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蝴蝶
蝴蝶
天近薄暮，繁星微墜，夜色即将降臨。
一處深巷裏，走着一個少年，他大步向前走去，突然又停下了腳步，手指抓着褲縫，攥着拳緊了緊，劉海掩在他的眼睛上，看不清神色，他繼續向前走去。
他走進了一個破舊的小區前，進了樓房，樓內的牆壁上是調皮小孩以前留的塗鴉。
等走到一個鐵門的防盜門門口停了下來，他好似猶豫着，最終還是敲了敲門。
一個女人立馬開門，邊說邊罵道“你怎麽才回來啊，江随，幾點了啊？是不是偷偷去網吧和同學們玩了。”
江随低下頭，默默地進屋，他就知道，每次都是這樣，不管他有沒有做，他媽總是先罵他一頓。
一個面色略帶煩躁和疲憊的男人朝着江随媽媽吼道：“你就不能好好說話嗎，老是罵孩子。”
女人也毫不客氣地回罵道：“就你會說話，你去教他，兒子要是沒本事就是你害的，我跟你說。你沒本事就算了，還想我兒子和你一樣？爛人。”
“我是爛人，你也好不哪去，那你就是潑婦。”
江随沉默的回了房間，在這樣的家庭環境下，他本就內向的性格變的更加沉默，他打開了房燈，坐到書桌前，聽到外面刺耳的罵聲，還有杯子碎裂的聲音，他麻木了，沒錯，他麻木了。
家裏吵架從來都是家常便飯，父母總是這樣，他曾經也朝他們歇斯底裏過，問他們其他人的家裏為什麽都是和和氣氣，自己家裏就像仇人見面。
可終究沒弄清原因，母親總說是為了他，責怪他，如果不是他，他早就和他惡心的父親離婚了。
他在一次次的罵聲和責怪中，變得沉默，麻木。
果不其然，外面傳來了父親摔門而去的聲音和母親啜泣的聲音，江随雖然麻木了，可還是沒由得來的一陣煩躁。
他掏出筆在本子上寫寫畫畫，江随學過幾年畫畫，而且他對畫畫很感興趣，在畫畫方面也算小有天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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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随即在本子上畫了一張漫畫，被折翼後獨自哭泣的天使。
很快的畫完後，他将它收藏起來，貼在了自己的小窗子上。
他一直不允許父母進他的房間，所以他的畫想貼哪貼那。
他貼完畫後，外面母親還在哭泣，嘆了口氣，然後他手裏捏着紙巾，出了房門，把紙巾遞給了母親。
他母親看了他一眼，狠狠地打掉他手裏的紙巾，“我不要你假好心，你每次看你爸罵我很開心吧，我一直不離婚是為了誰啊，江随，你就不能理解理解媽媽嗎，你真的一點都不懂事。”
江随沉默的收回手，再次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都是因為我嘛，都是因為我嘛”江随喃喃道，看着天花板的燈，微微紅了眼眶，眼淚一直在打轉，可還是控制着自己把眼淚逼了回去，手指緊緊地攥着手心，指甲陷進了肉裏，流出血，可他卻沒有絲毫感覺。
為什麽明明麻木了，可我還是會痛呢。
江随陷入深深的自我沉思中，半晌不動。
“嗡，嗡，嗡，”桌上的手機響了江随才回神了，是哥哥打來的電話，他立馬整理好情緒，飛速接聽電話，“喂，哥，怎麽了？”
聽筒那邊傳來江欲溫柔沉穩的聲音，“沒事，就問問你，然後，再過幾日我就回來了。”
江随的語氣終于有點兒激動，“真的嗎，哥要回來了？”
“真的，這次出差幾天，順便來看看你。爸媽最近又吵架了嗎？”
江随單手拿着手機，另一只手緊緊地抓住自己褲子上的布料，對着電話那邊說道，“沒有”
江欲也估計知道了，輕輕嘆了一口氣，他這個弟弟總是報喜不報憂，“那我馬上就回來了，照顧好自己，好好學習。”
江随垂下眸子，“我知道了哥。”
“那沒事了，我挂電話了。”江欲說完後，對面的人半天沒反應，好半響才沉沉的說了句“好。”
好想和哥哥多說說話，可是好像找不到拖延電話的理由呢。
我以親情的名義接近你，它是我們之間最牢固的關系，也是我們之間永遠不可跨越的溝壑。
第二日清晨，天剛剛亮起，太陽在地平線上剛剛升起，晨曦照着葉上的露珠，散發出璀璨的光輝。
江随在鬧鈴的吵鬧下，快速起身，洗漱，然後自己一個人悄悄地吃了飯，出門去了。
瞧着外面的晨曦，清晨留下的清新的空氣，江随頓時覺得昨日的壓抑和難受，飄然而去。
遠處園子裏傳來布谷，布谷的鳥叫聲，他登時加快了步伐，向學校走去，街上人熙熙攘攘，急忙上班的人，騎自行車上學的人，還有各型各色的人，一切都看起來那樣生機勃勃。
江随想到，其實這樣活着也好，他其實很喜歡學校，學校裏總是有鬧騰的少年少女，有意氣風發的少年少女，無論如何看起來都是那樣的無憂無慮，好似沒有什麽能打倒他們，他喜歡那種陽光，自信，他們的眼裏是有光的。
反而越是成年人，卻顧慮的越多，讓自己更加疲憊。
少年繼續快步向學校走去，陽光打在少年的臉上，更顯得少年的堅毅和眼中的希望，希望再努力一點，再努力一點，離開自己的噩夢與枷鎖。
學校裏的生活單調枯燥無味，但是好像又在少年少女們的努力還有心态下，也有不一樣的變化，上面講課的老師，唾沫飛蹦出來，下面的學生，有的津津有味，有的昏昏欲睡。
江随看着同桌偏過頭看到同桌睡得頭左搖右晃，不禁好笑，拍了拍同桌，同桌一個抽搐，吓得差點叫出來，江随看着她這副模樣，差點笑了出了，只是臉上那一剎那的笑意，還是被同桌看到了，女同桌明顯一愣，他輕咳了一聲，然後繼續聽課。
終于有所閑暇，有一節體育課，大家打算自己運動，體育老師卻讓大家坐在草坪上，男生和女生一起玩真心話大冒險，玩了好幾輪，問的問題都是讓青春期的男女生很臉紅的問題，大冒險也很損，什麽在操場上大喊我是SB，操場上一片歡聲笑語。
結果，瓶子在輪轉中指到了他，江随表面面無表情，實則內心暗暗扶額。
現在所有人都起哄起來“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真心話”江随心裏表示，自己不想丢人丢在全校，喊我是SB的事，實在是做不出來，反正說真心話也不能掉塊肉。
旁邊的男男女女都起哄起來，“真心話哈哈哈，真心話好啊。”
一個女生就紅着臉開口問了，“江同學有喜歡的人嗎？”
江随不假思索，“有”
女生緊接着問道，“是誰啊？”
江随也回道，“不好意思，同學，這是另一個問題。”
周圍的同學都一臉意難平，沒套路出來，能得江同學喜歡的是什麽天仙。
衆人繼續轉起來，好死不死又是江随，周圍傳來一陣陣哇偶的聲音，江随滿頭黑線，他合理懷疑有黑幕，啧。
果不其然，他們提問的就是“你喜歡的人是誰？”
江随做出有點不太高興的表情，“對不起，無可奉告。”
周圍人，未免也有點尴尬，不想鬧得太僵，于是就換了一個問題，“那你認為男的裏面最帥的是誰？”
大家都以為，不是說自己就是說什麽NBA和足球隊的明星。
結果出乎意料，江随淡淡地說道“我哥。”
對面提問題的女生就感嘆了一句，“你們兄弟感情真好。”
江随垂下眸子，暗戳戳的想到，感情好嗎？
只有他自己知道不是那樣的，他對于他哥的感情是違背世俗，違反倫理，世俗所不齒的感情，是男女之間的那種愛慕，而不是正常的兄弟情義。
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嘲諷，沒有人知道他幽暗的想法，哥哥知道的話，也會被他的龌龊吓到吧。
我像一只黑色的蜘蛛，在陰暗的角落裏，窺探着美麗的蝴蝶，所有人都以為我的蛛網是為了捕捉美麗的蝴蝶，然後吃掉它，其實沒有人知道蜘蛛的想法，他，愛上了那只美麗的蝴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