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煙雨闌珊（一）
煙雨闌珊（一）
遇到你的時候，感覺世界真渺小，眼裏話裏都是你。分開以後，又不得不重新适應，其實世間本就如此，沒有交集的兩個人多難相遇。
獅子岩在錫吉裏耶，不靠海。
淩晨5點，江佑怡起了個大早，決定到附近走走，出門前順帶弄醒熟睡中的蘇月凝：“國內現在可都8點多了。”
“狠心的女人。”蘇月凝蹬開身上的毯子，摸進洗手間。鏡子中出現一位膚色脂白的女生擰巴着臉、眯眼洗漱。而後她不施粉黛，拎了本書就下樓了。
倪雨森走來的時候，看到她就這麽窩在靠椅上，蜷縮着腳小小一只，書本遮住臉，不知是醒着還是睡了。
視線在字間游走，本就不大專心，又感覺偌大的影子漸漸靠近自己，蘇月凝擡起頭，正好對上俯下身的倪雨森，兩張臉頃刻間近在咫尺。
女生原本扶着書的右手慌亂地撐在椅子上，身體往後退直至頂到椅背。男生手插口袋，依舊俯着身，把她的表情盡收眼底，随後垂下眼簾掃了掃她的書，才直起身，走到一旁，落座：“以為你睡着了。”
“看書我是認真的！”蘇月凝重新整理好坐姿。方才倪雨森垂下目光看書，長睫毛随着微微顫動的一幕，在她的腦海裏慢動作重現。
“好 ——”尾音拖長了些，帶着嘶啞，男人說完便翹着腳躺在靠椅上，手枕着頭，怡然自得。
這下蘇月凝更沒法認真了，視線也規規矩矩的埋在書後，不敢有絲毫偏移。
看一會兒，向後翻一頁，再看會兒，沒看進去，又向前翻一頁。
“是很認真，還向前翻頁，溫故而知新？”倪雨森嘴角上翹，濃眉舒展，聲調清幽。
被堵得無話可說，蘇月凝只能轉過身，背對着他。
“Morning！Yolanda！”民宿小主人Han過來了，手裏是剛從庭院裏摘下的粉紅色花朵，花瓣上還垂着水珠。
“Moring！Han！”聞聲，蘇月凝放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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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n走近她，揚了揚手裏的花，示意要為她戴上。
蘇月凝撩起左邊的頭發別在耳後，側過臉，Han順勢把花朵戴在她的耳朵上，邀請她拍張照片挂上網，為民宿做宣傳。
而後Han單膝跪地，兩個人共同看着手機屏幕裏的照片。
季颉走了過來，看到友好互動的兩個人，以及面無表情躺在一旁的倪雨森，詢問：“江江呢？”
蘇月凝擡起頭，回話：“她去逛逛，說吃早飯再喊她。”
“好看。”季颉指了指蘇月凝耳邊的花，充滿笑意，“喊她回來。”
又走向吧臺搗騰機器：“喝咖啡嗎小姑娘？”
“喝，江江喝美式，我喝加奶的。”季颉沖咖啡的手藝了得，小姑娘美滋滋的點起單來。
Han告知奶和方糖的位置後，準備早餐去了，蘇月凝蹦蹦跳跳走向吧臺：“老季，你能不能給拉個花兒？”
“必須可以。”他正用毛巾擦着手。導演導百味人生，季颉願意的話，他應該能讓身邊的每一個人都很舒心。
打開罐子，咖啡豆的醇香跑了出來，令人着迷。
蘇月凝踮起腳，鼻尖湊近聞了聞：“這家民宿對咖啡有點要求啊，咖啡機一看就很貴，我要去找幾個好看的杯子。”
“怎麽不跟阿森玩？”
“有啊。”蘇月凝審視着架子上的杯子，尋思着這問題可莫名其妙。
“那你們剛才在玩什麽？”
“喂？？？”蘇月凝怨念地回過頭看他。
“哈哈哈……”季颉有意地望了倪雨森一眼。
第一杯咖啡好了，拉出的花兒跟蘇月凝耳邊的有點兒相似。
蘇月凝驚嘆地拿起手機拍照，不斷找尋角度時，鏡頭裏闖進Aria姍姍走來的身影，她肩上扛着個大背包，一步一頓，受傷的那只腳只能用腳尖輕輕點着地，身體随着每一步搖搖晃晃。
蘇月凝着急起身要幫忙，倪雨森卻已經搶先一步走近Aria，扶住了她，還接過她的包。
Aria笑了，褐色的眼睛眯成一條縫，她要推開倪雨森的手，“我可以自己走，我就是去取了個行李。”
可剛踱出一步，身體便大幅度向前傾，倪雨森忙再次扶住她的手肘，抿了抿嘴，對她說：“Be careful.”接着把她扶到椅子上。
“你怎麽一個人去取行李？”蘇月凝替她倒了杯熱水。
“行李放了一夜，我怕丢失。”Aria用手背擦了擦額角的汗，沒有接過水，而是望向一旁的咖啡，“我可以喝這個嗎？”
流個汗也是帶雨梨花的，蘇月凝盯着她姣好的面容，将杯子移向她的面前：“你把行李放在哪了？”
“我寄存在一家旅館，它滿房了，昨天我做了最壞的打算，要在它家大廳過夜，沒想到就遇見你們了。”其實遇到他們之前，Aria已經定好住宿了，趕大早起來去辦理退房。
說着話，門外又有動靜，這次是快步走進來的江佑怡，随意紮起的馬尾辮，幾縷發絲慵懶散落着，臉頰潮紅。
“江江，來喝咖啡，季颉親自沖的。”蘇月凝沖着她開心的招手，正好，也不曉得再跟Aria聊些什麽話題，江江回來的時機真對。
“我先去沖個澡。”江佑怡的視線全在蘇月凝身上，沒看到握着咖啡杯拉花的人，手微不可查地顫了顫，那瓣花也随之模糊了些。
沉默片刻，Han端來早餐，美式的，他稱贊了季颉的咖啡手藝，認真地詢問他要不要留下來打工。
“……”
一長串的帶着咖喱味的英文，蘇月凝聽得雲裏霧裏，但也憑借多年英語考試的經驗，聽出對方似乎把末尾的問句又問了一遍。
什麽要不要參加？她實在聽不明白，望向倪雨森，表情就是要向好學生抄作業的既視感。
見她癟着嘴，偏着頭，倪雨森覺着乖巧極了，輕聲翻譯：“鎮上要舉行歐洲中世紀舞會，他問你要不要留下來參加，明天再走。”
“你們怎麽說？”舞會不是她跟江江的菜，要說佛牙節活動什麽的，她倆更有興趣，但是一起出來玩，得照顧對方的感受。
倪雨森沒來得及把要走的決定說出來，Aria就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明亮的眼睛裏流露出滿滿的興致：“Let’s join in.”（我們一起參加吧。）
他不動聲色的把Aria的手拂開，看了眼蘇月凝，小姑娘興致不高的樣子。
“Come on.Come on.”Han見勢，也熱情相邀起來。
“不然就留下來玩玩，明天再走。”季颉打着要把跟江江的關系捋清的念頭，畢竟趕着出發可沒有什麽好的契機讓兩個人單獨談談。
原本計劃下午離開，往康堤走，參加斯裏蘭卡最重要的佛教慶典“佛牙節”。
既來之則安之，Han正滔滔不絕地對着兩姐妹介紹，他肯定沒掌握到兩姐妹英文水平有限。
裏面是化妝間，鏡子上映出Aria的臉，她正瞄着眉，一旁的架子上挂滿裙子，那種裙擺大到能藏人的裙子。三個大男人不需要大費周章的打扮，到處逛街去了。
Han又是用一個明顯的疑問句式來結束他一長串的話，太難懂了，蘇月凝伸手扶了扶額：“這段話我好像是聽第三遍了，昨天辦入住的時候，他就跟我講過。”
蘇月凝沖對方禮貌的笑了笑後，繼續跟江江低語：“英語聽力放三遍，我還聽不懂。”
江江同款迷茫，提出另一種解題思路：“我問他，我們能不能穿男裝好了，省時省力，等會他的一通介紹咱可是招架不住。”
“成！”蘇月凝對這個思路很是滿意。
Han對她們的提議感到吃驚，只好回以爽朗的大笑，又無奈搖搖頭，示意她們進化妝間，随後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