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
第 6 章
之前乙骨憂太想象中将這個壞貓貓關進籠子押送回國的場景并沒有發生。
反而——
“你是不知道拒絕的笨蛋嗎？！”
有着姜黃色皮毛的大貓窩在少年的肩頭，将放不下的上半截身子趴在他頭上，一邊嘀嘀咕咕的抱怨着，一邊還不滿的用肉墊打着他的頭。
這樣的場景引來了機場衆多圍觀的人群，從‘那個貓貓好可愛啊’的感嘆到‘貓貓不是不能坐飛機嗎’的疑惑都有，乙骨憂太則對此已經麻木了。
他摸了摸被貓貓故意弄亂到不成樣子的發型苦笑道：“那裏的術師很少，水平……也很有限，米格爾先生一個人的話會很難的，我走之前清理掉一些，他的負擔就能減少很多。”
千早聞言總算沒有再繼續扒着他的頭打他，但還是嘟嘟囔囔着：“笨蛋，不是去找黑繩的嗎？怎麽就又被當成咒術師了。”
乙骨憂太現在已經對千早知道很多秘密這件事免疫了，他像是在說着一件再理所當然不過的事情：“能夠有能力去幫助他人的話，當然要幫助了。”
“你人還是很不錯的啊，就是太老實總是被欺負，把活都推給你。”千早揶揄道。
乙骨憂太聞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但還是認真道：“我并沒有被他們欺負，他們能力不足，我也是樂意接下那些任務的。”
大約是等待的過程太過無聊，他感受着頭肩上傳來的溫度，突然就有了一種想要傾訴的欲望，于是他也這樣做了，絮絮叨叨的說起了起從前的事情來。
“其實我從前能力控制的很差，總是會傷害到他人，也曾經想過再不見人，直到有一天五條老師告訴我，我的能力可以幫助他人。”
“然後我就去了高專，認識了大家。”
“五條老師說的是真的，能夠用這份危險的能力幫助他人，我是很樂意的。”
說起這些事情的時候，乙骨憂太墨綠色的眼眸亮晶晶的，像是千早熟悉的那種麥浪。
那雙眼眸裏所迸發的光彩和他的回答讓千早沉默着半響都沒有再說話。
乙骨憂太雖然不解她怎麽突然安靜起來，卻也不敢随意打擾她，兩人，更準确來說是一人一貓就這樣平安無事的回到了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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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的高專與千早的世界并沒有什麽不同，她趴在乙骨憂太的頭上看着熟悉的一切發呆出神。
“呦，憂太！！！”熊貓在遠處揮着手跑了過來，跟着他過來的還有穿着運動衣扛着長刀的真希和狗卷。
遠處在草地上練習的一年級們也走了過來。
“乙骨學長。”
他們與這個乙骨憂太似乎不是很熟悉，打完招呼就不知道要該說些什麽了。
而乙骨憂太這個一直在前輩傳言中的學長則更加拘謹，一直摸頭抿唇傻笑着應和，氣得千早沒忍住又打了他一巴掌。
“站直！不要彎腰塌背，頭別老是低着。”
少年下意識地按着她的要求直起了身子。
“別人問好的時候，你的回答也應該大大方方，不要一直傻笑，說話不要結巴，如果緊張就在心裏把要說的話念一遍在說，知道了嗎？”
“哦，嗯嗯，好的。”
“欸，憂太什麽時候養貓了？”這是疑惑的熊貓。
“而且看起來有點兇啊，一直在對他哈氣和喵喵叫。”
“鲣魚幹！”
千早抽了抽嘴角，用尾巴拍了拍憂太的頭，示意他介紹。
乙骨憂太無奈的把總是亂動的她抱下來放在懷裏介紹到：“這個就是五條老師要我帶回來的那只貓。”
“五條老師？”
“那家夥讓你帶的？”
“欸，五條老師沒有提過嗎？”看到高專的大家一頭霧水，乙骨憂太明顯也有些不解。
“沒有。”
“木魚花。”
“那個白毛在搞什麽鬼。”
“啊，嘶。”虎杖的呼痛聲打斷了衆人七嘴八舌的讨論。
“千早！”憂太趕緊收了收胳膊，把她和其他人隔開，緊張道：“抱歉，沒事吧，虎杖同學。”
“沒事的，沒事的，只是抓了我一下而已，連皮都沒有破呢，你看。”虎杖笑呵呵的把手伸出來讓大家看。
“活該啊，誰讓你手欠去摸乙骨學長的貓貓，乙骨學長不用擔心，那家夥皮厚着呢。”野薔薇表明了自己的立場順路嘲諷了一下虎杖。
“看到可愛的貓貓，誰都想摸一摸吧。”虎杖反駁着。
“憂太的貓貓不讓你摸，但我的胳膊可以勉為其難的讓你摸一摸，說不定比她還要柔軟哦~”
正在努力推銷着自己的熊貓被真希面無表情的推到了一邊。
“你天天東奔西跑，哪來的時間養的貓啊？”真希掃了掃抱着貓的少年發出了自己的質疑。
“這不是我養的貓，難道五條老師沒有跟大家說她的身份嗎？”
“你對五條悟那家夥到底有什麽誤解，居然認為他會主動給我們解釋。”
“說得也是，五條老師一直都很忙，這個貓貓叫千早，說是我另一個平行世界的女朋友。”乙骨憂太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對面突然沉默的大家：“……”
良久的沉寂過後。
“來人啊，憂太瘋了。”
“明太子！”
“把貓貓抱走，快把他架到硝子小姐那裏問問能不能治療腦子。”
一群人面面相觑後，立刻行動了起來。
幾人分工明确，胖達仗着身軀的便利把茫然的千早抱了下來，而其他幾人則将更加懵逼的乙骨憂太圍了起來，推着他往醫務室走。
“喵喵喵。”（憂太！）
“千早！”乙骨憂太一邊掙紮一邊在人群中試圖交流：“大家這是在幹什麽啊？”
回答他的是衆人七嘴八舌的聲音。
“奇怪的是你這個呆子才對吧。”
“乙骨學長是不是之前之前接觸了什麽精神系的咒靈被催眠了。”
“都怪悟啊，讓憂太一個人跟着那個奇奇怪怪的米格爾出任務！”
漸漸明白大家誤會什麽的乙骨憂太哭笑不得：“我很正常的，這件事情雖然離奇，但确實是真的，你們把千早抱過來我帶着她吧，她不是貓，胖達你這樣抱着她，千早會生氣的。”
“是啊，還是聽憂太的吧，再這樣下去，會生氣的可不止千早一個人哦。”熟悉又輕浮的聲音傳了過來。
衆人看了看在熊貓懷中掙紮不已的千早，又一致扭頭望向了不着調的白毛老師。
察覺到衆人視線的五條悟停頓了一下，立刻舉起雙手無辜道：“我指得不是我生氣哦，她背後那個家夥你們沒有看到嗎？”
包括千早在內的所有人都向着五條悟指得方向望去，但是——
“什麽也沒有啊。”
“你這家夥在自說自話什麽啊。”
“我，我也沒有感覺到什麽。”
“鲣魚幹。”
“不，有東西。”伏黑惠皺眉打斷了衆人的讨論：“胖達學長，請放開那只貓。”
同時皺眉的還有虎杖，他無法說出那種感覺：“但确實有東西在她的身上，而且——”
“很強。”
“特級或特級之上。”野薔薇拿出了自己的武器。
“和那個豆芽菜剛來時很像。”
像是聽到了某種只有他們才明白的信號，周圍的人以千早為中心散成了一個半圓，拿出了自己的武器嚴陣以待，同時将摸不着頭腦的兩人圍在了中間。
好熟悉的感覺，就像是開學時被大家拿出武器招待的高配版。
‘和那個豆芽菜剛來時很像。’
電光火石之間，真希吐槽的話閃過了腦海。
鬼使神差的千早擡頭看了看上方：“……憂太？”
“嗯？”站在前方不遠處的乙骨憂太回頭，但下一刻目光就被千早上方的咒靈吸引了過去。
千早的呼喚仿佛突然打開了什麽開關，濃郁的黑氣凝成粗重的肢節糾結盤旋而起，慢慢扭曲成了一個遮蔽了半邊天空，看不清面容的巨大黑色詛咒。
龐大的詛咒只出現了上半截，然而僅是如此，就遮蔽了操場的半邊天空，周圍的人在看清詛咒形态的那刻又向外散開了幾步。
但它并沒有攻擊的意識，只是靜靜的漂浮在半空中，向下垂頭望着地上趴着一動也不敢動的大貓。
【千……千早】
沙啞又斷續的重音讓千早很容易想到了另一個人，眼看咒靈沒有什麽攻擊的意思，她移開搭在頭上的爪子，慢慢擡頭向上望去。
“裏……裏香？憂太是像裏香那樣咒靈化了嗎？”
她炸毛向後退了一點，想要悄悄挪走，但咒靈渾濁巨大的眼珠也随之轉動了一下，立刻盯了上去，千早就趴在地上不敢動彈了。
【千早……千早】
巨大的咒靈用粗粝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喊着她的名字，然後慢慢的飄下去用巨大的手指笨拙又小心翼翼的将像條鹹魚一樣的千早撥到自己掌心。
“千早！”清越的少年聲響起，她下意識爬起來扭頭看向不遠處的少年，但視野立刻就被巨大漆黑的手掌合攏截斷了。
【我的】
【千早】
【我的】
狂暴的咒力開始在周邊不穩的聚集，察覺到咒靈的憂太大概率沒有意識只憑本能行動的千早，馬上狗腿又讨好的蹭了蹭咒靈的手心，希望這個咒靈也能像當初的裏香一樣能夠稍微溝通。
“沒事的。”五條悟擡手按住了緊張的想要沖過去的乙骨憂太，沖着咒靈的方向擡首示意道：“它在保護她。”
一旁偷聽到對話的千早緩緩放松了自己的身子，在巨大的掌心裏站起搖了搖尾巴，試探的叫了一聲：“憂太？”
【千早】
“憂太你能聽見我說話嗎，你怎麽變成了這個樣子？還有，放我出去啊。”千早在咒靈虛虛攏住的手掌心裏上蹿下跳着。
但令人遺憾的是，咒靈形态的憂太認知水平還沒有當初的裏香高，無論千早說什麽他都只會叫她的名字。
哦，對了，還有阻止他人靠近她：）
于是千早又抓又撓又擠，最終隔着咒靈手指的那一小點縫隙，潦潦草草的将事情交代了一番。
然後重點又強調了一下兩個頭上有縫合線的垃圾們，讓五條悟務必放下其他事情先宰了他們。
“多謝了，小貓咪。”聽完事情經過的五條悟松開了眉頭，笑着對只露出一點橘色毛發的千早揮了揮手。
“不是貓是千早啊，混蛋！你這人真是什麽時候都能把人氣到跳腳啊。”
“不過你現在應該跳不起來了吧。”五條悟挑了挑眉意有所指道：“身體都快被這家夥吞進去完了啊。”
“千早！”旁邊的乙骨憂太反應過來後立刻就要上前，卻被五條悟再次阻止了去路。
“老師？”他着急的回望過去，其他蓄勢待發的學生也看向了五條悟。
他無奈的舉起手道：“說不定千早她并不需要啊。”
畢竟如果真的想要掙紮，早就會出聲求助了吧，又怎麽會等到現在完全被吞進去呢？
大半身子都沉沒進咒靈身體的千早掙紮着點了點頭，末了想到大家看不見，才又大聲喊到：“我沒有關系的！”
“千早，你沒事吧。”外面憂太的聲音傳到這裏後，巨大的手指又開始收縮，最後一絲光線也消失不見了。
這樣聲音根本傳不到外面啊。
“憂太，再讓我和大家說幾句話吧。”隐隐明白些什麽的千早低頭溫柔的蹭了蹭巨大的手指，撒嬌道：“憂太最好了。”
連着磨了好一會，巨大的手指這才不情不願的打開了一道小口，憑借着貓貓流體身材的特點，千早在縫隙口擠了又擠才把頭伸出去和着急的乙骨憂太搭上話。
“憂太……不，應該是這個世界的乙骨同學才對，我沒事的。”
聽慣了她直喊名字的乙骨憂太被千早驟然生疏的稱呼弄的有些無措：“沒，沒關系的。”
雖然嘴上說着沒有關系，但情緒還是肉眼可見的低落了下去。
千早嘆息一聲，真真切切的為這個世界的憂太感到擔憂。
善良，柔軟，敏感，怯弱，是憂太的特點，現在看來應該也是每個憂太的特點
身軀開始變化，千早的身體變回了原先穿着睡衣的樣子，當然她的身體還是有一半都卡在咒靈的身體裏。
她迎着衆人或驚異或震驚的目光，拍拍打打又将咒靈手指間的縫隙撬大了一些。
“憂太啊……”變回人後連欣喜都顧不上的千早，趁着剩餘不多的時間開啓了自己全方位的叮囑和教學。
“不要怯弱，要勇敢的表達出自己的不滿，想要的事情要自己努力的去争取，還有……”
還有，還有什麽呢？
她看了周圍收掉武器慢慢靠過來眼神裏有些擔憂的大家，突然就釋然的笑了笑。
就像她曾經想的那樣，這個世界的乙骨憂太，即使沒有遇見森野千早，也還是進入了高專遇到了大家，即使沒有她，他依然可以自己慢慢摸索着站起來去面對這個世界。
“還有……憂太和大家都要幸福哦。”
一只手伸了過來揉了揉她的腦袋。
“嗨，嗨。”無良老師彎着腰笑着揉亂了她的頭發：“啊，這個咒靈應該是那個世界的憂太吧。”
“真是可怕啊，特級咒師在變成咒靈後，已經遠不是‘特級’這個頭銜所能夠衡量的。”
“唔。”千早不情不願的回答着，同時在心裏暗自腹诽憂太對五條悟無時無刻的優待——所有人都被排斥，只有這個家夥能接近。
不過下一刻，這個優待就沒有了。
因為無良老師笑着笑着突然就來了一句：“千早要不要留下來？”
“啊？”她還以為是自己沒有聽清楚。
于是五條悟在身後大家或震驚或不可思議的表情下又自然的補了一句。
“既然那個世界的憂太變成了詛咒，我們的憂太好像又很喜歡你，所以要不要留下來呢？”
就知道你只會挑事啊！
感受着身邊咒靈驟然增加的磅礴怒氣和咒力，千早露出了欲哭無淚的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