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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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看到菜單上有求婚套餐的時候，你還沒放在心上，畢竟這離你實在太過遙遠。直到旁邊那桌小情侶抱着喜極而泣的時候，你才回過神來。
“求婚成功了啊。”神色有些疲倦的夏油傑開口，意有所指，“不知道訂餐的某位最強想在這裏向誰求婚？硝子？”最後他說出了你的名字。但所有人都知道不是，這只是個并不好笑的笑話，只有五條悟會上鈎：“什麽嘛，我只是聽說這家餐廳的甜品很好吃！”
“別扯上我們。”硝子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不過酒很不錯。”
你側過頭看了一眼，很快又垂下頭：“不是皆大歡喜的結局嗎？”
“什麽？”夏油傑問。
你随口答：“術師袚除咒靈不就是為了讓普通人獲得平凡的幸福嗎？”
夏油傑沒再說話。
一旁的七海建人突然問：“那咒術師的幸福是什麽？”
你看了他一眼。
“怎麽了？”
“沒什麽……我還以為學長會說‘愛情就是狗屎’。”
“……”
畢竟你入學的時候，這位二年級的混血學長就提醒你：“咒術師就是狗屎！”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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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的記憶中，那一次是你們六人最後的聚餐。
平和的，甚至能稱得上溫馨的一次前後輩聚餐。
當然，最後付賬的是還在和夏油學長拌嘴的五條學長。
“傑，快點給我道歉！”
“為什麽？”
“因為你剛剛說的話！不然就讓你請客哦！”
于是夏油學長從善如流地用并不感到抱歉的語氣說：“那我很抱歉。”
夏油學長叛逃以後，最不能接受這個事實的是五條學長。
“畢竟他們是摯友。”
硝子這麽說。
那硝子呢？
硝子就能接受這個事實了嗎？
昔日的夥伴轉眼就成為今日的仇敵。
不，你想，或許硝子只是接受了這個事實。
因為夏油學長頭也不回地抛下了咒術師的身份，也抛下了作為夥伴的他們。
“我和他們不一樣。我只能做我所有能做的，反正除此之外，我又能做什麽呢？”
她的眼睛看上去那樣難過，語氣卻仍舊懶懶散散的。
硝子……別露出這樣的神情。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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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過神來。
你在一片黑暗中。
好累。
你無聲地嘆了口氣。
你收攏雙腿，雙手環抱着小腿。
你蜷縮起來。
在沒有成為咒術師以前，你就經常遇見咒靈，入學以前也曾想象過成為咒術師以後的生活，會不會和原來差不多呢？或許會輕松一些，畢竟是學生啊。也可能會忙碌一些吧，畢竟是正經八百的咒術師了。只是咒術師的日子比你想象中的還要難捱。
你以為你做好準備了，但是咒靈、詛咒師、咒術師、同伴……你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憊。
“硝子……”有一天，你看着面前升起熱氣的熱茶，突然開口，“你厭倦這一切嗎？”
她轉過頭來看着你，搖搖頭又點點頭。頓了一下，還是拿出煙盒：“聰明人都是很容易厭倦的。”
“硝子是在說五條前輩是笨蛋嗎？”
她注視着你，不可置否地笑了笑：“大概吧。”
硝子……
你不可避免地又想起她來。
夏油傑的叛逃對你的影響遠遠小于五條、硝子，或許還有七海。
但你開始失眠。
閉上眼就是被咒靈咀嚼得只剩下部分殘肢的術師同伴。你清楚地看到他臉上恐懼、絕望的神色，以及望向你時，那悲哀中帶着期望、卻又決然的眼神。
那是什麽意思？
是已經做好死亡的準備了嗎？
“剩下的就交給你了。”你聽見他說。
拼盡全力都救不回的術師和非術師，永遠祓除不完的咒靈……
“最近還好嗎？”
你猛地擡頭。
是硝子。
你舔了舔嘴唇：“怎麽了？”
“你看起來不太好。”
“……是嗎？”
硝子突然湊近，這讓你的瞳孔微微縮了一下。
“發生什麽事情了嗎？”她問。
“就……平常的那些事情啊。”
“我說，你要考慮離開這裏嗎？”
接下任務、祓除咒靈、提交報告，接下任務、祓除咒靈、提交報告……
就像硝子曾經問你的那樣，身為術師，這是一件非常辛苦、充滿危險的事情。你并不出身咒術師世家，也沒有什麽遠大的抱負，看上去對除了硝子以外的事情都不感興趣——
這樣的你，為什麽至今仍舊留在咒術界？
你搖了搖頭。
“為什麽？”硝子再一次問你。
“我們一起走吧！”
糟糕，這樣的話不經大腦地突然說了出來。
硝子同樣也搖了搖頭。
“為什麽？硝子其實很累吧？從術式覺醒的那一刻起、或許在此之前就飽受咒靈的騷擾。”你們都是來自非術師家庭的術師，“硝子，帶我走，或者你跟我走！”
意料之中的，硝子緩緩搖了搖頭。
你冷靜下來：“那硝子為什麽要留下來？”
“我走不了，但是你可以。”
能夠治愈他人的反轉術式的特殊性一定在硝子成長到現在以前保護了她無數次，卻也讓她見證過無數次咒術師同伴的死亡。
“硝子……有人說過你很溫柔嗎？”
“或許吧……”
你沉默了一會兒，終于開口回答她之前問你的那個問題：“我也不走。因為，硝子知道吧，我們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什麽都沒能選擇。所以我覺得，如果能夠選擇自己怎樣離開這個世界，就真的太好了。”
“……這樣啊。”
你殺不了附身夏油傑的那位詛咒師。因為你的術式和夏油傑的術式太過相似，而且你吞食的咒物數量遠遠小于對方——勝算很小。
或許你拼盡全力，将自己弄得狼狽不堪，祭出所有能有一線希望将其殺死——你怯懦了。
“你要回來。即便是斷手斷腳也要活着回來。”
“好。”
你和硝子許下了約定，結成了束縛。
你不會、永遠都不會把背影留給她。
硝子……
真的，最喜歡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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獄門疆裏沒有時間的流逝，你并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裏面待了多久，你只知道自己醒來的時候看到了熟悉的白色天花板。
窗戶沒關，微風拂過窗簾吹進室內。
表裏世界之所以一個月只能使用一次就在于它會把你當時、以及未來一個月的咒力壓榨得一滴不剩。
這是反轉術式不能治療的，或許也是你從獄門疆裏出來以後只能躺在病床上的原因。
“你醒了。”你才發現硝子一直捧着報紙坐在你病床旁。
“硝子？”
“嗯？”
“你好漂亮啊。”你輕聲說，這幾乎用盡了你的全部力氣。
“……”硝子似笑非笑，“只想說這個嗎？”
“什麽？”
終于，你發現了，有什麽一閃一閃的。
是硝子的右耳上戴着一枚小小的鑽石耳釘。和你右耳上的那枚很像。
你愣住了。
硝子卻無奈地笑了笑：“不應該笑嗎？為什麽要哭呢？”
你愣了愣，伸手摸了摸臉，卻摸到了淚水。
啊，原來你哭了呀。
硝子溫熱的指腹擦過你的臉頰和眼眶，溫柔又迷人：“這種時候應該說什麽呢？”
你想了想：“我回來了。”
你完成了約定，活着回來了。
硝子點點頭：“歡迎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