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Chapter 19
Chapter 19
連着三天，梅村阿姨都給春子做了相當豐盛的晚餐。
每天滿桌的皆是四人份量，可每晚都只有梅村阿姨和春子兩人享用。每到這個時候，梅村阿姨都感嘆，家中三個男人，竟是沒一個能回來吃晚飯的。接着又會笑盈盈地慶幸地說“還好有可愛的小春在。”
今天晚上，春子去蹭飯，梅村阿姨做了超大份的牛肉火鍋，以及小時候經常吃到的草莓蛋糕，說是晚上合宿結束的兒子要回來吃飯。
已經上了高中的小屁孩，算下來春子得有十年沒見了。不知道有沒有長高，說到底，分別的時候，也只是到春子胸口這麽高來着。
到了飯點，隔壁家的排球小孩才遲遲歸來。春子對眼前這個身高起碼超過一米八五，春子必須仰着頭才能對視上的小孩，愣是只誇出一句“阿螢你長高了”這沒營養的話。
顯然對方對于春子這樣尴尬的寒暄毫不在意，撇了撇嘴，與春子擦肩而過，回了房間。
沒禮貌的臭小鬼！
春子握拳。
可轉念想到高中的小孩正值青春期，本就是該叛逆又臭屁的。心裏那份想要往他臉上來一拳的念頭，才逐漸平複下來。
“他只是在害羞而已，不用在意他，小春。”梅村阿姨揮了揮手，拿出烏龍茶和梅子酒給春子挑選。
戒酒多時的春子，鬼使神差地選了梅子酒。
畢竟梅村阿姨親手釀制的梅子酒可是風靡這一整片社區的存在。
等到小鬼從二樓洗完澡上桌來一起吃飯的時候，春子已經和梅村阿姨吃着下酒菜處于微醺的狀态了。
微醺讓春子放松不少，就連表情也逐漸松散。對于梅村阿姨好奇的東京生活，春子更是細細得講了很多。
“聽你說了幾天，依舊是沒想到小春竟然能成為閃耀事務所的工作人員。每天能夠接觸到那麽多帥氣的明星，真幸福啊。”
酒過三巡，梅村阿姨暴露出了追星屬性。信手捏來說出的那些，大部分都是老牌實力藝人。可讓春子沒想到的，是梅村阿姨還會關注年輕的偶像團體，更驚訝的是她最喜歡的是QUARTET★NIGHT的藍前輩。
“下次去事務所如果遇到藍前輩，我幫您要簽名照吧。”
“阿拉，如果不太麻煩小春的話。”
“不麻煩，不麻煩。”春子喝掉杯子裏最後一口梅子酒。“果然還得是梅村阿姨釀的梅子酒最好喝！”
“多虧了每年有家裏兩個孩子的幫助才是，可惜他大哥成為社會人之後去了仙臺工作，這些瑣碎的家務事也就只剩下阿螢啦。別看這小子現在這樣，關鍵時候也是一個可靠的孩子。”
梅村阿姨拍了拍身側的兒子，起身往廚房走去。“除了蛋糕我剛才還用剩下的材料做了布丁，這個時候應該凍好了。”
被口頭稱贊的少年一臉的不高興，瞧向春子的眼神也比原來更嫌棄了。
春子撇嘴，酒勁十足。“阿姨誇你呢，剛才就該迅速說謝謝！”
“酒鬼在說什麽大道理呢。”嫌棄地還擊。
“哈？”沒有意料到的回嘴，眼前的小屁孩果然不是小時候好欺負的鼻涕娃了。“小鬼的中二時期怎麽還沒過？”
“社會病在你身上也體現的淋漓盡致。”
“你！”
“阿拉，鄰居之間，要相互友愛哦~”梅村阿姨說着最溫柔的話，可單手抄起的，是島臺上的擀面杖。
春子和嘴犟小鬼立即收聲，雙雙露出友愛的微笑。
“阿螢嘗嘗這塊超大肥牛。”
“謝謝春子。”
梅村阿姨滿意地把布丁放下，“忘記拿小勺子，稍等哦。”
看見梅村阿姨再次走去廚房，春子這次放低聲音，表情吓人。
“謝謝春子？臭小鬼，叫我姐姐。”
“休想。”果斷拒絕。
“啧。”
社會人士春子日常教育六只的話，被走回來的梅村阿姨打斷。心有不甘，可只能作罷。
注意力重新被草莓蛋糕和牛奶布丁抓住，一口下去，奶油的香氣在口腔中四溢，春子瞬間幸福無比。
“小春這次準備在這住多久呢？”梅村阿姨給春子倒了一杯烏龍茶。
“只有五天的假期，周末就準備要回去了。”
“五年才只要五天，果然在東京工作的壓力大。”梅村阿姨瞧了瞧餐邊櫃上的家庭合照。“哥哥他去了仙臺可是常能回來的，若是小春也能經常回來就好了。”
“下次我再争取時間回來看你，梅村阿姨。”被人惦記着，春子心頭一暖。
“你是想蹭蛋糕吃吧。”
“你不喜歡？”
像是怕再說話又會迎來擀面杖，嘴欠少年幹脆閉嘴，吃完蛋糕回了房間。
本是想跟着梅村阿姨一起收拾的，可對方并不同意，囑咐着春子路途辛苦早些休息後，硬是把她推出門。
春子在玄關站了一小會，梅村阿姨都沒有再探出頭來，看來是鐵了心不想讓她幫忙。春子無奈地笑了笑，朝着裏頭喊了句“梅村阿姨晚安”才開門離開。
老家夜晚的星空比東京美得多，繁星點在夜空中，像是一塊深藍色的畫布沾滿了鑽石。夏天的氣息越來越濃郁，拂面的風也帶來了微微的黏膩。
瞧着時間尚早，春子雙手插在兜帽衛衣的口袋裏，沿着街道走，順便散散酒氣。熟悉的街道上，經過了許久的時間，變化不大。
只是小時候經常玩的街心小公園以及公園周邊的小店都已經拆除了，新建了一座圖書館。
圖書館的正門前是大理石的階梯，呼應着宏偉的羅馬柱，氣勢宏偉，可歐式建築與周圍日式的一戶建住宅，顯得格格不入。
就好像自己一樣。
春子站在大理石臺階上，微醺令她多愁善感了起來。
*
小學五年級的夏天，開學後。
春子被接回了遠山家。
對于最小的四女春子來說，遠山家是陌生的存在。即便是她年幼時曾經住過的房間，一成不變，也無法激起春子的記憶。
躺在新換上藍色床被的大床上，盯着天花板上漂亮頂燈的春子，默默地流着眼淚。
外婆年歲大了，身體在媽媽去世時就已經大不如前。興許媽媽的離開對于外婆來說打擊過大，才讓現在的自己，變成了一個人。
敲門聲打斷了春子，她起身擦幹淨臉上的眼淚，應了門。
門外是帶着溫和笑容的遠山優太。
作為遠山家的老大，未來繼承人。學生時期的遠山優太已經學得要比同齡人多太多，若不是因為自己的妹妹回來，估計這個時間點的他，已經還在鋼琴前。
“小春……”準備好的歡迎話，因為春子的紅眼睛停了下來，“你哭了？”
“不要跟父親說。”
遠山家嚴苛的家主，見到傷心的春子，并沒有安慰，更是生氣地一通責備。帶春子回房間的家政阿姨忍不住小聲安慰過，說父親只是因為性格使然才嚴厲又冷酷。
五年級的春子，身高不到遠山優太的胸口。瘦小的肩膀加上紅着的眼眶，令人心疼不已。遠山優太抿了抿嘴，從口袋裏掏出兩個布丁。“小春喜歡吃布丁嗎？”
春子微愣，看着遠山優太手裏的布丁，點點頭。
接過布丁後側身，“你要不要，要不要進來坐……哥哥。”
哥哥這聲叫得勉強。
遠山優太到不在意，甚至很高興。
軟軟糯糯的漂亮妹妹，即使叫得再生硬，也依舊是可可愛愛的聲線。
春子的房間，沒有其他少女房間的粉嫩。除了床頭的毛絨棕色泰迪熊之外，其他都是宛如男孩子的房間布置。
“小春有什麽喜歡的裝飾或者玩具，可以跟哥哥說，我放學後可以帶你去商業街買。”
“不用了，謝謝。”春子吃着手裏的布丁，心裏也盤算着明天放學之後不去社團，偷偷回外婆家再待一會。
被拒絕的新上任哥哥不放棄，“小春有參加什麽社團嗎？我和友介都是學校樂團的，雅人的話和父親的興趣相同，是學校弓道部的主将。”
春子的小學是普通的平民小學，能夠參加的社團并不多。聽完大哥的話，春子握着勺子，微微垂眸。“在原來的學校，玩泥巴。”
遠山優太準備好的誇贊沒用上，張嘴停頓了一會，“那，那之後轉校可以有更多的選擇。”
見春子的頭更低了，遠山優太趕緊轉移話題，“差不多時間了，我們一起下樓吃晚餐吧。”
春子點點頭，乖順地跟着下樓。
餐廳裏管家和家政阿姨已經準備妥當，父親早已坐在了主位上。
小小的春子，被安排在了末尾遠山雅人的旁邊。
“春子小姐，你可以先用這套餐具，專屬的之後兩天就會送來了。”家政阿姨小聲在春子耳邊解釋。
春子擡頭，這才發現和其他人确實不太一樣。自己的看上去更顯得貴氣，就像是招待時使用的一樣。伸手拿起銀色勺子，微涼的觸感随着指尖一直傳達到心裏。
……
“喂，社會人。”
春子的回憶被打斷，扭頭看見了一八五的臭屁小孩。
“啊，阿螢也是來散步的嗎？”
臭屁小孩嘆了口氣，遞給春子一個紙袋子。“媽媽讓我給你送草莓，你不在家，我找了好久。”
春子輕笑，“是怕送不到回去挨揍吧。”
“早知道你在這裏喝醉撒潑哭泣的話，我才不會過來丢人。”
“我沒有哭。”
“确實比哭還難看，你的臉。”
還想反擊，身後卻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那聲音，慵懶又性感。總是令春子沉溺其中。
“小春，你在這裏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