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
第 1 章
注意:涉及現實存在部分皆為虛拟
1
自由剛開始做陪酒女的工作,雖然是男性,入行一個月,從完完全全的新人,擠進銷售額前三。或許正因他是男性,才能心無雜念地理解同性別人的欲求,并發自內心地同客人交談。
俱樂部是會員制,來的客人百分百都身家豐厚,一個月以來,好些客人暗示要自由出臺,都被他委婉推脫。
“妹妹在私立藝大讀書,學費實在很高呢,我想讓妹妹生活得更好。”
自由得到不少同情牌,客人送的禮物總額也上了六位數,被他悉數堆進房間的櫃子裏。
雖然很想轉手将它們賣掉,但陪酒女這份職業需要長期經營,留下禮物也是其中很重要的一部分。
這日,來了個沒見過的客人,黃毛耳釘,襯衫外搭和服,一看就是哪家的混世少爺。京都這片地不大,有悠久歷史的家族不少。這少爺在卡座裏坐了會兒,自由送走一個客人,往他面前走了一趟,就被叫了過去。
自由的身體是個自然美女,他不化濃妝,巧笑嫣然,讓人心花怒放不是什麽難事。
陪酒女這份工作的專業性,表現為不讓人感到你在工作,不知不覺間和你聊天度過,下一次就成了。
少爺名為直哉,單點酒,卻不喝,生怕醉了被人占了便宜似的,自由誇他大氣豪放。
“小姐姐你啊,和這裏其他人不同。”直哉把玩着空酒杯:“做什麽要來陪酒?”
自由講了妹妹的事,以一種輕松的語氣,直哉湊到他耳旁,笑問他想不想賺更多。
來店裏的有兩種人,一種是将陪酒女當人的,一種是不将陪酒女當人的。從先前聊天中的言談來看,直哉屬于後一種。但正如直哉無所謂自由說的話是真是假,自由也目的也不過是賺錢,無所謂客人看法。
然而,自由是不出臺主義,縱然直哉少爺的臉在女人眼中再好看,對他而言,也和其他男人別無二致,何況還是新客。
只是,今日的情況與往日又有不同。
一桌遠到的客人中,有一位一直在看這邊。那視線紮眼極了,自由想氣氣那人。
他小心翼翼地覆上直哉的手,手指摩挲過對方的指節,十指相扣,彎唇笑道:“偷偷跑掉吧。”
餘光瞥見那客人快要暴跳如雷的樣子,自由很想大笑。
穿上風衣,自由同直哉走出店門。直哉身形寬大,雙手攏在袖中,自由攔着他的臂彎。他清楚直哉會帶他去哪裏,也不着急走。
此處是京都有名的花街之一,屬其中最現代化的一條街,燈紅酒綠的招牌交相輝映。直哉帶着自由往深處走去。
“直哉君,”自由打量着這左拐右繞的深巷,“人家不認識這附近了。”
“你啊,被尾随了。”直哉說道。
“欸?”自由小步走着,回頭看去。
低矮建築,垂落門簾,昏暗燈光,并沒有人影。
“說什麽是為了妹妹,我看你是欠了債吧。”直哉笑道。
“是真的哦,不過是瞞着妹妹來陪酒。我的妹妹讀的是油畫系,說要靠才華生存,但是啊,直哉君,外表也是才華的一種,不是每個人都有的。你不這麽覺得嗎?”
“自由是個好姐姐啊。”直哉停了腳步,轉頭看去,“偷聽別人說話可不是好習慣哦,出來吧?”
身後一段距離,建築後的轉角處,走出一個男人。身材高大,西裝革履,戴着眼鏡的男人走向自由。
“未來小姐,請和我走。”
啧,怎麽是他,他想親眼看的是那個人暴跳如雷的樣子。
自由在心中暗罵一聲,面上道:“我不是什麽未來,不要用那個名字叫我。”
“就說嘛。”直哉彎着眼睛,笑笑道,“盤亮條順,做深閨裏的大小姐,對天下的男人來說可是一大損失啊。”
“這位先生,請收回您的話,小姐不是你能觸碰的。”男人推了推眼鏡,轉向自由:“小姐,老爺在那種地方見到了您,非常傷心。希望您能和我回去,同老爺坐下來談談。”
“愚蠢的家夥。你沒來打擾,你家小姐已經脫下衣服,和我在雲雨中了。”直哉抖了抖袖子,看向自由:“這家夥是誰?”
“無關的麻煩。”自由回道,你也是,說出這種話已經完全是自以為是到一種程度,就連他都産生了想一拳打爛這張臉的想法:“不過抱歉,直哉君。沒有那種心情了,改日吧。”
自由松開直哉,露出一個沒人能不原諒的笑容。
“這可不行啊。”直哉往前走了一步,側頭笑看自由:“我今天就要得到你。”
年輕人還真麻煩,果然應該換個年紀大些的,估計更能氣到那人,也容易推掉。
“這個……”自由露出為難模樣,看向戴眼鏡的男人:“怎麽辦呢?”
“我不會讓你帶走小姐。”戴眼鏡的男人走上前。
這就對了,自由在心裏豎起拇指。
“要動手嗎?”直哉臉上笑意更濃,依舊沒将手從袖中抽出,站在原地。
男人二話不說,揮來一拳,直哉輕松側身躲開,擡腿膝擊。男人後退閃避,再次上前,一個左勾拳打出,直哉側頭,眨眼間,已擡手直擊男人面門。拳頭定在眼鏡前,男人瞪大了眼睛,僵立着,完全沒反應過來。
“我不動無意義的手啊,就先這樣吧,畢竟我現在有更重要的事呢。”直哉回頭喚道:“自由醬——”
闌珊燈光依然,巷中空蕩蕩的,女人消失得無影無蹤。
直哉愣住了,身後男人趁這機會再次襲來,直哉頭也沒回,手握成拳擊去,眼中閃過一絲狠意:“敢耍我——”
男人的身體飛了出去,撞到石牆上,失去了意識。
2
一早醒來,心跳飛快,将将要撞出胸口。
未來下了床,環顧房間,和往日無異。她到了盥洗室前,鏡中照出她蒼白的臉色,頭發亂蓬蓬的。
拿起牙刷和被子,未來低頭擠牙膏,瞥見黑色水池中有一片突兀的白。她猶豫了一下,撚起水池中的東西。
四四方方,染上了淡紅的化妝棉,已經幹了。
未來邊刷牙邊側頭往旁看去,看到垃圾桶。她捏着化妝棉,蹲下身,看到了垃圾桶裏沾了顏色的化妝棉,棉簽,假睫毛和紙巾。
其中,透明材質的東西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牙刷含在嘴裏,未來抓住這東西的一角,提了出來。白色的濃稠液體,明顯被用過了。
手一松,這東西掉回了垃圾桶中,牙膏的泡沫被反射性地吞咽進胃裏。
水龍頭被擰到最大,未來扶住水池兩邊,單手接水洗過嘴巴,将嘴裏的泡沫洗淨,她繼續嘔吐着,好似要連帶同胃袋整個兒翻出來。
“咳咳,咳咳——”好半晌,未來擡頭看着鏡中。
因這番折騰,眼睛變紅,淚眼汪汪的。餘光瞥見垃圾桶,胃部又扭在一起。草草洗漱過,用肥皂洗了一次又一次左手的拇指和食指,未來走到廚房,拉開冰箱。
裏面放着不少塑料盒,其中幾個寫着:【今天的午餐】
在微波爐了轉了一圈,未來倒在沙發上,吃着便利店買的簡易三明治和牛奶。
兩部手機放在小桌上,她起身屈膝,拿起沒有水晶外殼的那一個。
查看過郵件,未來打開社交軟件,最頂上,用布偶貓做頭像,名為“自由”的聯系人發來了一條消息:
【昨天差點就出事了。那個男人在找你,我也暫時不會亂跑。
P.S. 垃圾桶用過的安全套是我僞造的】
用力握緊手機,未來擡手,要将它扔到牆上,還是放下了手。
【別做這種事了,我不會被吓到。】
【是在找你吧,別去那種地方了,錢足夠。】
吃過早餐,未來騎車到了學校,十分鐘路程。
蓬亂的黑長直,黑框眼鏡,大口罩,白襯衫和牛仔,單肩包,若不是身形纖細,乍看甚至無法分辨男女。
太陽方展現全部模樣,未來推開了畫室的門。
空無一人的教室,窗簾緊閉,未來上前拉開,正中顯露被布遮住的畫架,比未來高不少。
她從包裏拿出手機和水,穿上圍裙,卷起袖子,提着大水桶走出教室。
從七點到十點,三個小時後未來離開畫室。
“哈,腦袋裏空空的,趕得上嗎。”未來喃喃。
階梯教室裏,老師在講理論知識,她從後門偷偷溜進去,剛好遇到點名。
“藤原未來——”
“到。”
老師狐疑地看了坐在後排角落裏的未來一眼,繼續念下一個名字。
細碎的議論,有人拍了拍前座的人:“你們認識她嗎?”
“不,就是從沒見過她和誰說話,下課的時候也走得早,對吧?”
“唔嗯,但是之前的課題得了最高分,怎麽說都會在意。”
“是麽,這麽厲害?她是本地人嗎?”
小小的談論還在繼續,無聲的拍攝已經結束了。
未來撐着腦袋,随意做着筆記,幾乎昏昏欲睡。
到了中午,她背着包回了畫室,用微波爐熱過雜燴飯和小菜,坐在窗旁的說法上吃起來。
筷子夾過顆粒飽滿的米飯,未來的頭往後仰去,長嘆了口氣,眼前閃過短信上的內容:那個男人在找你。
就不能放過她嗎?她已經離開了那裏,眼不見心不煩,到底要糾纏她到什麽時候啊?
握緊便當盒,未來深吸了口氣,閉上眼睛。
午睡醒來,下午有兩節課,都是寫生練習。未來爬起身,拿起包出了教室。
畫架搬到學校草坪上,陽光正好,老師講解着要點,未來昏昏沉沉地打了個哈欠。
開始畫的時候,身旁的男生一直探頭往這邊看,未來扭頭看去,對方又收回視線。
“請問有什麽事嗎?”未來問道。
“沒,沒有什麽……”男生緊咬嘴唇,頓了頓,又扭頭看來:“藤原同——”
“藤原未來。”另一個更高的聲音蓋過了男生的聲音。
未來轉頭看去,一個黃毛站在她身側,很有京都風格的着裝。
黃毛笑眯眯上前,湊近了她的畫看:“不錯嘛,作為一年級新生來說。”
這家夥是誰?為什麽會認識我?
未來正想着,男人忽然側頭,一雙上挑的深眸盯着她,手還放在袖中:“你和你姐姐,真是長得一模一樣。”
啊。
未來差點兒咬到舌頭,面無表情道:“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自由啊,”男人的京都腔純正地道:“你可能不知情,但我昨天和你姐姐說過了,我今天就要得到她,就是今天。那麽,未來妹妹,自由在哪裏?”
“你誰啊,為什麽我要告訴你?你找他有事,直接聯系他就好了。啊,”未來做出恍然大悟的樣子,笑道,“是找不到才來問我的,真可憐,你被甩了啊。”
禪院直哉笑着:“小姑娘,注意你的言辭,我不是個有耐心的人。自由在哪裏?”
“拜托人幫忙,至少要做表面的禮儀吧。”未來毫不遮掩,上下打量着男人:“空手來的啊。抱歉,幫不了忙。”
她轉過身,重新投入畫板,完全沒将他放在眼中的樣子。
禪院直哉已很惱了。
昨晚,他讓禪院家的侍者去查。但除了手機,“自由”這個人留在俱樂部的信息全是僞造的,手機也追不到源頭。
從被他打暈的眼鏡男着手,男人身上帶着某大臣的名片,大臣有個女兒叫“未來”,在京都讀大學。
今早,侍者來這裏,拍到了藤原未來的照片,和自由長得一模一樣,他就來了。
“自由”這個人仿佛從沒在這世上存在過。
就在剛才,他還肯定藤原未來就是自由,但眼前的大學生,完全和那陪酒女是兩個人,比真希和真依的性格差還大。
“防衛省大人物的女兒在做陪酒女,取個什麽新聞标題好呢。”
“唔嗯,‘驚爆!防衛省某大人物在花街俱樂部叫到自己女兒’怎麽樣?”未來頭也沒回:“拜托你快點發布報道,我已經等不及看了,會花錢買。”
一股氣全堵在了胸口,這毛頭女娃怎麽敢和他叫板。咒術界和政界的關系千絲萬縷,就算是防衛省大人物也不在話下。
“對了,我想到了。”未來放下顏料板,拿着筆站起身,擡手就将畫筆點往直哉臉上,離他的皮膚還有毫厘時,未來停了下來:“做我的模特,我就告訴你自由的事。”
“啊?”禪院直哉揚眉。
“當然。”未來捏着畫筆,筆頭劃過直哉下颚,沾上了濃重的黑色顏料。她笑道:“是沒有工資,打白工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