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晉江文學首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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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前,溫然從V集團走了後,沒過多久梁以霄就接到了梁振北的電話。
他和這個男人的溝通僅限于工作,例行公事的回複。當手機屏幕閃爍跳出這個男人的名字時,梁以霄就知道他和梁振北真正的戰鬥要開始了。
電話剛一接通,梁振北氣急敗壞的聲音就傳了過來:“你給我滾回來。”
梁以霄一個字都沒說,直接挂了電話。
拿起車鑰匙,沒有絲毫猶豫的開回了梁家。
管家在門口候着,見他走進門,連忙将拖鞋擺在玄關地上。梁以霄看都沒看,直接越過了他。
他穿的皮鞋是早上溫然細心擦過的,踩在地磚上折射出天花板一盞盞的光。他的步履很穩,背脊筆挺,姿态從容,臉上表情是一貫的清冷。
穿過狹長的走廊,梁以霄剛一進客廳,就看見跪在茶幾不遠處的李雨婷。
梁以霄的眉毛稍縱即逝的挑了一下。
聽見腳步聲,李雨婷擡頭朝着他看過來。她一邊臉腫脹發紅,五個手指印在白皙的皮膚上清晰可見。
李雨婷眼裏噙着淚,剛想張嘴,就被梁振北吼了一聲:“閉嘴,你敢喊一聲試試看。”
李雨婷瑟縮着抖了一下,像個受驚的小動物,低下頭不敢說話了。
梁以霄落在身側的手攥了攥,掀起眼皮,含着刀光的目光投向梁振北。
小的時候就是這樣,只要他不聽話。梁振北就會折磨李雨婷,逼他就範。
為了保護李雨婷,他從來不敢流露出對母愛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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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是梁振北的要求,他都會拼盡全力去做到最好。
在外圍巨大的壓力下,他的內心變得扭曲、抑郁、暴躁……
分化後,由于信息素的影響。發病時,一度嚴重到迷失心智,狂躁甚至瘋癫。
他知道自己病了,卻沒辦法控制自己。不想傷害別人,所以他選擇了傷害自己。
國外治療的過程,一度成為梁以霄午夜的夢魇。不知道是不是得了梁振北的授意,他們在不使用靜脈麻醉劑的情況下,對他進行電痙攣治療。
他清晰的感覺到刺骨的電流在身上蔓延,刺激大腦,導致他短時間的意識喪失。
與其說是治療,不如說是折磨。
他感覺整個身子懸挂在深淵之上,腳下火海中飄蕩,熱浪一陣陣地湧上四肢百骸,燒灼着他皮膚。他只有一根手指勾在懸崖邊強撐着,稍微松動一點就是萬劫不複。
好在他的意志力驚人,硬是被他一根根扳回來,從地獄的囹圄中爬了出來。
梁以霄走過去伸手想要扶起李雨婷,她偏開身躲開了他,小幅度搖着頭十分惶恐的樣子。
“站起來,跟我走。”梁以霄命令式的說。
李雨婷又将身子縮了縮,用行動表示了自己的抗拒。
梁以霄磨了磨後槽牙,将差點脫口而出的咒罵咽了下去。
這是最後一次,他能做的已經到了極限。李雨婷選擇留下,那她就自己去承受選擇後帶來的痛苦與折磨。
梁以霄轉身就要走,餘光一個黑影極速飛來,在風中劃出風哨聲。
他偏了下頭,先聽見一聲“碎裂”聲響,才感受到臉頰傳來的劇痛。
水晶煙灰缸的尖角擦過他的側臉,砸在牆壁上,碎片落了一地。
梁以霄的舌尖将臉側頂出一個包,輕笑了一聲。動作極緩的轉過頭,眸色陰鸷可怖。投在梁振北身上的目光又冷又厲,若是眼神能夠化形,梁振北現在身上一定千瘡百孔。
梁振北目露兇光,即使是坐着氣勢上也不輸梁以霄。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彙,似是寒光迸發。梁振北語氣中毫不掩飾對梁以霄的厭棄:“你在用這種眼神看我試試,你看你現在像什麽——一條瘋狗。”
梁以霄譏诮回怼:“我是狗,你是什麽?”
梁振北氣笑了,嘴角抽動,第一次在梁以霄身上感受到了忤逆,他被激怒:“老子想艹什麽就艹什麽,賤人生賤種。”朝着李玉婷的方向啐了一口:“你若不是alpha,你們兩個就算是死在那破村裏,也不關我的事。”
“真是給你臉了,連個爸都不叫。”梁振北反手指向自己:“我能給你,也能全部收回去。別以為你做的那些破事,我不知道。”
梁振北一拍桌子:“你跟樊子樂必須結婚。”
梁以霄嗤笑一聲,眸色輕蔑,一身傲慢。
他懶得理梁振北,和這種人說話,多說一句都是對自己的侮辱。
梁振北眸含兇厲,他自然有拿捏梁以霄的辦法。拿起手邊的茶杯朝着李雨婷的臉砸了過去,他就不信梁以霄會不管這個女人。
梁以霄劍眉深蹙,兩個大跨步,沖過去彎腰護了李雨婷。
杯子砸在梁以霄背上,發出一聲悶響,掉在地上。梁以霄低頭看了一眼蜷縮發抖的李雨婷,轉頭惡瞪了梁振北一眼。他将李雨婷從地上拽起來:“不管你今天同不同意,都必須跟我走。”
李雨婷掙紮了兩下,怯懦的目光去看梁振北,卻只得了對方譏諷似的冷眼。她轉動手腕,想要掙脫梁以霄的鉗制。
梁以霄手猛地用力一握,将李玉婷的手腕提至眼前,看向她的眼睛冷聲質問:“這麽多年,你還沒受夠?”一句疑問句,說的擲地有聲。
李雨婷面露驚慌,使勁搖頭。
他們都已經撐到現在了,很快梁家的一切都會是梁以霄的。這個時候,她只想在忍一忍。
梁以霄似乎看穿了她心裏的想法:“你到現在還沒看清現實?這個男人不愛你,他就算是死了,你也不會從他身上得到任何東西。”
“別傻了,不愛你的人。就算你把心抛出來給他看,他只會嫌棄一股子血腥味。”
“你做的事情,除了感動自己,沒有半分用處。”
“我不做梁家的狗,也不需要你看梁家的門。”
“你若是不跟我走,下次我來,就是為你收屍的。”
李雨婷沒想到梁以霄會說出這樣的話,目光顫了顫,無聲嘆了口氣。
梁以霄拽着她往外走,這個地方,多待一秒都讓他覺得無比惡心。就在他即将跨出客廳時,聽見身後傳來“啪”的一聲響。
“你就為了那麽個生理缺陷的怪胎,背叛我?”梁振北将手裏的文件摔在茶幾上,站起來大聲怒喝:“他以後連個孩子都生不出來,一個廢物。你今天敢從這裏踏出一步,你就給老子淨身出戶、滾蛋。和那個廢物一起,做一對垃圾。”
聞言,李雨婷拽停梁以霄,一臉焦灼小聲說着:“以霄、不要。”幾乎是哀求的語氣:“跟你爸爸去認個錯,以後別去見那個男人了。”
梁以霄壓制住體內即将爆發的盛怒,下颌線的青筋凸起,咬牙問李雨婷:“是你告訴他的?”
李玉婷将目光從梁以霄的臉上挪開,抿着嘴,算是默認了。
梁以霄嘆出一口悶氣,無語至極,松開李雨婷朝着茶幾的方向走過去。
他本就是頂級的alpha,身材魁梧高大,和梁振北年輕的時候還有幾分相似。正值壯年,氣場極強,走過來的每一步都滿是令人畏懼的壓迫感。皮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如重錘敲打在人的心上,震顫與恐懼交織,害怕卻又無處躲藏。
梁振北已經不複當年,梁以霄靠近的每一步,都讓他壓力倍增。梁振北緊盯着梁以霄的臉,随着他的靠近仰起頭,猛然發現梁以霄居然已經比他高出半頭。
梁振北語氣尚算鎮定:“你想幹什麽?”
別墅裏養着他的打手,只要他吭一聲,梁以霄今天不可能走出這個大門。
篤定梁以霄不敢碰他,梁振北端着架子,還是心下發憷的做了個吞咽的動作。
梁以霄靜靜垂眸看他的兩秒,讓梁振北莫名有點心慌。在目光的交鋒中,梁以霄占據身高優勢,高低對峙下他在氣勢上就先輸了。
最後還是梁以霄先別開了厭棄的目光,他彎下腰,神色清冷地拿起桌子上的文件,死寂的客廳裏只有他翻頁的聲音。
是溫然的體檢報告。
以梁振北能力,想找來并不難。
梁以霄嘴角勾着不急眼底的笑,看着梁振北的眸子裏滿是憎惡。動作極緩地将報告單撕得粉碎,攥在手中,轉身走到沙發後的玻璃窗邊。
在梁振北疑惑的目光追随中,梁以霄眼睛倏地一眯,暴起青筋的拳頭擡起,猛的一拳砸在了窗戶正中心的玻璃上。
鋼化玻璃的材質比一般玻璃的硬度要大很多,尤其中間的位置硬度最高。梁以霄一拳上去,玻璃瞬間裂出無數龜紋,蔓延至四周的窗框。
“砰”的一聲巨響,碎裂成無數的玻璃碎片,散落在花園與別墅客廳的地上。
冷風瞬間灌進來,夾雜着卷起的殘塵,迷了梁振北的眼睛。
梁以霄将手伸出窗外,歪着頭帶着邪魅的笑,緩緩地攤開手。看着風将手中的撕碎的報告單吹向空中,吹散在花園裏的每個角落,幾片細碎的被風帶去了更遠的地方。
梁振北瞳孔巨震,指尖顫抖的無法固定指在同一個方向:“你瘋了,你知道你在做什麽?”
梁以霄嘴角的笑一直沒落下,欣賞般地看着滿是鮮血的手背,滿不在意地甩了甩。他揚着下颌,姿态如王者般的傲慢與矜貴:“我本來就是個瘋子,你不早就知道?”
他又走回到梁振北面前:“注意你的措辭,溫然不是廢物垃圾,是我梁以霄的愛人。”他一字一句的說:“你的主意若是敢打在他身上……。”
梁以霄頓了頓,“啧”了一聲,佯裝思考的樣子:“你聽過骨頭被捏碎的聲音嗎?”俯身湊近梁振北的耳邊,帶着戲虐的語氣道:“我可以在你清醒的時候,從你的腰椎開始,一根根捏碎給你聽。”
他說完直起身,好整以暇的看着梁振北。
“你……你居然敢威脅我。”梁振北瞳孔驟然放大到極限,不可置信的說。
“對,就是威脅你。”梁以霄道:“你不要忘了我可是個瘋子,做什麽出格的事情出來都很正常。”
“要試試嗎?梁、董。”他冷了梁振北一眼,轉回身抓着李雨婷的手腕就走。
梁振北在身後喊道:“我會讓你付出代價的。”
梁以霄頭也沒回,置若罔聞。
路過樓梯處時,梁以霄腳步一頓。餘光見樊子樂站在樓梯轉角,眼含淚光一副委屈到極致的目光看着他。
樊子樂看梁以霄停下來,不受控制地下了兩階樓梯,又在幾步遠的地方猶豫地停住步子,張嘴像是要說什麽。
梁以霄根本沒給他說話的機會,甚至一個眼神都沒分給他,跨步走向了長廊。
樊子樂眼眶泛紅,眼淚吧嗒一下落在自己舉着的手機屏幕上。屏保的圖案,是上次在車上梁以霄送他的時候,偷拍的。
他笑着比耶,身後是梁以霄專注開車的側顏。
五個人從走廊盡頭沖過來,是聞聲而來的梁家安保,他們本想攔住梁以霄的去路。但梁以霄身上散發出來的壓制性信息素過分濃烈,沒有人敢冒然向前搶人。
梁振北此時還在震驚中,沒有給出任何指令。
安保們互看了一眼,在梁以霄走進的時候,乖覺地退到了走廊兩側。
梁以霄安排好李玉婷後,給溫然打了幾個電話,對方都沒有接。
他在臨河公寓的房子外等了三天,才不得不承認,溫然确實走了。
開門的瞬間,他還是抱有一絲希望的。随着繞房間轉了一圈後,他的丁點期望還是落空了。
房間被收拾過,屬于溫然常用的東西都還在。買來不久的菜整齊碼放在冰箱裏,屋裏子的米酒甜香還沒有散去。
可是會等着他回家的那個人,已經不在了。
梁以霄讓白微先回去,他想一個人待會兒。
白微走後,他從口袋裏摸出煙盒,叼了根煙在唇邊,剛想點燃手卻頓住了。溫然不喜歡煙味,他後來就很少抽煙。
梁以霄煩悶地将煙拔下來,扔在餐桌上。空氣中的米酒甜香已經很淡了,他不願意被煙味蓋住。
他去了卧室,在漆黑的房間裏坐了一會兒。拿出溫然的衣服鋪在床上,躺下睜眼等天亮。
易感期的alpha伴侶不在身邊,聞不到對方信息素的味道會用伴侶的衣服放在固定的地方築巢。
梁以霄的易感期還沒有到,只是覺得孤單,他很想溫然。
他在心裏叫着溫然的名字,将他的衣服進抱在懷裏。呼吸間是熟悉的米酒甜香,沒有溫度的懷抱,吸進心肺的空氣都是涼的。
臉上和手上的傷已經幾天了,但他此時才覺得疼。
梁以霄疼的不得不蜷縮起身子,眼睛失神空洞,毫無焦點的看着卧室門的方向。
這裏還是他的“家”嗎?
沒有了溫然,就不是了。
和梁振北鬧翻後,梁振北重新接手了V集團。
這套房子是他很早之前賺錢買的,當時準備給李玉婷以後養老用。如今劃在溫然名下,梁振北沒資格收回去。
白微第二天來的時候,剛敲了三下門還沒來得及自報家門。門就被梁以霄從裏面打開了,看見是他的時候,梁以霄似乎是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
眸子裏的光黯淡了下去,梁以霄将門開大了一些,淡淡道:“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