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
第 16 章
回到第五分部的她，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裏，桌子上是倒黴熊的命簿，今天看到的，讓她對自己以往撰寫手下命簿的想法有點改觀了，命運之神的一念之差，都是人們實實在在都要經歷的，她無從知曉細枝末節，覺得自己還是不夠謹慎，不夠認真。
郁悶的聞歌一下子洩了氣，趴在桌子上，“要怎麽樣才能更好的寫出人類的命運呢？”
這樣傻待着可不是她的性格，不管怎樣，先動手再說。
聞歌幾天忙碌着找資料參考，還去翻看了文獻，論文，嗯，也有神仙們樂衷于此，總之，總之，過得很忙，但也不是一無所獲，滿懷鬥志，攤開倒黴熊的命簿，打算悄無聲息，潛移默化的改變下他的命格，希望以後他能變成一個幸運熊。
神奇的事情發生了，熊浩然發現自己最近居然變得有些平常，是的，只是平常，他不再平白無故摔倒，也沒有受傷，更沒有買什麽東西倒黴的就壞掉。
連經過籃球場也無事發生，這次小測驗他頭腦清晰，筆墨順滑，複習重點全部押中，成績居然一躍到第一名，這樣的日子讓他惶恐不安，經驗告訴他，接下來可能有大事發生……
他有些神經兮兮，不安的扣着自己的手指甲，看起來并不是很開心，一副郁郁寡歡的樣子。
聞歌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個倒黴熊，怎麽回事？翻了翻他的命簿，自己沒寫錯啊，怎麽不開心呢？
百思不得其解，她連續跟在身後好幾天了，沒研究出一個所以然來，神力也不是什麽用之不竭的，早就維持不住自己的隐身訣了，所以後面她就幹脆大大方方的……跟蹤！
鬼鬼祟祟的跟着倒黴熊回家，剛開始他就覺得陰森森的，最近老感覺有人跟着自己，但暫時沒有發現什麽。
直到這天，他快步閃身進入一個巷口，拉着一個半人高的垃圾桶，擋住身形，身後腳步聲一步步傳來，他豁然起身，只見一個小……姑娘跟着。
被發現後慌忙手舞足蹈的比劃，下一刻消失了！就，消失了！在眼前！
“鬼啊！”吓得熊浩然慌不擇路，拔腿就跑，到處亂撞，直到進入個死胡同，他喘着粗氣，胸口劇烈浮動，手腳發軟，神經兮兮的嘴裏念念叨叨，仔細聽是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富強、民主、文明、和諧、自由、平等、公正、法治，愛國、敬業、誠信、友善。”
“富強、民主、文明、和諧、自由、平等、公正、法治，愛國、敬業、誠信、友善。”
“富強、民主、文明、和諧、自由、平等、公正、法治，愛國、敬業、誠信、友善。”
一口氣說了三遍，跟念經似的，被煩到的聞歌直接現身，“停停停！喂，別念了，我可不是什麽鬼！”
“啊啊啊啊！”熊浩然發現前方被堵，在原地打轉，顯然一副吓得不清的樣子，眼見又要把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念一遍。
聞歌上前眼疾手快的捂嘴，“你看你看，我不是鬼，我還有體溫呢。”
嗚嗚亂叫的熊浩然，害怕得不行，腦袋都快成漿糊了，給點時間就回過味了。
大大的眼睛裏續滿淚水，搖搖欲墜就要往下掉，像個被欺負的小狗，“答應我不亂叫，我就松手。”真是，拿他沒辦法。
随着他點頭的動作，眼淚像珍珠一樣滴落，他帶了些小心翼翼，委委屈屈的開口：“你，真的不是鬼嗎？那你是什麽鬼？”
“我都說了我不是鬼咯，哼哼，實話告訴你吧，我是這上面的。”聞歌修剪得體，纖長的手指向上點了點。
“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嗎？你說你是神仙？”
聞歌一副孺子可教的樣子，表示認同。
“那你，為什麽要跟着我？”
“是我要死了嗎？你是帶我來走的？”倒黴熊的思想都歪到天邊去了，見她一時沒回應，嘴巴一扁又要哭。
“我還不能死，我奶奶會傷心的，我爺爺也會，我沒有好好的孝敬他們呢，嗚嗚嗚嗚。”
看來之前覺得他沉默寡言，性子內向都是表面，這嘴巴叭叭的，吵的人頭疼。
聞歌又忍不住上手了，把哭聲捂住，無奈：“沒有，不是，你不會死，我就是……嗯，路過。”
倒黴熊哭的一抽一抽，好不容易止住，眼珠子骨碌碌的轉，看樣子是暫時相信這話。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着，倒黴熊猛地停下轉身，聞歌也轉頭看天看地看手指，等他沒法子，繼續走的時候，又悄悄跟上去，甩也甩不掉，他放棄了。
第一次，有這麽一個人，和他一起走過熟悉的街道，兩人之間有股莫名的聯系，熊浩然揣在口袋裏的手下意識扣着，不知不覺跟到了家門口，見她越過擋住的他，頻頻觀望過去，把住門：“我到家了，你，”
“麽麽兒！”身後爺爺回家撞上這一幕，“這是你的同學嗎？怎麽站在門口啊，進去坐呀，還是第一次見麽麽兒帶同學回家呢。”老人慈眉善目，熱情的邀請。
聞歌神裏神氣的使了個眼神，就着爺爺的力氣走近屋子，家裏的擺設與上次看到的并無不同，多了些她陌生的溫馨感，第一次知道家的力量，能成為軟肋和铠甲，是有點道理的。
自來熟的聞歌，直徑走到廚房，把裏面忙着做晚飯的奶奶吓一跳，她那次就想這麽做了，奶奶的身上有股氣運，讓人不自覺想要靠近，想依偎在身旁。
“奶奶，您好，我是麽麽兒的同學，我叫聞歌。”斜睨了不敢說話拆穿她的倒黴熊，樂得不行。
“好好好，這小姑娘長得真好看，餓不餓呀，奶奶給你做好吃的，再等一下，很快啊，讓浩然給你倒一杯飲料，你先坐一下。”溫暖的手拉着她走到客廳坐下，短短的路程讓人覺得可惜，要是……
奶奶說到做到，一會兒功夫，菜都端上桌子了，沒讓幫一點忙，手腳很是麻利，親切地不停招呼她吃，爺爺不善言辭也能看出來高興，碗裏很快就堆成一座小山，她不負衆望的吃撐了。
其實，神仙們本就沒有口腹之欲，但她在這樣的情況下，吃的很歡快。
吃飽飯足，爺爺聽說聞歌會下棋，興沖沖的邀請，她不懂人情世故，殺了個片甲不留，原以為爺爺會不高興，可他笑的見牙不見眼，十分喜歡眼前的小姑娘，奶奶端着水果在身旁也不停的樂。
熊浩然覺得自己好像是個局外人，不過見爺爺奶奶都很高興，也很高興。他眼光落到沙發上休息的聞歌身上，心裏很感激。
過了晚上7點多，奶奶就催促熊浩然送她回去，可自己哪裏知道啊，這家夥說是神仙，那神仙也有房子，也要回家睡覺的嗎？
夜幕降臨，暮色漸濃，天空中彌漫着一層深藍色的薄霧，星光點點的燈光點亮了夜空，經不住勸的兩人，走進天剛擦黑的小道上，莫名營造出一種神秘而安靜的氛圍，兩道聲音一同響起，“你——”
“你——”
聞歌先開口：“你先說。”
失去了先機的倒黴熊，深吸一口氣，問出心中疑問，“你真的是神仙？什麽神？管什麽的？”
“我是主管命運的神，負責撰寫人類的命運，我這樣說你可明白？”
“那你，那我的命運是你寫的嗎？”
“是，也不是。”
“為什麽？”咋一聽到這個，沒反應過來他要問的是什麽。
他又問了，“為什麽？我真的是災星嗎？”
聞歌從來都不知道人可以用一句話就能被堵得啞口無言，他口裏的沉重都清清楚楚輸出了。
一時之間不知道要怎麽回答，人類的命簿大部分是由命運之神撰寫，有些意志力強的人類，或者某個意志強烈的瞬間，是可以主宰自己的命運發展的。
但，倒黴熊的人生坎坷确實是命運之神不可推脫的責任。
眼前泣不成聲的熊浩然像是個被抛棄的小狗，哭的顫抖不已，像是失去了全世界，他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拉住聞歌的手：“能不能，幫幫我，奶奶，讓奶奶不要離開。”一句話說的斷斷續續。
熊浩然想起醫生說過的話，便覺得胸口就像是被什麽紮了一下，整個人如墜冰窖，胸口的悲傷情緒沉重得讓他喘不過氣。
“是肝癌，晚期了，現階段醫學上沒有什麽手段能做，家屬做好心裏準備吧。”醫生冷冷地開口，給奶奶下了一個通知書，告示着生命的盡頭即将來臨。
“我真的是災星嗎？是不是只要我消失了，爺爺奶奶都會沒事？”在家裏強忍着眼淚和心痛，裝着不在意的樣子，就是不想奶奶擔心，可是她出現了，她說她是神仙，神仙應該就能幫奶奶，熊浩然恨不得跪下磕頭，求求上天不要奪走我的奶奶，他願意用自己全部來交換。
眼淚有滴落在她手背上，滾燙又絕望。
哎，真是個愛哭鬼呢，她收回手，在他不成樣的臉上，看到了祈求，可惜了……
“我不能幫你。”
【命運之神必須要遵守的第一項準則，就是不能對人類有私心】
熊浩然再也撐不住跌落在地，怎麽會這樣，奶奶操勞一輩子還沒有享受到幾天幸福的日子，他答應了爺爺奶奶一定會賺大錢，好好贍養他們，老天真是不公平，沒給一點優待，連最後一絲溫暖也要從身邊奪走。
聞歌其實不如表面一般的無動于衷，至少，心裏還是有觸動的，就如同，現在，出現在奶奶買菜必經之路上默默注視着，爺爺奶奶一起手牽着手，在喧鬧的菜市場，平凡日常生活也顯得彌足珍貴。
走不了很久的奶奶，在大門外榕樹下圓形石頭凳子上等待，每日如此，長此以往，她看着人來人往，臉上皆是滿足和好奇。
聞歌不懂，人類總是這樣，有無比脆弱的一面卻能在家人面前不動聲色，把最後的溫柔都給親人。
等被發現時，她已經不知不覺駐足了很久，奶奶依舊溫柔的手，因為病情發展開始發黃，渾濁的眼睛裏，彎成月牙，笑眯眯把她拉着，輕聲詢問。
“沒什麽，我就是路過，見到奶奶了，還怕自己看錯了呢？”回過神的聞歌，語氣變得輕柔，體貼的将奶奶一起扶着坐下。
微風徐徐，吹動她臉頰的碎發，一時忘記了放開老人的手，咬了下嘴唇，許下了一個重要的承諾，“奶奶可有願望？”
“偷偷告訴您，其實我是上天派來的小精靈哦，可以幫人實現一個願望呢。”
熊奶奶被她狡黠靈動的模樣逗笑了，用哄小孩的模樣，摸了摸她的頭，“好好好，我們聞歌長得這麽好看，是個小精靈呢，奶奶我啊，沒有什麽願望的，這輩子過得很幸福很知足。”
她着急的雙手握住，“真的，我真的能實現奶奶的願望。”語氣誠懇。
“那我希望聞歌你能好好生活，過得健康又快樂，和麽麽兒做很久的朋友。”奶奶将她掉落的頭發挽到耳後，眼睛亮晶晶的全是慈愛。
“好，我會的。”
對于每個中國人來說，高考絕對是人生中的重中之重，是往後職業人生的分水嶺，雖然不絕對，但人們都是這樣認為的，十年寒窗苦讀，就為磨這一劍，天大的事情都要考完了高考再說。
熊浩然穩紮穩打，在最後一學期潛心複習，成績亮眼，肩膀上承擔了很多人的期望，今天他一個人趕往考場，奶奶的身體不好，爺爺在醫院照顧，這樣的生活已經過了1年，當初醫生宣判了只有3個月生命的奶奶，頑強的撐到現在。
在今天早上還囑咐爺爺搞兩個雞蛋和油條，寓意考個一百分，忘記跟他們說了，現在的滿分可不是一百分了，不過最後還是當着二老的面吃下去的，這樣的生活已經是他奢求得來的，他已經很滿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