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

第 15 章

第五分部內，靜的地上掉下一根針都聽得見，加班加點處理完手頭的事情，赤華有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才會一連消失了好幾天沒見人影。

難得的穿上一整套名牌西裝，騷包的打理好頭發，力求完美，才踏入……

“喲，我們親愛的秦大人還是美麗照舊啊，不知道您最近過得可好啊？”

眼前的女子，正是秦玲，随着轉頭的動作，絲滑細膩的頭發蕩開弧度，露出一雙魅惑的眼睛，搭配上挑的眼線，很是勾人，朱唇輕啓：“真是稀客，最近怎麽回事，你們第五分部的見得頻繁，怎麽？你找我有事？”

“沒事就不能來找你嗎？真是的，想起你了就過來了，還有誰來過啊？”赤華紳士優雅的解開一顆西裝紐扣，旋身坐下。

“真沒事？”一臉不信。

“你還是這麽直接，寒碜一下都不行，确實是有事。”打算聊話家常再故作輕松提起的，很明顯，行不通。

“記得培訓的時候說過，第一個消亡的神，我想去見她。”赤華難得的擺了個嚴肅認真的表情。

秦玲意外的挑了挑眉，姣好的面容不動聲色，讓人看不出意圖，“行。”竟是問都不問一句，就打算直徑帶他去。

一路跟随，赤華到底是問出了口：“為什麽？你就不想知道嗎？”

帶頭的秦玲姿态婀娜，高跟鞋觸地發出有節奏不難聽的聲響，她富有磁性的聲音，經過空洞的走廊回音陣陣傳來，“無所謂，我只想讓你知道。”

“她是第一個星君開啓分部以來消亡的命運之神，所有人都嚴陣以待，剛開始總是這樣，事關自己的大事，說是翹首以盼也不為過了，很長一段時間，這段她的事跡都被翻來覆去的在人們的嘴裏議論着，直到這樣的事情變得稀松平常，就再也沒有人來過這裏，找過她。”

走馬上任的命運之神都要經過一系列的培訓，或者是由老任神一個帶一個的教學，他們學到的都是上面定的手冊內容，有時候過于晦澀難懂，又有時候是真查不到資料，只能一個個去體驗，再補錄上。

忽明忽暗的光線中，秦玲的神色晦暗不明。

“關于她，只在仙吏史書裏記載了寥寥幾句，至于後來有沒有再出現，也沒有人去關注過了，每個人都有自己要忙的事情，關注點都在自己身上，又有誰會分心去找尋她的消息呢。

你是第一個，不是查閱了史書自以為得到了答案就匆匆告別離去的，很久沒有過了，有人願意去看看她經歷的一切。

再次關心她的消亡和重生，希望你親自去探尋，能悟道不一樣的答案。”

腳步停止，他們身處一個不知名的房間中，周圍的都黑漆漆，唯有面前的一束光照亮一顆珠，懸挂在上的通體散發藍白色光芒珠子，在黑夜中尤為奪目。

“這顆留影珠，記錄了她3次成神消亡，之後在天地之間再也找不到神識，是以，我們都約定俗成的認為，這就是回歸的極限，你以神力灌入催動，就能親身代入，去體味她所得經歷。”

我叫聞歌。

今天是我成命運神的第一天，新官上任，分配到她手裏的命運并不多，好多都是小嬰兒，自從左輔大人交接了下注意事項，她在上書閣裏培訓了好久才得以出師。

對與自己手上的命簿那是一個小心謹慎，又細細考量，力求給每一個人類都有一個美好的人生，每一個字每一個故事都是精雕細琢的。

還參考了好多好多的前輩留名的命簿，或許什麽事情都是剛開始總是熱情的。

“唔，如寶現在才3個月大呢，除了吃喝拉撒，好像沒什麽事情做了，但是我腦子裏已經有了好多構思，就等你長大一一實現了喲。”

一名身穿杏色長裙的女子，将一頭烏黑靓麗的頭發高高紮起，指甲修剪的圓潤幹淨，指尖中的本命筆幽幽發出靈光，仔細能發現一個名字：聞歌。

她瞧了瞧手裏的頭的命簿，光是這個月才出生的就有5個，最大的一個如寶也才3個月，也許是啓用命運之神初始，之前都是星君本人自己管理，連同司命，能挂上邊的神仙們都拉過來做壯丁了。

可是人手還是不夠，而且天上沒有閑神，每個神仙都有自己的崗位呢，于是就誕生了命運之神，輔助管理人類的命簿，而她只是其中一個，

具體是怎麽被選上的，又是如何來的，她一無所知，如同剛出生的嬰兒神，剛有了自己的意識便就是這裏的人啦。

聽說掌管的命運之神變多，星君們開始在人間設立分部，剛收到消息，就被分配到第五分部了，暫時還只有自己一個嬰兒神呢。

這天她在新設立的辦公室布置，一想到要在這裏工作，她很是興奮，打算用些綠植裝扮下，呼哧呼哧的搬動着發財樹，才歇一口氣，門被敲響了。

其實這裏還未有門，是有人用神力在打招呼，得到她的同意後，空間扭曲，一只腳得以踏進來。

“哇，還不錯嘛？有點辦公室的樣子了，和我在人間看到的差不多。”喜氣洋洋的雨媚背着手來回打量，不客氣的坐在辦公椅子上，雙腳晃來晃去，她們是一同在上書閣培訓的一批，算是同學吧。

“對啊，你怎麽來了？”

“聽說你被分配到第三分部了，真羨慕你，你分配的命簿多嗎？我還只有幾個呢。”聞歌沒想到還有人主動找自己，很是欣喜。

“羨慕吧，誰叫你不努力學習呢，小懶蟲，培訓的時候打瞌睡了吧？不過在第五分部也挺好的呀，少點事情做不好嗎？能偷下懶，不管是第幾分部都是做事的，只要能為星君分憂，都是好的。”雨媚起身湊到跟前刮了刮她鼻子。

“你說的對！我們都是為星君分憂的，沒有什麽區別。”聞歌展顏一笑，認同地點頭。

“不過，我這次來是有事情要找你，諾，這個，給你。”手腕翻轉，憑空出現的黑色表皮命簿，緩緩移過去，到聞歌面前停下，浮浮沉沉地飄在空中。

“這是什麽？給我的？命簿？”她好奇的問，伸手取下，命簿瞬間顯現名字：熊浩然。

“之前的命運之神被星君外派去幹其他的事情了，他手裏頭的命簿讓我們都分走了，這個給你負責，所以我今天就走一趟啦，順便來看看你，怎麽樣？感動吧。”

送走好友的聞歌，坐在辦公桌上開始翻看新得的命簿，一目十行的看清。

絲~這人，可真倒黴啊，怎麽會這樣寫呢，感覺全世界倒黴的事情都讓他經歷了，什麽買方便面沒有調料啦，經過籃球場必然被球砸中啦，平地走路還會被各種東西絆倒，重要的考試拉肚子，喝涼水都塞牙縫。

索性的是這人沒什麽大事，有個健康的身體，愛他的家人，聰明的腦袋，不過倒黴的小事多了也挺影響生活的。

聞歌思慮了片刻，搞不懂要怎麽寫，因為她還沒有什麽經驗，這是半路接手的命簿，要不要接着之前的命運寫，還是直接用自己的風格寫，不知道會不會很突兀，造成不好的影響，精益求精的她決定親眼去看看，再做決定好了。

根據神力指引，半刻前，她出現在倒黴熊所在的位置，傳送到了，環顧四周，發現自己到了一個學校，體育課上許多學生三三兩兩分散開，年輕富有青春氣息的學生們可真好啊，這個年紀不管做什麽事情都是快樂有活力的。

因為年輕本身，他們的煩惱看起來那麽微不足道，有真真實實影響着，還以為是天大的事情，等以後回憶起來又是一份美好的回憶，可現在他們都不知道。

感受着這份青春，聞歌也跟着微笑了，然而有個一個人看起來特立獨行，一個人孤單的坐在臺階上目空一切看向前方，眼神明顯沒有焦距嘛。

如果沒猜錯的話這個就是她要找的人了，雙手抱胸在不遠處觀察他，她不懂，為什麽這樣的年紀裏會有這份深沉，落寞始終圍繞這他，單手掐訣，給自己施了個隐身術，打算跟在他身後瞧瞧情況。

下課鈴響起，同學們都往教室裏走，現在是放學時間了，回去收拾下書包又是一天的課程結束，走廊樓梯就這麽大，同學一擁而上。

有不小心的推推搡搡，不過都很理解了，偶爾有調皮的男學生，大動作幅度故意為之，女同學也打趣嬌羞的放過了。

唯獨是他，像一團看不見的陰翳圍繞着，同學們都不約而同的隔開了距離，快步經過時，還有嘴巴癢的說：“快點啦，不要碰到他，他可是個掃把星，誰挨到都會倒黴的。”

“就是就是。”

“上次班長就從他身邊經過被帶到從樓梯口摔下去，手都打了石膏。”

“啊，還有這事，果然是掃把星。”

“聽說他爸媽也是這樣，才離婚了，出去打工一年到頭都不回來，所以從小跟爺爺奶奶一起生活，他是不是會克人啊？”

“咦，可怕，我們還是離他遠點吧。”

聞歌也聽了個大概，他的身世早就在命簿中看過了，卻沒想到他比寫的還要凄慘，命簿的幾頁字，概括了整個人生，無法言明命簿主人所經受的所有，在這習慣群居的人間裏，被迫成為孤單的那個人，一定會很難過吧，她想。

走到樓梯口的他，不知道想到什麽，自動停下的腳步，神情不自然地站着，他口袋裏的手微微屈，指甲用力的掐住，痛感慢慢傳來，他才感覺好受些。

待同學們都回到教室以後，才小心的走下樓梯，腦海裏不斷回想起班長那天的事情，只是和他一起搭着肩膀下樓梯，下一步就踩空，連同他一起摔下去，害的班長手腕骨折，錯過了期中考試。

他看懂了同學的害怕，班主任的一絲埋怨，這些那些都在他心裏狠狠地釘上了釘子，他是不是真的就是掃把星，就像，母親說的，要是沒有他，就不會這麽痛苦，他們也不會結婚，走到今天這步……

短短的幾步樓梯，熊浩然胡思亂想，呼吸急促，腳步慌亂的下場就是踏空，心中一頓，他心想又來了，正要認命地護住頭，下一秒卻被人拉了一把，結結實實的站在原地。

他驚訝的睜開眼，回過身到處看，沒人？怎麽回事？我明明感覺到了，不死心的上前幾步探頭去看，真的沒人，低頭研究了腳下的臺階，無果，只好先快步通過。

到達教室，一如既往，就剩他一個人了，慢吞吞的收拾書包，他準備走路回家，其實他家離這裏有6-7公裏，不算遠，但走路也要10幾分鐘。

早前爺爺會開着男裝摩托車送他上學，有一次回去的路上連人帶車摔倒，熊浩然就不願意讓爺爺送了，又買了二手單車，但不是摔倒擦傷，就是這裏壞那裏壞的，沒過幾天單車壞的不像樣。

死心了的倒黴熊，開始步行，這下倒是好很多了，起碼能安全上下學。

落日餘晖，暖暖的陽光并不刺眼，徐徐地照在這個學生的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長，仔細看身後清淺的影子一步步跟上……

狹小密集的居民樓裏，密密麻麻，樓間距過分的近，因為這個城市寸土寸金，多的是外來務工人員的栖息處。

人們都說這是這座城市的特産之一，握手樓，不過是千千萬萬打工人自我調侃罷了。

這些與就在馬路對面的高樓大廈形成強烈的反差。

跟着倒黴熊一步一步穿過暗不見天日的街道，在其中一棟不起眼的門裏停下，通過狹小的灰色水泥臺階，走到2樓，進入他的家。

眼睜睜看着他推開門的瞬間變換了表情，周身的氣質也變得不同，整個人柔和，乖巧聽話，這下才有了些他這個年紀該有少年氣息。

“奶奶，我回來了！”将手裏的鑰匙挂在門背後的挂鈎上，換了拖鞋，踢踢踏踏徑直走到年久失修，不少地方坑窪的沙發上，上面覆蓋着奶奶親手做的沙發套，底下垂着有些蕾絲邊，這是奶奶得意的巧思。

不止如此，家裏的每個家電置物都有它們專門的衣服，家裏不大卻收拾的幹淨溫馨，這是他的家，依靠，也是牽挂。

父母在他小的時候經常吵架，後面離婚了，母親遠走改嫁，再也沒有聯系過，父親去國外務工，已經好多年沒有回過家了。

只是還記得時不時彙點錢過來，這些年倒黴熊就跟着爺爺奶奶一起生活，日子也過得平淡又溫馨。

“我的麽麽兒回來了呀，快來，奶奶給你做好吃的了，趕緊洗手吃飯！”銀發面帶微笑略微豐腴慈祥的奶奶圍着圍裙，從廚房探出頭，開心地呼喚。

他趕緊上前去端菜，拿碗筷擺好，下樓去叫社區休閑室下棋的爺爺回家吃飯。

不久後爺爺也回家，一家三口人就這麽滿足的吃着飯，期間奶奶不停的給她的麽麽兒夾菜，細聲詢問今天有沒有發什麽有趣的事情。

他不想老人家擔心，淨挑一些愛聽的話說，夾雜些耍寶逗趣，逗的爺爺奶奶也哈哈大笑。

這是他一天當中最快樂的事情，回到家有爺爺奶奶陪着一起吃晚飯，要是能永遠都這樣就好了。

聞歌就這麽看着這溫馨的畫面，心裏柔軟的不像話，人類總是這樣，在困頓當中也不會放棄希望，永遠保留一塊安寧的地方給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