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在“平行世界”?

她在“平行世界”?

“我跟你還有什麽可說的?”

慕钊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和表情一樣冰冷,就連日光燈冷硬的光線落在他眼底都像是在那裏結了層寒霜。可陸唯真已經不怕他了,交手幾個來回,她差不多看穿了慕钊的套路,他頂多也就能對她擺擺臉色,而且兇完了她還不是得乖乖給她請護工?哼!

“可我有話要跟你說诶。”陸唯真一臉真誠。

慕钊站定,等她往下說。

陸唯真抄起桌上的破手機,理直氣壯地要求:“幫我搞個能用手機來呗。”

“……”他在期待什麽?慕钊心底自嘲了一句,臭着張臉掉頭就走。

陸唯真在後面揮着手機喊:“別忘了啊!”

已經走到走廊上的慕钊聽到病房裏傳來的叮囑,只覺得心裏窩了團火。以至于接電話的時候口氣有點橫,讓電話那頭的人都愣了:“你怎麽了?”

“沒事,你說吧。”慕钊幹咳一聲,語氣恢複了正常。

他一邊跟人讨論工作一邊往住院大樓外走,出了大門才發現,他因為陸唯真在醫院消磨了不少時間,現在天都已經黑透了。醫院大門口的一排射燈把夜空分割成了明暗相間的區域,恰逢晚歸的飛鳥掠過,在光影之間時隐時現。

慕钊目光追随着飛鳥們,心思漸漸就不在電話上了,電話那邊的聲音似乎也越來越遠。

“喂喂!慕大神你還在聽嗎?”打電話的朋友終于發現這邊沉寂已久,嗷了一嗓子。

慕钊回魂,卻答非所問:“我見到她了。”

“誰?”朋友懵了一瞬,“你前女友?啧,別告訴我你剛回國就又開始找她。”

“沒有。”慕钊頓了頓,聲音晦澀,“但她主動聯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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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那邊立刻傳來戲谑的笑聲:“主動找你啊,她現在是不是過得不好?”

慕钊回想着陸唯真床邊放着的背包和手機,沉默了,從她的随身物品來看,她現在過得大概不能算好。

朋友也當他默認了:“我就知道!女人就這樣。我看她早就在打聽你回國的時間了……”

“說正事吧。剛才講到哪了?”慕钊打斷了朋友的話。陸唯真固然讓他惱火,可他也不喜歡別人如此輕佻地談論她。

陸唯真還不知道她已經被人貼上了“勢利”的标簽,揮別慕钊以後她就一門心思地研究她的“穿越之謎”。雖然按照時間來看她确實是“穿越”到了六年後。可是陸唯真覺得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證據之一就是剛剛被護工阿姨擦幹淨的背包。

這個藍灰色的背包據說是她出車禍時背着的,可是它從顏色到外形都不是她的菜。做工看着像拼夕夕的不說,邊邊角角還磨起毛了。她根本無法想象自己會背着這種破舊的背包出門!要不是裏面裝着“陸唯真”的身份證,她絕對不敢相信這包是她的。

還有,她在聯系上慕钊之前先給爸爸媽媽打過電話。可她爸爸的號碼是空號,媽媽的號碼雖然有人接,接電話的卻是個陌生男人。聽她報出她媽媽的名字以後,那人就不耐煩地說她打錯了,然後挂掉了電話。

而她敢肯定自己沒有按錯號碼!

種種跡象表明,她應該不是單純的到了六年後,而是“穿越”到了平行世界裏,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為什麽她看起來很窮,以及為什麽用原來世界的電話號碼聯系不上這裏的爸媽。

不過慕钊的號碼倒是跟原來一樣……應該就是個巧合吧,這不重要!陸唯真很快就把這點小小的疑問抛諸腦後。

比起電話號碼的問題,她更在意的,是她目前的“主線任務”。畢竟按照小說的套路,穿成另一個自己多半是帶着任務的。只可惜,她都過來大半天了還沒有聽到任何系統提示音。

陸唯真借着護工阿姨的鏡子檢查過現在這張臉,鏡子裏的人眉眼确實跟她差不多,可看上去瘦了不少,臉上也沒血色,整個人都透着股病弱感。看着很像是會被這個脾氣不好的慕钊欺負的樣子。

說不定她會穿到平行世界的自己身上,就是為了給這裏的“陸唯真”撐腰?想到這,陸唯真早已經睡意全無,興奮地想了半宿要怎麽幫助“另一個自己”改變命運。

大半夜不睡覺的後果就是第二天一大早被護工阿姨叫醒時她都好像在夢游。直到管床護士進來給她抽血,把八根試管在床上一字排開,陸唯真才一個激靈醒了過來。

這麽多管子是要把她抽幹嗎?!她驚恐地看着護士拿出橡膠軟管給她紮手臂,胳膊不自覺地抽搐了一下,把還沒紮緊的軟管又抖開了。

“那個……我暈針。”面對護士疑惑的目光,她趕緊解釋。

“那怎麽辦?”護士想了想,問護工:“阿姨,要不你幫忙捂着她眼睛?”

“捂眼睛我也暈。”而且她最讨厭被人捂眼睛了!陸唯真往床的另一邊縮去躲護工阿姨,還試着跟護士講條件,“要不就不抽了吧?我都是皮外傷,用不着抽血。”

“那怎麽行?阿姨趕緊把她眼睛捂了,還一堆人等着抽血呢!”她的無理要求理所當然地被護士嚴詞拒絕。

護工阿姨聞言剛要上前,一個人在她前面攔了一下:“還是我來吧。”

慕钊!

陸唯真擡頭,眼前一亮。

慕钊今天得十分正式,全套深色系的訂制西服襯出他的寬肩窄腰,精致度一下子上升了好幾個百分點,看起來特像那種不食人間煙火的貴公子。

他一出現就成了病房裏的焦點,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大約都覺得這個人這個時間應該在出席高規格的會議而不是在這裏探望病人。

陸唯真也和病房裏的人一樣看愣了,雖然這樣的慕钊比記憶裏的還要好看,可是這樣的慕钊也讓她覺得好遙遠,遠得跟她仿佛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不過慕钊接下來的舉動馬上讓她找回了熟悉的感覺。他脫了西裝外套搭在床尾,繞過護士,熟練地在她床沿靠枕頭的地方坐下,然後一只手按住她的後頸把她腦袋抱進懷裏,另一只手則牢牢把住她要抽血的那只胳膊。

像從前他每一次陪她打針時那樣。

慕钊一套操作太過熟練,陸唯真幾乎是下意識地就順從了,被他抱住的時候甚至感受到了久違的安心。她埋頭紮在他懷裏,被熟悉的雪松似的氣味包裹着,恍惚間生出種錯覺:她沒有穿到未來,抱着她的還是她熟悉且依戀的那個溫柔的少年慕钊。

只可惜她的管床護士手法極其純熟,八管血樣很快采集完畢。等抽血結束,她那點短暫的錯覺也瞬間消失了——護士剛把她胳膊上的軟管給解了,慕钊就立刻松開了她,以前他明明都會抱着她安慰好一陣的!

陸唯真氣憤地看着慕钊,可慕钊不但沒接收到她的控訴,還示意她接過按壓針孔的棉簽。“你自己按着。”他冷淡地說。

他怎麽可以這樣?!陸唯真終于想起來自己昨晚的分析,這人不是她的慕钊。但是沒關系,她可以幫這裏的“陸唯真”調、教一二。

她微微低頭擡起眼看慕钊,做委屈無辜狀:“我手還沒勁。”這眼神可是她的拿手好戲,只要這麽看兩眼不管是她爸媽還是慕钊都能心疼死。

可她眼睛都看酸了,這個慕钊卻還是不為所動。不僅如此,他看向她的眼神甚至還變得冷冽,只差沒把“別演了”幾個字寫在臉上。

這人沒救了!陸唯真翻了個白眼,一把搶過棉簽。

她,不對,是這個世界的陸唯真,怎麽就沒跟慕钊分手呢?真是氣死她了!她撒嬌還不是給在他表現的機會,他不哄人就算了居然還嫌她“演戲”?這是正常人的腦回路嗎?她家裏的狗都比他知情識趣!

陸唯真搶過棉簽的時候就沒按準地方,血珠從針孔裏一顆顆地往外冒,又被她拿棉簽戳得到處都是。她自己還沒發現,慕钊先看不下去了。

“你壓錯地方了。”慕钊接過棉簽按住了針孔。

陸唯真低頭一看,只見她雪白的臂彎被她自己弄得到處都是血點子,疼倒不疼,就是看着怪吓人的。都怪他!他一直幫她按着不就好了!看過自己慘不忍睹的臂彎,陸唯真繼續氣哼哼地瞪着慕钊。

慕钊心情複雜。他不知道陸唯真是真的失憶了,導致心智也回到了十八歲,還是說她一直把他當做她的所有物,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壓根沒想過為自己的所作所為道歉。

如果是前者,他有耐心等她想起來,但……慕钊看向陸唯真,眼神裏忽然就沒了溫度。如果是後者,那麽他會讓她也嘗一遍被抛棄的滋味。

慕钊在觀察陸唯真的時候,陸唯真也在悄悄評估他,她想看看他能忍受她作到什麽程度。不過說實話,到目前為止她還沒能搞清楚這個慕钊。每次覺得兩人關系要有所緩和的時候慕钊就會突然冷臉,可當她覺得他對她大概沒啥感情的時候慕钊卻又會做出些溫柔的舉動。

就比如現在,剛才連給她壓一下針孔都不願意,現在卻又主動拿着濕巾幫她擦手臂上的血印子,擦得還挺仔細的。陸唯真仗着他低頭幹活就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冷不丁被突然擡頭的慕钊抓了個正着。

陸唯真頓時跟考試偷看被抓包了一樣莫名地緊張了,不過她眼睛轉了轉,很快就找到了話題:“手機。”她朝慕钊伸出手,“你昨天答應給我帶的。”

慕钊看着她,不說話。那張本來就讓人有距離感的臉在鐵灰色襯衫的映襯下顯得越發冷峻。

陸唯真被他看得有點慫了,但還是硬着頭皮強詞奪理:“你昨天雖然沒有說好,可是也沒說不好啊。那不就是默認了嗎?當然,你要是早上來得太着急忘記帶了我也可以理解。”說到最後,她明顯底氣不足了。

呵,還會給自己找臺階了。慕钊一時覺得有些好笑,他不想跟她打這種幼稚的嘴仗,摸出新手機遞了過去。

“你帶了呀!早說嘛!”陸唯真一見手機眼睛就亮了。她興沖沖地把手機卡從原先的破機子裏拆出來裝進新機,然後就把慕钊抛到了腦後,一門心思地擺弄起手機來。

慕钊帶給她的是個全新的機子,開機以後她設置了半天,又開始下她常用的APP,不過醫院的無線網網速很虐,慕钊和護工阿姨推着輪椅把她送到了影像科門口等着做檢查的時候,她微信才裝好。

陸唯真迫不及待地登上微信,想在微信的聯系人裏找找熟人。然而讓她驚訝的是,這個陸唯真的微信聯系人裏居然沒有一個她認識的人,當然也沒有慕钊。

這是什麽情況?陸唯真傻眼了,他們已經分手了還是她一怒之下删了?她偷偷看了慕钊一眼,輸入他的手機號,點了“添加到通訊錄”,在聽到慕钊口袋裏傳來清脆的提示音以後,她才朝他晃了晃手機,笑得多少缺點底氣:“要不,先加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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