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輾轉于引靈和進化之間

輾轉于引靈和進化之間

白日漫長，人人心中或多或少都藏着惶惑不安。

玖月旋花站在窗邊極目遠眺，如同駐足江橋那時，眼神悠遠迷離。

色子從中午開始眼皮就跳個不停，左眼跳完右眼跳，不知是財還是災。想想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無論好事壞事，都不及今晚葉華應諾現身嬰冢迷宮更值得翹首以待。

蕭飒沓和龍紋之間的相互慰藉從未停止，都肯将生的希望留給對方，死的危險留給自己。

晚上十點已屆，四人紛紛打點好行裝，蓄勢待發。收拾妥當一應器械裝備，又以飲用水和壓縮口糧塞滿行囊。看樣子早下定決心，哪怕進入嬰冢迷宮之後扛不過一分鐘，也要拿出至少支撐得了一整月的義勇和誠意。

沖着對旋花的留念，鳳生依舊親自前來餞行，并安排了車輛送一行人前往七星崗。

旋花等人坐上初到重慶時坐過那輛白色面包車，跟駕駛席上熟悉的胖司機打了聲招呼。

面包車蜿蜒盤山而下。

“記得在林兒胡同尖頂小樓那會兒，畢芬芳他們曾托花婆婆幫忙給找鴉頭面具，聲稱只有戴上面具才能進到迷宮內部，否則即便找到了入口也沒有用，不知道傳聞是真是假......”陡然間，旋花心事重重地起了個頭。

蕭飒沓心頭一緊。情知對方口中的花婆婆，指的正是道具商阿花婆——花恄。而畢芬芳，連同孟春喜、錢運開以及自己的大學同學周無疆這四個人，曾于林兒胡同火災當日，同阿花婆、旋花和色子碰過頭，似乎聚在一起聊過有關進化的通道、迷宮入口之類的話題。後來聽阿花婆說，那四個人的确向她求取過鴉頭面具，這就佐證了旋花的擔憂。

“如果那些人說的是實話，咱們豈不是白高興一場？即便趕在望日子時，手握鲲鵬之素，過會兒照樣邁不進迷宮的大門......”色子不禁暗暗叫苦，将目光轉向龍紋。

“根本不需要那種東西，有鲲鵬之素就夠了。”龍紋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安慰衆人。

“你确定？這種事情，是不可能蒙混過關的！”色子訝異于龍紋的言之鑿鑿。

“我當然确定。像是鴉頭面具這種低級裝備，自認還是了解的。”龍紋答得意氣洋洋。

“你又不是引靈社的人，居然吐槽人家的獨門裝備低級，未免太自以為是了吧？”色子一席話，引起了在場者的普遍共鳴。畢竟引靈社和進化會這兩大組織淵源雖深，行事亦有許多共通之處，如馴化烏鴉供其驅策之類，然而以通識論之，鴉頭面具專屬于引靈社，身為局外人的龍紋毫無理由門清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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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進化會故意放出的‘煙幕’彈，你們都被騙了......”龍紋肅然道，“提起這種面具的源頭，最初的确是引靈社所創，尤以南北朝流行最廣，在蘭陵王高長恭所處的時代，甚至一度被奉為通靈神器。不過自從擁有絕世容貌的蘭陵王因功高蓋主，為北齊皇帝高玮所忌憚，一壺鸩酒賜死之後，便被它的正主引靈社棄之不用了......幾乎同時，其制作技能落入進化會之手，至今出現在世人眼前的鴉頭面具，包括頭戴鴉頭面具身手異常敏捷的一衆黑衣傀儡，事實上都是進化會在暗中操控......”

龍紋的一番解釋頗合情理，徹底颠覆了衆人之前關于鴉頭面具的認識。

“這話，你怎麽不早說？”蕭飒沓突然覺得自己對身邊人的了解存在盲區。

“即使說出來，也什麽都改變不了。不是嗎？”龍紋企圖用傻白甜的微笑敷衍過去。

“早點說出來，以正視聽，又有什麽壞處？”看來蕭飒沓并沒有全盤接受對方的辯解。

龍紋不忍見蕭飒沓動氣，又不知該怎麽哄他才好，一時間整個人竟僵住了。

“算啦算啦，車廂空間本來就夠局促的，在這兒打情罵俏，怕是很難施展得開吧......我說小飒，不如聽我一言，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放你家大龍一馬，以觀後效如何？”色子打圓場道，“況且大龍說的也是實話，早說晚說，沒什麽區別，無傷大雅。”

“澹臺兄，謝啦！”龍紋朝色子拱手道謝，可憐兮兮地斜瞅着蕭飒沓的側顏出神。

“看什麽看......就快到了，收拾收拾準備下車吧。”蕭飒沓似有轉圜，沒有得理不饒人。

面包車停在距離通遠門數百米開外的一處隐蔽角落。

衆人各自整饬辎重下車。蕭飒沓輕裝上陣，單斜跨着他那殊少離身的黑色旅行包，其他個人物品皆由身強力壯的專屬“挑夫”龍紋代勞。色子和旋花背上的包袱看上去也輕不到哪裏去，沿着脊梁骨自上而下形成小山丘一般碩大的隆起。

“預祝你們一切順利，事成之後平安歸來！”眼看子時将近，鳳生身形單薄地站在面包車旁，意猶未盡地凝視旋花良久，終于開口向四人話別。

衆人無言以對，神情不屬地點頭還禮，致謝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