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早衰

早衰

評論區瞬間炸了鍋。

“有鬼啊!”

“她是不是幹什麽缺德事,給鬼纏上了?”

“妖妖被鬼殺了。”

“我剛才也似乎看到,她身後有人影飄過了。”

“太恐怖了。”

“快報警啊。”

“有誰報警了嗎?”

直播間的人數,在妖妖死後的十分鐘內,增加到了六萬人。

刑警隊接到網友報警,立刻出警。

此時已是淩晨一點,剛剛睡着的程遇行,被電話聲驚醒。

他用涼水抹了一把臉,就開車趕去了案發現場。

網紅妖妖和另外一個女生,合租着一個七十平米的房子。

室友在妖妖出事的時候,不在家。

她在酒吧工作,每天都是晚上上班,白天在家補覺。

程遇行戴上手套偵察現場。

妖妖半趴在桌前,眼睛大睜着,眼睛裏、鼻子裏、耳朵裏流出的血液已經幹涸。

那畫面很是恐怖瘆人。

桌上有一個電腦,電腦旁是一個化妝臺,放着滿滿當當的化妝品瓶瓶罐罐。

身後就是一個大衣櫃,還有一個單人床。

電腦裏面只存着美妝視頻和跳舞視頻,還有些電視劇和下飯綜藝。

社交賬號的聊天記錄,也多數是些,由“線上”轉到“線下”的打賞金額多的“客人”。

程遇行和同事們提取指紋物證。

他看着妖妖怪異的死姿,是有人投毒,還是她突發腦溢血、心梗這些急性病,而意外死亡?

法醫鑒定機構,對妖妖連夜做了屍檢。

屍檢結果是網紅妖妖,并不是死于腦溢血、心梗等心腦血管的急發病。

血液,五髒六腑,都沒有化驗出致死毒物。

但林姐從妖妖的血清中,提取到一種病毒。

這種病毒很少見,林姐還是上傳到國家病毒庫,才搜到的這種病毒資料。

人一旦感染這種病毒,潛伏期四到五天,病毒會逐漸攻擊人的免疫系統,最終人死于多發□□官衰竭。

而且,死狀比較慘烈,七竅流血。

這種病毒只存活于蝙蝠身上,傳播條件是血液傳播,所以不會輕易傳染給人。

況且翰興市區幾乎見不到蝙蝠。

妖妖是怎麽樣被傳染上的呢?

“哎,這是什麽?”程遇行指着妖妖脖子側面對林姐說。

林姐仔細看了一下,“像是注射針孔。”

程遇行說:“會不會妖妖是被人注射的病毒?”

林姐說:“有可能,這種病毒,只能通過血液傳播。”

程遇行陷入沉思,在指紋比對結果中表明,妖妖的房間中,沒有別人來過。

那麽妖妖就是在家以外的地方,被人用注射器注射的病毒。

首先就是對室友進行調查,發現她沒有作案動機和時間,她和妖妖雖共處一室,但生活上基本沒有交集。

但要徹底排除嫌疑,還要對她做進一步的調查。

同時,程遇行和江喻白連夜調取了監控,看最近五天以內,妖妖出門都去了哪裏。

第二天早上,江喻白伸個懶腰,出去買了個早點拿給程遇行,順便給他也泡了一杯咖啡。

他說:“隊長,這範圍太大了,而且有好多路段,都沒有監控。咱們就是再熬兩個大夜,也不一定能查出來。”

程遇行喝了一口咖啡,繼續盯着電腦屏幕,“沒辦法,在有下一個線索出來以前,只能這麽查。把範圍縮小,再排查可疑人員。”

江喻白說:“咱們看她通訊錄,好像有幾個她的客人,會不會是她的客人幹的?”

程遇行說:“我已經讓肖鳴去查了。有消息肖鳴會告訴咱們的。”

江喻白将包子塞進嘴裏,眨了眨滿是血絲的眼睛,繼續滑動鼠标,看起了監控視頻。

程遇行突然說:“停一下,往前倒幾秒鐘。”

江喻白照做。

程遇行沉吟片刻,“你看,這個穿着衛衣的人,是不是跟着妖妖進了這條巷子。”

江喻白看了看,“那萬一他正好就是要去這條巷子呢?”

程遇行說:“不對,你看他進巷子之前,和妖妖隔着大概五六米,步伐比較緩慢。

他走在妖妖後面,卻先于妖妖出了巷子。

而且出了巷子之後,步伐明顯加快,還壓低了帽子。

最後拐進了一個沒有監控的小路。

再也沒有出來。”

江喻白說:“确實,你這麽一說,我也覺得他有點可疑。”

程遇行說:“江喻白,你去查,這個人是誰?”

江喻白起身,“好嘞,我立刻去查。但總要有個範圍。按走路的姿勢來看,他的年紀不小,應該在五六十歲了。”

确實,這個人走路的姿勢,一看就不是年輕人。

程遇行說:“那就查這天出入過這條巷子的,年齡在五十歲上下的可疑人員,找目擊者。然後再找那個人最後消失的小路附近,看看能不能找到這個人的住址。”

江喻白出去之後,程遇行的手機響了,是局長打來的。

局長說:“遇行哪,先把手頭的事放一放。現在又有一件案子,需要你去辦。”

“局長,什麽案子?”

“你看一下手機,我把報案人發來的視頻,發到了你手機上了。你趕快看看,盡快确定死者出事的地址,帶上你的人出發。這件事昨天晚上已經在網上引起了騷動。市局指示,讓我們盡快破案,在引起更大的恐慌之前。”

程遇行狐疑地挂掉局長電話,打開手機,看到了那段視頻。

視頻中的一男子,拿着自拍杆,正在一個廢棄的房子裏做直播。

看起來視頻裏只有他一個人,周圍的環境破敗陰森,應該是久無人居住的房子。

因為是夜晚拍攝,只有他手裏的手電筒,發出一點昏暗的燈光,根本看不清楚他身處何處。

這人先是自我介紹,“直播間的朋友們,大家好,歡迎大家和仔仔一起來進行鬼屋探險。”

接着他用攝像頭掃了一下四周,“給大家看一下,我們這次要探險的地方。”

只見周圍的牆皮已經剝落,露出斑駁的磚頭。

程遇行看到房間裏有幾臺設備,還有一張床,他知道了,這是一所醫院。

果然,仔仔将鏡頭轉回自己,“我現在心情很緊張,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請支持我的朋友,給我多多點贊,鼓勵一下仔仔。”

接着他将鏡頭轉過,拍到了兩個紅油漆寫的字:“藥房”,“大家請看,我現在身處一個二十年前就廢棄的醫院,據說這個醫院,以前發生過很多靈異事件。

這是一條長長的走廊,我們一步一步地走,看看到底會不會遇上,傳說中的靈異事件。”

說着仔仔拿着手電筒,往黑洞洞的走廊移動。

幾分鐘後,仔仔介紹着:“天哪,朋友們。我現在走到了手術室。

看看這鏽跡斑斑的手術床,上面還有一攤已經幹涸很久的血跡。”

說着仔仔将鏡頭跟到了天花板,只見一個已經從天花板上掉下來的老式手術燈。

評論區說:“去太平間,太平間最刺激。”

仔仔看到網友的評論,“別急啊,家人們,仔仔帶你一間一間的逛。

接下來,是标本室。

這有個櫃子,等一下我打開看看,

哎呀,我去。

大家看看,這瓶兒裏是個眼珠子。

這個是啥呀?有認識的朋友們,評論區走起。”

仔仔将鏡頭對準了,一個裝着人體組織的瓶子。

評論區加入了讨論,“這是腰子吧?”

“什麽腰子?我是醫學院的,這是肺。”

“仔仔真是膽大,我都不敢看了。”

“必須給仔仔點個贊。”

“你後面有人在看着你。”

仔仔看到評論,笑着說:“這位朋友,我知道你在吓我。

仔仔我,可是探過無數個神秘地方的博主。

不會被你輕易吓到的呦。”

“不信,你回頭看看。”

仔仔沒有理會網友的話,繼續往前走,“最激動人心的地方來了,讓我們推開看看。”

突然,仔仔愣住了,正在自拍的臉,變得慘白而恐懼,像是看到了什麽。

仔仔驚懼地後退,眼裏居然流出了兩行血淚,攝像頭“啪”地一聲,掉在了地上。

仔仔沒有了聲音。

攝像頭朝天,照着紅色油漆寫的三個大字“太平間。”

評論區炸開了鍋。

程遇行看到這裏,他讓江喻白打仔仔的手機,看能不能定位,結果手機已經關機。

程遇行去技術部門,讓技術部門分析昨晚,仔仔發出直播的位置。

位置鎖定在郊區一個廢棄的醫院。

程遇行和肖鳴迅速出警,按着定位找到了這家醫院。

醫院大門鎖着,院子裏滿是雜草和藤蔓。

大白天的來,都讓人覺得陰風陣陣,更別說仔仔是淩晨來的。

程遇行他們的首要任務,是找到仔仔。

看他是死是活。

程遇行他們按照視頻裏,仔仔最後出現的地方,找到了太平間。

仔仔仰面躺在地上,眼睛圓睜着,眼睛和耳朵,鼻子裏都流出了血。

已經沒有了脈搏和呼吸。

程遇行在仔仔脖子側面,發現了和妖妖一樣的針眼。

又是一起衆目睽睽之下的詭異死亡。

而且可以肯定的是,兇手是同一個人。

程遇行回到局裏,看到了江喻白,問他:“怎麽樣,視頻裏那個人的身份确定了沒有?”

江喻白說:“還沒有,沈傑按照視頻畫了畫像。還沒有找到相符的人。”

程遇行交代江喻白:“盡快調查,現在已經又出了一起命案。局長讓我們盡快破案,因為這兩件事,已經引起了挺大範圍的恐慌。”

江喻白說:“你放心,我已經買了宵夜,準備再來個大夜,地毯式排查。以仔仔和妖妖的活動半徑,排查一切可疑的人。”

程遇行拍拍江喻白的肩膀,“辛苦了。肖鳴剛才跟我說,他的案件整理完了,他今天晚上陪你熬大夜。”

江喻白笑,“那敢情好。”

程遇行說:“我就在辦公室,有情況立刻給我打電話。”

晚上程遇行吃了泡面之後,翻看比對着,從兩個現場采集回來的痕跡圖片。

兩個死者都大睜着雙眼,眼中有恐懼,說明他們死前都受到了驚吓。

是什麽吓到他們了呢?

程遇行想到了那個病毒,他打電話給林姐,“林姐這麽晚打擾你了,我想問,這種病毒發作的時候,會不會讓人産生幻覺?”

林姐有點猶豫,“這種病毒主要侵犯的是人的免疫系統,和各種髒器。

對于腦部神經系統的影響,暫時還沒有臨床試驗記載。

我明天到了單位,可以查查相關文獻,看看外國有沒有這種先例。找到了給你電話。”

挂掉電話之後,程遇行突然想到,前一段時間他在外省刑警隊做交流的時候,好像他們正在破一起案子。

是外省一個郊區,發生的案子。

死者也是七竅流血而死。

程遇行從通訊錄找到了,當時做交流的外省刑警隊隊長的電話。

幾分鐘後,對方傳來了前段時間外省發生的,那起還未破獲的案件資料。

程遇行做了比對,同樣的作案手法,同樣的屍表,同樣的死因,完全有可能是同一個人做的!

他立刻和對方取得聯系,申請并案偵查。

程遇行坐在辦公桌前,用手揉了揉太陽穴。

他看看牆上的鐘表,指針已經指向了淩晨兩點。

程遇行撥打了周淮舟的電話,然後在接通前挂掉。

最終他還是将電話打了出去。

用這種犯罪手法,說明兇手有特殊的犯罪心理,他需要周淮舟幫他分析一下。

程遇行:“周淮舟,你是不是睡了?”

周淮舟迷迷糊糊:“廢話。我又不是蝙蝠。有話快說!”

程遇行有點不好意思,“哥們兒抱歉,有三個和蝙蝠相關的兇殺案。我想請你分析一下罪犯的心理。我十分需要你的在線指導。”

周淮舟嘟囔:“你們刑警隊破案,有沒有獎金什麽的?能不能給我這麽個編外人員,也發點獎金意思意思?不能老是無償服務啊?”

程遇行笑着說:“好好好,我把我下個月工資全償給你,請你吃一個月的飯。”

周淮舟那邊是水龍頭流水的聲音,程遇行知道他用冷水洗了把臉。

周淮舟嗤之以鼻,“就你那一個月的幾兩碎銀子,還不夠我敞開吃兩頓的呢!說吧,什麽案子。

我上輩子肯定是個殺人犯,還是管殺不管埋的那種。

讓我這輩子攤上你這麽個大怨種!”

周淮舟說:“說吧,你的死因是什麽?”

程遇行哭笑不得,“什麽我的死因?周淮舟你醒了沒?”

周淮舟哈哈大笑,“醒了醒了,死者的死因是什麽?”

程遇行給周淮舟說了,三個死者共同的死因,是由人為注射的蝙蝠病毒,死亡時候都是驚恐之後的七竅流血。

周淮舟大呼一聲,“是不是這兩天網上流傳的,鬼殺人的兩段詭異視頻?”

程遇行說:“你怎麽知道?你也看了?”

周淮舟說:“網上都傳瘋了好不好?”

程遇行:“那既然你都看過視頻了,就幫我分析分析罪犯的心理吧。”

周淮舟問:“這三個人有什麽共同點嗎?”

程遇行:“三個人都是衆目睽睽之下的死亡。”

周淮舟:“這個罪犯在向社會傳遞信息。”

程遇行:“什麽信息?”

周淮舟:“我想想看。

三個人的直播間,都有一個人在評論區評論,說有人在背後看着。

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罪犯是在複仇。”

程遇行:“複仇?這三個人做過什麽事情嗎?”

周淮舟說:“如果調查這三個人,沒有生活軌跡重疊。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性,他們三個人,是同一個事件的目擊者。”

“目擊者?”程遇行吃驚地問。

周淮舟進入評論者的空間,什麽也沒發現。

他按照評論者的戶名關聯搜索。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周淮舟終于搜索到,評論者曾經在十年前,發布過一個視頻。

周淮舟點開視頻,視頻在晚上拍攝,而且畫質不好,那個角度像是店外面防盜監控所拍攝。

畫面中一個簡陋肮髒的臺子,有一個戴着面紗,穿着廉價絲質裙子的女子在唱歌。

看不出年紀。但聽聲音,是一個年輕的女子。

臺下是幾個燒烤攤。

時間應該已經是很晚的樣子,燒烤攤一片狼藉。

顧客只剩三三兩兩,燒烤攤老板收拾垃圾,看起來準備收攤了。

這時候已經喝醉的兩個人,又點了幾瓶啤酒。

他們将一百塊錢扔到臺上,讓女人接着唱。

女人撿起錢,拿起話筒接着唱了起來。

唱了幾首,喝的酩酊大醉的一個人,晃晃悠悠地上臺,一把将女人的面紗扯下。

“小妞,讓我看看你長什麽樣?”

女人臉上的皮膚已經松弛,滿是皺紋和斑點,看起來應該有五十多歲了。很難相信五十多歲的人,有這麽清脆的嗓音。

喝醉的人不幹了,“老子還以為你是個水靈靈的大姑娘,沒想到是個黃臉婆。退錢!”

臺下的另一個人也喊着,“退錢!”

女人怯怯地說:“歌我已經唱了。”

女人的話激怒了兩個醉酒的人。他們一個扯着女人的衣服,一個人用手臂環着女人的脖子。

女人雙腳在用力地蹬着,嘴裏發出“救救我”的混沌不清的聲音。

燒烤攤的老板和燒烤攤僅剩的三個客人,驚訝地看着這一切。

他們沒有施救,燒烤攤的老板,低頭假裝收拾東西。

三個客人匆匆結賬後逃離。

程遇行将視頻放大,看到了那三個客人,就是三個死者!

幾分鐘後,女人不再動彈,兩個酒鬼罵罵咧咧地走掉了。

周淮舟說:“兇手應該是這個女人,或者和女人親近的人。

他在報複,報複當初冷血的旁觀者。

旁觀者看到施暴卻不作為,在心理學上,叫做‘旁觀者效應’。”

程遇行說:“那我立即對視頻裏的女人進行調查。”

周淮舟說:“等等,這個發布者在視頻的下方,還說了一句話。”

程遇行也看到了。

視頻的下方,寫着一行字。

“你們的眼睛看不見□□者嗎?

你們的耳朵聽不見求救聲嗎?你們的鼻子聞不到血腥味嗎?”

程遇行恍然大悟,“對上了,對上了。

兇手選擇這種特殊的殺人方式,讓他們七竅流血,就是為了讓懲罰他們當時,假裝看不到聽不到的冷漠。”

程遇行第二天,讓技術部門搜索發布視頻者IP地址。

但小攤上買的黑卡,根本查不到來源。

程遇行了解到,燒烤攤老板已經在去年,因為胃癌去世。

他同時确定了女人的身份,女人十八歲,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叫桑晚榆。

桑晚榆在十年前,被兩個人壓迫頸動脈窦而死亡。

這兩個人因為過失殺人罪,還在蹲大牢。

程遇行看着桑晚榆的基本信息表,突然他感覺到哪裏不對勁。

是年齡!

視頻裏的桑晚榆滿臉皺紋,體态也是五十多歲的人,怎麽可能才十八歲?

早衰症!

三個字閃進了程遇行的腦子。

早衰症屬于一種染色體疾病,患者身體衰老的過程,比正常人快五到十倍。

身體各器官,也會快速地老去。

直至死亡。

程遇行按地址,找到了桑晚榆家。

桑晚榆家大概只有二十個平米的大小。

桑晚榆的媽媽去做清潔工,不在家。

桑晚榆的爸爸是個聾啞人。

程遇行将自己的來意,寫在紙上,遞給桑晚榆的爸爸。

桑晚榆爸爸猶豫了一下,還是給程遇行,打開了桑晚榆生前住的小卧室。

小卧室只有四平米不到。只能放的下一張折疊沙發床。

一個挂起來的書架上,放着滿滿當當的書。

桑晚榆生前很愛看書。

書架上一本書,引起了程遇行的注意。

因為這本書,比其他書的磨損程度都要大,說明她經常會翻。

程遇行從書架上拿下來這本書,是泰戈爾詩歌集。

他打開扉頁,扉頁上用鋼筆寫着兩行字,“莫道桑榆晚,為霞尚滿天。”

落款是南風。

顯然這本書,是一個叫南風的人,送給桑晚榆的。

那麽南風是誰呢?

程遇行問桑晚榆的爸爸,桑晚榆的爸爸想了想之後搖搖頭,他也不知道這個南風是誰。

一個想法突然冒了出來,這個南風會不會,也是得了早衰症的人?

如果這樣的話,之前的調查方向就不對。

尾随妖妖進入巷子的那個人,看着五十多歲,其實可能也只有二十幾歲。

按數據庫裏的數據比對,當然找不到那個人。

程遇行又問她爸爸,“桑晚榆的早衰症在哪兒治療?”

桑晚榆爸爸在紙上寫下,“第二人民醫院。”

程遇行趕到第二人民醫院,找到了負責桑晚榆早衰症的主治醫師。

主治醫師明白程遇行來意之後,給他介紹桑晚榆之前的病情,“這種病只能吃藥維持,不能根治。

一般得了這個病的人,只能活到二十幾歲。

桑晚榆的各器官,已經衰老,甚至已經有了白內障和冠心病等老年疾病。

她家經濟條件,不是很好。我聽說她自己打一點零工,來做醫藥費。”

程遇行問:“在您這兒看病的人有多少?”

醫生說:“早衰症這種病比較罕見,我這兒治療的只有十幾個。”

程遇行問:“能不能讓我看一下患者信息表?”

醫生從檔案袋裏拿出了一沓資料,“都在這兒了。”

程遇行一張一張看下去,突然一個名字映入他的眼簾,“許南風。”

許南風年齡和桑晚榆相仿。

而且醫生回憶說,許南風上次來,還是三年前。

他開了很多藥,說要出個遠門,暫時不能來看病。

程遇行明白了。

他回到警局,立刻在數據庫,調出許南風的照片。

和視頻裏尾随妖妖的人,是同一個人!

許南風有重大嫌疑!

同時,肖鳴調查病毒的源頭,也有了消息。

有個沿海城市的外國控股的醫藥公司,非法進行活體病毒試驗,已經被當地警方控制。

受試者有一個人叫許南風。

許南風利用受試者的身份做掩護,偷了醫藥公司實驗室裏的病毒,來複仇。

刑警隊迅速出發,趕到了許南風的出租屋。

程遇行破門而入,發現許南風躺在地上。

屍斑提示,他已經死亡四小時以上。

他旁邊是一個空着的安眠藥瓶。

他的書桌上放着一個日記本。日記本的最後一頁寫着:

“晚榆......時間在這一刻終于停擺......

我照着早就預定好的結局走去......

我突然想起......

那個夏日的午後......

我朝你奔去的欣喜......

是我短暫生命裏......

從不曾體會過的快樂......我哀傷命運如此的殘酷......

你展眉一笑說,‘我們的時間,是濃縮的時間,足夠我們賞識這人間色彩。

人生,有一個完整的朝夕已經足矣。’

你說的真好,真好......

你讓我覺得......

人間是那麽值得......

未來一切都充滿期待......你是多麽可愛美好的人啊!

我現在朝你而去。

我不怕死,我甚至充滿期待。

我們天上見......”

日記本裏夾着一張照片,是許南風和桑晚榆的合照。

在一樹薔薇花下,兩個人笑容明媚如少年。

照片背後是兩個字體的兩句話。“莫道桑榆晚,為霞尚滿天。”

“南風知我意,吹夢到西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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