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蹭飯
蹭飯
謝子衿醒來時，腦袋糊糊的，鼻息間萦繞着一股淡淡的薄荷香味。
是遲朝衍的房間。
他起來翻出手機，有三個來自寧秀芹的未接電話。
謝子衿捏了捏發漲的眉心，昨夜打了架，渾身肌肉酸痛，他拖着疲憊的身體走出來。
“衿衿醒啦？”
謝子衿剛出門，就遇到了一個美婦人，保養得很好，看不出年紀，但眉眼間和遲朝衍長的有幾分相似，應該是遲朝衍的母親。
“……阿，阿姨好。”謝子衿禮貌地對柳如雅點頭。
“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柳如雅走上來，溫柔地問，“昨天醉了酒，會不會頭暈？”
“我沒事，謝謝阿姨關心。”謝子衿有點拘謹，“抱歉，我昨天打擾……”
“沒有打擾。”柳如雅熱情地握着謝子衿的手，拉着他往樓下走，“衿衿餓了吧，想吃什麽，給阿姨說。”
謝子衿整個人有點懵，跟着柳如雅往樓下走，“那個……請問遲朝衍呢？”
“阿衍暫時外出了。”柳如雅笑得眉眼彎彎，“你是想他了嗎？”
“蛤？”謝子衿吓得咳了幾下，耳根子有點紅，“沒、沒有，我只是好奇。”
柳如雅看了看耳根子紅紅的謝子衿，将他按在椅子上，“衿衿，阿姨給你煮點餃子好麽？”
“好，謝謝阿姨。”謝子衿老實巴交地點頭。
柳如雅調皮地眨了眨眼，“其實哦，阿姨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煮餃子。”
謝子衿差點被逗笑了，“……”
遲朝衍真幸運，有一個很可愛的母親。
廚房傳來了窸窣的響動，謝子衿偷偷地往裏看，呆呆地凝着柳如雅忙碌的背影，鼻子有點發酸，心情複雜，五味雜陳。
不一會兒，柳如雅端着熱騰騰的餃子過來，貼心地把筷子遞過來，坐到謝子衿的對面，滿臉期待地說，“衿衿，試試阿姨煮的餃子？”
謝子衿夾起了餃子，咬了一小口，對柳如雅露出燦爛的笑，“好好吃。”
鹹，鹽加多了。
但他的心，好暖。
“那多吃點。”柳如雅被誇到笑得見牙不見眼，心滿意足地瞅着謝子衿，越看越喜歡，“衿衿呀，你還喜歡吃什麽？阿姨可以學着做哦。”
“這……”謝子衿頓了頓，低頭吃餃子，嘴角揚了揚，小聲地說，“謝謝阿姨。”
柳如雅笑成星星眼，“不客氣呢，把這裏當作自己家就好。”
謝子衿有點不好意思了，“……”
餃子剛吃完，遲朝衍提着大袋小袋走進來，身後跟着一個廉價勞動力遲明深。
“小叔叔，但凡你對我，有對子衿哥哥一分好，我都不至于懷疑我是撿回來的。”遲明深小聲地碎碎念。
遲朝衍故意吓小孩子，“你是從垃圾桶裏撿回來的，不要懷疑。”
遲明深翻了一個白眼，“求求了，做個人，別真把我當白癡。”
“等下要做什麽，懂了吧？”遲朝衍挑了挑眉。
“知道了，我對學習一腔熱愛，準備聞雞起舞，螢囊映雪，懸梁刺股，只要我不死，我就往死裏學。我有學習狂熱症，要拉子衿哥哥求補習。”
“遲明深啊，你真挺聰明的。”
遲明深朝遲朝衍做了一個鬼臉，“我告訴你，咱們家要是沒我這工具人，估計都得散。”
他到底做了什麽孽，智商130+，卻要每天裝白癡。
遲朝衍拍了拍遲明深的腦袋，張嘴就來，“嗯，我們遲家有你，真光榮啊！”
遲明深一臉冷漠，“別CPU我，沒結果。”
一進門，遲明深看到謝子衿，立馬扔下東西，跑到謝子衿的身邊，拉着他的衣角，說學習狂熱症犯了，大過年特別想補課。
謝子衿一臉困惑地看着遲朝衍，“他沒事吧？”
平時補課都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
遲朝衍聳了聳肩，正兒八經地說，“智商不夠，補課來湊。”
謝子衿：“……”
遲明深瞪了一眼遲朝衍，把謝子衿拉書房了，又開始了悲催的笨蛋補課生涯。
關了房門，遲明深神秘兮兮地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紅包，塞到謝子衿的懷裏，“哥哥，我的紅包分你一半，你別不開心了好不好？”
謝子衿看着手中的紅包，一片啞然，眼眶有點發熱，他擡手揉了揉遲明深的腦袋，“明深，哥哥沒有不開心。”
“小朋友的紅包，哥哥不能要。”謝子衿将紅包塞回遲明深的手中，笑着說，“你留着給買糖吃。”
遲明深将紅包放回兜兜裏，想了想，還是沒強求了。
關鍵時刻，小叔叔會出手的。
“哥哥。”
“嗯？”
“你下次要是被混蛋欺負了。”遲明深指了指謝子衿臉上的傷，鼓了鼓腮幫子，眼睛瞪得圓碌碌的，“你記得要找我小叔叔幫忙。”
“……嗯。”
“雖然他挺菜的，有可能會打不過，但是他扛揍，關鍵時刻，你可以把他推出去挨揍，明白了嗎？”
“這……”謝子衿壓了壓上揚的嘴角，“……不太好吧。”
“對了，你也可以找我幫忙的。”遲明深拍了拍心口，“我幫忙報警，把流氓全部抓到局子裏。”
謝子衿被逗笑了，笑得眉眼彎彎，“好，下次一定找你幫忙。”
“怎麽說，我小叔叔其實還是挺靠譜的。”遲明深一邊翻出作業本，一邊說，“昨天晚上小叔叔把你抱回來……”
“什麽？”謝子衿一頓，吓住了，開始懷疑人生，“抱、抱……他抱我回來的？”
“對啊。”遲明深拿出鉛筆，裝模作樣準備做題，“哥哥像只小樹袋熊挂在小叔叔身上。”
謝子衿：“……”
“哥哥還說小叔叔的信息素很香。”
謝子衿：“……”
“哥哥還抱小叔叔，說小叔叔一定很猛。”
謝子衿：“……”
謝子衿社死了，絕望地捂臉，沒臉見人了，琢磨着要解釋。
忽而，“咔噠”一聲，遲朝衍推開了書房的門，謝子衿看過去，四目相對，尴了個大尬。
“口渴，我去喝水。”遲明深扔下一句話，工具人跑路了。
謝子衿對昨晚的事情，沒有印象，一看到遲朝衍，莫名地心虛，耳根子開始發熱發紅，絕望地開口問，“遲朝衍，我昨晚對你做了什麽？”
遲朝衍挑了挑眉，嘴角揚了揚，“說起這，我就不困了。”
謝子衿像遭雷劈，大事不妙，當機立斷，跑過來把遲朝衍推了出去，“嘭”一聲把門關上。
“遲朝衍，給我忘掉昨晚的一切！”
被拒之門外的遲朝衍嘴角瘋狂上揚，低聲喃，“……會害羞了呢。”
謝子衿快瘋了，心虛到爆，整天都心不在焉，一個不慎，還給遲明深講錯了題，差點誤人子弟。
“哥哥，你狀态不太好啊。”遲明深滑溜地轉着筆，古靈精怪地打量着謝子衿。
“……嗯。”謝子衿随便找了一個借口，“哥哥有點頭暈。”
遲明深立馬站起來，“那我通知小叔叔，随時過來準備給哥哥人工呼吸。”
謝子衿一臉窘迫，将遲明深按住，“我緩一緩，喝口熱水，馬上就原地複活。”
遲明深認真地把一個錯誤答案填到橫線上，“哥哥，你覺得我小叔叔怎麽樣？反正他也沒人要，不如哥哥大發慈悲，收了他，為民除害吧。”
“咳咳。”謝子衿被熱水嗆得一陣咳，從脖子紅到了耳根子處，整個人快冒煙了，伸手拍遲明深的腦袋，“你小子，好好學習，不準再胡說八道。”
“哦。”遲明深又填了一個錯誤答案，小聲嘀咕，“就你倆這進度，我估計還得補五年數學。”
他真的恨不得給他們按頭！
“嘀咕什麽？”謝子衿問。
遲明深眨了眨眼，“題目好難。”
謝子衿：“……”
另一頭，遲家提前過年了。
“老公老公老公！”
柳如雅激動地跑到卧室，撲到遲封的懷裏，“我們家兒媳婦超級超級超級好看，那眼睫毛又密又長，特別有禮貌，特別乖，我好喜歡他啊！”
遲封在看公司文件，一臉愕然，“啊？人家那麽好，能看上我們家那臭小子嗎？”
遲朝衍莫名地被捅一刀子，來自于親生父親的日常嫌棄。
“別煞風景！”柳如雅捶了一下遲封的肩膀，“反正我就覺得他們是天仙配！”
“你冷靜點，可別太主動太殷勤，把人家小衿吓跑了。”遲封拍了拍柳如雅的背。
嗯，趕緊把自家的臭小子們送出去，以後就沒有人打擾他們二人世界。
臭小子們，得争點氣啊！
“哪有，我給衿衿的印象超級好的。”柳如雅瞪了一眼遲封，“他還誇我煮的餃子好吃。”
“啊？”遲封一個沒忍住，脫口而出，“他居然敢誇黑暗料理，真的挺有禮貌的。”
“遲封——！”
“老婆，我錯了，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你煮的餃子天下第一好吃！(╥﹏╥)”
謝子衿被問題多多的遲明深纏着補習，從下午到了晚飯時間，就被熱情地邀請留下來共進晚餐。
他有點社恐，想跑路，可又擔心給遲家父母留下不好的印象。
想想飯桌上，除了遲朝漸和遲明深，還有遲朝衍的父母，他覺得哪裏怪怪的。
這場面，為什麽會有億丢丢像見家長？
謝子衿趕緊搖頭，甩掉離奇的想法，退一萬步來講，他和遲朝衍就是兄弟情誼吧……
對對對，就是偉大的兄弟情！
遲朝衍對他，是兩肋插刀，是忠肝義膽，是義氣當頭！
“衿哥，吃晚飯了。”遲朝衍靠在門框上，看着謝子衿在收拾書本，笑得燦爛明媚。
謝子衿緊張了，但還要裝淡定，語氣都藏着心虛，“……要是我突然缺席，那會不會很沒禮貌？”
“會。”遲朝衍揚聲，“我媽特意親自下廚，煮了糖醋小排，你要是跑了，她得難過到多幾條皺紋。”
“我想着，你們一家人，我一個外人留下來蹭飯，似乎有點臉皮太厚……”
遲朝衍打斷，強調，“謝子衿，沒人把你當外人。”
謝子衿心底一陣感動，“……”
遲朝衍走過來，握住謝子衿的手腕，拉着他往外走，犯賤地調侃一句，“衿哥，別慫啊，你這模樣，怎麽像醜媳婦總要見家翁啊？”
不管，四舍五入，他們是見過家長了的。
謝子衿一秒炸毛，紅着臉，氣巴巴地踢了一腳遲朝衍的腳，罵罵咧咧，“遲朝衍，你罵誰醜啊？你才醜！給爺爬！！”
遲朝衍被踢了一腳，痛得松了手，往後退兩步，扶住了牆，再擡頭謝子衿已經落荒而逃了。
一股煙味飄過來，遲朝漸站在走廊裏抽煙，倒黴地目睹了眼前打情罵俏的一幕。
遲朝衍後知後覺，趕緊得意地向遲朝漸請教，“他沒有否認媳婦兩個字，他應該是默認做我媳婦了吧？”
遲朝漸吸了一口煙，嫌棄地說，“滾。”
遲朝衍像只耀武揚威的孔雀，得意洋洋地說，“哦，你肯定嫉妒我了。”
遲朝漸：“……”
謝子衿往下走時，手機震了震，他掏出手機，是寧秀芹發來了消息，問他什麽時候回家，過年要一家人整整齊齊。
一家人，真諷刺。
謝子衿快速地回了一條消息，說不打擾他們一家團聚了。
見謝子衿頓住，遲朝衍開口問，“怎麽了？”
謝子衿将手機塞回衣兜裏，淡淡地回一句，“沒事。”
晚飯時間，餐桌氛圍其樂融融。
柳如雅對噓寒問暖，對他的喜歡全部寫到了臉上。
遲封看起來像威嚴的大家長，話不多，但也會主動跟謝子衿搭話。
謝子衿吃得有點拘謹，大部分時間都是悶頭幹飯。
遲朝衍觀察着謝子衿的飯碗，一旦空了，就及時添菜。
謝子衿覺得遲朝衍是有一點玄學在身上的，每一次給他夾得菜，沒有一個踩坑，全部都是他喜歡的。
用過了晚餐，謝子衿禮貌地答謝遲家父母，準備離開了，不便一直打擾。
這樣的家庭溫暖，不能停留太久，他擔心舍不得走。
謝子衿有兩本建築學的書落在書房，他去了書房，把書裝到包裏，背上包，一轉身，忽而感受到一陣腿軟。
他的手撐在書桌上，大量的信息素湧了出來，一股引誘型的青檸味信息素瞬間灌滿了整個書房。
完了。
謝子衿的呼吸變得沉重，他連忙翻包，想要找抑制藥物，卻發現藥不見了，估計是昨晚打架掉了。
“……草！”
謝子衿體內隐藏着的活火山在這一瞬間炸開了，他的瞬間軟了下來，無力地趴在桌子上，一股口幹舌燥的感覺沖上來。
他倒黴地發.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