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章
第 53 章
梁澍胳膊支撐在推車上，一臉平靜地等她笑完，才說：“我覺得我應該跟他談一談。”
張曼曼：“呃，行啊，談吧。”
她轉而正色，看着他說：“我剛上研究生那年，性格有點孤僻，整天待在實驗室，我導師姓齊，人很好，特別親切，她很喜歡我。袁塵飛那個時候才上，初一？學校很近，他經常過來，所以我們算是認識，但我那個時候……對一個初中小蘿蔔頭，是完全不會有別的意思的。至于現在——”她淡笑了一下，“你對我的處理方式，應該還算滿意吧？”
梁澍看着她，沒說話，但眼底已經有了笑意。
張曼曼也撐着小推車，仰臉湊近：“現在高興啦？”
兩人之間隔了一個推車，梁澍看着她的眼睛，難得顯露出了一絲腼腆，“我，我是不是有點幼稚？”
“怎麽會，你比很多人都成熟，”張曼曼微笑笑，“袁塵飛性格挺好，将來你們還要同住四年，好好談談，有事告訴我。”
“我會跟他好好談的，這件事我不想再讓你操心。”
“好好好，”張曼曼擺手，視線轉回貨架，“我不操心。你明天班裏應該有事吧？”
“嗯，班助要開小會，還有一部分課本沒領完。”
“我要回家一趟，順便去看看奶奶，”張曼曼拍拍推車，“過來，我想去拿點酸奶。”
梁澍忙推車跟上：“一起吧，開會不要很久，課本可以讓我舍友代領，或者可以改到後天嗎？”
張曼曼查看着貨架上的酸奶，“我後天白天沒空，你就忙完這陣再去吧，我覺得我們以後也完全可以錯開來，湊時間挺麻煩，誰有空誰去不是挺好的？”
梁澍想了想，“好。”又說：“姐，謝謝你。”
張曼曼一頓：“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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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看望陳奶奶當成一件很随意的事情，就像以前對季爺爺和袁小敏那樣，雖然陳奶奶情況特殊，但對她而言情感上是沒什麽區別的。梁澍的心理負擔大概是來源于她和白韻不尴不尬的母女關系，張曼曼對此有些無奈。
“我關心陳奶奶，是因為她是你奶奶，我願意尊敬她，如果不是認識你，我也關心不到她身上，這就好比季爺爺和小敏阿姨關心你一樣，所以不要再說謝謝，人與人之間的牽挂不是非要有親緣關系，明白了嗎？”
準确來說，在認識梁澍之前，她對他們全家都敬而遠之。這也很奇怪，短短一年的時間，很多事情好像都變得很不一樣了。
梁澍連忙點頭：“嗯，我明白。季爺爺和小敏阿姨對我來說也是親人。”
“好了好了，”張曼曼在他肩上掴了一下，“不說這些了，我還要買點零食給室友，走吧。”
——關于如何和袁塵飛開誠布公談一談這件事，梁澍進行了較長時間的思考。
主要是袁塵飛被拒絕後情緒很不平穩，前一秒拍桌子發誓要揪出那個截胡的傻逼，下一秒又說真愛就是要看她幸福，我覺得我應該放手，祝福……
梁澍等人被他搞得神經過敏，只好暫時不去招惹。
周日傍晚，宿舍四人開始出門前準備。
聯誼！
王子晉上演一出改頭換面的好戲，沖澡洗頭換衣服，從趿着人字拖的邋遢漢子神奇變身微胖帥小夥一枚，還四處指點別人。
“老二，不是我說你，你別穿這條黑褲子行不行？顯你太高，女生會有壓力……老大，你真不打算捯饬一下頭發，噴點你那個什麽柚子味的香水？不是老幺啊，你這衣服你是爸給你吧？跟個老頭衫一樣，女孩子不會喜歡的……”
梁澍無語，并且沒有換褲子，袁塵飛說那破香水早就丢了，還噴個毛，胡景豪反駁說那老頭衫不是他爸給的，是他爺爺給的。
雞飛狗跳之後，夜幕降臨，他們終于出門了。
聯誼對象是同班女生，算是宿舍間聯誼，抵達地點之前，四個人先去水吧給女生們買了奶茶飲料，等去到三田的人工草坪，才發現旁邊的塑膠跑道上有不少人夜跑，草坪上一群一群坐着許多人，因為沒有路燈，氛圍反而輕松不少。
袁塵飛身為宿舍長，起帶頭作用進行社交開場，分完飲料，八個人圍成一個圈坐下，開始閑聊。
幸運的是四個女生都性格很好，外向善談，否則憑王子晉一拖三肯定會冷場。
一女生笑說：“我們學校好大啊，昨天領完書，晚上我們幾個一起在學校裏逛，看見許多地方風景特別好，尤其是那個，挨近駕校的地方，旁邊還有個理工實驗大樓，那裏開了超大片的木繡球花，晚上拍出來好有意境，給你們看照片。”
袁塵飛一口奶茶嗆到，咳了好幾聲，吓得身旁的女生趕緊問：“沒事吧？怎麽了嗆得厲害嗎？”
“沒沒沒，謝謝，我沒事，”袁塵飛無力擺手，“我對理工實驗大樓過敏。”
“啊？為什麽啊？”
梁澍在他對面，說：“是第三理工實驗樓嗎？”
“好像是，是吧。”
“藥學院的實驗樓就在那兒。”袁塵飛有點喪氣地說。
另一個女生問：“是嗎？怎麽連這個都知道啊？”
王子晉是個大嘴巴，趕着說：“因為他女神就在那兒呀！”
袁塵飛氣急敗壞：“喂王老三……”
女生們卻異口同聲：“女神？”
八卦面前個個耳聰目明，他身邊的女生問：“什麽女神啊？你有……喜歡的女生嗎？她是藥學院的？說說嘛，要不要我們給你出主意啊？”
袁塵飛：“……”
梁澍表情複雜地喝下了一大口檸檬水。
“算啦算啦，我已經被拒絕了，”袁塵飛倒是坦蕩，“以後不能叫女神了。”
這麽說就更讓人好奇了，在女生們的追問下，袁塵飛只好又說了一遍事情的經過。
他從小就以他媽媽為榮，到處說給人聽，因此毫不為難地從他媽是藥學院的教授說起，一直說到他被無情拒絕的心酸經過，因為語言藝術尚可，大家聽得津津有味，哈哈笑着給予同情。
梁澍全程五味雜陳，尤其在袁塵飛形容他對女神學姐一見傾心，多年念念不忘的時候，他感覺檸檬水快把牙酸倒了。
“那，”他終于找到機會插話，“以後打算怎麽辦？”
袁塵飛被打回現實，嘆了口氣：“我很有心胸的啊，只要學姐開心就好了。”
此話說出，女生們紛紛贊美，王子晉偏偏說：“你可拉倒吧，不知道誰說要把人家對象找出來會一會，現在又不找啦？”
袁塵飛急了：“王老三你信不信我揍你啊，不拆我臺你要死啊，我改變主意了不行嗎？”
女生們哈哈笑了起來，袁塵飛剛想再說，手機一亮，彈出一條來自‘曼女神’的簡潔明了的微信：
「再說下去就不禮貌了。」
袁塵飛大驚，脫口大叫一聲：“卧槽！”
大家都給他吓一跳，王子晉說：“幹啥啊你一驚一乍的？咋了，鬼給你發消息了？”
袁塵飛确實像見了鬼，忙摁滅手機屏幕，“沒，沒什麽，”他擠出一個笑，“鐵子找我發瘋。”
梁澍看着他坐立不安的小動作，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正想問，他的手機上也來了一條微信，是張曼曼：
「檸檬水好喝嗎？」
梁澍倏地睜大了眼睛。
好在是夜裏，對坐的兩人能偷偷摸摸環顧四周。
梁澍的效率更高一些，很快發現右後方隔了兩三米就有另一群圍坐聊天的人，在他們手機的光亮下，他看見，赫然就是張曼曼，林曉郭，李明奇，還有另外三個男女。
來的時候竟然完全沒注意到！
此時林曉郭已然憋笑憋得肚子痛，滾倒在了一臉麻木的張曼曼腿上，肩膀一聳一聳，一旁的李明奇也忍得艱難——誰也沒想到，難得出來聚聚，竟然聽一群大一學生說了半天八卦，而八卦的中心人物就在現場，張曼曼八風不動，面露苦笑。
在看見她的一剎那，梁澍馬上轉過臉看向袁塵飛，結果正好對上了他呆滞的臉。
袁同學沒說話，看着張曼曼的方向，心如死灰地做了個口型：
“我艹。”
就在袁塵飛猛地站起身，打算以一個滑跪的姿勢撲過去時，張曼曼的第二條微信發過來了。
「別過來」
他擡眼看去，只看見張曼曼無甚表情的側臉。
下一刻，對面的梁澍手機叮咚一聲，是張曼曼發給他五個字：「你也別過來」
兩人同時僵住，王子晉沒留意梁澍，朝袁塵飛說：“幹啥啊你？”
袁塵飛：“呃，坐累了，活動活動，呵。”
他也沒那麽遲鈍，已經注意到梁澍那邊的情況了。
“你有事兒啊？”他坐下後問。
梁澍收起手機，“沒什麽。”
女生們善解人意，問他們是不是有事，袁塵飛忙說：“沒有沒有，那個，4棟女寝那邊有家水果冰沙，我請你們去吃吧，晚上還怪熱的，怎麽樣？”
王子晉：“你還知道女生宿舍那裏有冰沙啊？”
幾個女生眼神交流一下，便同意了，說：“好啊，也不早了，去那邊坐坐，我們也該回宿舍了。”
“行，”袁塵飛重新站起來，“走吧。”
小朋友們走後，終于不用再憋下去，林曉郭爆發出了一陣哈哈哈大笑，惹得不遠處好幾個人扭頭看過來。
張曼曼無語道：“有這麽好笑嗎？”
林曉郭：“哈哈哈哈怎麽會有這麽巧的事情哈哈哈哈哈……師姐，要是齊老板知道，我的天啊，我想到她之前說的包辦婚姻……”
張曼曼：“行了行了，別笑岔了氣。”
李明奇笑道：“曼曼，我好像看見，剛才那個，是梁澍？”
“嗯。”
“這麽巧？”
林曉郭擡起頭坐正，“對了，梁澍竟然和小塵飛是同學啊？”
“他們同宿舍。”張曼曼捂住額頭，嘆息一聲。
“緣分啊女神～”林曉郭又倒在張曼曼肩頭，“采訪一下，有什麽感想？拒絕人家的時候真一點都沒猶豫？”
李明奇說：“你以為曼曼也像你，會找個小七歲的男朋友。”
“小七歲怎麽啦！”林曉郭不樂意了，“你有什麽意見嗎？”
今天有另一個學長在，他和李明奇關系好，趕緊說：“對啊師兄，你也可以找個比你小七歲的女朋友啊！”
李明奇微頓，不說話了。
林曉郭看他一眼，拍拍腿，挽着張曼曼說：“也不早了，咱們走吧，明天還得做實驗。”
張曼曼點頭：“走吧。”
李明奇似乎想說什麽，但她們兩個走得快，沒留給他機會。
另一邊的袁塵飛等人果然去吃了水果冰沙，又聊了一會兒，才把女生送到宿舍樓下，說了再見。
回到宿舍，袁塵飛看着梁澍幾度欲言又止，終于，在胡景豪戴上耳機，王子晉也進浴室後，梁澍主動朝他說：“有空嗎？跟你說句話。”
袁塵飛轉了轉眼珠：“有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