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男朋友變心了

男朋友變心了

江東市第一醫院。

陸唯真剛哭過一場,眼圈還是紅的,烏黑的頭發柔軟地散在肩頭,把她那張蒼白的小臉襯得楚楚動人。

可站在她面前的年輕男人卻不為所動。他面沉如水,居高臨下地俯視着她,冷聲質問:“陸唯真,你又在玩什麽把戲?”

男人話音剛落,陸唯真小鹿般的眼睛裏頓時蓄滿了淚水,她不可置信地望着他,眼神要多無辜就有多無辜。“又不是我想被撞的,我頭也痛,腿也斷了……你還兇我……”她一開口,大顆的淚珠紛紛滾落,帶着哭腔的聲音聽起來尤為軟糯可憐。

男人想說的話頓時被堵了回去。他冷着臉看了她一會,一言不發地轉頭走了。還沒走出病房,

陸唯真就哭得可憐兮兮地叫住他:“阿钊……”

男人停下腳步,回頭看了眼她,冷硬的表情終于有了一絲松動,解釋道:“我去找醫生聊會。”

陸唯真雖然哭得淚眼朦胧,卻沒有錯過他微小的表情變化。等男人的背影從病房門口消失,她立刻收起了剛才那副惹人憐惜的表情,眼底還閃過一抹計謀得逞的狡黠——看來不管是哪個年齡段的慕钊都吃她這套,她可以放心了。

陸唯真抽了張紙巾擦幹了臉上的淚水,拿起一旁床頭上那只摔得稀碎的手機。可憐的手機,不光屏幕裂成了蛛網,連外殼都摔碎了,露出裏面被撞碎的電子器件。她用力按了好幾下開機鍵,除了第一次按的時候屏幕亮了一瞬,之後再怎麽折騰手機都沒有半點反應。

看來是報廢得很徹底。陸唯真失望地把手機放了回去,躺倒在病床上。

不久前,她從病床上醒來,得知自己居然“穿越”到了六年後,不但身處陌生的城市還趕上了車禍受傷。本來想從手機裏獲取一點六年後的信息,可手機在車禍中殉得十分徹底。好在她還記得她考上的那所大學就在這個城市。現在她人在這裏,那麽她的男朋友慕钊應該也在這個城市才對。

于是她找人借了手機給慕钊打了電話。電話是打通了,可她沒想到六年後的慕钊完全變了個樣。他高中時雖然也不是多有親和力的人,但對她一直溫柔耐心,哪會像現在,看到她出了車禍非但一句安慰的話沒有還沖過來就是一頓冷言冷語。

陸唯真想到這,忍不住又抽了抽鼻子。她剛才的哭一半是裝的一半也是真覺得委屈。莫名其妙到了六年後,腿上打着石膏,頭也疼身上也疼,本來就已經很慘了,原本貼心的男朋友居然還變了臉。

慕钊以前什麽時候給過她臉色?!

也對,都過去六年了,他倆之間的新鮮感肯定也沒了。果然在一起時間長了就不珍惜了嗎?哼,男人都是大豬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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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唯真咬牙切齒地想,十幾年來看過的各種狗血劇情開始在腦海裏爆炸式播放,她不由自主地代入各種悲情女配的角色,又氣哭了一場。

陸唯真在病房裏戲精上身時,慕钊正在醫生值班室跟她的主治醫師聊她的病情。

“她失憶了?傷得很嚴重嗎?”慕钊對着屏幕上壓根看不懂的醫學影像,鎖着眉問。

醫生點開陸唯真的腦CT圖跟他解釋:“初步判斷是腦震蕩。還算幸運,沒有顱骨骨折,目前也沒發現顱內出血。記憶障礙是腦震蕩的症狀之一,倒不一定是傷得嚴重才有。不過一般來說只會忘記近期的事,像她這樣近幾年的記憶完全丢失的确實很少見。”

隔行如隔山,慕钊不了解腦震蕩的症狀,但他了解陸唯真。他問醫生:“既然很少見,有沒有可能她失憶是裝的?”

嗯?醫生聞言打量了他一眼,笑道:“看來她有‘前科’?不過這次不像裝的,剛醒來的時候我跟她聊過,她對江東确實一無所知,只有來這之前的記憶。對了,你們應該認識很久了吧,她頭部以前有沒有受過傷?”

“沒有……應該是沒有。”慕钊脫口而出後忽然就改了口。他倆六年沒聯系,她的近況他完全不清楚。“醫生,如果真的是失憶,她還能想起來嗎?”

“損傷不是特別嚴重一般都會恢複,不過時間長短就不好說了。可能明天就想起來了,也可能還要過一段時間。”醫生說得模棱兩可,末了拿出幾張的單子給慕钊,“這是她明天要做的檢查。”他說着又跟慕钊交代了一遍各項檢查的注意事項。

醫生值班室離陸唯真的病房只有十幾步路,慕钊卻足足走了十來分鐘,直到那幾張檢查單都被攥得皺巴了他才終于走到病房門口。

陸唯真失憶雖然有醫生的認證,可他還是不敢全然相信。畢竟這時機也太巧了!

六年前他跟陸唯真吵崩後賭氣出國,然而沒多久陸唯真就單方面切斷了兩人所有的聯系方式,人間蒸發了一樣從他的生活中徹底消失。這次他回國還不到一個月,尚在猶豫要不要找她,她卻主動冒了出來,甚至還非常巧妙地忘了他們吵崩的那段記憶。按照他對陸唯真的了解,她多半是一早就打聽到了他回國的時間,在拿失憶當借口跟他求複合。

陸唯真,你當初把事情做那麽絕,現在一個裝失憶就想挽回?慕钊冷笑。端着張冷臉進了病房,準備接招。可走近了才發現,他離開病房的這會功夫陸唯真居然睡着了。

他想錯了?慕钊看着睡着的陸唯真,安靜乖巧的模樣叫他只覺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氣勁一下子卸了大半。

幾年不見,不知她是瘦了還是成年後褪了少女時的嬰兒肥,現在的臉看起來只有巴掌大小,在醫院慘白的日光燈的映照下幾乎沒有一點血色,眼角還帶着未幹的淚痕,完全不是他記憶裏的健康活潑的樣子。

慕钊用力握了一下拳,忍住了幫她擦眼淚的沖動。

———

陸唯真哭着入睡的,醒來時只覺得身上到處都痛得要命,頭也昏昏沉沉的,夢的內容雖然不記得,但那股壓抑的情緒在她醒來以後還沉甸甸地壓在心上。她迷糊了好一會才從醫院特有的氣味中記起現在的處境。

對了,她到了六年後的江東市,現在躺在醫院,慕钊呢?不會趁她睡着跑了吧?想起慕钊,陸唯真一個激靈猛地睜圓了眼睛,下意識彈射起身,一不小心牽動了受傷的地方,鑽心的疼痛讓她嗷的一聲叫了出來。

還沒嚎完就看到了病床旁邊坐着的慕钊。

——他沒走,太好了!

——她都痛得叫出聲了他居然端坐不動!?

兩個念頭先後蹦了出來,陸唯真的表情可謂瞬息萬變,正在猶豫要不要再表演個秒哭,慕钊卻突然發問:“醫生說你失憶了?”

什麽失憶,她明明是“穿越”好嗎。不過就算穿越小說和電視劇已經滿天飛了,這種事情說出來也不會有人相信,所以她只能配合醫生的診斷,點點頭:“對啊。”

呵,真正失憶的人會回答得這麽輕松自如?慕钊又添了三分懷疑,他沉着臉問:“你現在多大?”

“嗯,差幾個月十八。”陸唯真想了想說。她記得穿越前她正在家裏喝奶茶追劇等着去大學報道。不過現在時間推進了六年,這個身體的年齡顯然不止十八了,于是她又趕緊找補,“我知道我現在應該不止十八了,可是我就記得上大學以前的事。”

“上大學以前?”慕钊垂眸重複着她的話,意義不明地嗤笑了一聲,再看她時目光銳利得像刀,“你真不記得自己來過江東?”

陸唯真看着他似乎随時要發怒的表情,心裏閃過一丢丢害怕。這個慕钊看起來太陌生了,陌生到她開始懷疑他也換了個芯子。在慕钊充滿壓迫感的氣場裏,陸唯真無意識地吞了口唾沫,身體微微後傾,嘴上還強撐着:“都說失憶了,你兇我我也記不起來。”

說完就見慕钊的臉色陰沉,審視的目光在她臉上逡巡着,似乎要找出點她撒謊的蛛絲馬跡。

陸唯真被他盯得心虛了一瞬,但馬上就坦然起來——反正她一個剛從六年前“穿”過來的人就是沒有後來記憶,他能把她怎麽辦吧?

兩人無聲地對峙了片刻後,慕钊霍然起身,俯視着她,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陸唯真,你最好是真的忘了。”

吓人!慕钊突然靠近,陸唯真條件反射地瑟縮了一下,像只受了驚吓的小鹿。她也有點疑惑,慕钊這麽兇的嗎?他們真正在一起雖然只有不到兩個月,可同學三年,整個高中階段她就沒見過慕钊發脾氣。印象裏的慕钊看着冷冷清清不太容易接近,但真正熟悉起來就知道他性格其實挺好的,永遠不急不躁,更別提對女孩子發火了。

“你……真的是慕钊?”陸唯真遲疑了片刻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慕钊皺眉:“你什麽意思?”

陸唯真扁扁嘴,委屈道:“你以前都不跟我生氣的。”

她剛說完,就見慕钊胸口起伏了幾下,明顯是在忍氣。

陸唯真轉轉眼睛,終于記起來他倆從認識開始就總是她在折騰慕钊。慕钊現在這麽生氣,難道是六年後的自己沒控制好火候玩脫了?不過不管怎麽樣都跟她這個“穿越者”沒什麽關系,又不是她幹的!

可慕钊顯然不知道呀,她也沒辦法讓他相信她是六年前的陸唯真。識時務者為俊傑,要不,她還是先哄哄慕钊,等他消氣了再連本帶利地讨回來?

她雖然沒有哄慕钊的經驗,但糊弄爸媽的技能還是點滿了的,無非就是撒嬌+裝乖。她瞄了眼很有成年人氣勢的慕钊,心想或許可以把這個成熟版的慕钊當長輩來糊弄?

陸唯真說幹就幹,她一秒切換到乖巧臉,伸手夠着慕钊垂在身側的手,一邊晃一邊甜甜地叫他:“阿钊,不生氣了好不好?我現在不記得都不知道你在氣什麽,要不等我想起來了你再……哎?!”

然而她話還沒講完,慕钊就甩開了她的手,甚至還後退了半步站到她夠不着的地方。

慕钊動作太幹脆了,陸唯真完全沒反應過來。她愣愣地仰視着他,手還懸在半空中沒來得及收回。

等她後知後覺地回過神來,臉一下子漲得彤紅。

太、太過分了!他以為他手是鑲鑽的,她稀罕嗎?!呸,要不是她聯系不上爸媽,她才不要理他!回神後的陸唯真氣得腦瓜嗡嗡疼,她睜圓了眼睛往死裏瞪慕钊,要是目光能殺人,慕钊已經在她眼神被片成八百片了。

而慕钊在當面給了她沒臉以後沒有道歉也沒有任何解釋,居然直接走了!

“慕钊!”陸唯真氣得捶床尖叫,她從小到大一生氣就喜歡摔東西,這會在氣頭上也不管手裏抓到的是什麽,直接就往地上砸。只聽“哐”的一聲脆響過後,原本已經殘破的手機差點原地解體。

發洩完,陸唯真理智終于回歸了。她望向地上慘遭二次傷害的手機欲哭無淚。從手機的慘狀來看,就算送修手機裏面的東西只怕也導不出來了。

“屋漏偏逢連夜雨”大概就是這樣吧?慕钊走了,手機裏的信息也沒了。她一個兩眼一抹黑的“穿越者”要怎麽在六年後活下來啊?

陸唯真終于有點慌了,眼淚頓時又汪了上來。她下意識地往病房門口望去,沒想到居然看到了折返回來的慕钊。

他回來了!沒有不管她!陸唯真的眼淚一下子縮了回去。

慕钊好像沒有注意到她神色的變化,他走到床前,撿起她已經陣亡的手機,拿出一疊已經被捏皺了檢查單,抻平了跟手機一起放在她床頭櫃上。

“我給你找了個護工,人一會過來。”他平淡地說。

嗯?這是在跟她服軟嗎?陸唯真頓時得意起來,揚着下巴等慕钊跟她道歉。可慕钊不知道吃錯了什麽藥,四目相對後,他臉色又沉了下來,冷着臉看了她一會,一句話沒說就又要離開。陸唯真沉不住氣了:“喂!你就沒別的話要跟我說?”

慕钊停下腳步,反問:“我跟你還有什麽可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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