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偷情
偷情
遲朝衍被問得愣了十秒,開始認真地編,“作為被祖國寄予厚望的接班人,為祖國的建設添磚加瓦,貢獻綿薄之力,是當代青年首要的任務。作根正苗紅的代表之一,我将一心投身科研,為祖國的強大繁榮而奮鬥此生。至于談情說愛……”
他要維持正人君子的人設啊!
謝子衿危險地眯了眯眼,一字一頓,“遲朝衍。”
遲朝衍卡殼了一秒,快速地說,“想想想,非常想非常想非常想!”
遲疑一秒,都是對歹心的不尊重!
謝子衿默了,“……”
遲朝衍将臉埋在謝子衿的肩上,抱在他腰間的手摟得更緊了,幹脆全盤托出了,“崽,你聞聞你自己的信息素,整日香噴噴在我跟前晃悠,別說歹心,我什麽心都有了。”
謝子衿低頭,遲朝衍靠得非常近,一股淡淡的薄荷味在鼻息間漫開,惹得他一陣鬼迷心竅。
果然,春天是危險的季節。
遲朝衍噴了抑制劑,99.99%的信息素都被阻隔了,剩下那一丁點0.01%的薄荷味飄出來。
就那麽似有若無的薄荷味,還是引得謝子衿一陣腿軟,100%的匹配度,是真的絕了。
“那……”謝子衿瞅了一眼遲朝衍的後頸處,嘴角彎了彎,“怎麽沒見你有所行動呢?”
“這不,”遲朝衍的腦袋往謝子衿的頸窩處蹭了一下,委委屈屈地說,“沒色膽。”
好不容易追到的媳婦。
要是吓跑了,那他不得淚淹整個北城?
色字頭上一把刀,他擔心把自己給刀了。
謝子衿不輕不重地拍了拍遲朝衍的後腦勺,哼了一聲,“你慫死算了。”
嘴上說着刀子話,心底早就軟塌塌。
遲朝衍總是小心翼翼地愛護着他一切,他的自尊,他的敏感,他那幾乎不曾展現的自卑感。
說起來,有點心酸。
寧秀芹被騙三後,精神狀态變得不穩定,整個人變得神經兮兮的,對于情感非常敏銳,對愛情更是張牙舞爪。
謝子衿本來就是一個不幸的存在。
寧秀芹大三時,進入了一家公司做實習生。
她初來乍到,因為長得過分好看,事事不順,但是所幸有同部門總監事事關照。
部門總監是學業有成的海歸,年輕帥氣,能力不凡,他一次又一次的關心,寧秀芹很快就動了心。
同一個部門,一來二去的,兩人火速地墜入了情網,年輕男女的愛情像是沸騰的溫泉,咕嚕咕嚕地冒着泡。
愛情沖昏了頭腦,導致寧秀芹未婚先孕。
那男人說,過了年後,他們就結婚。
到了年後,那男人又說,寧秀芹大着肚子,拍婚紗照不好看,再等等,等孩子出生後,他們再辦婚禮。
那時的寧秀芹長着一顆純戀愛腦,也沒有催着要領證,她過分自信地對那男人深信不疑。
後來,謝子衿出生了。
那男人起了‘謝子衿’的名字,謝為男人的姓,子衿是來自一句古詩詞裏面的,名字的寓意——他很愛寧秀芹,一見鐘心的那種。
從名字乍一看,謝子衿應該出生在一個父母恩愛的溫馨美好家庭裏,奈何冷酷無情的現實給了這一場美夢,沉重的一擊。
寧秀芹還在做月子時,那男人的妻子漂洋過海地找了過來,在月子中心大鬧,扇了寧秀芹幾個耳光,扯着她的頭發,罵她是狐貍精。
謝子衿太小了,記不得這種難堪的畫面,只是被寧秀芹撕心裂肺的痛哭聲吓得嚎啕大哭。
後來,那男人失蹤了。
寧秀芹被抛棄了。
謝子衿的存在,成了一個肮髒的污點。
感情遭受到滑鐵盧的寧秀芹受不住精神的壓力,一度要尋死。
寧秀芹本來是不想要謝子衿的,是外公執意把他留下了。
外公是一個建築師,受過高等教育,思想比較開放,他心疼寧秀芹,更心疼謝子衿。
謝子衿是跟着外公長大的,院子裏放着很多精致的建築模型,他小時候喜歡坐在院子裏玩各種新奇的模型。
外公說,每一個建築都會說話,裝着一個不滅的靈魂,那靈魂的生命長盛不衰,是建築師賦予的。
長大後,謝子衿也選了建築學。
謝子衿十歲時,外公離開了,留下了一筆財産,不多,但是足夠他到大學畢業。
那時,他太小了,還需要監護人。
于是,重組了家庭的寧秀芹又被迫接受了謝子衿這拖油瓶,可是又逃不開法律的責任。
寧秀芹對謝子衿特別嚴格,甚至是過度的苛刻,強迫他安分守己,不能走錯一步。
十一二歲的謝子衿生得很精致,白白嫩嫩的,個子又不高,看起來就很好欺負。
不知道哪裏來的嘴碎人說了閑話,導致有人知道謝子衿是私生子,故意冷嘲熱諷他。
他不在乎,但是再怎麽不在乎,少年的心總是脆弱的,不至于那麽無堅不摧,在最需要陽光落到的青春期,他的世界成了冷陰陰的灰色調。
逃離,成了唯一的念想。
受寧秀芹的影響,謝子衿也成了感情中的不自信者,怕遇人不淑,怕未婚先孕,怕慘遭抛棄……
那種潛移默化的荼毒,他是真的會怕。
就是因為這一段慘痛的原生家庭經歷,遲朝衍哪怕是和謝子衿談戀愛,依舊是過度的謹慎,小心翼翼地照顧他所有的感受,不敢太輕舉妄動。
有多喜歡,他就有多克制。
謝子衿再怎麽不開竅,也總能從平時的一些細節用窺探出一二。
例如,遲朝衍親着親着,就頭頂冒煙地跑掉了,再慢點,得憋死吧。
再例如,遲朝衍的口袋中,總是裝一盒薄荷糖,裏面的不是糖,是抑制信息素的藥,他怕他忍不住,要用應急藥物。
“嗯,我就慫。”遲朝衍聞得那股淡淡的青檸味,心動到不行,喉結微動,認命地說,“謝子衿,我這一輩子注定要被你吃死了。”
謝子衿被逗笑了,“戀愛腦挺好,我也想長一個。”
說完,他低頭,溫柔地在遲朝衍的後勁處嘬了一口。
遲朝衍立馬頭頂冒煙,“!!!”
再忍不是人!
薄荷味的信息素如同雨後的春筍,滋滋地往外冒,原有的抑制劑都要攔不住了。
“崽,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
“我做了什麽嗎?我不知道。”
“……草!”遲朝衍的戀愛腦被炸成了漿糊,腦門都充血了,“讓我标記一下,好不好?”
謝子衿輕輕“嗯”一聲。
遲朝衍保持着理智,“會有點痛。”
謝子衿的手環住遲朝衍的脖子,臉埋在他的懷裏,耳根子有點紅,語氣裏藏着幾分窘迫,“放心,我會咬回去的,一起痛。”
“……”
遲朝衍實在是忍無可忍,将謝子衿按住,低下頭,還沒有來得及行動——
窗外一陣雞飛狗跳的吵鬧聲,劃破天空,震得生物工程系的大樓都抖了三抖!
“卧槽卧槽卧槽,我的論文,我的論文,快抓住我的論文啊啊啊啊!”
這麽煞風景的大破嗓,只能是葉勤了。
會議室就在一樓,門雖然關了,但窗戶只關了窗紗,拉了不隔音的窗簾,那鬼叫聲震耳欲聾。
遲朝衍還沒有來得及張嘴咬下去,就聽得轟隆一聲,用了十幾年的窗紗早就腐化不堪重負,被一股外力撞破,一陣“嘎嘎嘎”聲迎頭落下來,一只又白又肥的鴨子飛了進來。
“噠”一聲,那窗外飛鴨落到會議室的桌子上,用無辜又困惑的目光盯着抱在一起的遲朝衍和謝子衿。
鴨子表示:這倆無知的人類在做什麽?鴨鴨困惑。
謝子衿:“……”
遲朝衍:“……”
一人一狗一鴨開啓了眼神較量,人懵逼了,狗自閉了,鴨傻眼了。
下一秒,“吱”一聲,林落從外面将窗簾拉開,謝子衿瞬間從遲朝衍的懷裏跳開,耳根子紅紅的,帶着被抓包的心虛。
遲朝衍沉着臉,似乎要黑化了。
林落見錢眼開,激動地指着桌子上傻眼的鴨子,“一百塊!一百塊!我的一百塊!”
鴨子一陣“嘎嘎嘎”,鑽到會議桌底下!
林落急眼了,對着謝子衿喊,“衿哥!快快快!撿漏撿漏撿漏!把那鴨子抓住啊!”
謝子衿尴尬地撓頭,“……什麽玩意兒?”
以後幹壞事,還真的得挑地點啊!T ^ T
“葉勤養的那群鴨子越獄了,現在全校懸賞,重金酬謝,抓到一只一百塊!”林落着急地說。
謝子衿一聽一百塊,眼睛已經亮,心情由陰轉晴,“啊?還有這好事?”
他連忙彎身,要把藏在桌子底下的鴨子撈出來。
遲朝衍眼疾手快,一把握住謝子衿的手腕,滿臉幽怨,“你先哄哄我?”
我悲傷到流不出眼淚了!!!
謝子衿非常敷衍地拍了拍遲朝衍的腦袋,“乖點。”
說完,他又火急火燎地去撈鴨子。
遲朝衍更自閉了,“崽,我沒有錢重要?”
“哪裏哪裏,當然是你比錢重要啊!”謝子衿的目光飄向窗外,看着一群四處逃竄的鴨子,激動地說,“地上好多一百塊,我先去捉捉!”
“……不是,謝子衿!”
“捉到了給你買糖!”謝子衿拎起一只一百塊,噠噠地往外跑。
遲朝衍更憂郁了,“……”
三秒後,謝子衿去而折返,一手提着鴨,一手拉着遲朝衍,“算了,情侶搭配,幹活不累,咱倆一起撿錢去!”
遲朝衍:“……”
謝子衿拉着遲朝衍走出來時,就看到倒黴鬼葉勤手忙腳亂地追着鴨子跑。
“遲朝衍!謝子衿!我的鴨子跑了!快幫我攔住啊!”
“林落,攔住它們!不要讓它們往隔壁食品學院跑!那群廚子真的會把它們炸成烤鴨的!”
“哎呀呀!這群蠢鴨,傻巴巴地往食品系走,你們這是自己走進油鍋裏,等着送命啊——”
生物工程系離農學院非常近,經常有一些牛啊羊啊雞呀鴨呀跑過來。
隔壁實驗室跑出了一條二哈,把用葉勤鐵網圍住的鴨鴨院咬破了好幾個大洞,吓得鴨子們跑斷腿保命,而葉勤則是跑斷頭抓鴨。
擔心論文又被吃了,熱愛學習的葉勤砸了重金保鴨,當事人熱淚盈眶地表示,老子特麽只想順順利利畢個業啊啊啊啊!
謝子衿看着心急如焚的葉勤,被逗笑了,朝遲朝衍聳了聳肩,“你這發小一直這麽逗的嗎?”
遲朝衍絕望地捂臉,磨着牙,“認識他,我真是三生有幸啊!”
要不是葉勤這死小子,他正在和他的小O恩恩愛愛啊!
好氣,但還得保持微笑!
遲朝衍一氣之下,抓住了十只鴨子,伸手向葉勤要了一千塊,“給錢。”
“遲朝衍,你是人嗎?”葉勤差點裂開了,“我把你當兄弟,你特麽跟我算錢?”
“塑料兄弟罷了。”遲朝衍挑了挑眉,“一手交錢一手交鴨,你不給,我把鴨送到食品學院,下鍋,加點孜然加點五香粉!”
壞我好事,趕緊給錢啊!
“……你!”葉勤一邊掃碼付賞金,一邊哭唧唧地說,“遲朝衍,你這條死狗等着,哪天你涼了,老子去你墳頭種草。”
遲朝衍一點都不同情葉勤,“我家崽抓了十五只,一千五,記得付。”
林落在幫忙清點鴨子,笑得見牙不見眼,“葉哥啊,我抓了八只,一共八百塊,以後有這種粗重的活兒,記得聯系我啊。”
謝子衿走了過來,站到遲朝衍的身側,哭笑不得地看着悲催的葉勤,“你小子這專業非常有意思啊,哈哈哈哈哈哈!”
葉勤更幽怨了,“都怪我爸,三歲開始,每年帶我看動物世界,害得我選了這煞筆專業,我可太難了。”
(╥﹏╥)
抓完了鴨子,大夥兒全散了。
用過晚餐,遲朝衍和謝子衿并肩走在長長的校道上。
謝子衿低頭在手機一頓操作後,朝遲朝衍伸出手,“把手機給我。”
“做什麽?”遲朝衍乖乖地将手機放到謝子衿的手上,“查崗啊?”
“把錢還給葉勤那小子。”謝子衿瞪了遲朝衍一眼,“你倆真是發小嗎,他都快原地爆炸了,你非常淡定啊。”
遲朝衍一臉冷漠,不以為然地說,“壞我好事,我沒揍他,已經是兄弟情深了。”
他的心碎成了玻璃渣子。
天漸漸地黑了下來,謝子衿握住遲朝衍的手腕,将他拖進了種植園裏。
春天到了,種植園的櫻花林,開出了一大片的浪漫的櫻花。
謝子衿拉着遲朝衍穿梭下櫻花林裏,找了一個路燈壞了的黑暗小角落。
“做什麽?”遲朝衍覺得不對勁。
“天黑黑,偷情啊。”謝子衿摟住了遲朝衍的脖子,黑暗中眯着亮晶晶的眼眸,耳根子帶着紅,“遲朝衍,我只準你咬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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