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約談

約談

盛夏來襲,整個校園像是被放進了一個高溫的蒸爐,熱得大夥兒差點一鍋熟。

謝子衿又到了忙碌的打工季。

狗遲舍不得謝小O頂着四十度的高溫打工賺快錢,于是一通電話打給了小氣總裁。

“公司難道就沒有什麽摸魚劃水的崗位嗎?”遲朝衍躲在書房裏,和遲朝漸開啓了一波超級極限拉扯。

遲朝漸的嫌棄隔着屏幕冒出來,“哪個開公司的會腦幹缺失會設摸魚劃水崗?錢多直接捐款做慈善不好嗎?”

遲朝衍被怼的一陣心肌梗塞,“……”

“樓下大廳缺兩保安,你看着辦。”遲朝漸很忙,匆匆地說,“我還要開會,就這樣。”

于是,謝子衿和遲朝衍成功入職了遲氏集團北城分公司的安保團隊,成為了兩名臨時保安。

新來的兩位臨時保安,一個叫小遲,一個叫小謝。

兩位入職的當天,全公司都跑過來圍觀了,一是沒見頂A和超O配置,二是沒見這麽年輕帥氣的保安,三是聽說他倆有一腿,都給我磕啊!

謝小O對比表示,保安挺好的,至少不用日曬雨淋,日常工作就巡巡樓,還有員工食堂包午餐,完美。

狗遲上班時間通常只顧着看他媳婦,對于保安這份工作,非常滿意。

兩位當事人覺得一切正常,局外人卻炸了。

準婆婆柳如雅心疼極了,一通電話把遲朝漸訓了五十六分鐘,訓得狗血淋頭,最後是因為手機沒電,自動斷線。

金字塔底層的遲朝漸暫時保住了狗命。

遲朝漸壓力山大地捏了捏發漲的眉心,依舊堅守自我的底線,公司不設摸魚劃水崗,不養閑人。

二少忽而空降,成為大堂臨時保安的事情,短短一天,就在公司傳得沸沸揚揚。

遲朝衍向來走得矜貴低奢風,現在穿着藍色保安制服坐在攝像監控室捧着飯盒吃炒粉。

雖說這非常接地氣,但遲朝衍這形象多多少少有幾分少爺落難記。

謝子衿巡要樓,走進監控室,拉開椅子,坐到遲朝衍的身側。

“二少,大夥兒都在傳你是不是觸犯了天條,被貶下凡間歷劫了。”謝子衿看着遲朝衍一身清爽的藍色制服。

啧,長得帥,穿什麽都好看。

想想狗遲那性感結實的腹肌,謝小O認為……狗遲不穿最好看。

敢想,不敢說。

遲朝衍的手搭在謝子衿的肩上,順勢将人摟進懷中,笑了笑,“別聽那群大嘴巴胡說八道。”

謝子衿拍了拍遲朝衍放在腰間的手,嚴肅地提醒,“上班時間,不準調情。”

遲朝衍眨了眨眼,“……我們有熟人罩着,倒不用這麽守規矩。”

熟人是大總裁,我們理應橫着走。

“幹一行愛一行。”謝子衿拍了拍遲朝衍的臉,正兒八經地說,“工作時間拉拉扯扯,要是被抓住,一次扣五十,咱倆合起來扣一百。”

遲朝衍認命地松手,乖乖地盡忠職守去了。

安保系統的負責人是懂得做舔狗的,知道是二少空降,特意在排班時,把小情侶安排在一起值班,給足了私人空間。

暑假過半,謝子衿和遲朝衍同進同出,下班時,他們會一起去超市買菜煮晚餐。

他們的同居有了柴米油鹽的生活氣息。

遲朝衍廚藝不太佳,熬夜刷烹饪視頻,悄悄地拔尖,驚豔了謝子衿。

“實驗室來活了,這活一看就頭禿,任務很重。”

遲朝衍收到了實驗組的課題通知,通知全組提前結束暑假,回到實驗室做實驗研究。

他的保安生涯,被迫提前結束。

謝子衿抱着遲朝衍的腰,像只小考拉纏着他,臉埋在他的肩膀上,打趣道,“林落那小子買了一瓶生發洗發水,聽說挺好用,我幫你備一瓶。”

“謝子衿!”遲朝衍将謝子衿撲倒在沙發裏,故作生氣,咬牙切齒地說,“你都不心疼我!”

“學無止境,你為了知識,奉獻了頭發,我敬佩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遲朝衍,你別撓我!!!”

謝子衿話沒說完,就被遲朝衍下了狠手,抓得他一陣癢,忍不住一陣狂笑。

遲朝衍沒有停下手,謝子衿笑得一陣掙紮,力度沒有把控好。

謝子衿用力一推,身上的遲朝衍沒有穩住,直接從沙發掉了下來,掉到地毯上時,還不忘把始作俑者一同薅下去。

兩人轱辘地滾到地毯上,謝子衿占據了上方的位置,肆無忌憚地趴在遲朝衍的身上。

遲朝衍的手摟在謝子衿的腰間,無時無刻都護着他。

謝子衿雙手捧着遲朝衍的臉,笑得見牙不見眼,“狗子不怕,就算你哪天真不幸禿成地中海,我也愛你。我絕對不是看臉的人,我愛得絕對是你高尚情操和高潔的人品,還有你處處閃耀人性光輝的道德素質。”

遲朝衍傲嬌地哼了哼,“打住,別詛咒我,你學建築都沒禿,我一個基因工程的,還不至于。”

謝子衿笑得把臉埋在遲朝衍的頸窩處,使壞地說,“遲朝衍啊,我要是禿了,我一定會把你薅禿的。”

遲朝衍說不過謝子衿,捧着他的臉,親他親到他快缺氧。

盛夏的午後帶着熱氣騰騰,青檸味和薄荷味的信息素從陽臺的門口處溢出來,一股帶着熱氣的風企圖将信息素吹散。

還沒吹散,更濃烈的信息素又冒了出來,連綿不斷的信息素像是少年們熱烈到膨脹的愛意。

遲朝衍回了實驗室做實驗狗,謝子衿繼續打工作保安,空閑時間會繼續學習,堅持畫圖紙,為未來求職累積作品集。

暑假快要結束時,遲朝衍的課題進展相當順利,終于空閑了一點,得到了喘口氣的機會。

今天遲朝衍早早就離開了實驗室,去超市買了菜,準備煮飯等謝子衿回家。

遲朝衍提着大袋小袋,往家裏走時,遠遠看到一個人站在公寓樓下等着。

是寧秀芹。

他見過寧秀芹,印象非常深刻,一眼就認出來了。

遲朝衍走上去,禮貌地開口,“阿姨好。”

寧秀芹上下打量了一下遲朝衍,點了點頭,“方便跟你談談嗎?”

遲朝衍說,“方便的。”

遲朝衍把寧秀芹帶到了附近的咖啡廳。

點單時,遲朝衍禮貌地問寧秀芹要喝什麽,寧秀芹只要了一杯白開水。

“我是謝子衿的母親。”寧秀芹自我介紹。

“我知道。”遲朝衍開門見山地問,“不知阿姨想談什麽呢?”

寧秀芹生得确實好看,年四十多的家庭婦女,不怎麽保養,從精致的五官裏,依稀能窺見年輕時的貌美。

一個年輕貌美的女人被騙了三,走向了堕落,從此藏在深源裏,陷入無休止的終日惶惶。

謝子衿的眉眼,和她有七分像,但她總愁眉苦臉的,眉眼藏着悲色調。

謝子衿不一樣,笑起來時,眉眼彎彎的,燦爛明媚的像小太陽。

一個陰郁的母親,看似養出了一個陽光的兒子,歸根到底,不過是謝子衿太會藏了,把血淋淋傷口藏住,堅強地裝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遲朝衍不敢想,那漫長的七年,謝子衿是怎麽熬過那度秒如年的日子的。

那時,他們的關系沒那麽親密,一個在南一個在北,他所知道的關于謝子衿的消息,遠遠只是冰山一角。

“突然找你,實在冒昧。”寧秀芹握住水杯,擡起眼,看着氣質矜貴的遲朝衍,“我不想耽誤你太多時間,我就長話短說了。”

她知道遲朝衍,海城一中公布欄上的第一名。

遲朝衍點了點頭,“請說。”

“你很優秀,家境也很好,是一個好孩子。”寧秀芹頓了頓,凝重地開口,“你們這樣的年紀,應該把學習放在第一位,我希望你不要打擾他學習。”

遲朝衍往咖啡加了一顆糖,擡頭看向面色發沉的寧秀芹,提出質疑,“期末成績出來了,他依舊是專業第一,我怎麽打擾他學習了?”

要是真的要打擾,他至于熬過那七年漫長的暗戀嗎?

寧秀芹的臉色一陣白,“相信我,你們不合适。”

遲朝衍慢悠悠地用勺子攪拌着濃郁的咖啡,面色不改,“我們哪裏不合适?我可以改,改到合适他為止。”

寧秀芹看着遲朝衍淡定的模樣,有點急了,說得字字铿锵有力——

“年輕人的感情,能維持多久?你們現在的喜歡,就是一時興起,經不起任何的風浪。你不能只看到眼前,你想想未來?一時興起的熱情過去了,有一天你會厭倦的。你家境好,窮人家的孩子,真的不合适你。”

“謝子衿和你不一樣,你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你可以有機會試錯,他沒有,他不能走歪路,他不能錯,不能有一丁點的污點!你懂嗎?”

“退一萬步來講,你要真的喜歡他珍惜他,你就不會在他十幾歲這個年紀,和他同居,亂搞關系,要是真出了什麽問題,最後受傷的就是他!”

他的出生,本來就不光彩,是他一生的污點!

寧秀芹在年少無知時錯了一次,謝子衿的存在本來就是恥辱,她絕不允許謝子衿重走她的路。

所以,在聽到謝子衿戀愛了,甚至是膽大包天地和遲朝衍同居了,寧秀芹才急得從南到北,跨越三千公裏,跑了過來。

她在意的,到底是謝子衿,還是自己僅存的一點點面子?

遲朝衍覺得窒息,差點喘不過氣,雙手握成拳頭,克制了許久,才穩住了情緒,語氣帶着嘲諷,“你不信我,我無話可說,我們是陌生人,但是你不信他,我真的難以理解。”

“你年紀小,你不會懂的?”寧秀芹搖了搖頭後,看向遲朝衍的目光帶着幾分請求,“無論如何,我不希望你們在一起,更加不可能接受你們同居,你若是不願意趕他走,我會讓他主動搬走的。”

說完,寧秀芹站了起來,準備要走。

遲朝衍叫住了寧秀芹,“在你的眼裏,他到底是什麽?”

寧秀芹頓住,一時語塞。

遲朝衍深吸一口氣,質問着,“是兒子?是拖油瓶?還是一生之恥?你覺得他見不得光,你覺得他丢人,對麽?”

寧秀芹皺起眉頭,臉色更加不好看了。

遲朝衍繼續說,“可在我的眼裏,他堅強、自立、驕傲又自信,他是北校區的年紀第一,整個公布欄裏,就他的證件照最耀眼,無論遇到什麽樣的困難,他的眼裏總帶着光,不為生活所困,不為困難折服。這樣的他,哪裏丢人了?”

“他不能選擇出身,為什麽到最後,要被所謂的出身困擾?為什麽明明不是他的錯,他卻又要背負被人指指點點的枷鎖?他才是受害者啊!”

“你有沒有想過,南邊有那麽多頂級的大學,他那麽怕冷,寧願冷得抖擻,他依舊要從南到北,跨越三千公裏,跑到北城上大學?因為他要逃,他要逃到最遠的地方!敢問,他在逃誰?”

遲朝衍的眼眶有點紅了,想起青春期的謝子衿,那一個忙碌于奔跑在大街小巷打工賺錢的少年,哪怕是身處黑暗泥濘,卻始終帶着一股奔向光明韌勁。

就那一股積極向上的韌勁,觸到了遲朝衍的心底。

在外人眼裏,謝子衿總是很忙碌,奔波于打工和學習之間,基本沒有任何社交,唯一一個摯交好友林落,還是誤打誤撞撿回來的。

那時的謝子衿把所有的痛苦咬碎了往回吞,他數着漫長的日子,望眼欲穿地等着長大。

遲朝衍心痛得抽抽,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對上臉色蒼白的寧秀芹,“請你不要再覺得他丢人,覺得他見不得光,因為你一直不承認的兒子,他是是別人藏在心底的白月光,也是別人想要放在心尖上的寶貝。”

寧秀芹面對遲朝衍擲地有聲的反擊,一片啞然,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少年,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的壓力。

“他之前的人生,你早就愛搭不理,那麽他以後的人生,也請你高擡貴手。”遲朝衍往前走,站在寧秀芹的身側停下,“我知道這麽說,很沒有禮貌,但是我實在忍不住跟你說。”

寧秀芹轉頭,看着面色發冷的遲朝衍。

她還沒有來得及開口說話,卻聽到遲朝衍冷漠又諷刺地說,“衿衿有你這樣的母親,真的倒了八百輩子的黴。”

他真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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