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葫蘆廟小沙彌（5）
葫蘆廟小沙彌（5）
“阿彌陀佛，讓那負心的胡家一家家破人亡吧。”
旁的人來廟裏求財、求子，總歸是求個好。
若真得有神靈在，李大娘的心願定然尤其矚目，她每年攜三個姑娘來這裏，不求財，只求讓那王八蛋全家玩完。
林一努了努嘴“看，李廚娘和她的三個漂亮女兒，怎麽樣，不錯吧。你今年第一年來，沒見過。”
黛玉一看，帶着帷帽，天又黑着，哪能看得清楚子醜寅卯。不過她覺得李大娘很有意思“這廚娘是個厲害的。”
“啧，可不是嘛，她女兒也厲害，有個厲害娘子以後可就享福了。”
黛玉覺得有些好笑，她頭一次聽着這種想法，倍感新鮮，不過她掃視了一眼林一。
林一炸毛了“你這什麽眼神？被你哥我帥到了？”
他用手肘撞了撞自家兄弟，親昵道“嘿嘿，墨哥兒，要讓你選，你想娶哪一個？跟哥說說呗。”
林黛玉*林墨*小沙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可不敢想。”
“有啥不敢的？難不成你真打算做一輩子的和尚？廚娘家裏雖有錢，她是個寡婦，她女兒不好說親，說是要招女婿，這招女婿我們的機會不就來了。”
話趕話，說到了做和尚，黛玉便借着這個話打探
她支起耳朵，壓低聲音“傻哥哥，做一輩子和尚不好嗎？你瞧瞧師兄們，各個吃香的喝辣的，我熬着總能熬出頭。”
林一一拍大腿。
“哎呀你個傻小子，裝老實裝不下去了吧，偏偏師兄信了覺得你是個好人。哎呀！全都是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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誤會，那可未必。
他這般動作，印證了黛玉心中的猜測，這葫蘆廟啊，有大秘密。
林黛玉揚了揚眉毛“這你就不懂了吧，哥。”刻意壓低了聲音“哥，你可別跟其他人說啊。我猜師兄們在考察我們，怎麽着，我近日表現不錯吧。”
這般話，其實也就是把林一說的話換了個表達方式。
雖然，黛玉根本不清楚自己在林一的眼裏是怎樣的變化，但是她抛出了一個原因：
我覺得師兄在考察我——所以我要好好表現。
【剩下的，就交給你去腦補吧。】
在這處葫蘆廟，唯一一個重視小沙彌的人也就是林一了。
林一手指指着他，哂笑道“就知道你小子不學好，指定背後裏憋着壞。看着你成天老老實實地幹活，其他人還當你學好了，弄得我這幾天都嘀咕着你這小沒良心的。”
黛玉含糊其辭“我們不是在演雙簧戲嗎，教大和尚們看重。”
林一無語望天
“啧。真有你的，用我對比你的純良，不過這回，你小子錯失良機啊。”
黛玉嘿嘿一笑
“啧啧——”林一壓低聲音“我先去找師兄說一下，給你說說情，咱哥兩一起賺大錢。不過這會，你別影響我看姑娘。”
他眼睛一直瞅着李廚娘家的大姑娘。
黛玉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好奇道“哥，你小心李廚娘收拾你。”
廚娘有三個女兒，大姑娘瞧着身型已經生的有模有樣了，剩下兩個還是小姑娘。
“嘿嘿，才不會，還有哦，廚娘要給大姑娘招女婿，你可不準湊上去。”林一警告。
“你也別想了，這樣的人家，要是嫁閨女輪不到我們的，只有招女婿才有機會。”
【看來林一喜歡這位大姑娘啊】
黛玉心裏浮起了這樣的想法，只是下一瞬，就被林一親自打破了。
“她娘是廚娘，她将來也是廚娘，你瞧見沒，你在廚房做事，自然曉得，當廚子的哪裏有吃不飽的，她們家手藝好，好多家裏的席面都請她去整治來着。等她以後繼承了家業，那日子豈不是美滋滋，每月吃一只雞腿，每季度吃一只醬肘子，啧啧......”
啊，這可真是樸實無華的想法。“......”
【原來他喜歡的是大雞腿、醬肘子什麽的。】
不過，聽他說雞腿、肘子什麽的，黛玉的肚子咕咕咕地叫了起來。
兩人對視一眼。
林一怕他真的生了入贅的心思。
萬一廚娘家覺得從小養起來的忠心，那他不就沒機會了。林一又希望他能把那個三姑娘娶回家，那三姑娘是個傻的，到時候李家不就是他的天下了。
“等我入贅了李廚娘家，有我吃肉我肯定給你分肉湯。你年紀輕輕呢，有自己的前途呢。”
兩人嘀嘀咕咕又時不時看向一行人，自然引起了三個姑娘的注意。
“姐姐，那個人看你呢。”二姑娘聲音輕輕的。
大姑娘是個爽利的性子，從小跟着廚娘在外奔波，親眼目睹了娘親在胡家被為難，被抛棄。母親被休棄的時候，她帶着兩個妹妹一起跟母親走。
二妹妹性子柔，三妹妹有點呆。
在她心裏，這都是那個時候因為胡家落下的病根。
“要想和我李珍珠在一起，必須得入贅，還要寫契書，從此之後與原家裏恩斷義絕，由我們家處置。若有什麽三代還宗之事，天打五雷轟。”
她說得聲音大，周圍的人都聽見了，稍微有點氣性的男子都挪了挪腳步。
林一長得算好的，眉眼端正，眼珠子滴溜溜轉。在接待香客的時候，慈眉善目的，禮儀恰當，應當是特意學過。但和師兄弟厮混在一起的時候一點姿态也沒有。也是，都是窮苦出身，哪裏計較得了這個。
黛玉送茶水的間隙，瞧見那三姑娘在院子裏踱步，時不時還念念有詞。
“葫蘆廟，葫蘆廟，這葫蘆廟怎麽這麽熟悉啊，葫蘆廟，葫蘆廟，是葫蘆娃的廟嗎？葫蘆娃有廟嗎？為什麽沒有爺爺啊？這是哪本書上的啊！”
“三妹，別想了，這葫蘆廟就在這裏啊，可不是你看得書裏的，和書又有什麽幹系？”
“小沙彌，溫點茶水。”
小沙彌！！
“小沙彌。葫蘆廟裏的小沙彌。”東西就在腦子裏，如何也想不起來。
黛玉側目，她将這位姑娘打量仔細一番。
頭頂個雙丫髻，
穿着帶一點粉色的衣服，
腳上穿的鞋子是新的。
布匹都是素色淺色的，繡的花一點也不含糊。
是普通人家備受寵愛的姑娘。
她腳步有些亂，可見沒有學過禮儀，是不是倒騰一下腳，放松自己的腳丫，顯得很不适應這樣的裝束。
稍晚一些，林一垂頭喪氣地回來說“不能臨時填進去人。下次吧。諾，哥給你攢的錢，以前你都是自己上交的，這段日子還要我來問你要。也不看看，你住在那裏能藏得住嗎？指定被這群人弄走。”
“你叫我哥，我幫你說了兩三回情了，你都不知道，二師兄罵得我狗血淋頭。”
黛玉獲得了一荷包的賞錢，加起來有十八枚
【還真是大哥啊！】
“行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些日子背後指定罵我來着。管好自己，旁的我不跟你說，十五號，你在外院伺候着，見機行事，我給你安排好了。”
黛玉心裏咯噔一下。
【十五號那天會發生什麽呢？】
她裝作滿心信賴“好的，我相信哥，還有啊哥，我喜歡那家的三姑娘，哥你幫我打聽打聽。”
林一不動聲色“成，等哥做了那家的女婿，到時候想法設法也要把三姑娘說給你。”
等夜深了，還有好些人在等着，等到了子時，燒個頭香。
光是拎着水壺送熱水都在後院跑了十幾趟。
“甄兄有一副慈悲心腸啊。”
甄老爺撫着胡須，與賈化相談甚歡。
“不如這樣，我家中備了酒食，你我二人今日把酒言歡。”
“哦，多謝甄老爺美意，小生卻之不恭。”
“小沙彌，這熱水便不用添了。”
“好嘞，那賈先生，甄老爺我送你們出去。這會人還是有些多，我們走夾道。”
甄老爺指了指夾道另一邊探出來的樹木“賈兄弟，可知道這是何樹？”
賈化瞅着樹影。
“小生不敢亂說，栽在院子裏，這院子在咱們西邊，對主家來說便是東邊，常言道東邊石榴留金，西邊柿子帶着銀。可是觀其模樣，卻并非石榴樹的樣子。小生見過高大的石榴樹，無論是野外還是庭院，皆是枝幹沖天。等到果實飽滿之時，邊垂下頭來。”
甄老爺哈哈大笑。
“都不是，這是一株梅樹。這外邊黑漆漆的，你當然猜不出來。”
賈化咀嚼着梅樹的寓意、諧音。
“這梅樹種的好，有喜上眉梢之意，敢問甄老爺，這樹是果樹還是花樹，竟然如此高大。”
“我姓甄，名費字士隐，你我二人兄弟相稱，哪裏用得着叫老爺。這是果子樹，但只開花不結果，以前院子主人嫁接的。”
【真廢.....這人的爹爹真會取名字。】
黛玉跟在後頭默默吐槽。
在門口，黛玉說了些吉祥話就要往回走。
甄士隐指着街口“賈兄，那邊那個道士和和尚，好生奇怪。”
黛玉也順着他指着的方向看去。
一個癞頭和尚，一個是跛足的道士，兩人瘋瘋癫癫地走了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