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告白
告白
下午五點半後，學校的廣播适時地響起，謝子衿跑着去見遲朝衍，卻被一道熟悉的聲音拉住。
廣播裏，是林落的聲音——
“各位下午好，歡迎收聽今日校園廣播，我是帥氣才智缺一不可的林落！”
“歡迎來到今日的校園點歌環節。廢話不多說，立馬奉上第一首點歌。”
“第一首是《小情歌》送給數學學院的陳小菲小仙女，祝你天天開心，越來越美，落款是我超愛吃螺蛳粉。”
謝子衿的腳步停下，聽着林落有點緊張的聲音，想起學校每逢周四下午五點半到七點會開放校園點歌，由播音社團發起。
林落打算轉到新聞與傳播系，上學期被一個小O用一杯珍珠奶茶騙得成功加入了播音社團，渾水摸魚這麽久，終于被抓去廣播室播音了。
不得不說，林落那小子的嗓音，聽起來溫溫柔柔，細膩又舒服，是有點天賦的。
謝子衿聽着一首又一首歌的點播，去足球場的路上，會經過廣播室，他掃了一個二維碼，直接點了一首歌，支持第一天上崗的林落。
體育課在五點半就結束了，遲朝衍還在足球場踢足球，遠遠看到謝子衿走過來。
遲朝衍把足球踢飛了，笑得像二傻子朝謝子衿跑過去。
球他都不踢了。
同隊的Alpha看到自家前鋒跑路了，對着他的背影喊，“遲朝衍，你小子逃兵啊。”
遲朝衍朝他擺了擺手，“回頭請你們喝飲料。”
被抛棄的Alpha們看着遲朝衍的背影，紛紛搖頭，幾個Alpha圍在一起讨論。
“哎哎哎，聽說遲朝衍在追謝子衿，是真的吧？”
“八九不離十，一看到謝子衿，那小子就像丢了魂。”
“啧啧啧，遲朝衍他是懂有異性沒人性的。”
“頂級大猛A搭配超級引誘O，我覺得有戲，再說了，謝子衿那種兇巴巴的O，就只有遲朝衍能抗住了。”
“哈哈哈哈哈哈，有道理，上次有一個不怕死的Alpha想摸一下謝子衿的頭，反手一個過肩摔，摔成了四腳朝天的烏龜。”
原本好好的球隊，前鋒跑了路，大家看了時間，解散了隊，三三倆倆去吃晚飯了。
謝子衿加快了腳步，走到足球場邊時，遲朝衍已經站到了跟前。
“吶。”謝子衿把抱在懷裏捂暖，暖了一路的礦泉水遞給遲朝衍，“喝點水。”
大冷天的，遲朝衍踢了足球，出了汗，臉有點微紅，不知道是不是踢足球的原因，他的信息素有點溢出來，薄荷香味的清新感撲面而來。
足球場原本圍着不少觀看比賽的小O，百分之九十九都是蹦着遲朝衍來得，大猛A踢足球，場邊總會有一群小迷O搖旗吶喊。
謝子衿感受到有幾個小O悄悄地朝遲朝衍投來愛慕的目光，他莫名地有點心塞，“你的小迷O們，沒有給你送水嗎？”
遲朝衍壓根就沒有在意場邊的小O們，接過謝子衿手中的水，咕嚕咕嚕地喝了好幾口，不怕死地說，“我只喝謝小O送的水。”
下一秒，謝子衿一腳踢了過來，不輕不重，有點炸毛了，“信不信，我在你的水裏投毒，毒啞你。”
遲朝衍寶貝地将礦泉水捏在手裏，“衿哥，你能不能以後都給我送水，不然我怕我渴死。”
場外送水的，都是對象的活兒。
他是懂得占便宜的。
謝子衿傲嬌地哼了哼，“那就渴死你。”
遲朝衍撇了撇嘴，“……真狠心。”
此時，清晰的校園廣播在耳邊回蕩，還是林落的聲音。
遲朝衍問，“這聲音，有點耳熟吧？”
“嗯，是我的沙雕兄弟。”謝子衿點了點頭。
“那小子業務挺繁忙的。”遲朝衍含笑瞅着，“你們建築系挺閑的啊，談個戀愛，應該不耽誤學業。”
謝子衿斜眼，深深地凝着遲朝衍。
林落的廣播音傳過來，“下一首歌是周傑倫的《告白氣球》送給生物工程系基因工程專業的遲朝衍同學。”
遲朝衍一聽，內心慌得一批。
完了。
遲不來，早不來，偏偏這時候來。
周四廣播點歌日，除了點歌送祝福，還有不少人是匿名表白的，遲朝衍和謝子衿是大一的佼佼者，收到的告白數不勝數。
學校的廣播小廢站什麽時候能倒閉啊，這種無腦的點歌告白環節真的很無語子！
見謝子衿一言不吭，遲朝衍趕緊解釋說，“這種無腦的點歌行為，我覺得挺腦殘的。”
謝子衿開始磨刀，屠狗第一步，“……”
廣播小子林落不太淡定地讀着點歌留言，“……遲朝衍，小爺看上你了，趕緊爬過來告白……”
遲朝衍面如死灰，心底已經把那個點歌的煞筆罵了幾千次，咽了咽口水，“衿哥，你別聽這些煞筆言論，你相信我，我最讨厭這種惡心的點歌環節，不知道要尬死誰。”
謝子衿加快了腳步，咬緊牙關，“……”
遲朝衍見謝子衿有點生氣了，趕緊追上去，還要解釋，“衿哥，我……”
他沒來的解釋，林落的廣播音又冒出來，“……落款建築系——謝子衿！我——哔——”
林落那一句震驚整個世界的“我草”，只發出了第一個音節，那個“草”字被見過大場面的播音主持給按下了消音鍵，一陣“哔”的聲音，給掐斷了。
可憐的林落在上崗的第一天，就面臨了下崗的危機。
草草草草草草草草草！
他心底一千頭草泥馬在瘋狂地奔騰，整個人要升天了！
我丢！
衿哥給姓遲的點歌！
點的告白氣球！
啊啊啊啊啊！
遲朝衍石化了，清晰地聽到了點歌人是謝子衿，這個世界好像靜止了十秒。
他的第一反應，着急地對謝子衿說，“衿哥，居然有人冒充你，給我點歌！”
“……”謝子衿一陣心肌梗塞，咬牙切齒地說，“遲朝衍，你這條狗，還是單着吧！！！”
說完，謝子衿腳下生風，快步地走了，把遲朝衍扔在原地。
遲朝衍看着謝子衿氣沖沖的背影，從驚愕到思考到頓悟到狂喜，所有的情緒湧上心頭，他要樂到炸開了。
謝子衿走到了足球場的一邊，遲朝衍站在另一邊，兩人之間隔着一個足球場。
見遲朝衍沒有追上來，謝子衿決定要讓那條狗寡一輩子！
決定剛落下，謝子衿朝聽到身後傳來一陣喜悅上揚的音調，遲朝衍沖着他大聲地喊——
“謝子衿，我喜歡你。”
遲朝衍那麽原地一聲吼，嗓音極具穿透力，回蕩在偌大空曠的足球場裏，引得過路行人紛紛停下，屏吸駐目吃瓜。
謝子衿被看得清秀的臉泛起了一陣薄紅，頭皮發麻，像一支小火箭，朝遲朝衍沖過去。
傻狗一條。
得趕緊把那招搖的狗牽走。
他拉着笑得和二傻子一樣的遲朝衍，強行拖到了光禿禿的小樹林裏。
“遲朝衍，你……”謝子衿還沒有來得教育遲朝衍，就被握住了手，暖暖地裹起來。
遲朝衍火急火燎地打直球，“謝子衿，要不要和我處對象？”
謝子衿：“……”
“我超級喜歡你的。”
謝子衿：“……”
“你最愛吃糖醋小排，排骨玉米胡蘿蔔湯，海鮮啫啫煲，XO醬蘿蔔糕等等，不喜歡帶太多刺的魚，吃起來嫌棄麻煩，蔬菜你不太喜歡帶有苦味，例如生菜苦瓜等，也不太愛吃蔥蒜芹菜等有味道的。水果你不能吃芒果，會有點過敏，別的你基本都吃，但是不怎麽吃葡萄，不喜歡剝皮吐殼。”
謝子衿：“……”
“你吃辣只能吃中辣，吃大辣，胃會燒得不舒服。你不喜歡吃太甜，飲料喜歡點半糖。你在咖啡店上班，但是你不喝咖啡，因為你喝了會一晚睡不着。你不喜歡吃醋，覺得那味道太酸太澀。”
謝子衿一動不動地盯着遲朝衍，心底一陣地動山，被震驚，“……你怎麽知道得那麽清楚？”
遲朝衍認真地說，“哦，我還知道，你考試時，習慣先寫學號班級，最後再寫名字。看書時，筆記會記在每一頁右上角的空白處，不喜歡把筆記寫在印刷字行裏。畫圖時，習慣一連削五支鉛筆備用。”
謝子衿垂着眼，嘴角彎了彎，心裏被溫暖填滿，低聲說，“遲朝衍，你說，我要是報警把你抓走，告你侵犯隐私，那應該很有判頭吧。”
遲朝衍有點緊張地解釋，“……我只是太喜歡你了。”
七年啊，漫漫時光裏，足以記下所有關于他的點點滴滴。
除此之外，他常常奔波于南北校區之間，全程跨越132.8公裏，車程最快的2小時09分。
每一次跑南校區，他出門前都要整理着裝，把自己弄得特別精神帥氣。
“遲朝衍。”謝子衿擡頭，盯着有點急促的遲朝衍，“雖然你很狗，還敢演我……但是這并不妨礙我喜歡你。”
他不曾想會成為賭徒，但他忍不住賭一把，轟轟烈烈地愛一場。
他的心曾被撕成碎片，他獨自一人蹲下，将碎了的自尊一片一片撿起來，在哭過痛過後，繼續要強地往前走。
那一份痛，是原生家庭給了他的沉重禁锢，壓得他差點分崩離析。
他習慣了躲在殼裏，更加不會相信愛情的虛無缥缈，他怕輸了，怕一塌塗地，怕那曾經破碎過得尊嚴又一次摔得稀巴爛。
療愈的過程，痛得太清晰，時間太漫長。
可是，面對眼前的少年那一份長達七年的熾熱暗戀，他動搖了。
有那麽一個如夏花燦爛的少年那麽熱烈溫柔地喜歡着他，喜歡了很久很久……
這一刻，謝子衿那一個帶着慘淡黑色調的青春漸漸地開始有了顏色，公布欄上的那一個名字“遲朝衍”像是活了起來，以一種強勢的狂妄烙印在他的青春裏。
公布欄那盯着證件照看的少年，考場上忐忑借橡皮的少年，洪澇奮不顧身奔過來的少年……全部都是遲朝衍的身影。
若是他細心一點，或許早就發現了，原來是那個明媚的天之驕子，給他的灰暗青春，塗上了年少輕狂該有的色調。
他們見證了彼此青春，屬于他們的青春，永不褪色。
他們的青春永遠停留在那一個美麗的海灣城市裏，夏日海鹹風的味道，熱辣辣的驕陽，明媚陽光的少年們，那一套藍白的校服，都有他們走過的痕跡。
風會将痕跡吹散，但吹不走少年濃烈到冒泡的愛意。
遲朝衍的眼眸在那一瞬間像是被點亮的蠟燭，綻放出燦燦的光芒，笑得嘴角飛上天，“什麽？你、你你你喜歡我？！！！”
講真，若不是杵在跟前，遲朝衍都激動到化身成猴，直接蹦上天了。
謝子衿故作嫌棄地說，“遲朝衍，你能不能別笑得那麽猖狂？”
“謝子衿，你喜歡我，我怎麽能不猖狂？”遲朝衍激動地說，搖着他的手的模樣，像一個得到糖的小P孩。
這一刻，他像是擁有了全世界。
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化學反應，他整個人都在激動地冒泡泡。
吶，這蹭蹭蹭冒出來的，是戀愛的酸臭味。
遲朝衍笑得合不攏嘴，“謝子衿，處對象嗎？處對象嗎？處對象嗎？”
謝子衿一動不動地凝着遲朝衍，看着看着紅了眼眶，鼻子有點酸，卻依舊要強，故作淡定，“那……處處看，沒準不合适……”
遲朝衍趕緊打斷，“合适合适合适合适！我們信息素匹配度100%，天造地設好吧！”
天吶！
我有媳婦了！！！
謝子衿：“……”
又是匹配度，過不去了是吧。
遲朝衍笑嘻嘻地看着謝子衿，“不管，反正你答應和我一起了，不能反悔。”
謝子衿被逗笑了，手肘戳了一下遲朝衍的手臂，傲嬌地哼了哼，“沒反悔，走吧，對象。”
說完，謝子衿轉身就走，遲朝衍快步地跟上，“就說，既然處對象，我們稱呼是不是要換一下，那我以後可以叫你謝小O嗎？這是愛稱。”
謝子衿：“……”
“不喜歡啊，那寶貝兒？”
謝子衿：“……”
“要不……媳婦兒？”
謝子衿一陣心肌梗塞，“遲朝衍，我想給你留個好印象，但是別逼我第一天就家暴你。”
“……”遲朝衍安分了十秒，又開始叽叽歪歪，“那我能抱你嗎？”
謝子衿才不上當，“不能，這才剛開始，你就不檢點。”
不立立規矩，這條狗不得上牆揭瓦了？
“那牽手。”遲朝衍伸出手，笑得更燦爛了。
謝子衿耿直地問，“這麽大冷天，牽手不冷嗎？”
“……”
遲朝衍沒得逞，正要收回不安分的狗爪子，謝子衿忽而伸出了手，大大方方地握住了他的手。
十指緊扣。
謝子衿牽着遲朝衍的手，塞到了羽絨服的口袋裏，将頭轉了另一邊，耳根子染上一抹紅，低聲說，“這樣就應該不冷了。”
遲朝衍成了星星眼，又開始冒泡泡了，看着謝子衿薄紅的臉，忍不住動了色心。
謝子衿開口打斷了他的鬼迷心竅，“遲朝衍。”
“到！”
“你要做好心理準備，我不會是完美戀人，小毛病挺多的，你不要太高期待。”
“哪裏來的小毛病，沒有啊。”
“……例如，我怕你喪偶式戀愛，因為我一般不黏人。”
“不怕，我很黏人，一家只需要一個黏人精就好了！”
謝子衿：“……”
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