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告知

告知

老破小單間裏住着兩個倒黴蛋。

一個是謝子衿,另一個也是謝子衿,因為他氣到裂開了!

“咔噠”一聲,謝子衿惱羞成怒到把手中的鉛筆折成兩段。

“是誰?居然敢公然無腦謠言!”謝子衿差點揭竿而起,臉紅耳紅,覺得這日子混不下去了。

“可是,有圖有真相啊!”班長把手機遞到謝子衿的跟前,擔心手機會英年早逝,死死地握住手機,有理有據地說,“攝影專業的大神已經使用顯微鏡式方法,盤過圖片了,無PS痕跡,真圖。”

謝子衿快速地瞅了一眼,确實是清楚地記錄了床榻事件,深吸一口氣,“真圖,但是……”

班長的眼睛一亮,看起來特別精神,八卦地問,“遲朝衍是頂級Alpha耶,他是不是超猛?”

謝子衿一口血,“你今年多大?還信這種看圖說話?”

“我今年十八!我信啊!”

“……給爺爬。”

班長吃瓜的心永遠燃燒着,“衿哥,之前是我青光眼白內障,瞎了眼,我現在絕對相遲朝衍那條狗對你別有用心,畢竟你是top的引誘型Omega,哪個Alpha看了不心動啊?”

謝子衿傲嬌地哼了一聲,不接話。

“所以!我絕對相信!你倆絕b有一腿!”班長緊張兮兮地搓着小手,“不懂就問,遲哥到底猛不猛啊?”

謝子衿臉色一片陰霾,想打人,“呸,我比他猛。”

“啊?你壓他?玩得這麽花嗎?天吶!細節細節細節!不要逼我跪下來求你!”班長差點激動到跳起來。

謝子衿氣巴巴在圖紙上畫了一大,圖紙作廢了,幽怨地盯着班長,“你知道我為什麽比他猛嗎?”

班長覺得自己掌握了第一手內幕,捂住小心髒,小聲感嘆,“來人啊,給我上呼吸機啊啊啊啊啊!”

冷靜了三秒後,班長眼巴巴地看着謝子衿,一副流浪狗求放飯的樣子,“衿哥,鄙人不才,請問為什麽啊?能不能告訴我原因?我剛剛确診了煞筆綜合征晚期,死前想知道關于那一張被殉了的床的一點點細節,有機會嗎?”

謝子衿重新換了一張圖紙,提着班長的衣領,面無表情地将人往外拖,到了宿舍門口。

“如果是遲朝衍,他只會打斷你的腿,留你一條狗命,而我會暴力擰下你的狗頭,從五樓抛出去,扔到足球場,用你的狗頭當作足球踢!”

班長被炸毛的謝子衿扔出了走廊。

謝子衿轉身,回了宿舍,繼續頭禿地畫圖。

垃圾桶裏扔好幾團作廢的圖紙,謝子衿的狀态不好,一直犯低級錯誤,其實有些細微的錯誤可以忽略不計,但是他強迫症,一定要追求完美。

制圖大作業工作量極大,謝子衿肯定要熬夜頭禿畫圖了。

哼!都怪遲朝衍那條狗!

謝子衿握着筆手收緊,想歹狗的想法像是雨後春筍,源源不斷地冒出來。

他無精打采地在圖紙上,畫來畫去,終究是沒有找到狀态,憋屈地去削鉛筆,冷靜冷靜。

謝子衿一連削了二十支鉛筆,還是沒能冷靜下來,他坐在畫板前發一會兒呆,忽而神使鬼差地拿起鉛筆,在白花花的圖紙上,寫下了遲朝衍的名字。

哦,名字上頂着一條狗。

不行,他得好好盤一盤。

“狗我見過不少,沒見過這麽狗的。”謝子衿用筆尖戳着狗,哼了一聲,“能不能長點志氣,好好做個人不行嗎,非要做狗。”

“那條狗為什麽那麽喜歡我啊?”謝子衿又開始陷入困惑,“冷落他,暴擊他,打罵他,他都全盤接收,他腦子也沒問題啊,還是基因工程的專業第一,哦……他會不會有被虐傾向啊?”

“他雖然狗,但還是過的去的,長得帥,又夠高,關鍵是信息素還很香,沒什麽其他缺點,實實在在的一個大猛A。”

“這樣一想,和他談戀愛,好像也什麽大毛病……”

謝子衿的碎碎念瞬間終止,冷不丁一聲,“草!”

“謝子衿,你在想什麽!你居然想和狗談戀愛?瘋了吧!人狗殊途啊!人狗殊途啊!人狗殊途啊!”

謝小O吓得猛喝了三大口熱水,才把那可怕的念頭給壓了下去,然而下一秒,他又有點鬼迷心竅了,“可是,有個成語叫殊途同歸,和那條狗談戀愛應該沒問題……”

三秒後,謝子衿恨不得框框撞大牆,絕望地喊了一聲,“救大命,遲朝衍,你特麽有毒!”玩蛋!

遲朝衍那條狗!

草!

我為什麽要覺得可以和狗談戀愛啊啊啊啊!

他那麽狗!

絕不!

謝子衿還在痛苦地懷疑人生時,被扔出去弱小可憐又無助的班長,把那一堆沙雕外援找了過來。

有瓜一起吃,他們沙雕多勢衆,衿哥不一定能全部幹倒他們!

哪家沙雕沒有一顆想八卦的心?

建築系嗷嗷待哺的沙雕們實在壓不住好奇心,一堆人湊在走廊,從窗口那裏探出頭,準備對謝子衿嚴刑逼供。

林落第一個進攻,“衿哥啊,我倆七年的兄弟情,經過大風大浪,兄弟小船依舊堅固無比。”

謝子衿:“……”

林落趴在窗臺處,“嗚嗚嗚,我對你全盤托出,你卻瞞着我和姓遲的眉來眼去,沒愛了,我難過的要死,七樓不是很高,就是天臺的風有點冷,我想跳下去了。”

謝子衿:“……”

“我們關系這麽鐵,你不至于見死不救吧,救我很簡單,請用五千字告訴我關于那張可憐的床的故事啊!還有啊!我的臘鴨滾床腳了!洗洗還能吃!”

謝子衿一臉冷漠,“再不滾蛋,我把你們這群沙雕弄成臘沙雕。”

這群沙雕:“……”

學習委員趕緊助攻,“衿哥,別嘛,遲朝衍怎麽說也是超級大猛A,硬件軟件都行,試試不吃虧。”

謝子衿:“……”

“我擔心衿哥的斬男腰啊。”體育委員趕緊反駁,“會不會試試就逝世?”

謝子衿:“……”

班長笑得見牙不見眼,“嘿嘿,我記得生理老師用四個字形容過頂級大猛A和引誘型O。”

林落問,“哪四個字?”

班長意味深長地說,“地動山搖。”

謝子衿的耳根子一紅,“……”

自從人狗大戰後,謝子衿頭禿熬夜四天,踩着點把圖紙交上去。

咖啡店早班結束,謝子衿路過小賣部,買了一瓶礦泉水,繞路去了足球場。

遲朝衍的體育課,選了足球。

北城的二月中旬,雪已經停住了,但是還沒有融化,整個校園白茫茫一片,冰雪裏透着瑰麗的夢幻。

謝子衿比一般人要怕冷,裹緊自己的羽絨服,把礦泉水抱在懷裏,快步地朝着足球場走過去。

“喲,衿哥!”

葉勤穿着一身清爽的運動服,跑了過來。

謝子衿看了一眼葉勤,“怎麽?”

他和葉勤不算熟,但這小子老在遲朝衍的身邊轉悠,還真挺紮眼的。

“去哪?”葉勤自來熟地跟着謝子衿,笑得陽光,“走走走,咱倆順路。”

謝子衿笑了笑,“你小子過分自信了啊。”

“難道你不是去找遲朝衍?”葉勤一雙雷達眼掃着謝子衿。

謝子衿傲嬌地還沒有說出“我才不找他”。

葉勤已先發制人地說,“嫂子,人少少,咱就認了哈。”

謝子衿腦門又飛上一股熱氣,被葉勤一聲“嫂子”砸得面紅耳赤,“葉勤,你特麽——”

一腳飛過去,葉勤像個猴跳開,“謝子衿,君子動口不動手哇!”

“小爺不想做君子,只想擰下你的狗頭!”謝子衿炸毛了,罵罵咧咧,“難怪你和遲朝衍是發小,真狗兄狗弟!”

“噠咩!打住!”葉勤嚴謹地糾正,“論狗,我高攀不起他。”

想起遲朝衍的狗,葉勤是最深受其害的,吐槽着,“我特麽當了他七年的工具人,七年啊,人生有多少個七年!”

“七年?什麽玩意兒?”謝子衿看着面露苦色的葉勤,理直氣壯地說,“那你不能把狗踹了嗎?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都不是好狗。”

葉勤被一噎,“……”

他真心覺得遲朝衍和謝子衿真的天造地設,在氣死人這方面,天賦得天獨厚,十分欠揍。

思考了一下,葉勤氣巴巴地哼了哼,“我這不是年少不懂事,看他慘麽?”

謝子衿挑了挑眉,“來,我最喜歡聽悲慘故事了。”

葉勤看了一眼謝子衿線條流暢的側臉,帶着幾分渾然天成的傲氣,他微低頭,嘆了一口氣。

“謝子衿,你知道嗎,他喜歡你七年了。”

謝子衿的腳步一頓,驚愕地看着葉勤,一時間傲嬌不起來了。

“啧。”葉勤拍了拍腦門,氣得牙癢癢,“遲朝衍那煞筆果然沒說。”

“你在說什麽鬼話?”謝子衿捏着礦泉水的手,猛地一收,塑料瓶被捏扁了。

怎麽可能?

七年。

葉勤開口說,“七年前,南北校區的文藝晚會,他一眼就喜歡上那一個彈鋼琴的少年。我原本以為,那小子就說說而已,沒兩天會忘記的。我沒想到,居然已經七年了。”

謝子衿愣住了,一時間無言以對。

“我和他是發小,一個幼兒園出來的孽緣,從文藝晚會以後,他的世界好像就只有‘謝子衿’三個字,提起謝子衿時,他總會不自覺地變得溫柔又小心翼翼。”

“他是真的煞筆,私自認為你慕強,非要考第一名,說是要引起你的注意。你報名的所有競賽,他都會參加。因為南北聯合的競賽統一分考場,第一名和第二名考試座位會排在一起。很多時候,他跨越一百多公裏,從北到南,就是為了坐在你的身邊考一場試。”

“有一次,那煞筆拿了半塊橡皮傻笑一天,我都想送他去精神病院了,後來才知道,原來是為了跟你說上一句話,他會假裝沒帶橡皮,請求你把橡皮借給他,你嫌棄地将橡皮掰成了兩半,一半給了他。我看他那神經病樣,真擔心他把橡皮裱起來了。”

“之前的洪澇,那煞筆聽到南校區是重災區,在全城交通堵塞的情況下,從北到南,說什麽去游泳,就是要跑過去找你的。”

“還有公布欄那事兒,刮臺風把公布欄給砸了,光榮榜的照片都脫落了,他悄悄把你的照片撿走,那照片遇水都化了,人都看不清了,他還寶貝地很,藏在皮夾裏好幾年了。我真的懷疑他有戀愛癌,不戀愛會死。”

“他太多煞筆事了,數不清,但最最最離譜的事情來了,我看那煞筆太慘,幹脆就去和林落那小子打好關系了,就這樣,我渡過了七年陰暗的時光,每天要被林落當成智障,我也太難了吧。”

葉勤想起過去的種種,覺得自己實慘,指了指自己的腿,激動地問謝子衿,“你看看這是什麽?”

謝子衿:“……”

“爺我剛剛恢複的腿!”葉勤差點立馬哭出來,“得知你分化成Omega,那二傻子高興得到處發旺仔牛奶,我這可憐的腿被砸斷了!!!”

求求你,快收了他吧!

謝子衿擡起頭,看着有點灰蒙蒙的天空,冷風吹過來,将他的眼眶吹得紅紅,鼻頭有點發酸,說不出話來。

原來,有那麽一個明媚陽光的少年在不為人知的角落裏熱烈溫柔又小心翼翼地愛着他。

一個不小心,他就愛了七年。

七年啊……

他知道遲朝衍應該喜歡他挺久了,沒想到這麽久……

葉勤看着一聲不吭的謝子衿,着急地說,“謝子衿,他真的愛慘你了。”

“我知道,我這麽說會有點不合适。”

“但是,作為兄弟,我很希望你可以再考慮考慮他,他除了狗一點,真的又帥又猛又有錢,不差的!”

你知道嗎,後來那彈鋼琴的少年不彈琴了,但遲朝衍依舊喜歡那少年。

那少年身穿着幹淨的白襯衫,坐在暖黃色燈光下,安靜又溫柔地彈着鋼琴,成為了落到遲朝衍心底裏的白月光。

從此,謝子衿三個字,成了遲朝衍的世界裏最珍貴的歡喜。

這一場維持了七年的暗戀,像豔陽高照的盛夏,永遠燦爛,永遠明媚,永遠熱烈。

“葉勤,謝謝你。”擱下話,謝子衿迎着風,快步地朝足球場的方向沖了過去。

那就,賭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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