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第100章

夜辛将謝潇瀾推到眼下這個位置, 就是為了抗衡朝中的勢力,朝中官員向來面和心不和,從前就是, 如今開通互市這樣的好事都有人要唱反調,可見其心必異。

謝潇瀾從議事殿出來并未離開, 而是站在外面等着太子, 雖說早就想到夜辛會防備他, 卻也沒想到此人竟這般心機, 全然不似前世。

他只覺得古怪, 若許多事不按前世軌跡便也罷了, 可人的性情怎會改變這麽多, 除非他本就是這樣的人。

“恭送殿下。”周福說道。

謝潇瀾被他這一提醒立刻回頭拱手:“太子殿下。”

“邊走邊說吧。”太子扯着嘴角對他笑了笑,盡管他十五歲就被立為太子, 可都不是他想要的。

他是諸位皇子中身份最貴重的,卻也是最不願意登上那個位置的。

兩人一路無話,都有自己的考量。

“你回去吧。”夜辭淵本想将一肚子的話都說給他聽,可到底字句難言,僅剩的驕傲讓他沒辦法和別人剖心置腹。

謝潇瀾也不多說, 只拱手行禮道:“如今天涼,殿下莫要寒了身,該添衣便添衣, 舒适便好。”

“與你說話,總能讓我舒心,去吧。”

夜辭淵擺擺手自己率先離開了, 他身在此, 就注定無法痛快, 連穿何種衣裳都不能做主, 也只能在薄厚上挑揀。

他這一輩子,原本就是不值得的。

謝潇瀾自是知曉他的難處,可天家本就無情,不是他也會有旁人,奈何夜辭淵重情重義,見不得旁人吃他這份辛苦。

回到府上時何意還睡着,謝潇瀾匆匆來去沾了一身涼氣,他在門口緩了片刻才朝裏屋走去。

他剛走到床榻邊何意就醒了,睡眼惺忪的看着他:“嗯?回來了?”

“回來了,已經晌午了,下榻走動走動。”謝潇瀾瞧他眼皮有些腫,便托着他的臉讓他睜開眼睛,“能看清嗎?”

何意有些頹喪的閉上眼睛,語氣輕飄難受:“睡浮腫了,睜眼就頭疼。”

這樣躺着更難受,謝潇瀾便伺候着他穿衣擦臉,還不忘拿油膏給他擦臉,這天兒冷的,若是風把臉給吹裂了可不行。

何意任由他往自己臉上折騰,下地走了兩步确實稍微緩和了些,幸好外面挂着太陽,走兩步也不打緊。

“出何事了?”何意輕輕問着,他有點想聽謝潇瀾說話。

“互市之事,朝中分割兩派争吵不休,他便喊我去當惡人舌戰群儒去了。”提起此事謝潇瀾就覺得可笑,夜辛那般防着他,卻也不得不給他權利。

開通互市确實有利有弊,若是其他國域的人暗藏禍心,會攪亂大淵京都也未可知,但互市開通可以促進各國貿易和文化交流。

何意後來雖一心泡在實驗室裏觀察研究藥草,但歷史還是記得一些的,當初張骞出使西域,不就是為了促進兩方明文化交流嗎?

怎麽到大淵,就有這麽多頭和屁股反着來的?

他輕笑:“此事本就是利大于弊,到時候律法頒布清楚,自然能維持互市安寧。”

謝潇瀾垂眸看他,若是被那些老東西聽到何意的話,怕是要說他一個哥兒什麽都不懂了,卻不知,何意比他們懂的都多。

在院子裏轉了幾圈何意覺得舒服多了,兩人這才去用午食,所幸人人都知曉他們昨日繁忙,今日并沒有人來打擾,反倒是安寧了許多。

用過午食,謝潇潇就帶着自己的課業來找謝潇瀾了,他将寫完的作業都擺好:“我可以去玩了嗎?”

謝潇瀾也沒與他多說,當下便檢查起來,字跡工整,也沒有錯字,算術也都沒有出錯,可見從前教他的東西都沒忘。

他便滿意點頭:“晚食前要回來,不許和別人走太近。”

這是急着何意之前的叮囑呢。

謝潇潇下巴微擡:“我才瞧不上他們!”

“讓預知跟着你去,順便去宋元那取些銀子,都從你嫁妝裏扣。”謝潇瀾哼笑着,“你花的銀子越多,日後嫁妝就越少。”

“哥哥真讨厭!”謝潇潇哼哼一聲,轉頭笑嘻嘻看向何意,“嫂嫂我出去玩啦!”

謝潇瀾輕笑:“變臉真快。”

謝潇潇今日和幾位小同窗約好了要去聽戲,出門都是要有小厮跟着的,帶着預知去宋元那領了銀子,免不了被打趣一番。

車夫也是帶着笑送他到戲園子門口,那裏已經有好幾個跟他差不多歲數的蘿蔔頭等着了。

穆雲琮見他來連忙招手:“潇潇潇潇,快點快點!”

連蹦帶跳的腰和臉上的小肥肉都在顫。

謝潇潇還沒下車臉上就挂起笑了,他趕緊跳下馬車,扭頭對車夫道:“伯伯回吧,晚食前我自會回去。”

“是。”車夫便揚起馬鞭駕馬走了。

莫書藍立刻親親膩膩的抱住他胳膊,兩人像是小姐妹似的歡天喜地的踏進了戲園子,小胖子穆雲琮和高冷小少年齊随則是在後面亦步亦趨的跟着。

戲園子經常接待一些年歲尚小的客人,因此見着他們都不曾驚訝,倒是有不少目光落在謝潇潇臉上。

小厮帶着他們走到先前預約好的廂房裏,雖說是廂房,窗戶卻大的宛若大門口,推開窗就能瞧見下面唱曲兒的伶人。

他們人小鬼大,還要了些茶點,像模像樣的圍在窗邊吃茶聽曲兒。

到底都是世家子弟,自小就耳濡目染這些,聽着也有一番滋味兒。

“這是什麽曲兒?”莫書藍輕聲問,“怪好聽的。”

“‘俞伯牙漢陽撫琴遇知音,巧逢鐘子期對答把琴問’,這是《伯牙摔琴》寓意為高山流水難覓知音。”齊随重複着戲曲裏的話,說這時目光卻落在謝潇潇身上。

莫書藍黯然垂眸。

謝潇潇像是絲毫未察覺其中的古怪,眉眼彎彎十分享受:“我聽嫂嫂說起過這個故事,來日若我能覓得知音,為其摔琴也不算什麽。”

意思便是,他如今、眼下,并沒有知音。

唯有狀态外的穆雲琮笑了:“誰要為知音摔琴,我娘說了,以後都要聽媳婦兒的!”

幾人瞬間笑了起來,方才的尴尬氣氛也被笑意沖淡,都不再多言,安靜吃茶聽曲兒。

謝潇潇之前沒有來這般華麗的戲園子裏聽曲過,先前在臨洋縣雖然也和嫂嫂去聽過說書,但都沒有這裏的豪華,連小樓都是一座又一座。

他眯着眼睛十分享受,想着待自己過幾年及笄,定也能找個相知相識之人,思及此,他忍不住翹起唇角,臉頰都微微泛着粉意。

謝家好基因,謝潇潇本就漂亮,在鄉下那幾年也只是讓他糙了幾分,卻難掩美貌,因此一颦一笑總是格外誘人。

齊随偷偷看他,悄悄紅了耳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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