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67章

“暫代兩江總督一職?”

不止他們驚訝, 起初得知此旨意,說是震驚朝野都不為過。

謝潇瀾就是個初入官場的新人,從五品的監察禦史都是擡舉他, 如今竟還要給他二品兩江總督一職,這是要告訴所有人, 他謝潇瀾是紅人嗎?

雖說只是暫代, 可如今沒有正式兩江總督, 那謝潇瀾便擁有話語權和決定權, 就更不可能僅是暫代。

宣旨的內侍官面如粉面, 谄媚的不像話:“謝大人, 請快些領旨吧!您這般升遷, 滿朝廷都找不出一個呢!”

可這般,也是把他放到了争鬥中心。

讓他騎虎難下。

有一瞬間, 謝潇瀾寧願從京城來的還是那百兩銀子,至少寒碜之餘不會讓他們覺得為難。

“臣接旨。”

雙手接過聖旨,自此他便成了暫代兩江總督,回京之路便變得更加渺茫,外官難回京, 介時京城中人,又要以何等借口将他召回呢?

內侍官不能在外多留,宣完聖旨一日都不曾休整, 便又匆匆離開了。

“恭喜大人,賀喜大人!”

安保堂的夥計們有眼力見,忙跟他說着道喜的話, 人人都知道醫館是他夫郎的, 日後便更不會有人敢在這裏鬧事了。

到底是喜事一件, 如今聖旨都接了, 便也只能順其自然,如今他剛上位,便是有什麽疏漏也不會有人怪罪。

何意:“那晚食在外面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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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這次便也叫上那兩位大夫,平日裏對你照顧有加,該感謝。”

否則何意早就忙的連軸轉了,這是知道他成家了,剛好他們也在醫館住着方便,要不然哪能看着他成日裏晚去早歸的?

上次只是吃炙羊肉,不去便也罷了,如今是升官發財的好事了,若是再不去就有些說不過去,金四江自然沒再拒絕,可把孔老頭給高興壞了。

傍晚,醫館沒再來病人,何意便心安理得的關了門,帶着人同謝潇瀾彙合之後便去了酒樓。

雖說只有他們六人,但到底是奔着請客來的,席面不能太難看,便聽小二介紹多要了些菜,孔老頭有多能吃何意是知道的。

本就是喜慶事兒,誰也沒拘着。

起初金四江還有些不太适應的低着頭,但話茬子在他身上落了幾次,不接話就說不過去了,便也擡頭與他們交談着,漸漸放松下來。

“金大夫是何許人?”謝潇瀾突然問道,“并沒有兩江地的口音,官話說的不錯。”

金四江面不改色:“曾住天子腳下,做些小買賣,奈何家道中落又得罪了人毀了容貌,便跟着師父四處游歷了。”

謝潇瀾擡眸看他一眼,沉吟片刻道:“倒是不經意提起你的傷心事了,實在抱歉。”

“都過去這般久了,已經傷心過了。”

兩人不鹹不淡的聊着,你一言我一語有來有往,倒是沒讓話掉地上,但何意聽着總覺得怪怪的,他們倒是都沒覺得尴尬。

孔作有些孩子氣,有他活絡氣氛,倒是連酒都喝上了,謝潇瀾酒量不差,金四江也還可以,倒是兇兇嚷着喝酒的孔作沒喝多少就醉徹底了。

金四江蹙眉:“我先将他送回去,實在是有礙觀瞻,失禮了。”

“金大夫也有些薄醉,之淮你幫着送一下,我們先回去,我們走慢些等着你。”何意搭腔說着,本就是一起出來的,哪能讓他們獨自回去。

金四江聽到這話看了一眼謝潇瀾,接觸到對方的目光立刻便移開了。

謝潇瀾點點頭,沒再多說,幫着扶起孔作便下樓了。

“這般真的可以嗎?”謝母看着他們的背影突然問道。

何意笑笑:“我也不知,但眼看他們這般別扭卻不做些什麽的話,日後想起來大概會很遺憾,我不想之淮遺憾。”

金四江躲着謝潇瀾躲的太明顯了,雖說沒有惡意,但着實讓人在意。

何意不知道金四江是誰,從一開始聽到這個名字與氣質全然不符的名字時,就知道他是有故事之人,從前沒細究,只是覺得沒必要,但如今和謝潇瀾扯上關系,就不得不重視。

謝母目光落在何意身上,瞧着這般好顏色的哥兒卻有這樣的好心腸,不止一次在心中感慨謝家一世積德行善,娶這樣的正君過門是應得的。

另一邊。

謝潇瀾與金四江兩人共同攙扶着張牙舞爪不安分的孔作,一路上都默不作聲,像是不知道該如何打破平靜,又像是找不到合适的話題打開話匣子。

将孔作放在床榻上,兩人繼續一言不發的往外走,直到醫館門口,金四江說話了。

“他說你溫和時,我只覺得有趣,甚至想他許是從不了解你。”金四江說着似笑非笑的嘆了口氣,擡頭将臉上的傷疤完全露出,未受傷的那半張臉清朗俊逸,“如今倒是我狹隘了,謝世子也有動凡心的一天。”

他的變化實在大,以至于即便半張臉依舊俊美,謝潇瀾還是不曾認出來,可如今丢掉臊眉耷眼的模樣,直面來看,倒是能瞧出從前的樣子。

若說京城謝世子是如何嚣張跋扈,那與之交好的王家公子便亦是如此。

因此,聽到何意說謝潇瀾溫和,他是全然不信的,那樣嚣張跋扈的人,即便經歷驟變,骨子裏的心高氣傲也不會被磨掉。

可惜他沒聽出那是搪塞之言,卻也是發自肺腑。

凡是見過他們二人相處的,絕不會相信那般柔情蜜意之人,會是謝潇瀾,他亦是不例外。

謝潇瀾也跟着揚起唇角,眉梢輕輕上挑,從前那股子張狂勁兒便悉數表露出來,他笑:“本就是凡人,怎能不動凡心?”

提起何意,他連頭發絲都是愉悅的。

兩人對笑片刻,又齊齊想起從前的事,謝潇瀾有一肚子的話要問,在嘴裏兜來轉去半晌,都化作一句話。

“辛苦了。”

“何止,命也是苦的。”

金四江,不,該叫他王錦然,不無感慨的說着,但言語間都是釋然。

六年前的事于他而言是噩夢一場,但也像所有夢境一樣,做了數年後,從起初的滔天恨意逐漸歸為平靜,他已經沒有再去恨的力氣了。

但你問他恨不恨,答案自然是肯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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