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一輪紅日依着山邊,眼看就要墜了下去,最後一抹殘霞卻是刺目,耀的人雙眼模糊。
風拂楊柳,光芒閃動,每一片葉子都似有了生命。
林中蹄聲不絕,孟華年打馬上山,胸腔子叫晚風灌的冰涼,臉頰被淚水沁透,遙看着那長亭已從樹梢露出個尖檐,他便又嚎啕大哭起來,心頭好似火焚,轉而又扔在冰中,焦熱刺骨,來回往替,冷汗濕透背心,手裏也打了滑。
兩旁林蔭過眼不見,眼前一倏爾是莊青山躺在茶花樹下,破爛衣衫遮不住寒冬中的屍骨,一倏爾又是午後微風中,莊青山親吻他的額頭,說着你不來,我不去。
一幕幕回憶從指尖溜走,那些過往中,有時青山在哭,有時青山在笑,更多的卻是看着他和別人一處,臉上笑容疲憊。
最後出現在腦海中,卻是年少時坐在案前寫字,趁青山瞌睡時,偷偷親了這人。
嘴唇一碰,青山便醒了過來,捂着被親過的地方,不好意思地望着他,眼睛卻是亮晶晶的。
孟華年想到那年月,心頭已是萬念俱灰,從馬上滾了下來,落在滿地枯樹葉中,摔的動彈不得。
胡老爺子等人早見他身形不穩,此時忙不疊攙住他身子,孟華年一把推開衆人,踉踉跄跄向前跑去,周身茂密樹林,在他眼中卻是荒山一片,遠處孤墳,他的青山正坐在那裏哭泣。
好似發了夢,又宛若入了幻,耳中聲聲華年傳來。
孟華年跑的力竭,那喚聲愈發清晰,只聽胡老爺子指着遠處,大聲叫道,老爺,莊七還活着。
定睛一瞧,半山一個人影兒,正拼命揮着手,向這裏跑來,孟華年看清了,大叫一聲,好似活過來一般,登時又有了力氣,連滾帶爬奔向那人。
竟是莊青山在亭中聽見馬蹄聲,歡喜地跑下山來找他。
二人到了近前,都是喜極而泣,孟華年一把捉住莊青山,上下捏了幾把,抱在懷中,口中已是胡言亂語,一會子哭着說你快吐出來,一會子笑着說還好活着,莊青山見他安全歸來,憋了一肚子的高興話,可看着孟華年瘋癫模樣,想張嘴詢問,全叫孟華年的喋喋不休噎了回來,好容易有了檔口,又被這人捏了口舌,指頭捅進嗓子眼兒裏,摳的幹嘔。
胡老爺子等人趕忙拉住孟華年,孟華年又哭着不依,待平靜些,才擁在莊青山懷中,哭哭笑笑說不出話,渾身的淤青此時便泛起疼來,被衆人架上山去。
莊青山等人知道了事情經過,都是唏噓,彼時孟華年正坐在亭中,雪嬌與他抹着藥膏兒,文媽媽給揉着淤青,這人偏一只手拽着莊青山的手,恁是上藥別扭着,也不肯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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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青山無奈牽着他的手,與衆人說道,好險我沒喝那杯茶,都一股腦兒倒進了袖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