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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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星的雪安靜地停止了片刻，公寓樓外，工作人員正在寒風中進行着清掃工作。
而溫馨的小客廳裏暖風習習，四個女孩子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忙忙碌碌。
為了讓妙一開心一些，米琉特意把家裏布置了一番，客廳裏擺上了她新做的小玩偶，餐桌上插了一把她用瑣碎的邊角料做的毛絨花朵，邊幾上還點了一支桂花奶香味的蠟燭。
“米米大神，沒想到你和我想得完全不同！”薇薇一邊将袋子裏的食材往外拿，一邊興奮地說。
“是嗎？哪裏不一樣？”米琉從廚房端出一壺熱茶。胖墩墩的茶壺是透明的，帶着果香和茶香的蒸汽不斷往外冒。
薇薇看米琉不像不開心的樣子，于是話匣子就放開了。“就是……我還以為你會是那種，那種高大強壯的美女呢！不過現在見了你的真人，覺得你就該是這個樣子。”
“我一直都是這樣。”米琉早已習慣了自己和別人的不同，現在就連她自己都覺得沒什麽所謂了。
“嗯！好香啊，這是什麽茶？和我喝過的都不一樣呢。” 淇淇捧着茶杯，深深嗅着茶香。
妙一沒給米琉回答的機會，搶聲道：“我知道！這肯定是米米大神自制的茶！所以你才喝不出來其中乾坤。”
米琉見她們你一言我一語聊得起勁，便拿了食材去廚房處理，将客廳的空間留給了三個女孩兒。
“哎！米米大神，我來幫你！順便偷師一下！”薇薇忙跟上。
“我也來！我也來！”妙一也放下茶杯，起了身。
米琉穿上圍裙，将人都趕了回去。“不用，你們好好坐着聊天去。廚房這麽小，哪裏擠得下這麽多人，去去去，回客廳坐着去。”
三個女孩兒都很大方，沒再故作推辭便回去了，薇薇讓米琉需要的時候就喊她。
米琉一邊菜備，一邊聽到笑聲罵聲不斷從客廳傳過來。她感到這幾個女孩兒身上有種旺盛的生命力，就是那種不高興了就要大聲喊，開心了就要讓全世界都知道的活力。任全世界忽視，也要放縱地表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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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泡不斷從鍋底湧上來，燒開的水進入了沸騰狀态，米琉将切好的排骨和蔥姜調料一起下鍋焯水。
她恍惚地想：客廳裏的人多麽令她羨慕啊，随心随性的。她的人生中鮮少有那樣肆無忌憚的時刻，也鮮少有可以分享那種情緒的人。
很快，米琉做好了大部分的準備工作，開始進入炒炖環節。
正聊着天的三個女孩子聞到廚房飄來的香氣，都留下了饞貓的口水。
“是紅燒排骨的味道！鹹香可口，汁水豐富！是我做不出來的正宗味道！”薇薇的眼睛裏星星閃爍，雙手捧着臉，激動非常。
“這就是傳說中紅燒排骨的味道嗎？真是太誘人了！诶？不過我怎麽還聞到了一股豆香味？”妙一又試着吸了一口氣，深深體會着層次不同的味道。男人是什麽？失戀算什麽？這會兒她早就忘了……
淇淇叫道：“難道是香煎豆腐的味道？！這道菜可很不好做，我按照菜譜嘗試了好幾次都失敗了，沒想到可以在米米大神這裏吃到！真是此生無憾了！”随後，她一臉陶醉地癱倒在沙發上。
薇薇也加入了癱倒行列，仰着頭發出呓語：“要是能住在米米大神家裏，天天吃她做的菜就好了……”
不過大家都知道這只是個美好的願望，因為妙一失戀的事打擾米米這一次還行，要是多了可就不合理了，人還是要有基本的邊界感的。
她們的想法米琉無從得知，不過就算她們還想來，也沒有多少機會了。婚期越來越近，米琉在這間公寓裏住不了幾天就要回皇宮去了。
豐盛的一餐端上桌，三個姑娘目瞪口呆。紅燒排骨、辣味香煎豆腐、蔬菜丸子湯、蒜香小海鮮，還有香噴噴的蛋炒飯，色香味俱全！
米琉笑着開口：“你們都呆站着幹什麽，快坐下吃飯啊！”
薇薇這才拉着另外兩個女孩兒圍坐在餐桌前。“哦！看我，真是沒見過世面，米米大神讓我覺得以前去的餐廳都白去了！”
淇淇把帶來的葡萄酒打開，每個人倒了一杯。倒完還不忘問了一句：“大家都成年了吧？我可不想違反星際法。”
得道肯定的回答後，才放心地說：“幹杯！慶祝妙一終于放棄一棵歪脖子樹，擁有了重新擁抱整片森林的機會！”
酒杯清脆碰響，笑聲婉轉不停。米琉被這種氛圍感染着，聽她們嬉笑怒罵，聽她們談天說地。
“鈴鈴鈴！鈴鈴鈴！鈴鈴鈴！”
“我去接個通話。”米琉起身，示意她們繼續吃，自己則走進卧室。
光屏上顯示着绮沙的通話請求。米琉煩悶地想：她又想搞什麽事？
米琉本已經不想理绮沙，轉念一想，現在不理她，說不定回了皇宮她又要出幺蛾子，索性點了接通鍵。
“米琉，你在哪兒？我現在就要見到你。”绮沙頤指氣使。
米琉覺得她還真是一點都沒變啊，人前端莊大方，人後傲慢無禮。
“你有什麽事？”米琉沒有暴露自己的住址，這是穆衍借給她住的地方，不應該給屋主人添麻煩。
“我有些事必須要見面和你說清楚。”绮沙沒再問地址，态度卻依然強硬。
“你一定要這樣？”米琉再次确認。
“別以為我沒有別的辦法找到你，你最好識相一些。”绮沙口中不客氣，實際上只是嘴硬慣了，其實她倒真的找不見米琉。她能有米琉的聯系方式，也是因為初到皇宮時米琉并沒對機器人管家的應答設置做限制的原因。
“一個小時後夏日廣場見。”米琉如此答複。那個廣場距離這裏不遠也不近，坐飛車的話十分鐘可以到。她摸不準绮沙的意圖，還是選擇公共場所見面好一些。
米琉接完通話出來後就有點心不在焉，總是想着一會兒的事。女孩兒們察覺到她的變化，歡樂的氣氛收斂了不少。吃過飯，她們沒再逗留，紛紛告辭。
因為距離皇宮較遠，此刻绮沙已經出發。而米琉則借由收拾廚房順帶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後才裹上最厚實的裝備出門。
绮沙這次的行程沒避着人，因此穆衍派去盯梢的手下很快就跟着她來到了夏日廣場，而且很快發現了米琉的到來。
帝國的兩位公主，這位手下還是認得的。他不由得疑惑起來，這麽大冷天，兩個公主不在皇宮裏好好呆着，跑到這寒天凍地的外頭幹什麽……
穆衍接到消息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绮沙又要對米琉不利了，根據以往對這對姐妹的觀察，他很難不得出這樣的結論。
米琉無論是身體實力還是背後的勢力，和绮沙相比都處于弱勢。萬一她出點什麽事……穆衍不敢再想，當下便推門走出辦公室，直奔夏日廣場。
“大人，您去哪兒啊？”童厲見穆衍穿了件薄制服就往外沖，朝他的背影喊道：“您穿件厚外套再走啊！”
可惜，穆衍理都沒理，一晃眼人就沒了。
“大人最近是怎麽了，風風火火的，跟剛談了戀愛的小夥兒似的。”童厲頗感奇怪地念叨着。“平時大人是多麽沉穩啊……”
穆衍趕到的時候，绮沙和米琉似乎正在對峙。他盡量隐匿起自己的氣息，不遠不近地觀察着風吹草動。這個距離剛剛好，能聽清人的交談聲，又不至于被發現，如果出了事可以很快地救助米琉。
“你到底想表達什麽？有話直說好了。”米琉對绮沙已經無話可說了。這麽大冷的天，人在這站了半天都快凍僵了，她可不願陪某位公主殿下繼續玩什麽陰陽怪氣的游戲。
“你從心環學院公寓搬出去之後，有地方住？”绮沙不情不願又別別扭扭地問出了這一句。
“不是你把我趕出去的嗎？現在你來問我這個？”米琉給了绮沙一個“你腦子是不是不太好”的眼神。
绮沙被米琉的話噎了一下，表情怪難看。绮沙也不想問的，是聖光會的人發的指令，非要她親自确認米琉的安全。她都懷疑，這根本就是悉杉自己的私心吧！這麽美麗優秀的她悉杉都看不見嗎？偏偏關心米琉這個廢物！
“你只要回答我就行，別說那些有的沒的。”绮沙尴尬不已，她現在可是正錄制着實時影像，所見的一切可是會傳回給聖光會的。她讓米琉沒了住處的事看來是瞞不住了……
米琉覺得绮沙奇奇怪怪，不過還是回答道：“我很好，我現在住在朋友家，很安全，其他的不用你來操心。”
“你以為我喜歡操心你？還不是……”绮沙話出一半，意識到自己差點說漏嘴，趕緊停住。她本來就被悉杉再一次刺激到了，現在已經得到米琉平安無事的信息，索性切斷了信號，痛痛快快地宣洩自己的情緒。
“還不是什麽？”米琉滿臉問號。绮沙前後矛盾的行為讓米琉看傻了眼。
但這還不是最令米琉疑惑的，因為绮沙馬上又開始了一輪奇怪發言。
“你以為你是誰？還敢質問我？你不過就是一個聯姻工具而已。別看你現在挂着悉杉未婚妻的名頭，但誰知道能保持多久呢？沒準兒一個月以後，你就已經不再有價值，會被他抛棄！”
“我會不會被抛棄不是你來決定的。”米琉反問道：“你既然這麽在意悉杉，為什麽不自己去聯姻，反而要讓我替你去？”
“沒錯！我就是在意他，你知道了又如何？我自己不去，當然是不想成為犧牲的棋子，這麽好的位置，當然是留給你啊，親愛的姐姐！”绮沙咬牙切齒。不過她倒是坦然承認了對悉杉有想法。
惡語相向已經是绮沙的常态，說實話這對米琉造不成一點傷害，還不如绮沙打她一拳更疼。
但绮沙卻覺得米琉面無表情是生氣了，憤怒了。她再接再厲，繼續說：“你是不是覺得，你和悉杉以前在瓦拉星相處過，他就會對你好？我告訴你，那都是做夢！現在的悉杉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落魄王子了，當然會讨厭那個認識落魄的他的你！”
“你知道在瓦拉星的事？”這點倒是讓米琉很意外。她和悉杉在瓦拉星做過一段時間的鄰居和朋友，但幾乎沒有人了解這段過往。
绮沙沒接米琉的話，而是再次挑釁道：“你害怕了吧？害怕真的像我說的那樣？告訴你，悉杉根本就不喜歡你，你就是個可悲的聯姻工具！你永遠不會擁有爸爸媽媽的支持，也不會有悉杉的一丢丢關心，因為你不配！你是個廢物，你根本不配！”說到最後，绮沙幾乎是怒吼了。
米琉被她罵得簡直發懵，胸口堵着一口氣。她堅定而平靜地說：“我不在乎悉杉是不是喜歡我，我有喜歡的人，很喜歡很喜歡。如果你是因為這個，以後都沒有必要再找我了。”
米琉轉身就走，不準備再搭理绮沙。外表端莊正常的公主，怎麽內心裏是個可憐的瘋子……
身後的聲音仍在繼續，無非是“你別用可悲的借口欺騙自己了！”“你會見到自己悲慘的那天的！”或者“你這輩子活該這樣！”
诶！米琉十分後悔，浪費了一個小時的時間就為了聽瘋子罵街。她邊呵氣将雙手弄暖一些，邊小跑去附近的飛車停靠點。
兩位公主各奔東西，像是兩個不認識的人一樣。只有穆衍，還在發愣。預想中绮沙動手的情況并沒有發生，但她們的對話給了穆衍極大的沖擊。
米琉和悉杉王子居然是認識的，曾經在瓦拉星時就認識……米琉對悉杉并沒表現出極大的熱心，那麽悉杉對米琉，是什麽想法呢？
米琉說，她不喜歡悉杉，反而有一個“很喜歡很喜歡”的人。那個人……又是誰呢？有沒有可能，米琉其實是喜歡他的？
穆衍穿着單薄的制服，表情怔忪地立于寒天凍地中。天空突然有零星雪花落下，擾亂了他的心湖。
現在米琉對于他已經如此重要了嗎？和米琉這個名字有關的一切不斷地侵蝕着穆衍的圍城，讓這個沉默的主将層層失守，潰敗一地。
她說，喜歡……
他已在心裏徹底投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