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定力

定力

第二天早上,謝子衿貼了加大號的阻隔貼,一是想将傷口貼住,二是要蓋一蓋清冽的薄荷味。

出門前,謝子衿不放心,拿着抑制劑對着自己滋滋,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地噴噴噴。

一頓操作猛如虎後,謝子衿心虛地出了門,剛走進教室,他還沒有來得及翻開《建築力學》——

沙雕們已經湊過來,對着他一陣瘋狂地聞聞聞。

林落露出了意味深長的微笑,“嘿嘿嘿,是薄荷味啊?”

“……”

謝子衿拉開筆袋的動作一頓,強裝鎮定後,動作依舊慢條斯理。

班長作為過來人,目空一切的眼睛一眯,一針見血地說,“鑒定完畢,你身上有他的騷味。”

“……”

謝子衿喝了一口水,哽在喉嚨中,開始瘋狂地咳了起來。

“頂A的信息素真絕啊,”學委摸着下巴,一副‘本柯南已破案’,口直心快地說,“啧啧啧,這麽濃的薄荷味,肯定被狗咬了!”

“……”

謝子衿被水嗆紅了耳根子,撇開頭,“哪,哪有?”

班長對學委說,“他急了。”

學委轉頭看向體委,“他很急了。”

體委拉着林落說,“他非常急了。”

林落露出了吃瓜的渴望目光,笑眯眯地盯着謝子衿,“衿哥,你快急死了。”

謝子衿心虛爆了,但終究是見過大場面的,故作冷漠地掃過眼前排排坐的沙雕,“我今天噴了薄荷味的香水。”

沙雕們:“?”

開始胡編亂造了!

看着蠢蠢欲動的沙雕們,謝子衿先發制人,“別問,問就是我超愛他。”

啊啊啊!我快編不下去了!

“別問?”班長立馬帶頭搞事情,“怎麽可能不問,我們可是長嘴了的啊!”

“來來來,快問快答!”學委激動地敲着桌子,趕緊扔出發人深省的三連問——

“什麽牌子的香水?”

“哪家店?”

“能不能甩個鏈接?”

被反将一軍的謝子衿:“……”

林落哈哈大笑,勝利地攤了攤手,笑得人畜無害,“破案了,遲朝衍牌,遲家店,沒鏈接,全球僅有一瓶行走類型的香水!”

“啪”一聲,謝子衿的書砸到了林落的腦袋上,牙癢癢地說,“你小子哪一邊的啊?”

林落瘋狂地眨眼,“衿哥,我當然是你這一邊的啊,但是吧,人不好奇,how are you?”

班長嗅得那一股薄荷味,嘴角瘋狂上揚,“衿哥啊,你要是覺得我們不配,我們是可以充錢的,我不花錢,我聽得心裏不安。”

謝子衿耳根子又紅了,“……”

“噠”一聲,謝子衿用力地把那本《建築力學》合上,拿起包,像逃命般地換了位置。

珍愛生命,遠離沙雕。

另一頭,剛結束實驗的遲朝衍一大早就跑過去隔壁農學院,看着勤勞的葉勤養鴨子。

葉勤把鴨子往人工湖裏趕,看着一大早嘴角就飛上天的遲朝衍,實在是沒忍住吐槽。

“遲朝衍,你他媽,別笑得陰森森,跟含笑九泉一樣,我真的會怕啊!”

遲朝衍得意地聳了聳肩,站在葉勤的身後,實在是忍不住得瑟,“你知道什麽叫臨時。标。記嗎?”

葉勤走得急,腳下踩了一坨濕泥,一滑,身形像是過山車,一陣狂魔亂舞——三秒後,“撲通”一聲,水花四濺,葉勤直直地摔到了人工湖裏,吓得他的鴨鴨們四處逃竄。

一群鴨子看着一個龐然大物落水,慌得速速游開,游到安全距離後,鴨鴨們又露出了無辜且困惑的目光,盯着湖中狼狽的葉勤。

鴨鴨們表示:哪裏來的愚蠢人類?

見證了搞笑一幕的遲朝衍也傻了,走了過來,不嫌棄地朝葉勤伸出友誼之手,感嘆了一句,“你小子,确實是有點倒黴在身上的。”

葉勤破防了,對着老天一陣喊——

“我草——”

“遲朝衍,你他媽的!絕交啊!”

“我給你五百萬,你以後離我遠點!”

路過農學院的人聽到葉勤撕心裂肺的叫喊聲,紛紛交頭接耳。

“完了,農學院估計又學瘋了一個吧。”

“他們學院壓力好大,看不住那些牛羊雞鴨,那就等着延畢吧。”

“可不是,上次有個學長劍走偏鋒,直接選擇研究蛇,他以為蛇總不會被吃的,萬萬沒想到,有一道美食叫蛇羹。”

“這題我熟,後來那學長坐在天臺頂,慘兮兮地哭着說,草率了……”

春意越濃,那一股薄荷味越濃。

遲朝衍那條狗整日嗅着謝子衿身上的薄荷味,一發現有所消減,趕緊“補一補”,厚顏無恥地舔着臉狗言狗語轟炸他。

“崽,能不能再一口?”

“就一口。”

“真的最後一口了。”

謝小O纏不過狗皮膏藥,一開始是炸毛地揍狗,後來半推半就地從了,再後來幹脆就放任狗子撒野了,實在是拉不住啊!

慘,他不幹淨了!

受害人謝子衿面對狗裏狗外的遲朝衍,開始懷念了兩人剛認識時,大家拘謹青澀又單純的小美好。

姓遲的就是一用心不純的大尾巴狼啊!!!

整整一個春天,謝子衿都泡着薄荷味的信息素,為了欲蓋彌彰,他被迫逢人就推銷薄荷味的香水,說這香水香飄十裏,清香持久。

衆人認真地聽着謝子衿的推銷,內心早有判斷,不約而同地表示:懂得都懂!ω

五月初,春季即将過去了。

謝小O完美地保住了小腰,熬了過來。

狗遲每天聞着香噴噴謝小O,垂涎三尺,依舊能忍住,是真男人。

愛是克制,是溫柔,是包容,是……忍者神龜!

五一假期,遲家父母開來了北城,跨越3000多公裏,名其名曰說‘世界很大,他們要到處走走’,實際是婆婆要千裏迢迢跑過來看謝子衿。

得知消息的謝子衿正在寫生,慌得手中的鉛筆落地,“什麽?叔叔阿姨想讓我帶他們游北城?”

遲朝衍坐在大樹下,目光從書中擡起,彎彎的眉眼裏帶着溫柔的笑,“對啊。北城兩千多年的歷史,有不少古建築,你不是對古建築的歷史文化特別了解嘛,正好可以給他們講講。”

“我、我、我……”謝子衿被一股尴尬籠罩着,支支吾吾半天,憋出了一個解決辦法,“我給他們請一個導游吧,導游比我專業多了,我擔心我講錯,誤導他們了。”

坦白說,他就是慫了。

遲朝衍笑着調侃,“請導游有點浪費錢,這多少有點不符合我們家勤儉節約的家規吧。”

“該花就得花。”謝子衿瞪了一眼遲朝衍,撇了撇嘴,“什麽我們家,別占我便宜。”

遲朝衍張嘴就能編,“咱媽社恐,不是熟人講解,她會緊張,一緊張就左耳進右耳出,聽了等于沒聽,這不就是白花錢請導游了嗎?”

謝子衿:“……”

誰和你咱,又占我便宜。

“怎麽樣,你願意嗎?”遲朝衍露出了期待的神情。

謝子衿沉默了,內心掙紮中,有點喪地低頭,“遲朝衍,我不擅長處理和長輩的關系,我擔心……我要是處理不好,他們會不喜歡我,甚至是讨厭我。”

就他原生的家庭關系網裏,他讨厭那些說長道短的三姑六婆,對誰都冷着一張臉,是別人口中“高分沒素質”的白眼狼。

遲朝衍走過來,溫暖的手落到謝子衿的頭頂,輕輕地揉着他的頭發,“不慌,我媽可喜歡你了。”

謝子衿還是有點擔心,“那……那你爸呢?他怎麽看?”

“我爸啊。”遲朝衍露出了同情的表情,認真又嚴謹地回,“他要是敢不喜歡你,我媽會揍到他喜歡的,沒什麽是揍一頓解決不了。”

謝子衿:“……你別亂說,阿姨看起來不像會揍人。”

遲朝衍口直心快地說,“崽,你看起來也挺溫柔的啊。”

突如其來的沉默,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三秒後,遲朝衍撥腿就跑,謝子衿一把抓住他的衣領,“遲朝衍,什麽叫看起來?”

遲朝衍逃不掉,求生欲極強,“沒沒沒,你是骨子裏透出來的溫柔。”

“去死吧,一天不揍你,你皮不癢,我手癢!”

“謝子衿,你輕點啊,家暴是犯法的……”

“那你報警啊!”

“報什麽警,我只想抱你。”

謝子衿:“……”

兩人一陣拉扯打鬧,午後的陽光暖暖地落到少年們的身上,春末的風依舊帶着涼意,将他們的笑聲吹散。

跑累了,謝子衿鑽到了一側的帳篷裏,拿起來電動小風扇吹風。

今天出來草地寫生,儀式感滿滿的遲朝衍特意帶了帳篷,他擔心謝子衿會累着,準備了滿滿當當的物資,吃喝玩樂全都有。

謝子衿跑得臉有點紅,氣息不穩,呼呼的小風扇吹得他額頭的發飄動,他使壞擋在帳篷的入口,不讓遲朝衍進。

遲朝衍走過來,直接将謝子衿撲倒。

謝子衿沒想到某人會狗膽包天,直接用撲的,他沒坐穩,身子一倒,落入了帳篷中柔軟的墊子上。

下一秒,遲朝衍已欺了上來。

“遲朝衍,你對自己的體重沒有點數嗎……唔……”

陽光正好,春風微甜,他們躲在帳篷裏,肆無忌憚地熱吻。

謝子衿被親得面紅耳赤,推了一把遲朝衍的心口處,“停停停,再親下去,得出大事。”

遲朝衍側身一倒,躺在了謝子衿的身側,握住他的手,感嘆一句,“崽,你定力不行啊。”

謝子衿耳根子帶着紅,睫毛往下垂,眼底凝着一片漓漓的光,小聲問,“你是真能忍,真沒點啥啥啥的想法嗎?”

遲朝衍裝無辜,“啥?”

謝子衿甩了一個白眼,不想理狗了。

“有那想法,但是無證駕駛,不合規矩。”遲朝衍将謝子衿摟着,溫柔的吻落到他的發間,“持證上崗,比較穩妥。”

謝子衿回抱遲朝衍,将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嘴角上揚,滿意地笑了。

持證上崗。

是寧秀芹未婚先孕被騙三的事情,對謝子衿留下了陰影,使得他對完全建立兩性關系,始終沒安全感。

遲朝衍總是這般體貼人微,洞悉一切。

原來,愛你的人,是真的會把你點點滴滴放在心上。

有的人不是記性不好,只是沒那麽愛罷了。

遲朝衍有點委屈地說,“再說了,要是哪天你不要我了,那你不得吃大虧了?”

“遲朝衍,我不會不喜歡你。”

謝子衿抱在遲朝衍腰間的手收緊,嗓音軟塌塌的,“我只相信你,你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

你是我認定的人。世間所有的美好,都無法與你媲美。

遲朝衍的心被幸福填滿,語氣帶着哽咽,“你始終是我的唯一。”

謝子衿的眼眶有點熱,吸了吸鼻子,覺得有點過分煽情,又回到了原來話題,有點擔心地說,“如果,我是說如果,你爸媽在真正了解我的出身背景後,真不喜歡我,那你怎麽辦?”

“他們不是遠古人,沒那麽不開化。”遲朝衍揉着謝子衿的發,不正經地說,“要真有如果,我是你的贅婿,只能跟你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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