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欣喜
欣喜
經過丁肯的研究，他發現一種用成熟植物在特殊條件下提煉出新型能源的辦法。現在不僅提煉的效率能達到60%，而且種植植物本身也會對土地與氣候起到一定的修複作用。
“我們現在的優勢是已經攻破了技術難題，實現了新型能源的成功提煉，但還有兩個問題……”丁肯憂慮地說。
“是什麽？”穆衍問。
“如你所見。”丁肯讓出身後的實驗室來，透明的玻璃屋頓時呈現在眼前。由于條件限制，在布置了各種儀器、光幕和所需的物品後，真正能種植的地方小得可憐。
“是仙女草！”有士兵一下子就認出來了。
“在我小時候仙女草好像特別常見，近些年來卻是沒怎麽看到過了。”另一個士兵說。
丁肯贊許地點頭。“仙女草通常會覆蓋在礦石資源上生長。這些年礦産商瘋狂地開挖礦石能源，同時也破壞了巨量的植被，心環的綠色生物已經是越來越少了。今天帝都星這麽寒冷，很大一部分可以歸因于此。”
年輕的小夥子嘆息道：“真是太可惜了……要是放在從前，要想提煉能源多容易啊！”
丁肯解釋道：“那時候大家都一窩蜂地研究礦能開采，又有誰會去研發新型能源呢？新技術不會出現在安穩期，只會出現在危機爆發的時期。”對于這一點他是最有發言權的人了，在科研中心的那些日子裏他因為研究領域不合潮流受到了多少輕視和奚落啊！
“是仙女草數量的問題？”穆衍問。
“确實存在這方面的顧慮。雖然提煉的效率很高，但我們也需要大量的仙女草才行。以目前帝都星上的氣候情況，可以說是很難。”丁肯憂心忡忡。
穆衍馬上就懂了他的意思。“植物都需要适宜的溫度、濕度和光照才能發育成熟，現在的帝都星……”
“除了因循人建起來的那片地方，只能在有能源塊保證生存條件的地方種植。而且還有一個問題，就是新型能源的儲存。”丁肯說到這，揉了揉發疼的腦袋。
士兵們齊刷刷豎起了耳朵。
穆衍問：“現在你怎麽儲存提煉出的能源？”
“暫時以液态濃縮的形式。”丁肯側過身，視訊畫面中有人拿來了一個玻璃桶一樣的東西，裏面泛着盈盈綠光點的液體在波動。
“最理想的狀态是将其制作成纖薄的能源磚，那樣就能用較小的存儲體積供應大範圍、長時段的能源了。不過，那需要大量植物能源一次性提煉出來的量才行。現在實驗室裏的産量還是太小，無法支持我去做這種嘗試。”
穆衍習慣性地摸着下巴思考，“說到底還是産量的問題，需要持續不間斷地種植收獲，還需要先找到一批足量的仙女草做實驗。”
“童厲答應過幫我在帝都星上尋找這樣的地方，不過他還沒有答複我。”
丁肯話音剛落，新的視訊就已經連接上了，這頭的穆衍和士兵們看着他面前又出現了一片光屏。
“丁肯，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童厲激動的話音傳來。
“是嗎？正好我這裏也有一個好消息！”丁肯向穆衍眨眨眼。“我先說！穆衍已經聯系上我了，快把你的權限打開，我來幫你們實現連接！”
“真的？！”畫面另一邊的童厲瞬間熱淚充盈，“這真是個天大的好消息！”這麽多天以來在陰霾中負重前行的憋悶感終于找到了一絲出口，他再也壓制不住自己的激動。
“滴滴滴！”穆衍的個人設備上成功出現了童厲的權限交換。
穆衍看到童厲那個樣子，想起戰艦被擊落前對他最後的囑托，一時眼眶也紅了。童厲很不容易，他做得很好，沒有讓他失望。
“好了，等會兒再消化，現在讓我也知道你的好消息吧。”丁肯沒給童厲接着感傷的機會。
童厲吸吸鼻子，“我在帝都星的核心區發現了一片面積不小的仙女草地，我想你會很感興趣。”
“在哪兒？”不止丁肯，穆衍也被這個消息吸引。
“說起來你可能有些不敢相信，不過它就在因循王子悉杉的舊邸，府邸裏有一小片，外面擴建的大草坪上還有一大片。”
丁肯頓時垂頭喪氣。“這……你這說了和沒說有什麽區別。因循王子的府邸我們怎麽進得去？又怎麽能拿到那些仙女草呢？”
“你先別急着發愁，看看那是什麽。”童厲将畫面一轉，悉杉府邸裏的景象出現在了大家的視線中。
華麗靜雅的建築作為背景出現，近處是大片大片的綠意。幾個穿着工作服的人正在整理草坪，應該是這府裏雇傭的人。
接着，一位少女的背影出現了。那身影是偏清瘦的，在一群人當中被襯得相當嬌小。柔軟的白裙在草地上倍顯清麗，如一陣清風徐徐吹來，将觀看者的雙眼都淨化了。
她先是和工作服們交談着什麽，随後蹲下身來查看小草的生長情況。然後她緩緩轉過身來，露出了那張熟悉的面龐！
“是米琉公主！”丁肯驚呼道。“她怎麽會出現在那兒？！”
童厲關閉畫面，解釋道：“據我所知，在因循接管帝都星後，悉杉王子就把公主囚禁在了自己的舊府，一直不讓公主出門，也不許她聯系任何人。這些仙女草都是公主閑暇時所種植的，許是為了排遣憂慮和孤獨吧。”
“沒有人能聯系上她嗎？”穆衍問。他剛剛也和童厲連接上了視訊。
童厲搖頭。“應該是沒有的。你們看她手腕上是沒有個人設備的。”
“确實，上次我偶然遇到她出來一會兒，那時也是被一大群人圍着看着，沒什麽自由可言。”穆衍回憶起那一幕，心疼又泛濫開來。可恨他現在實力不足，不能去救她出來。米琉甚至都不知道他還活着……
“那府邸裏的人都是悉杉從因循帶過來的，管理十分嚴格，要從他們身上下手恐怕沒什麽可能。”童厲說。
“剛才在處理草坪的那些也是？”穆衍留意到那些人的體貌特征，他們更像是心環人。
“這個……我再确認一下，有可能是最近才招來的人手。”
穆衍點頭。“好，如果可行，遞我的消息給米琉，她會幫我們的。”
“米琉公主可真是我們的大救星！”丁肯激動地說。
……
這天米琉起得很晚了，中午時分才懶懶地洗漱好。
由于仙女草種得很成功，管家幫米琉新開拓了一片地方來種植，考慮到她的體力問題，還貼心地請了很多人來幫忙打理。
珍珠拉開窗簾，一片溫潤的綠意頓時出現在眼前。
“小姐，您瞧這片草地長得多好！”
米琉來到窗邊往下看，果然見大部分仙女草都旺盛極了。這座府邸本來有些厚重感，但被這麽些仙女草裝飾着，倒是顯出幾分年輕活潑來。
“工人們已經來了？”她坐回梳妝桌前，簡單把頭發綁了個辮子，除了偶爾應付和悉杉出門的需要，她還是習慣自己動手，作簡單的裝扮。
“嗯，他們剛到，今天準備在北面那裏再種一片草。小姐打算吃點什麽？廚房準備了好些您愛吃的。”
米琉回答：“幫我拿一杯牛奶吧，喝完我就下去看看。”
精致而豐盛的飯菜雖然可口，卻總是提醒着米琉這是因循人才能享受的殊待，讓她不斷想起那些苦難的心環居民。她還是更喜歡從前自己做的那些家常菜，有家的味道。
“好的，小姐等着，我去去就來。”珍珠轉身下了樓。
米琉換好衣服，就見工人們已經拿了工具開始工作了。
其實一開始米琉并沒想雇傭這些人，覺得自己也能勉強打理好的。不過管家說工人們都是心環人，來府裏種草、維護草坪的工作是他們好多人搶都搶不到的，輕松又能養家，她這才将人招了進來。為了能多提供幾個工作崗位，她甚至和管家說要開拓更多更大的草坪。
“小姐在看什麽？牛奶來了，快趁熱喝吧。”
“沒什麽。”米琉接過杯子，垂下眼眸。她知道，她做的事說的話都會原封不動地被彙報給悉杉，去草坪時也總有人跟着。
午後的陽光将府邸內照得明媚而溫暖，米琉正低頭看新種的草種，忽然一個女工走得近了，小聲跟她說：“小姐，您想看看草種嗎？我這剛好有一包。”
米琉迷茫點頭，一個小紙包被塞到手中。她沒甚在意地放在衣兜裏，轉眼就忘記了。
晚上，管家一如往常地告知米琉悉杉有應酬晚宴，不會過來了。米琉聽到這個消息才消除了緊張情緒，準備放松地泡個熱水澡。
脫掉外套時，那個小紙包掉了出來，發出輕微的響聲。米琉撿起來拿在手裏，覺得裏面不像是草籽。
輕輕撕開邊緣，兩件物品映入眼簾。兩張小紙條，還有一個圓球狀的物體。
幾乎是在看到第一張紙條的瞬間，米琉的雙眼就濕潤了。
星芋南瓜炖時蔬、香煎細條星魚、香辣炒蟹和香菇蝦仁粥。紙條上畫着這四道菜，并用好看的字跡寫着菜的名字。
那是她邀請穆衍來公寓吃飯時親手做的飯菜！這個世界上除了他們兩個人，再沒有人知曉。難道說……穆衍還活着？
這個大膽的猜測令米琉心跳加速。
她先把所有東西都裝好，出去告訴珍珠她要多泡一會兒澡，別來打擾，然後打開浴缸的水流，确認一切安全了才又拿出了紙條。
第二張上面沒有畫，是一行字，寫着：臨時通訊器，僅能在夜裏11點-12點間使用，每日發送消息不能超過3條。
米琉把小圓球拿在手上，不錯眼地看着。
黑漆漆的球體發出短暫的熒光，随後半個巴掌大的小光屏出現。看起來和個人設備的設置有點像，不過光屏上沒有任何聯系人，也沒有其他複雜的選項，只有一個輸入信息的界面。
這簡直像是夢裏出現的場景！穆衍不僅沒有死，還通過女工将通訊裝置送到了她手裏。
米琉草草洗了個澡，早早地躺上床。紙條已經被她撕碎沖走，圓球則被她緊緊地握在手裏。
時鐘滴滴答答，少女大腦空白，心髒砰砰砰跳動。
終于到了11點，米琉借着月色點開了編輯頁面。
說些什麽好呢？問問他現在在哪裏？是否平安？問他是怎麽脫險的？問他為什麽突然聯系她？問他這些日子是怎麽過的？
她有太多太多想說了。手指微微顫抖着，遲遲不能輸入。怎麽辦？已經過了三分鐘了！
沒等糾結的米琉想出結果，光屏上就出現了一條消息提醒。
月光如水，照着少女激動的面龐，也将她眼中的欣喜照得無所遁形。她反複看着光屏上的內容，像要把那一字一句都深深刻進心裏。
真的是穆衍，他還活着，他沒忘記她。
不過米琉很擔憂。雖然他并沒有一個字說不好，但米琉就是從中感覺到了他一定很難很辛苦。
他說需要她幫忙，要運輸一些仙女草和草籽出去，好推動新型能源的實驗。米琉從來沒有聽任何一個人提起這種事，像是很難的樣子……
不過她很開心，只要能幫上穆衍就很有價值。他會為了殘破的心環而抗争，她願意為了他做一點能做的努力。
平息下心情，米琉思考着該怎麽去進行送草這件事。那名女工是為穆衍他們做事的，只要仙女草出了門，自然好接應，就看她要怎麽和管家提這件事了。嗯……總得有個合理的借口才行。
胡思亂想着，時鐘的指針慢慢向12合攏。就在她以為今天的交流已經結束時，光屏上在最後幾秒內跳出了一條消息。
“我很擔心你，也……很想你。”
米琉的臉瞬間爆紅，血液都湧上了頭。她不敢置信地盯着屏幕看了好幾遍，然後整個人縮進了被子。不一會兒，一顆淩亂的腦袋忽然翻出被子，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他說想她。穆衍說想米琉。
灰暗的天空破開了一條裂縫，萬千彩虹光輝照進了她的世界。種種思念、哀傷、麻木、難過，都如潮濕的水滴，在暖暖的光芒中蒸發了個幹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