許霭歡呼着跑遠,許諸才開口:“張媽,許霭這段時間有什麽異樣嗎?”
張媽認真地想了會兒,才道:“沒有,但是言午先生的伴侶喜歡帶着自家小孩來找霭霭,如果有不妥的地方,我以後找借口推掉。”
“嗯,在我回來之前,盡量不要讓許霭和他接觸,麻煩你了。”許諸淡淡說道。
正在這時,小劉急匆匆地跑進來,喘着氣渾身是汗站在許諸桌前,許諸皺眉,挂斷通話。
“上校,不好了,沈先生、沈先生他絕食了!”小劉不等許諸詢問,搶先出聲。
許諸不滿地敲了敲桌面,聲音平靜:“他不吃就給他打營養針,這種事不需要跟我說。”
小劉急得跺腳:“上校,你去看看就知道了,不是營養針的事!我們真沒辦法!”
病房內,沈幸蜷縮在牆角,病號服上撒滿湯湯水水,右手臂上有一道很長的劃痕,此時正流着血,流的病號服上全是血漬,一些米粒菜葉還濺到他的臉和頭發上,散發出難聞的氣味,整個人瞧着狼狽又可憐。
醫生站在離他五米開外,藏在身後的手上拿着鎮定劑注射器,柔聲道:“乖,我們不吃飯了,過來好不好?你還受傷了,需要包紮。”
聞言,沈幸呆滞仰起頭,微微擴散的瞳孔空洞地倒映出醫生的身影,沒有反映。
醫生見狀,試探性地朝他的方向走了一小步,沈幸目光緩緩落在醫生站立的位置上,毫無征兆的,開始抱着頭凄慘尖叫。
他不停揮動着手,像有什麽東西在拽着他,他一邊揮手,一邊戰栗着不斷往後縮,凄聲大喊:“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醫生連忙後退:“我不過來,你看,我是不是沒有過來?”
沈幸卻不像之前一樣很快平靜下來,而是面色痛苦地倒在地上,兩只手捂在小腹的傷疤上,痛得滿地打滾,聲音破碎地落下:“好痛……寶寶……好痛……”
地面上的飯菜被蹭的到處都是,讓他更髒,更難看,沈幸渾然不知,捂着肚子,手肘撐地,雙手雙腳直接爬過地面上的飯菜,面目猙獰朝門口爬過去。
“寶寶,我找人來救你,別哭了,別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