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通遠門盡頭的彼岸花海
通遠門盡頭的彼岸花海
“鳳生哥，你多保重。”旋花的表情像是在對再會無期的舊相識訣別。
走出陰暗的角落，闊步行至通遠門城牆外，一行人駐足停留。
深吸着夏夜揮散不去的悶蒸暑氣，跟世上一切俗塵和過往道別。
無石築城，以崖為牆。
身臨古城牆下，順石梯拾階而上，到達高處的通遠門北端。
說是城門，實則只是一扇十米高深，不足四米寬的拱形小門洞。
不同于北端臺階下沿街的景致，門洞南端連接的卻是一片開闊的休閑廣場。
子時将近，城門周邊行人寥寥，便于衆人靜觀其變。
“還有五分鐘。”旋花低頭看了看表，提醒隊友。
蕭飒沓和龍紋貼身而立，神情自若。最想要的那個人近在咫尺，夫複何求？
色子顧影自憐，不時四下張望，滿心期待葉華如約現身。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空氣中逐漸彌漫着一絲淡淡的花香，令人熟悉而又陌生。
雙生樹，開蓮花，聽打殺聲......
永遠門，鑼鼓響，看埋死人......
《大神之門》裏那首熟悉的童謠随之徐徐唱響，“殺”“死”之類的字眼撩人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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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時候了......”旋花的視線離開表盤，直面通遠門甬道。
一眨眼的功夫，城門南端的休閑廣場背景逐漸模糊、黯淡，直至變成一團漆黑的深淵。
衆人同時屏住呼吸......簡單用眼神交換了意見，急不可耐的色子自告奮勇當起了領頭羊，蕭飒沓和玖月旋花緊随，身強力壯的龍紋則負責斷後。
命運的邊界，時空更疊......
自城門北口入，沿不甚寬敞的甬道前行，走向未知的黑暗。
南端之外的黯路漫長得讓人心慌，越走心裏越沒底。
似有無數魑魅魍魉蟄伏在肉眼不可見的維度裏，随時都有可能使出群魔亂舞的鬼蜮伎倆，将膽敢闖進禁入空間的狂徒撕成碎片。
色子掏出狼眼手電，掃射周遭暗幕，然而漆黑太過濃厚，連強光都無法穿透。
腳下的路，紋理不規則且粗糙，走在上面，同尋常的山路并沒有多大差別。
收起狼眼手電，換成普通的照明工具，點亮四人的移動軌跡足矣。
“繼續往前走的話，會不會遇到強逼人喝湯的孟老太太啊？”色子苦中作樂。
“就算口渴，能不能等我們到了奈何橋再說？”旋花借題發揮，照怼不誤。
“傳說一碗正宗的孟婆湯，需要取人魂魄，輔以采自俗世的草藥混合煎制，然後摻入人的眼淚熬煮成湯，如此繁瑣的炮制工序下來，該不會限量供應吧？”色子不以為然。
“沒人跟你搶，我們大夥兒情願先緊着你，這總行了吧。”旋花拿搭檔的幼稚毫無辦法。
“又是草藥又是眼淚的，湯的味道還不得又苦又鹹啊，叫人怎麽喝得下去？”色子又道。
“兌在曼珠沙華茶裏一起服下，大概就能勉強咽下去了。”蕭飒沓加入閑聊，出蔫主意。
“看來你們也覺察到了，曼珠沙華的香氣越來越濃的事實......”旋花聽出了弦外之音。
“嗯，或許這條長路的盡頭，是一片曼珠沙華的彼岸花海也未可知。”龍紋附和說。
“曼珠沙華的花海？”色子不改思維敏捷，“雖然我很想認同你的觀念，假裝自己走在一條溟花鋪地的‘花路’上，但遺憾得很，我實在沒辦法把引靈魂流連的火照之路，同腳下這條伸手不見五指的黑路相提并論......”
色子的分析自有他的道理。曼珠沙華又稱彼岸花，得名于《法華經》中梵語“摩诃曼珠沙華”的音譯，原指天上之花，大紅花，乃天降吉兆四華——曼珠沙華、摩诃曼殊沙華、曼陀羅華、摩诃曼陀羅華之一。佛曰：見此花者，惡自去除，但也有不少人認為，曼珠沙華本是黃泉路上的接引荼蘼之花，穿過彼岸花海終将踏入地獄之境。
“你不覺得自己犯了一個常識性錯誤嗎？我們的目的地是嬰冢迷宮，不是閻魔地獄好不好？可你又是孟婆湯，又是黃泉路的，說得好像幾個大活人正在抱團輕生似的，晦不晦氣！”旋花窮講究，釜底抽薪般繼續怼色子。
“你就能保證，嬰冢迷宮裏頭的光景，不比閻魔地獄更怕人？”色子據理力争。
旋花不免啞然。色子的擔憂并非多餘。唯有壞處着眼，好處努力，方能百折不撓。
走了約莫半小時，前方的盡頭驟然出現了一個亮點。
欣喜之餘，衆人加快步伐，恨不能早一步邁向光明的世界。
亮點的面積一點點擴張，直到一處龐大地下空間完全暴露在大家眼前。
空間的穹頂，猶如一大塊形狀不規則的透明白水晶，仿佛日月星霜盡皆聚合發散于斯。
枯枝藤蔓爬滿四壁，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兩三處外表堅硬的乳白色碎片零星散落着。
先前假想過無數次的嬰冢迷宮，果真觸手可及了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