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孟華年心裏一驚,轉身直奔柳暮亭,疾聲問道,你說什麽。

柳暮亭業已瘋癫,癡笑道,我給你的青山敬了一杯好茶,那原是聖上賞給你的,我舍不得你。。。

話說到後半,聲音已是愈來愈小,宛如呢喃,孟華年聽在耳裏,字字都是剮着心頭的血肉,提着柳暮亭的衣襟,怒喝道,什麽毒,解藥呢。

任長風看着形勢不對,便要上前,叫胡老爺子等人攔住,那柳暮亭捉着孟華年衣袖,抱着胸前那只手,留戀不已,嗔道,聖上賞的毒,哪裏有解藥,你快去呀,他現下定是一副好顏色,眼裏耳朵都是血,巴巴地等着你。。。

孟華年只覺喉頭腥甜,胸中一片冰涼,神思都恍惚起來,抽出長劍,直劈柳暮亭面門。

柳暮亭萬沒想到孟華年如此狠心,竟也不躲,待血濺了滿臉,身子軟軟倒下,也瞪着雙眼,直直地盯着這人。

孟華年慘聲叫道,我醒來便該第一個殺了你,第一個殺了你。。。

口中叫着,手中又是揮劍向柳暮亭亂砍亂劈,胡老爺子不知他胡言亂語些什麽,只道他是發了狂,制住孟華年,急聲道,老爺莫要耽擱,快去找人,看看有沒有救。

孟華年悔的捶胸頓足,大哭不止,口中大叫着什麽都沒了,衆人只得将他拖下樓去,直奔城外。

他們走後,任長風才得以上前探了柳暮亭鼻息,知道這人已是出氣多,進氣少,不由得嘆道,你這又是何苦。

本已有了生路,偏偏要現下說破,便是要那孟華年日日夜夜都恨着他記着他想着他,想着莊青山是被他所殺。

柳暮亭一條刀口自面門到胸前,劈的血肉外翻,模糊難辨,兀自撐着一口氣,張嘴想說什麽,都叫嗓子裏的血沫嗆住,咕嚕了幾聲,死在任長風眼前。

任長風将他雙目阖上,自己也脫了力,一屁股坐在地上,任晚風徐徐吹拂,只擡眼望着窗外夕陽風光,紅彤彤映了滿目,看了好一會子,才緩緩說道,你放心,那個人是死定了的,你得不到,他也得不到。

臨江樓下,街口巷末,炊煙袅袅,飯菜香氣四溢,行人歸家,過客營商,紅果菜蔬琳琅滿目,酒肆挂了燈籠,面館支了長椅,平頭百姓三三兩兩,嬉笑頑鬧,恁是天下大亂,此時也偷的幾分安虞。

卻見幾人快馬而過,驚擾一條長街,馬上一人涕淚長流,不能自已。

十裏亭處,幾人剛剛分食了炊餅,充作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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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青山服侍文媽媽躺在車中歇息,自己揀了亭邊坐下,望着遠處那城鎮籠着霞光,不由得淺笑起來。

自己心愛的人正在那城中,說好了這時快馬來追他。

正想着,身上一暖,翠片拿了袍子給他披上。

這丫頭坐在他身邊,說道,管家,咱們這是往哪裏去。

莊青山先前捂的緊密,怕露了口風,現下已是出了城,左右又是親近之人,便笑道,一路往西去,到大理國,那裏比咱們這兒暖和,聽說茶花也開的好,華年喜歡那兒。

翠片見莊青山滿眼疲累,與自己說話,兩眼還癡望着城中,便柔聲說道,你若是乏了,靠着我睡一會子,老爺來了,我叫你醒。

莊青山笑道,不知怎的,确是有些乏,心慌的緊,許是這幾夜睡不踏實,你替我望着,莫要溜神。

說罷,又依依不舍瞧了瞧遠處,臉蛋才附在臂彎中,慢慢阖上雙目,沒了聲響。

翠片不擾他,只小心将袍子掩到他臉邊,見他嘴角彎彎,似是做着場好夢。

她支着下巴,望着莊青山的睡顏出神,暗想,應是一場暖風和煦,茶花滿路的好夢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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