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酒釀餅

這一驚人的發現, 令水容慌亂無比。她下意識掀開蓋在身上的薄被,撩起披着的寬松白袍,愣愣地看着自己已發生巨變的身體。

體內的情況尚不清楚,外表不單是手, 整個身體從上到下,均已變成了十六歲左右的少女模樣。

甚至連她的平板也有了起伏。

不等水容詢問系統這是怎麽回事,夙雪已轉過身來, 手上還端着一個藥碗。

“雪師姐, 我這是……?”

拿薄被裹好自己,縮到床鋪裏側, 喃喃問出這句話時,不知為何,水容莫名有種內心被看破的感覺。她的身體長大了,這又是脫離小說原文的新設定,長大意味着身體構造和思想的雙重轉變, 這就導致了一個尴尬時期的出現。

身體的成長, 或許可以用采撷靈力的後遺症來解釋, 可思維方式怎麽辦?要是繼續裝出孩童的性格, 連水容自己都感覺很別扭,但思想的轉變, 由幼稚到成熟又需要經歷許多事,并非一朝一夕即可速成, 少說也要三四年。

雖然她的內心不是小孩子, 然而在夙雪和騰瑤宮的修真者面前, 總不可能表現得太不像個孩子吧……

腦中飄過諸多念頭時,她的嘴裏突然被塞進了一根盛藥的木勺。藥呈糊狀,入口的瞬間,苦澀讓水容渾身一激靈。大概是怕她吃不下,藥裏還特意拌了些蜂蜜,苦中帶甜。

給她喂下這勺藥,夙雪才開口解釋:“你莫要怕,我們陰幽魔修的體質有些特殊,正常的孩童,年及十二歲,便可現出成人的外貌,但這也與魔修的靈根有關。”

将苦藥咽下,水容詫異地看着她:“雪師姐的意思是……我到了十二歲,可外貌還是孩子的樣子,其實是靈根的原因嗎?”

“我不曾接觸過純水靈根的魔修,只是從母親那裏聽說過,純水靈根的魔修,放眼整個修真界亦是罕見的存在。”夙雪微微點頭,又舀了一勺藥送到她嘴邊,“據說,純水靈根會和我們體內的陰幽之息相沖,形成束縛,可能會令該靈根魔修的發育停滞。你現在變成如此,或許是在采撷靈力時,我的木靈力擊破了你體內的束縛。”

她給水容看了手中碗裏棕黃色的糊狀藥物:“這是我依照母親留下的藥方調的藥,用以穩定你體內的陰幽之息。你雖凝出了陰幽珠,可你的修為境界還有些低,尚不能将發育時溢出的陰幽之力全部收納到珠子裏。”

聽完解釋,水容暫時松了一口氣。看來雪師姐的好感度沒有白刷,哪怕睡一覺就長大這件事,會讓她被其他人當做怪物看,只要雪師姐還待她如初,她就心滿意足了。

可一想到夙雪待自己好,她猛然間回想起了陷入昏睡前發生的事。

紅帳雪肌,溫軟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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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撷靈力時發生的一切,應該已經被坐在幻境外的千灼看了個真切。在那之後夙雪又是怎麽回到蕩雲峰的?有沒有挨十五道天雷?

念及此,水容不由得問了出來:“雪師姐,師父有沒有再罰你?”

夙雪喂藥的動作一頓。見水容正擔憂地望向自己,她搖頭道:“沒有,倒是師父道歉了。她只是想讓我對元神出竅一事認錯,卻不曾想到,你我當真會進行采撷靈力一事……”

提及采撷靈力,怕水容誤會師父,她輕咳一聲,“你不必擔心此事會外傳,師父亦是女性,又是我們劍宗的掌門,平日裏雖不近人情,但待人處事并無惡意。”

其實水容知道千灼本性不壞,只不過她對千灼的了解僅停留在小說原文的描述裏,與親身體驗一番相比,對這個角色的直觀感受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不過回想采撷靈力一事,水容忽然想起了先前聽過的門規。

“門規第一百八十三條,不得行不倫不義之事。違者,受雷擊五百道,放逐至朔方。”

在**樓築基成功後,夙雪沉下聲音,一臉嚴肅地将一百八十三條門規告訴過她。“不倫”,便是不符合倫理道德的事。縱然修真界的世界觀沒有那麽多條條框框,可同性之間的二三事……

誰又分得明白?

她出神之際,嘴巴仍配合着夙雪,把一大碗藥糊都吃了。咽下最後一口藥,水容偷偷看了坐在自己身旁的雪師姐一眼,想起她擁着自己時、讓自己倍感舒适的溫軟,莫名感覺自己臉上燙了起來。

她趕緊側過頭,拍了拍臉。

不行……不能亂想!雪師姐是個正經人,往那方面想,簡直是在侮辱她的一切好意。

她的動作自然引起了夙雪的訝異:“你的臉怎麽了?”

“我……我感覺這張新臉的肉質真……真耐拍啊!”

水容感覺,她已經慌亂到語無倫次了,連搪塞的好理由都找不到。

偏偏這時,喜歡皮一下的系統還在她腦中優哉游哉地道:“宿主,請冷靜,暫時不要讓你的雪師姐看出來喲~”

“暫時”又是幾個意思啊!

夙雪卻是勾着嘴角笑起來,伸手蓋住她的手背:“應該是餓了,連肉質都說得出口。”

她不提倒罷,一提,水容也覺得自己是該吃些東西了。畢竟一睡就是三天,按小說的套路來說,陷入昏睡的主角一般只會被人喂些水和藥,極少有被喂食物的情況。

水容動了動身體,酥軟還沒有消除,只怕走不到杏林堂的食堂吃東西,便朝夙雪投去為難的目光:“我可能還下不了床……”

“估摸你今日會醒,我做了些小點心,你先墊墊饑。”夙雪放下藥碗,空着的手裏突然變出一個食盒,“還想吃什麽?我這就去給你做來。”

水容搖搖頭,道了謝接過食盒,小心地打開來看。但見精致的食盒內疊着五塊大小适中的圓餅,仔細一嗅,糕餅獨有的清甜中,還帶着淡淡的靈酒醇香。

“是酒釀餅嗎?”水容下意識脫口問出,又驚又喜地捏起一塊,一口咬下去,發覺裏面還有紅豆餡。餅皮酥軟而不膩,伴着紅豆的香甜,又有靈酒的沁人清香在舌尖打轉。

夙雪一怔:“酒釀餅?”而後搖了搖頭,自己也有些茫然,“這是我們雪狐一族的日常點心,我單是記得它的做法,卻忘了它的名字。”

感覺她的語氣有些落寞,水容抹了抹嘴,輕聲回答:“沒事的,雪師姐願意給它起什麽名字,我跟着叫就是了。”而後笑嘻嘻地遞了一塊新的糕餅到她嘴邊,“點心很好吃,雪師姐也來一塊!”

小說原文裏,夙雪也不止一次給女主做過這種糕餅。忘了名字并非是夙雪記性不好,而是因為往事太慘烈,慘烈到她拼命想要将之忘卻,将關于雪狐一族的一切美好記憶忘盡。

夙雪沒有吃,而是不假思索道:“既然如此,你稱它為‘酒釀餅’,我也這麽稱它好了。這是做給你吃的,不必給我。”

見水容仍舉着酒釀餅不動,夙雪才湊過去,在餅上輕輕咬了一口。

看到酒釀餅只缺了一個小角,水容撲哧笑出聲:“雪師姐,甜甜的豆沙都在裏面呢,咬一大口可好?”

夙雪沉默了片刻,嗯了一聲,張口咬去一半,柳眉微蹙。

許久不曾做這種精致的糕餅,入口的滋味,遠不及以往那樣香甜。作為穩定體內靈力的回報,她既然已決定要好好照顧小師妹,廚藝上理當精益求精才是。

然而水容卻吃得很開心,和剛穿越過來那會兒一樣,她把食盒中的糕餅吃得一幹二淨,連餅屑也沒有放過。

她剛将糕餅吃盡,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由遠而近。不多時,玉谙便拎着自己的酒葫蘆出現在二人視線中,一進門就壓低聲音道:“雪師姐我跟你說,丹宗內門也有新的記名弟子了,八成是挑了咱們劍宗這個空檔……咦,小師妹醒了?”

未等夙雪回應,玉谙已驚奇地湊到水容面前,捏住她的下巴來回瞧了幾眼,又在她的平板上輕拍兩下,捉起她的手笑道:“雖然還是瘦,但發育得不錯啊!”

“玉谙。”

道出玉谙的名字時,夙雪竟是冷冷瞪了她一眼:“小師妹才醒來,你莫要吓着她。”

“知道啦知道啦,我怎麽敢吓雪師姐的寶貝~”玉谙抿着嘴,立刻放過了水容,撲閃着睫毛給她遞了個眼神,而後轉向恢複冷氣逼人狀态的夙雪,示意她借一步說話。

夙雪拿過食盒,将它放到竈臺上,對水容微微點頭後,随玉谙一同走到弟子居外。

等遠離弟子居,玉谙才抛出了自己的問題:“師父和宮主那邊的說辭,不知雪師姐可有想好?”

“師門不排斥魔修,實話實說便是。”

“那小師妹要怎麽面對來自同門的異樣目光呢?”玉谙緊跟着又問,“別忘了你那幾十年是怎麽過來的,又是魔修,又是內門的記名弟子,少不了要招人眼紅和非議!從前光聽你随口說說,我就覺得這種生活夠艱難了。”

可夙雪卻搖着頭,聲音含笑:“不一樣。”

不一樣。

那時她只是孤身一人,唯一陪伴她的玉谙尚未入門。

可水容不是。

水容身邊還有她在,如果不出意外,她一直都會在。年紀這般小的陰幽魔修,很難獨自在修真界活下去,既然她已決定要護她,便要護到底。

聞言,玉谙先是一怔,而後明白了她的意思,也跟着笑起來。

“也是,當年我剛來劍宗內門,你都把我護得跟個寶似的,小師妹又是陰幽的人,你肯定會把她護得更好。”

笑完,玉谙繼續道,“那你先留心一下丹宗新來的記名弟子。我才從破刃峰回來,從幾個嘴巴不牢的弟子那裏聽說的,新來的記名弟子好像認得水容,還揚言要給水容下絆子。”

這話令夙雪一驚。她白牙輕咬,冷冷擠出一字:“誰?”

“嘉武城,東籬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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