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滅門
滅門
一星期後,刑警隊辦公室。
程遇行眉頭緊促。
不知是感冒的緣故,還是手中照片的血腥,讓程遇行一陣一陣地反胃。
一個房間裏,到處是噴濺的血跡。滿目的猩紅。
隔着照片,程遇行似乎還能聞到現場的血腥味。
一家四口,全被殺害。
報案人保姆李姐因為出去買菜,躲過一劫。
程遇行和江喻白勘察現場,兇器應該是匕首,但案發現場沒有找到。
兇手追着他們砍,慘烈程度讓現場出警人員都很唏噓。
尤其是看到只有十二歲的孩子躺在血泊中,幾個刑警都掉了眼淚。
是什麽深仇大恨,讓兇手這麽喪心病狂地痛下殺手,連十幾歲的孩子也不放過?
就在程遇行和同事們,做現場勘驗和指紋采集的時候。
已經吓到魂不守舍、蜷縮在牆角的保姆李姐,跟題安哆哆嗦嗦地報告,家裏的客廳裝有攝像頭。
程遇行找到了攝像頭,看到了兇手。
兇手應該是一名男性,身材高大,體格健壯,戴着口罩,帽子将臉遮的嚴嚴實實。
他進來之後,沉着冷靜地戴上手套腳套,拿出包裏的匕首,直奔書房。
這家的男主人在書房。
聽到慘叫,在孩子房裏輔導作業的女主人,急忙走出卧室。
被兇手一刀紮進脖子動脈,血瞬間噴射了出來。
之後,孩子和老人也沒有幸免。
行兇結束,兇手将手套、腳套、匕首放進随身的包裏,走之前把門關了起來。
兇手整個作案過程展露無遺,性質非常惡劣,手段非常殘忍,程遇行迅速展開了調查。
畫像師沈傑通過視頻裏的人,開始側寫兇手的形象。
整個刑警隊沒日沒夜的加班,只為盡快抓到這個令人發指,毫無人性的兇手!
李姐在刑警隊接受詢問的時候,一直問,她多久可以回老家,這件事太可怕了。
她不敢在這個城市逗留了,萬一兇手也把她滅口怎麽辦?
程遇行說:“你別害怕,等我們調查清楚,你自然就可以回老家了。現在問你幾個問題,希望你能配合。”
李姐木讷地點頭。
程遇行:“你在死者家工作幾年?”
李姐:“兩年。”
程遇行:“這家人和什麽人結怨了嗎?”
李姐想了想,“應該......沒有吧?”
程遇行給李姐看兇手行兇的視頻:“你仔細看視頻中的人,有印象嗎?”
李姐瞪大眼睛看了看,“好像......好像......哎呀我說不好。”
程遇行:“你不要有顧慮,早日抓到兇手,你就早一天安全不是嗎?”
他的話起了作用。
李姐說:“這個人,好像來過家裏。找過于鏡。”
于鏡是死亡的女主人。
程遇行問:“他為什麽找于鏡,你知道嗎?”
李姐支支吾吾地說:“我那天買菜回來,看到......看到這個人,從于鏡卧室走了出來。先生不在家。”
程遇行:“你的意思是,這個人和于鏡有不正當婚外情的關系?”
李姐:“我可沒這麽說......我只是看到他,從于鏡卧室走出來。”
程遇行:“那你一會兒能跟畫像師,描述一下這個人的樣貌嗎?”
李姐點頭,“我可以說個大概。”
程遇行:“于鏡和他的老公許川,夫妻關系怎麽樣?”
李姐:“還行吧,就跟普通的夫妻一樣,偶爾會争吵。于鏡比較強勢。畢竟家裏大部分錢都是她掙的。”
程遇行看了一眼資料:“于鏡開了一個服裝加工廠對吧?生意上有對手嗎?”
李姐:“這個我不是很清楚。”
程遇行:“許川你了解嗎?”
李姐:“先生是醫生,工作很忙,在家的時間少。不過......”
程遇行:“不過什麽”
李姐說:“許川......好像收病人家屬賄賂。”
程遇行:“哦?這麽說,于鏡可能出軌,許川可能受賄?”
李姐忙擺手,“我不敢肯定,我只是懷疑。”
程遇行說:“那同樣受害的,于鏡的母親張梅呢?”
李姐:“梅姨在于伯去世後,一直就跟着于鏡。她和女兒女婿,還有外孫,生活在一起。”
“梅姨和于伯是于鏡的父母?”
“是的。”
程遇行問:“他們可能有仇家嗎?”
李姐想了想,“我聽說,于伯之前利用職務之便,幫很多開發商拿到了資質。因為被人舉報,停職接受調查。但具體有什麽仇人,我不清楚。至于梅姨......有次梅姨和我過馬路。蘋果袋子爛了,我撿滿地滾落的蘋果。聽到一聲尖利的剎車聲,梅姨被一輛車撞倒了。我吓壞了,趕緊跑過去扶梅姨。誰知梅姨和我眨眼睛,自己又躺在了地下。
還是肇事司機送她去的醫院。本來傷的不是很重,但梅姨問那個司機要了很多錢。”
程遇行想,這信息量太大了,這家人好像都有點問題。
程遇行問:“你和于鏡都是北江人?你們之前就認識對吧?”
李姐說:“我和于鏡是中學同學。工作之後幾年沒見。後來在家政所遇上了。”
程遇行看了一眼資料,他問道:“你是大學學歷。于鏡是高中學歷,為什麽反而你在做保姆?”
李姐嘆了一口氣,“沒辦法,人各有命。”
程遇行說:“好了,咱們今天先談到這兒。
你有什麽能想起來,和案情有關的,及時和我們聯系。
現在請你去跟畫像師,描述一下犯罪嫌疑人。”
李姐站起身來,“好的,好的。”
這家人太亂了。
感冒藥讓程遇行昏昏沉沉,他只能在紙上,畫思維導圖來梳理思路。
男主人,許川,海歸碩士。翰興市人民醫院心髒科主任。有可能收受病人家屬紅包。
女主人,于鏡,服裝公司私企老板。有可能和犯罪嫌疑人有婚外情。
女主人的父親,于正,因為受賄事件落馬接受調查,死于獄中。
女主人的母親,張梅,道德标準有點低,涉嫌碰瓷。
這是全員惡人的節奏嗎?
畫像師沈傑在畫像期間,程遇行去證實保姆李姐的話。
于鏡的父親,确實死于獄中。
于鏡的母親,确實出過小車禍。
許川确實是心髒科主任。
至于婚外情和收受賄賂,程遇行這些不好查,也無從查起。
保姆李姐說的話屬實。
她一定知道更多的事。
這時,沈傑将畫像發了過來。
程遇行立刻回到辦公室進行比對,确定了嫌疑人身份。
嫌疑人叫耿波,年齡四十歲。
妻子死于癌症,兒子死于意外。
肖鳴鎖定耿波的手機信號,三天前最後發出的地點。
程遇行率領刑警隊立刻出發。
刑警隊在手機信號周圍進行搜查,但一無所獲。
就在程遇行讓江喻白發布耿波通緝令,全國通緝的時候。
刑警隊的兩條警犬,突然同時朝着不遠處的湖泊狂吠。
程遇行定睛一看,湖面上似乎飄着一個人!
大家立刻找船只,撈屍體!
屍體已經被湖中的魚啃食,慘不忍睹。
林姐在現場看了死者的角膜,中度渾濁,死亡時間在一到三天。
和耿波信號消失的時間一致。
林姐和助手拍照之後,将屍體運回鑒定中心,在附近采了水樣等。
和兩名刑警一起把屍體拉回去,等待進一步解剖。
程遇行則分析,耿波居無定所。那麽他一定會将東西随身攜帶。
他立刻讓大家進行耿波随身物品的打撈。
打撈上來的物品,有一個黑色背包,背包裏有随身物品,有一根筆、幾張信紙。
還有一件球隊服。
因為黑色背包是防水材料,所以背包裏的東西保存基本完好。
球隊服很明顯不是耿波的尺碼,像是十歲左右孩子的衣服。
而信紙上,還留着上頁文字的筆痕。
程遇行立刻将信紙拿回隊裏,讓刑偵科同事複原筆痕內容。
只能複原這封信的第一行,寫着“舉報信”三個字,他要舉報誰?
如果他是耿波,他要舉報的,一定是于鏡許川一家人中的某一個。
這時,林姐給出了鑒定結論,死者是生前溺亡,不是死後抛屍。
死者死于體內缺氧和二氧化碳潴留,典型的溺死。
比對DNA後發現,死者就是耿波。
程遇行問林姐:“能确定是自殺還是他殺嗎?”
林姐:“按解剖結果來看,是自殺,非他殺。”
耿波在滅門屠殺之後,自知自己難逃法網,從而自殺,從邏輯上能夠說通。
程遇行想到了那件兒童球衣,會不會是耿波意外死亡的兒子的?
他随身帶着這件衣服,又在死前寄出過舉報信,應該他的死,和他兒子有關。
換句話說,耿波殘忍殺害于鏡許川一家,和他的兒子有關。
程遇行立刻調查,耿波兒子的死因。
他的兒子兩年前,死于意外墜亡。
耿波兒子搶救,是在翰興市人民醫院急診科。
許川在翰興市人民醫院工作!
是許川造成了耿波兒子的死亡嗎?
程遇行讓醫院調出當天許川的工作記錄。
他想錯了,許川并沒有直接參與耿波兒子的搶救。
許川那天,在為自己的兒子,做心髒移植手術。
等會?
按時間來看,耿波兒子搶救的時候,正在許川的兒子在做手術?!
會不會?
程遇行做了一個大膽的假設,許川兒子移植的心髒,就是耿波兒子的。
耿波有這麽大的仇恨,會不會是許川未經過允許,用了耿波腦死亡兒子的心髒?
可是,也不至于,要恨許川到這種程度,甚至要将他的家人,全部殘忍殺死。
除非......
除非是許川和急診科醫生串通,為了得到耿波兒子的心髒,故意不施救,讓耿波兒子死亡的。
這個假設在程遇行腦中閃現的時候,題安被自己吓了一跳。
雖然說,大膽假設,小心求證是一名刑警的職業素養。
但為什麽自己在分析的時候,會自動把許川列為惡人呢?
是因為保姆李姐的“前情預告。”
這時。
肖鳴報告,市長信箱收到了一封實名舉報信,落款耿波。
直接表明,這封舉報信就是耿波寫的。
和湖裏打撈起來的信紙相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