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
梁芊雪詫異道:“寧平姐姐怎麽回來了?”上一世寧平長公主可是一直住在封地,并沒回來過帝都。
梁舒萱與她的驸馬溫竹許兩手輕握地過了來,站定後,溫竹許又将梁舒萱淺淺攬進懷裏,似是怕她會受冷一般,舉止好不親熱,梁舒萱卻是一副坦然的模樣,毫不介意在外面與自己的夫君這般親昵,她看着睜圓了眸子望着她的梁芊雪,輕笑道:“怎麽,我便不能回來看看你了?”
梁芊雪從來沒在梁舒萱那讨到過便宜,每每被她欺負了都只能跟她發狠話說要去找皇兄梁煦求做主,如今自己面對着她,如何也不敢跟她頂嘴,便道:“寧平姐姐怎麽這麽說我,只是上月我成親你都沒回來,我還以為你生我的氣,不願回來呢。”
梁舒萱瞧着她讨好的模樣,心上頓生出些許小小壞心思,她自小就愛欺負這幺妹,誰叫她長得這麽可愛,像個瓷娃娃一般,得了皇兄所有的關護,她伸手在梁芊雪臉頰上重重一捏,“誰叫有人跟着自己的驸馬偷跑出去一月有餘,吓得皇兄差點辍朝,我不回來親自教訓一下,只怕某人要翻天了。”
梁芊雪本來被梁舒萱捏的臉頰痛,還沒來得及發作,卻聽她提起了沈朗廷,忙要撲上去捂她的嘴,“什麽驸馬,寧平姐姐,是我自己想出去玩的,跟別人有什麽關系。”
只是她話剛說完,手還沒碰到梁舒萱,梁舒萱身側的溫竹許已經環着她急急往後撤了一步,害她差點撲個空,就在她快要跌倒時,站在她身後的沈朗廷急忙将她的手腕握住,穩住了她的身子。
“安平長公主小心些,你姐姐已經有三個月身孕了。”溫竹許護着梁舒萱說道。
“真的嗎?”梁芊雪甩開沈朗廷的手,兩步過了去,她握着梁舒萱的兩臂,興奮道,“怪不得我成親寧平姐姐都不來呢,原來是有身孕了,既然如此,怎麽這時回了來?可是有什麽事嗎?”她自然不信梁舒萱方才說的是要回來教訓她,只是上一世梁舒萱并沒有回過帝都,她有了身孕的消息也沒有傳回帝都過,她記得那三年裏她沒有聽到過梁舒萱生下孩子的消息。
梁舒萱刮了下梁芊雪的鼻尖,“哪能有什麽事,只是上月本來是要來參加你的喜宴,卻是臨出門時被診出有了身孕,竹許說什麽都不準我這時出遠門,便拖到了現在才能回來。這一路倒是聽了許多安平長公主的事跡,一會兒見過皇兄後,你哪兒也別想去,要仔細跟我說說你在齊洲都幹了些什麽好事。”
梁芊雪并非不願意跟她講講自己在齊洲的威風史,只是她這姐姐自小就聰明,她擔心她會在自己話裏聽出些什麽端倪,于是扯開話題道:“寧平姐姐回了來,只怕皇兄一時半會兒也不會放過你的,你還是先去找皇兄吧,我約了傅桐昇,正要去找他呢。”
梁舒萱也有些怕梁煦的唠叨,心裏一時有了些郁悶,又聽見梁芊雪提起了傅桐昇,便故意道:“你怎麽還跟着他屁股後面跑。”
“寧平姐姐胡說什麽呢,小時候都是傅桐昇追着我跑的。”她可不想承認,小時候大家都怕她,只有傅桐昇不同,雖然他也怕她,但她每回欺負了他,下次他還是會乖乖在外面等着她,所以她只愛找他玩。
梁舒萱一挑眉,望了梁芊雪身後的沈朗廷一眼,嘴角一勾,道:“是麽,他整日裏追着你跑,怎麽你還成了別人家的娘子了?”她說着,腦中閃過一個畫面,那是在她十一歲的時候,某日她得知禦膳房養了些做蛇羹的小蛇,突然想要拿那些小蛇欺負梁芊雪,沒想被傅桐昇瞧見,他将吓得痛哭的梁芊雪抱在懷裏,任由一地的小蛇往他背上爬,自那之後,她一直以為她這妹妹将來會嫁給傅桐昇,沒想她去了封地兩年,前些時候突然收到她要嫁給新科狀元的消息。
“寧平姐姐說什麽呢,安平可要生氣了。”梁芊雪生怕梁舒萱會揶揄到沈朗廷身上。
“哎呀,小安平要生氣了,我好害怕呀,夫君可要好生護着我才行。”梁舒萱說着,側身靠在了溫竹許身上,故意露出一副害怕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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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竹許緊摟着梁舒萱,只笑不語,似是很習慣她的脾氣。
“哼,寧平姐姐好不容易回來,就只會欺負我,一會兒見了皇兄,我一定要跟皇兄說的。”梁芊雪說不過她,只能将梁煦搬出來。
梁舒萱卻是一副不怕的模樣,“那我可要先去跟皇兄說說,我可聽說有人住在裴縣的破舊客棧裏,客棧外面到處都是感染了瘟疫等着治療的病人,哎呀,一想到那畫面,只怕皇兄氣急了,某人是要被禁足了。”
梁芊雪聽了頓時急紅了眼,身子湊到梁舒萱身前,将頭輕輕靠在她肩下,蹭着她道:“寧平姐姐最好了,是最漂亮的姐姐,求求你了,別跟皇兄說好嗎?”
梁舒萱瞧着她那小貓樣,差點笑出聲來,既贏了她,心裏也就軟了下來,擡手撫着她發,道:“好啦,別蹭了,當心将妝蹭花了,我不說便是了。”
有了梁舒萱的保證,梁芊雪這才安下心來,“那寧平姐姐去找皇兄吧,皇兄見了你一定很高興,對了,常妃也有了身孕,兩個月了,正好你們倆可以好好聚一聚。”
“是麽,那我可要快些去了。”常妃是梁舒萱的手帕之交,後來入宮成了梁煦的妃子,聽聞她有了身孕,梁舒萱自是想快些去見她。
溫竹許朝大家點頭一禮,握着梁舒萱的手,緊緊貼在她身邊跟着她往高臺上走去。
謝珣一直站在一旁看着,此時見梁舒萱和溫竹許離開,忙找了個由頭離開了,梁芊雪回過神來,這才發現一直望着自己的沈朗廷身側少了一個人,她朝四周環視一眼,問道:“你表妹呢?怎麽不見她?”
沈朗廷擡腳過了來,停在梁芊雪身前,離她如此之近,她發上的杏梅香融在這寒冬冷冽的空氣裏,也環在了他身上,很是好聞,他低頭看着她,道:“一會兒便回來。”
方才岑聆夏有些不适,所以由宮女帶着去方便了。
梁芊雪沒再說什麽,氣氛似乎就這樣冷了下來,她其實不過是不知道該跟他說什麽,從前什麽都想跟他分享,在他耳邊叽裏呱啦地說一大通,即便他幾乎沒有回應,她也高興,如今卻是什麽都不想說了,方才見了寧平長公主和她的驸馬之間的親昵,更覺得自己的這婚事簡直可笑,可悲。
溫竹許是上一屆科舉的狀元,原本梁煦對他予以重望,只是他在宮宴上對寧平長公主一見傾心,當即想要求娶,按照西涼律例,驸馬不可予以重職,所以他娶了寧平長公主,便只能随她去往封地,得一個閑職。
他為了寧平長公主舍棄了自己的志向,背地裏嘲笑他的人自然多,可他卻是充耳不聞,傾盡自己所有愛護着梁舒萱。
從前梁芊雪以為自己也能得這樣一個夫君,沒想自己卻選錯了,就如她跟常嬷嬷說的那般,如今她也懂了,得一個自己喜歡的,倒不如嫁一個喜歡自己的,不管是謝珣說起常玉欣時的神色,還是溫竹許細心呵護梁舒萱的動作,她看在眼裏,只覺得心中苦澀泛濫。
她低垂着頭,不想讓身前的人看到她眼裏的灰色,指尖輕磨着大氅衣襟處的邊,想要掩飾自己的不自在,但沈朗廷卻以為她是冷了,伸手将她露在外面的指尖握住,“可是冷了?”
他手上的溫度并不高,只溫溫的,但她卻像是被燙着了一般,猛一下彈開,“我……我去找傅桐昇了。”
她此時心裏正難受着,便更不想跟他說話了,只能急急逃開,也不看他,說完就低着頭跑開了。
只沒跑幾步,身子重重撞在一個結實的胸膛上,她鼻尖被撞得好疼,痛呼一聲蹲在了地上。傅桐昇原本步子也急,所以知道她這一下撞得不輕,忙随她一起蹲下身子,慌張道:“芊雪,對不起,我沒看到你,很疼嗎?我去叫禦醫過來。”
“別!”梁芊雪一聽他要叫禦醫,忙将要起身的他抓住,可鼻子那裏實在是疼,眼淚早已不由她的堆砌在了眼眶裏,她略帶哭腔地說道:“我休息一會便沒事了,別驚動了皇兄……呀!”
她剛說完,身子就被人抱起,是沈朗廷見她受傷,疾步過了來,俯身将她抱了起來,“桐昇,快去請禦醫。”
梁芊雪像一條缺了水的魚一樣在沈朗廷懷裏掙紮着,“不許去!傅桐昇!如果你去了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她不顧禮儀地大喊着,惹得周遭的大臣都望了過來,沈朗廷生怕她從自己手臂裏掉下去,只得将她護得更緊,“長公主別亂動,當心摔了。”
梁芊雪氣他自作主張,哼聲道:“你把我放下來我便不會摔了!”
沈朗廷卻沒有如她所說,只沉眉望了傅桐昇一眼,轉身往他們的位置上走去。
剛被放下,梁芊雪火速去了自己座位上坐着,和沈朗廷保持了距離,傅桐昇半蹲了身子,仔細檢查着她有些發紅的鼻尖,“好像撞得挺厲害的,當真不用叫禦醫嗎?”
梁芊雪側臉瞪着他,“禦醫過來了也沒用,就撞了一下,他來了都疼過了。”
傅桐昇十分抱歉地道:“對不起,方才走得急,你突然撞了過來,我來不及停下來。”
梁芊雪道:“我還沒說你呢,怎麽這麽晚才來,不是說了今夜帶連貳來找我玩的嗎?”
傅桐昇回道:“午時照顧連肆的婢女來報,說是連肆從清晨開始便有些發熱跡象,府上怕連肆是因為瘟疫的緣故,所以忙請了大夫來瞧,幸好只是普通發熱,連貳留在府上照顧弟弟,不能來了,我也一直守着等連肆退熱了才過了來。”
一聽是連肆生病了,梁芊雪立刻有些擔心,也才幾個月大的嬰孩,先是失去了父母,後來又染了瘟疫,以為将他安排進了傅太傅府上,日子定能好些,沒想這剛一來帝都就生病了,她抿唇一想,道:“回去後我讓春喜去你府上照顧連肆幾日,她從前在你們府上待過,知道規矩的。”
傅桐昇道:“你不必擔心,已經讓府上的老嬷嬷過去照顧着了,新找的乳娘也到府上了。”
梁芊雪卻是不依,“不行,連貳在山上照顧了連肆那麽久都沒讓他生病,這一來帝都才幾天就病了,必須要春喜去,如果傅太傅不答應,我便親自去你府上。”
傅桐昇自知理虧,是他安排的婢女害連肆生病的,這罪名他推脫不了,便只能應下。
這時,岑聆夏跟着宮女回了來,只她一回來便覺得氣氛不對,不知道為何自己表哥的臉色會那麽難看,倒是他身旁的長公主和……另一名男子正聊得起勁,那男子湊在長公主身邊,似是很親密一般,表哥是因為他們在生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