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章

第 48 章

第48章

沈幸躺在狹窄的床上,睜開眼疲憊地看向外面的天色,朝裏轉身,劣質的床身随着動作發出尖利的“吱呀”聲。

沈幸像是沒有聽到,目光平靜地看向狹小擁擠的室內,在一片寂靜中,慢慢閉上眼,呼吸逐漸平穩。

夜色還很深,瞭望塔上的探照燈時不時從窗外快速劃過,突然,沈幸尖叫一聲,身體一顫,猛地睜開眼。

他的呼吸急促,面色慘白,胸膛劇烈起伏,渾身像從水裏被撈起來,似乎是感到驚恐,用力抓住脖子上的戒指貼在自己胸口,像握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似有所感,沈幸瞳孔微潰散擡起頭,盯着虛無的一處,似乎看到什麽人靜靜地站在那兒,大叫一聲,爬到床角,害怕地閉上眼蜷縮身體,細顫着手将戒指握的更緊了,本來就蒼白的手指,因為他的動作,顏色變成像早就沒了生機的身體的慘白色。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不能死……不能死……”

不能死,他還有孩子,他一定要看着孩子慢慢長大。

許久,室內上下牙齒磕碰的打顫聲終于停止,沈幸像死了一樣安靜地縮在角落,一動不動。

第二天一大早,沈幸精神恍惚從角落裏醒來,他表情痛苦咬着牙舒展酸痛的身體,在床上愣了會兒神,才下床,動作迅速地收拾好一切。

他忍着胃裏的惡心吞了幾片藥,又将從許諸那裏搜刮來的一些易壞的食物胡亂吃了幾口,看了眼破舊的電子表上的時間,匆匆朝外趕去。

雖然現在的時間只有七八點,但是末世大部分人為了搶到報酬比較可觀的任務,都會五六點就出門,故而他走在路上的時候,只有零星幾個行人。

五年來,他一直掙紮在是否能活下去這條線附近,故而用積分兌換的房子也是基地最偏僻設施最落後的F區,走了大概四五十分鐘,才到設立在E區的任務分配處。

分配處零零散散還有些人,都在猶豫要不要接那些別人挑剩下的任務,沈幸無視一些人落在自己臉上的目光,熟練地走到辦理窗口前,看着表情不耐的工作人員,頓了頓,卻還是問:“請問還有去內城區的任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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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着鍵盤敲敲打打的工作人員不耐地看向他:“有,但你們這兩個區域的人都不符合要求。”

“我在基地的記錄上,好像立過一次三等功,這也不行嗎?”沈幸有些慌張,忙問。

工作人員露出質疑的表情,但還是問道:“id?”

“沈幸,id號562893。”

“有一個,是內城區指定區域清掃任務,報酬一天20積分,每天七點開始,十小時,如果通過七天試用期,接下來可以考慮成為固定職位。”工作人員看向他,等他抉擇。

沈幸眼睛一亮,忙将ID卡從縫得很深的口袋裏掏出來遞給工作人員,工作人員刷了一下卡,又在鍵盤上敲了幾下,将卡還給他:“去內城區入口,會有人帶你進去。”

沈幸接過卡,道完謝後腳步輕快地朝外走去,他下意識碰了碰戒指,唇角罕見地勾起一抹笑。

又大約坐了一小時的電車,沈幸下車,思索要不要花積分換個地方住,他想起自己日後的打算,覺得不過是四點起床而已,他累一些,但還能省下大筆積分,便作罷。

走到內城區門口,沈幸拿出ID卡,士兵仔細地檢查完後,在他的手腕上戴上一塊類似手表的玩意兒,道:“它會帶你去任務區域和告訴你的任務分配,如果檢測到你超出任務區域或有其他危險行為,會有懲罰措施。”

沈幸認真地點頭,又經過幾道安檢進入內城區。等進了內城區,他仰起頭目光贊嘆地看向周圍的建築和景色。

內城區有點像他從前在手機上看到的未來科技城,頭頂上是不停盤旋的無人機,各種說不出名字的機器人在路面上來回巡邏或運輸什麽東西。

建築都是他在末世之前從未看到的建築,每棟建築之間隔的很遠,在各建築間,分布着在城內及其罕見的綠植。

他還驚訝地發現,最上空有層罩子,今天毒辣的陽光在踏入內城區後,就變得溫和舒适起來。

直到身後有人咳嗽一聲,沈幸才收回視線,順從地按照腕表上的指示,走到指定的區域拿到工具,開始清掃任務區域的路面。

內城區是華城基地的核心區域,分布着末世最大的研究所、中心醫院,和一些定位不同的學校,沈幸如果猜測沒錯,許霭應該在這裏的幼兒園。

他一個人掃着地面上的落葉,想到什麽,心裏嘆了一口氣。

在打掃的過程中,沈幸不敢懈怠,生怕自己唯一能接近許霭的機會溜走。

一直到下午四五點,檢查的人滿意地走了,他才臉色蒼白地坐在草地上,摘下手套,顫着手從口袋裏掏出幾粒藥片,就着一管劣質的營養液咽了下去。

做完這一切,他疲憊地垂頭,後背靠在樹上,輕輕摩挲脖子上的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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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城區

時聞新挑眉看向坐在他對面,笑得一臉溫和的陳初雲,冷笑一聲:“陳初雲,你好樣的,不愧是和他們一起長大的貨色。”

陳初雲面帶歉意開口:“我并不知道阿諸會回來,實在抱歉。”

“我受不起你的道歉,”時聞新起身,上挑的眼尾全是冷意,面露嘲諷,“你的目的已經達成,沒必要再巴結我。”

他嗤笑一聲,俯視陳初雲:“不過,你需要我給你做言午身邊的內奸嗎?這可不用報酬。”

陳初雲笑着搖頭,同樣起身,平視時聞新:“言午知道我策反他的枕邊人,不知道要怎麽和我鬧呢,我可不敢。”

“一個叫阿諸,一個叫言午,你是和許諸上過床?叫的這麽親密?”時聞新當然知道自己這話刻薄,但那又怎麽樣?他裝得溫柔和善,那個人不轉頭就把他丢了?

說完這句話,他懶得看陳初雲臉上的面具是否破裂,直接轉身離開。

陳初雲伫立在原地,垂下眸,緩緩撫上平坦的小腹,眸中一片冷色,感受到一道隐蔽的視線,他又在瞬間恢複如常,甚至還頗為無奈地搖了搖頭。

另一邊,時聞新面色厭惡地掃過主駕駛的人,沒有坐到副駕駛,轉身打開後座的門,坐到後座上。

他懶懶靠在椅背上,漫不經心道:“怎麽,不安慰你的阿諸,跑我這兒來幹什麽?也去接那個雜種?”

言午握在方向盤上的手縮緊,他深吸一口氣:“時聞新,那也是你的孩子。”

“我的孩子,”時聞新嘴角勾起嘲諷的笑意,“那又怎樣?沒在肚子裏弄死這個雜種,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錯誤。”

說完這句,他又自嘲地笑了笑,他怎麽忘了,這輩子最大的錯誤應該是撿了許諸。

言午的聲音也冷了下來:“下次如果讓我聽到你在孩子面前說這兩個字,你就不用再出門了,要別人來好好教你怎麽做個合格的父親。”

時聞新指尖一縮,還想開口反駁的時候,言午語氣平靜地堵住他接下來所有的話。

“或者,在這之前,我不介意讓沈幸知道所有事情。”他平穩地駕駛着車,語氣狀似惋惜,“你愛慘了他,不過可惜,他對你只有內疚。”

時聞新喘着粗氣,死死盯着言午,表情狠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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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地幼兒園內

快放學了,言之興挪到皺着眉看着心情很不好的許霭旁邊,白胖胖的手指小心地戳了戳許霭的手臂:“許霭,後天就可以去野餐了,你帶什麽東西啊?”

許霭回過神,看了他一眼,想到別人都會有爸爸或者媽媽準備好吃的,他悶悶地回答:“不知道。”

見許霭理自己,言之興興沖沖地分享自己的準備:“父親說那天他和爸爸也會來陪我,還會帶爸爸做的小蛋糕分給大家,你上次不是說你爸爸回來了嗎?他那天來不來呀?”

“不來,”許霭不自然地移開目光,聲音小了很多,“爸爸,我爸爸說他忙。”

他後來又問過父親爸爸的情況,但是父親卻什麽也不肯告訴他了。許霭難過地垂下眼,絞着自己的手指,嘴巴微微嘟起。

言之興沒有發現許霭的不對,眼睛亮晶晶的:“許叔叔長得那麽好看還那麽厲害,你爸爸肯定也很厲害很好看,對不對?”

許霭頭垂得更低,感受到言之興羨慕的目光漸漸變得疑惑,咬着牙,輕輕地點了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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