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見面了

見面了

慕钊沒能高興太久,他的如意算盤很快就落空了。

程墨去找跟學校聯系的時候也沒想到,都快到年底了居然還有那麽多公司排着隊要去做校招宣講。他跟學校還有電信學院協商了半天,最後把時間定在了聖誕節當天下午。

雖然聖誕節對年輕人來說是個重要日子,但到底不是本土的正經節日。學校安排他們在這天宣講一點問題也沒有。

“下午三點開場,宣講加答疑大概一個半小時,最多倆小時。保證不耽誤你晚上約會。”程墨跟慕钊攤牌,多少陪着點小心。他知道慕钊鉚足了勁在追前女友,聖誕節這種情侶必過的節日他怎麽可能放過。

聖誕節這天被安排,慕钊卻平靜得很,仿佛沒有聽到他說的“約會”二字,只是把自己的筆記本屏幕轉向程墨:“宣講的PPT我做了點調整,一起再過一遍吧。”

程墨沒反應過來,“哦”了一聲就往慕钊電腦跟前湊,湊近了才猛然意識到不對,他賤兮兮地問:“阿钊,你該不會是沒約上吧?”

慕钊連個眼風都沒給他,直接點了PPT播放。

宣講PPT首頁占滿了屏幕,滿屏的藍光照得慕钊眉眼冷峻,像個沒有感情的假人。慕钊進入工作狀态時就這個樣子,程墨知道,但還是忍不住嘴賤多問了一句:“你不是知道她住哪嗎?直接上門啊!”

慕钊終于分了點眼神給他:“……你以為我不想嗎?”

陸唯真生日那天,他為了多在她身邊賴一會把兩輩子的臉皮都用上了。原以為她沒有退回他送到禮物會是一個良好的開端。可他沒有想到的是,那天過後,陸唯真沒多久就回過味來了。大約是發覺他必要的時候竟然真的可以不要臉,她也不跟他歪纏了,直接畫了一道線,他過線,他們就徹底玩完,連朋友都沒得做。

這條線就是——慕钊要跟她見面,必須經過她同意。

聽着就是霸王條款,慕钊當然想不想答應。可陸唯真說了:“你跟朋友出去不也得先打個電話嗎?憑什麽你想找我我就得見你?你自己說我的要求無理嗎?”

慕钊啞口無言。

陸唯真不怕跟他斬斷關系,怕的人是他。所求越多,顧慮也就越多。

他前思後想,咬着牙答應了她的要求。後果就是陸唯真生日之後,他再沒見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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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聖誕節馬上到了,他按捺不住,又給她打電話約她聖誕節一起吃晚飯。

電話接通的時候陸唯真那頭聲音十分嘈雜,慕钊聽見紙張翻動的聲音,離話筒很近。然後他就又一次被拒了:“25號晚上?不行,我那天沒空,肯定要加班。”

“你腿傷剛好就加班?”

“我幹的又不是體力活。”陸唯真不以為然,“休息了一個多月人都快廢了,再不加班我飯碗還要不要了?好了,我忙着呢,先挂了。”她根本沒給他留任何反應的時間說完就把電話給掐了。

電話挂斷。窗外,遠處有一群飛鳥掠過天際被夕陽照亮的薄雲,快得像一陣風,轉瞬即逝。

他忽然覺得陸唯真就像只鳥,之前折了翅膀只能在他手心裏撲騰,才乖順地由着他喂養。現在翅膀養好了,自然也要飛走了。

慕钊低頭看了眼手機,挂斷電話以後,手機停留在通訊錄界面上。“AAA唯真”幾個字刺得他心裏空得發慌。

———

聖誕節這天,程墨帶着助理還有慕钊去學校做宣講。這是他公司第一次搞校招宣講,一個沒有名氣的小公司,宣講還趕上聖誕節,能搞成什麽樣心裏完全沒底。

但到了宣講開始前,他們驚訝地發現來的人竟然還不少,不一會教室就坐滿了七八成。程墨仗着沒人認識,混在人群裏聽了一耳朵。好家夥,原來不知道誰偷拍了慕钊,好多人壓根就是沖着他這張臉來的。

美貌還真是硬通貨。程墨往在講臺上調整電腦跟投影儀接口的慕钊望了望,深以為然。

事實上慕钊不光臉能打,履歷也相當能唬人。畢業于世界頂尖的大學,又在有名氣的實驗室工作過。更重要的是,不管他私下裏戀愛腦也好,不屑于公司項目也好,上了臺,他就搖身一變,成了專業但不失幽默的講者。

随着時間的推移,教室裏人越來越多,到最後結束的時候,居然還有沒座位站着聽的。

現場氣氛十分熱烈。雖然這些熱情的應屆生中可能沒幾個會願意來投簡歷,但是至少過程精彩,沒塌臺。也算是給公司做個廣告了。

程墨十分滿意。散場以後還意猶未盡,想要找慕钊聊聊人生,一轉身卻發現人跑沒了影。只給他留了五個字。

“我辦點私事。”

“切,還說沒約上呢。”程墨撇嘴。

他不知道的是,慕钊的私事不是約會,而是去見“情敵”。

慕钊知道,江橋不是那種真正意義上的情敵。他和陸唯真是師生關系,目前大概也止步于此。但,以後誰知道呢?

他還記得那天他倆拌嘴時陸唯真脫口而出的喜歡,以及那句——“我需要他的時候他總在場!”

江橋很有可能陪伴她熬過了人生中最黑暗的時光,所以才能得到她全身心的信賴。光這一點,就夠他坐立不安的了。人心柔軟,陪伴、幫助、崇拜、依賴每一樣都能被時間輕易轉化成愛。

他現在見不到陸唯真,就更加需要會會江橋。他實在是太好奇這個假想敵了。

宣講結束,慕钊就火速回到車裏,取出早早準備好的禮品,去江橋辦公室送禮——以陸唯真男朋友的名義感謝江老師這幾年作為師長對陸唯真的幫扶。

老師重面子,他先把江橋架到道德高地上,江橋就算對陸唯真有別樣的心思,想下手也得掂量幾分。

慕钊拎着禮物到了江橋所在的辦公室門口,辦公室門虛掩着,到下班時間了,辦公室裏說說笑笑熱鬧得很。慕钊敲了門也沒人應,他把門推開條縫。離門最近的老師這才看到門口有人,見他臉生,就問:“你找誰?”

“請問江橋江老師在嗎?”慕钊禮貌微笑。

他話音沒落呢,那位老師就笑了:“喲,今天江老師挺緊俏啊,又來一個。進來吧,在裏面呢。”

慕钊道了謝,推門而入。順着那位老師指的方向朝辦公室一側看去,還沒看到江橋,就先看到了一個再熟悉不過的側影。

陸唯真,她不是說今天加班嗎,怎麽會在江橋這裏?!

慕钊覺得腦子被敲了一悶棍,耳朵裏都是嗡鳴聲。然而他心裏狂風駭浪,表情卻出奇地鎮定,他朝他們走過去的時候臉上甚至帶着微笑。

辦公室裏來了個陌生人,是個人都會分神看一眼,江橋和陸唯真也不例外。

慕钊看着陸唯真笑着的臉順着江橋的目光轉向他,然後她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緊張。

她緊張什麽?怕他亂說話嗎?慕钊臉上的笑意又深了幾分。

“你也在啊。”他朝陸唯真笑道,又向江橋伸出手。“江老師,你好。”

江橋的目光在他臉上停了幾秒,或許是認出他了,起身跟他握手,又看向陸唯真。

“江老師,我是唯真的……”

“他是我高中同學。”陸唯真幾乎跟他同時開口,不等慕钊說完,搶過他手裏提的禮盒放到江老師辦公桌上:“我買了幾盒草莓,托他送過來。祝各位老師聖誕快樂!”

慕钊被她歪曲了來意,第一反應不是生氣,而是想笑。她以前也這樣,腦子的靈光勁從來不愛用來琢磨正事,一肚子鬼主意張口就來。反正陸唯真在這裏他跟江橋是不可能聊點什麽了,他幹脆不吱聲,配合她一回。她怕穿幫,肯定沒膽子把他留在這裏,一定會找借口拽他走。

果然,他走神的時間裏陸唯真已經開始編為什麽她買的草莓是他送過來了的謊話了。“他朋友賣草莓,剛好他來附近辦事就幫我稍了幾盒。”陸唯真說着又給了他一個眼神,“那個,我送你出去吧,我們教學樓挺繞的。”

慕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沒戳穿,配合地被她半推半拽出了辦公室。

陸唯真在辦公室裏同學長同學短的跟慕钊笑得親熱,出來就馬上表演變臉。

“你上班跑學校裏來找江老師幹嘛?你想對他做什麽?”她把慕钊拽到沒人的角落,皺着眉質問。

“我能做什麽?你不是都看到了嗎?我送的是草莓,又不是炸彈。”慕钊臉上的笑也沒了,他就看不得陸唯真維護江橋的樣子!“你不是說今天要加班嗎?你們公司加班是跑到學校裏找老師聊天?”

“你用什麽身份來問我?你管得着嗎?”陸唯真把問題擋了回去,目光帶刺。

慕钊被她狠狠紮了一下。他的确沒有質問她的資格。他咬着牙說:“好,我管不着,可你至少不該騙我。”

“有種騙叫做善意的謊言。不然你讓我怎麽說?我不能跟你過節是因為我約了別人?”陸唯真挑釁地笑了笑,“那樣你聽了心裏能好受嗎?”

她故意把話往歪了帶,她沒有約誰,只不過今天恰巧幫同學院的一個實驗室驗收設備,進展比想象中的順利。收工以後她就順道來看看老師,僅此而已。

一個小小的謊言,慕钊的臉卻白了。“唯真,你別耍我了。我們都別賭氣,講實話好不好?”他來拉她的手,陸唯真卻避開了。

“你不愛聽的話就不是實話呗?”她笑了一下,冷冷的。“慕钊,你是不是從小被捧着,把自己看得太高了。我承認你是萬裏挑一,可喜歡一個人不是公司招聘,不是誰條件好就選誰。得聽這裏的聲音。”她點了點心口。

“六年。都夠一個人從初中讀到考大學了,你想想你從初一到高三的變化吧。分開這麽長時間了,你到底是哪來的自信我還會在原地等你?”

陸唯真應該是真的生氣了,講話也沒了保留,句句直戳心窩。慕钊感覺身體哪裏像是被她紮了個窟窿,漏風漏得肺都拒絕工作了。他幾乎能聽見自己嗓子眼裏拉風箱的聲音。又或者那麽沉重嘶啞的呼吸聲只是他的臆想。畢竟站在他面前的陸唯真一點也沒能察覺。

他想說點什麽,卻無法組織起語言。正在掙紮中,卻見陸唯真變得驚慌失措。可是他很快就發現,她的視線落在了他身後。

“江老師……”她心虛地嗫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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