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3章
“先把她放下!”
何意瞧不上陶雙雙那麽小的姑娘就會跟人鑽草垛, 更不喜歡她趾高氣揚覺得全天下都欠她的樣子,但到底人命關天的事,他也不能袖手旁觀。
陶正雖說已經不是裏正, 可陶家在村裏也算是大姓,沒一會功夫就把何曼給扭送過來了, 何意抽空看了一眼, 就見她手裏死死攥着根木棍, 上面還沾滿了血跡。
何意皺了皺眉, 這是硬拿棍子捅的人……
根據出血量來看, 孩子是肯定保不住了, 連傷口如果不及時處理都會失血過多導致死亡。
“潇潇, 去将大薊和益母草搗碎,娘去熬一鍋紅花來!”何意扭頭, “潇瀾,你去幫我把針線拿來,要燒過的針!”
“紅花?”
陶氏微愣,即便是鄉下人家也知道紅花的作用是打胎的,她們家雙姐兒可是還懷着身孕呢, 怎麽可以用打胎的紅花!
她怒不可遏沖上前拽住何意的手腕,惡狠狠道:“你休想害我外孫!雙姐兒可是懷着身孕,紅花那種打胎的東西你都敢給她喝!”
平日裏幫着何意晾曬藥草的兩個少年立刻上前将陶氏拉開, 何意解釋道:“她被戳中了腹部,孩子已經胎死腹中了,必須用紅花将死胎堕出來。”
胎兒八周就已經成型, 他剛淺把過脈, 這胎少說也有三個月了, 也虧了陶雙雙身材嬌小略穿厚些就看不出來。
衆人看見這血淋淋的一幕本就驚慌, 再聽何意這麽說更是将目光落在了罪魁禍首何曼身上,神色鄙夷卻也害怕。
任誰也想不到何曼居然就這麽捅了人,拿木棍捅進去,這得多大的仇恨才能下此狠手!
得知消息匆匆趕來的王家看着這情形各個都跟丢了魂似的,王全更是害怕的縮在他老娘身後,連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何意也顧不得當下這麽多人圍着,直接上手将陶雙雙的衣裳撕開,露出皮肉外翻汩汩冒血的傷口,因為是用木棍刺的,傷口的周圍還有些木頭碎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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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一幕的後背都涼了,有些胃淺的躲到旁邊就是吐。
何意先是用家中清酒給她清理傷口周圍,後又接過謝潇瀾拿來的針線,因着是中醫學,西醫那一套平時的課并不多,幸好他次次考試都認真對待,縫補傷口自然也不在話下。
陶雙雙已經昏迷,針線穿過皮肉發出悶悶的聲響,就連陶又年都有些忍不住的幹嘔了幾聲。
索性木棍桶的并不是太深,縫上之後再用藥草外敷包紮好,謝母那裏煮的紅花也好了,待藥涼些,何意使巧勁掰開對方的嘴巴灌了進去,沒一會的功夫就發作了。
陶雙雙被疼醒,雙手下意識的去摸肚子,何意沖陶又年呵斥:“攥緊他胳膊!”
“救命……”陶雙雙眼眸渙散,模樣也不似平時那般俏麗。
“病人在哪?”
濟世堂專攻婦科的老大夫匆匆趕來,看到這滿院子的慘況心裏咯噔了好一會,拍着胸脯子蹲下查看情況,他嘆了口氣:“身體養着便會好,只是再也不能生養了。”
陶氏一聽這話差點昏厥過去,眼看着陶雙雙被抱回去,她像瘋了一樣将地上的何曼拽起來拳打腳踢,踢過不解氣又惡狠狠的看向何意:“是你!你個不能生的害得我兒也不能生了!”
“你居然敢害我家姐兒,你們何家心腸怎麽這麽黑啊!你這種黑心腸的當什麽大夫,你就是殺人兇手!都怪你,如果是何曼嫁到謝家就不會有這些事了!你這個兇——”
話未說完,忍無可忍的何意狠狠甩了她一個耳光,他揪着陶氏的衣領露出冷笑,語氣幽幽:“你是個什麽東西對我大呼小叫?救了她的命沒一句感謝就算了,反咬一口你倒是做的痛快!”
“陶家的,人意哥兒好歹救雙姐兒,你們這吃相也太難看了!”
“就是,誰捅的雙姐兒你們找誰啊?欺負謝夫郎算什麽本事?”
放着何曼這個元兇不去欺負,非要在何意面前發瘋,還當人家是從前的小哥兒呢?
沒瞧見謝舉人臉色難看,一直盯着他們謝家?
李通冷着臉跑來,身後還跟着兩個衙役,為首的見到謝潇瀾立刻恭敬搭話:“謝老爺好,許久不見了,少爺前兩日還惦念着您,不知這是……”
“她殺人了。”謝潇瀾下巴對着地上裝瘋賣傻的何曼一擡。
衙役才不管有沒有內情,見謝潇瀾态度散漫,明顯不将其放在心上,立刻把何曼架起來往外拖,任憑何家的怎麽求情都不管用。
閻王易見小鬼難纏,百姓們最怕的就是這種衙役,見此情形都躲得遠遠的。
何曼被帶走了。
何家雖算不上亂作一團但終究不好過,何曼還沒嫁人,要是被砍頭連墳都沒有,只能草席一裹給埋山裏。
李富貴将人都趕出謝家,臨走時對何意還是千恩萬謝的,要是一屍兩命,他這個裏正怕是也要做不下去了。
思來想去,他決定把人全都叫到村口集合,好好跟他們講講國法,更是要将村裏的鄰裏和睦再說道說道。
“這裏的人怎麽能愚昧無知到這種地步?”何意喃喃,他不覺得可怕,只覺得可憐。
謝潇瀾聽着他的話眼神微變,旋即笑道:“管他們這些都是無用,待明年科考結束,我自是不會再住此處。”
何意點點頭:“按照律法,何曼要下大獄吧?”
“此事過于惡劣,最少要五年,等她出來便是一點指望都沒有了。”謝潇瀾提起何家語氣悠然,幸好當初他摳字眼說何意是他買來的,否則豈不是要被那樣的人家纏一輩子。
南峪鎮從未發生過這樣的事,南憫原本聽說何曼是何意的親妹妹還有些遲疑,但從衙役那聽說謝潇瀾态度冷淡,連何意都不曾幫說,這才放下心來。
在縣衙裏審問時也沒再留情,問清楚前因後果後直接将她關六年,任憑何家磕破頭都沒多看一眼。
此事引起一片唏噓,杏桃村以及鄰村每每提起何家總是談之色變,連帶着陶雙雙未婚先孕三個月都屢次被拿出來說事。
當然,最為人津津樂道的還是濟世堂的老大夫被抓去白跑了一趟,人何意大夫早就将人給救回來了!
附近幾個村子恨不得有什麽頭疼腦熱都找何意瞧瞧,只是次次來都撲個空,才知道人家早去鎮上濟世堂當大夫去了。
“我回來時見着裏正同他說過了,最近不許外來人來家裏,我不在家,他們就只能打擾你溫書。”何意累了一天,趴在床榻上看着謝潇瀾寫字,“你幹脆同我去濟世堂溫書,我的藥室平日裏沒人進。”
“不可。”
萬沒想到會被拒絕,何意那股子困勁都散了不少,利索從爬起來:“為什麽?”
“你在身側,如何還有心思溫書,你同我說着話,我寫字的手都是抖得。”謝潇瀾無奈莞爾。
若是再這樣下去,就算他有前世記憶,恐怕也得落得個名落孫山的下場。
何意抿了抿唇翻身躺下:“少賴我,我要睡了。”
這幾乎就是個信號,謝潇瀾一聽便将筆放下,連文章都來不及收好,忙吹了蠟燭跟着他躺下了。
十月裏天氣轉冷,幸好有馬車能遮風,否則他是不想去鎮上的,而拒絕和他一同前去的人,此刻正坐在他旁邊,連書都沒帶。
知他心中有數,何意從不過多督促對方,想着他八成是要去找南靈微。
果然,将他送到後,馬車便又繼續前行了。
天氣轉冷,連看病的都少了些,幾人幹脆圍坐在後院裏吃點心。
齊老頭見何意瑟縮着便知他怕冷,伸手摸他脈搏:“前些日子強穩有力,如今卻有些虛浮了,且該補補。”
“醫館冬日如何取暖?”何意神情懶恹,“想吃烤紅薯。”
“瞧瞧你,這時節有紅薯收的早的,讓夥計去街上看看。”齊老頭說着又吩咐人把炭盆也給燒着,省的把他們的金窩窩給凍壞了。
沒多久,何意就烤着暖乎乎的炭盆,盯着裏面被埋着的烤紅薯眼睛都移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