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章

第 31 章

我的女助理。

穿得漂亮點。

符合總裁辦要求。

夏天穿穿裙子。

……

穿得漂亮點。

符合總裁辦要求。

夏天穿穿裙子。

……

總裁辦要求。

夏天穿裙子。

……

你的打扮不符合總裁辦。

需要換一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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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令柔愣住的那幾十秒裏的心路歷程。

一頓删減分析後，她最後猜測陸境恒的意思，是想說她的打扮不好看。

令柔蹙起眉：難道他真的認為她的穿着打扮不行？

可能吧。

他一直生活在大都市，家裏巨富，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他的穿着用品從來都是看着就很貴的樣子。而她只是個從十七八線小城市裏出來的普通人，品味見識都一般。

陸境恒覺得她穿着土氣，這想法很正常。

何況他剛剛不就是說，希望她的精神面貌符合總裁辦要求嗎？

可是……她已經盡量穿得得體了，她上班要趕路，擠地鐵，天天穿高跟鞋和裙子，其實挺不方便。

令柔低眼思考，想找個好一點的答複。

但這邊，陸境恒見她沉默不語，心情變得更不爽：“我的意思是……”

卻忽地停了下來。

他确實想看她穿裙子。他還記得在周年晚會上見她穿裙子時的漂亮模樣。但她自從來了總裁辦後，一直都是素樸簡單的裝扮。那不在意的态度，和其他努力花心思打扮示好的女員工形成鮮明對比。

其實他也不是特意要她那樣做，只是随口之言，可她沉默的态度讓他有些懊惱，像是并不情願。

他又想起昨天讓她找書，她找了一遍都沒發現異樣……

兩人的思維始終無法在同一條線上。

而且她至今都和他保持着客氣和生疏的态度。

陸境恒默停了一會，繼續看文件，不再說話。

令柔見他那樣，立刻回應：“副總，那我……”

“算了。”陸境恒打斷她的話，神情恢複成往常的冷峻，“你想怎樣就怎樣。”

“……哦，好。”

令柔本想說“那我就穿吧”，但陸境恒說算了，那她就算了。

雖然她感覺他好像有點生氣。

過了一會，陸境恒起身，往辦公室門口走去。

“副總，你要走了嗎”令柔轉身問他。現在還沒到中午休息時間。

陸境恒聽到問話，握在門把手上的動作停了一秒，但最後還是什麽話都沒說，開門離去。

這無聲的冷落，讓令柔有些沮喪。

待陸境恒離開後不久，令柔起身去上洗手間。當走過內廊準備到達前臺時，她聽見前臺三人組在議論副總。腳步下意識地就停住了。

“副總今天又離開辦公室了，以前很少這樣。”

“對呀，以前副總經常會長時間呆在辦公室裏的。”

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後，前臺三人組終于忍不住八卦了。他們發現副總經常離開辦公室，只留下令助理一人，所以他們十分确定，令助理的角色，應該是幫副總守辦公室的。

“不過副總對她可真是包容啊，随便她踩點下班，還不要求着裝。”

“這算什麽，副總還答應了采訪，多給她面子。”

“畢竟同學過一場，怎麽都好說話。副總一向對身邊人都很好。真羨慕啊。”

“真不明白，副總怎麽會和她成為同學的？令助理的學校好像在很偏遠的小鎮啊，實在想不通為什麽副總去了那裏讀書。不是說他一直在國際學校讀，後來就去了國外嗎？他們怎麽會有交集的？”

“這個就不知道了，我們又不能問他們。”

“估計令助理也不知道原因吧。也許就是那麽走運，偶然認識了副總，然後借着這層關系進了總裁辦。”

“那真是太走運了。一個小城鎮出來的人，靠同學關系走到這步。為什麽她來了總裁辦還不注重打扮？總裁辦可沒人像她穿得那麽普通，感覺都拉低了檔次，還拖了副總後腿。”

“可能在小鎮和小部門呆久了，沒有精致的習慣。”

令柔聽到這裏，羞愧得不行，轉身回了辦公室。

原來大家都是這樣看她的。

原來陸境恒只是在婉轉給她提建議，讓她注意一下職業形象。

令柔心裏充滿郁悶和內疚感。

-

中午下班後，令柔去文旅部找闵蘭去吃飯。

闵蘭去了上洗手間。

文旅部的同事們見到令柔，紛紛和她打招呼。令柔低落的心情好轉了不少。文旅部的一切都讓她感覺良好，像回了娘家一樣。

“來，令柔，請你吃白玉卷。”

趙肖月遞給令柔一小塊蛋糕。

“謝謝。”令柔吃了一小口，“好好吃。趙姐，中午一起去吃飯嗎？”

趙肖月搖頭:“不了，天氣好熱，不想去外面。我點了外賣，等下下樓去拿就行。”

之前為了八卦令柔和副總的可能性，她和林紫紫也跟着闵蘭她們一起去外面吃午飯，但始終沒得到什麽特別消息，就沒動力了，也不抱希望了。而且因為天氣實在太熱，去一趟來回差不多就要開始上班，沒有時間午休。

只有闵蘭還堅持不懈。她要做令柔的軍師，持續鼓勵她，說服她靠近副總。

雖然講來講去，令柔都沒動搖，沒那種想法。

闵蘭上完洗手間回來，就和令柔去吃飯。

她們就近選了一間餐廳。

吃飯間，令柔回想起一路以來發生的事情，覺得陸境恒對她這個只有一年同學關系的人，已經夠關照了，但她卻連他的一個建議都不理會……

她越想就越覺得欠了陸境恒，越想越覺得要彌補一下。

是希望她穿得漂亮點嗎？

行，沒問題！

“闵蘭姐，明天周六我們幾點去逛街？”

“你想幾點？”

令柔：“要不早點。早上就去吧，看完化妝品，或者還可以去看看衣服。”

闵蘭愣住：怎麽她突然就積極起來了？昨天好說歹說才勸到她學化妝，這才一天，竟然還打算買衣服？難道……

她立刻激動起來：“好啊！我們可以先去吃早餐，之後逛街，買化妝品買衣服買鞋子！我教你化漂亮妝！”

-

吃過飯，令柔回辦公室，沒見到陸境恒。

不意外。

他肯定是不高興了。

令柔走到冷氣調節控制器那裏看了看，果然，屏幕顯示是28度。

陸境恒竟然為了她……

心裏忍不住就湧起一股感動。

令柔把度數調低到23度。不一會，室內就降到了一個比較涼快的溫度。

之後她回到辦公位，開始默默工作。

下周一陸境恒要去出差，頭等艙電子客票已經訂好，趙助理以及保镖伍铠會陪同。

這是令柔轉來總裁辦工作後，陸境恒的第一個遠程出差，所以她特別認真地檢查了幾遍行程安排明細，以防出錯。

忙完手頭工作後，令柔繼續看書。

一個多小時後，過于安靜的環境和微冷的溫度讓她産生了困意。她打了幾下哈欠。

又過了大半個小時，令柔實在有些撐不住，模模糊糊地閉起了眼。

不知過了多久，令柔忽然醒過來，急忙看手表。

“哎呀，都已經五點了！”

竟然睡了那麽久！

令柔看向陸境恒的辦公位。還好，人還沒回來。她立刻翻開書來接着看。但很快，她聽見茶室那頭傳來動靜，眼角餘光似乎瞥見一個身影。

令柔緩緩地轉過頭去，怔住。

只見陸境恒拿着一杯水，不緊不慢地從茶室裏走出來。

“副總？”令柔慌忙起身打招呼，“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陸境恒看了她一眼，喝了一口水後才道：“剛剛。”

但其實他回來已有二十分鐘。

一進門就看見令柔趴在桌上熟睡，手裏的書倒在一邊。

室內溫度清涼。

他站定，看了她一會。她安靜地睡着，幾縷發絲垂落在她光潔白淨的臉上，烏黑細長的睫毛齊整地彎翹起，淡紅的嘴唇微微張開着。

看着她安然熟睡的模樣，他臉上的冷峻忽地就消退了，神情變得溫和。

他再看看趴睡的她，又轉頭看看那邊的休息室，若有所思。

之後不管是翻閱文件，還是去茶室取水，他一直都小心翼翼，盡量不吵醒她。

直到聽見她的聲音。

“抱歉，”令柔低聲道，“我不小心睡着了。”

“休息一下也沒什麽。”陸境恒回她。

他回到辦公位坐下，随意問道：“你平時上班的通勤時間是多少？”

令柔聽見他問，便認真應答：“來回三個小時。”

陸境恒遲疑了一下：“坐地鐵也要那麽久？”

“……”令柔語塞。

這個通勤時間，對于大部分在大城市裏打工的人來說，其實是很正常的。就連闵蘭姐住的地方，也差不多要一個小時的上班時間。

她猜可能因為陸境恒平時出入都有豪車接送，又在國外呆了那麽多年，不了解國內情況，才會那麽驚訝。

若是一周前陸境恒這樣問她，她肯定會認真地和他介紹一下底層打工人的真實生活，可是現在，她變得在意他的看法，心裏多少有些自卑感。

“呃……對。”

令柔低着頭，邊整理資料邊解釋：“因為出了地鐵後還要轉乘公交車。這些換乘和等待的時間也得算上……不過适應就沒什麽了。”

陸境恒聽完，沒有再問下去。

五點半，下班時間到了。

令柔收拾好東西，準備像往常一樣，和陸境恒打完招呼後就離開辦公室。通常陸境恒都會比她晚走。

“副總，那我先走了。”令柔起身打招呼。

她剛要邁出腳步，耳邊傳來陸境恒的聲音：“走什麽走，今天加班。”

令柔愣了一下，轉頭看向陸境恒。他在低頭看文件，沒看她。

令柔即刻放下包包，坐回到位置上，回道：“好。”

“副總，今天加班的內容是什麽？”

“等着。”

“好的。”

一切似乎很自然，但令柔心裏卻很疑惑。

這是她第一次被要求加班。

這半個月以來，她的工作一直都很輕松，工作量很少。她常常兩個小時內就能完成一天的工作內容，剩下的時間裏都是在看書寫總結概要，閑得很。所以令柔不明白為什麽今天突然要加班。

但她也不好問陸境恒原因，畢竟今天在着裝問題上已經讓他不滿了。

也許是時候要增加工作量了吧。

于是令柔打開電腦，一邊重新查看文檔，一邊等着陸境恒安排工作。

半個小時後，到了飯點時間，陸境恒打電話讓伍铠去頂閣餐廳打包兩份晚餐上來。

之後的另一個小時裏，令柔在自己的位置上默默吃晚飯，陸境恒則在他的辦公位用餐，期間都沒有交談。

飯菜很可口，令柔專心享受美食，不再覺得時間緩慢。吃完飯後，她打包好殘羹剩餘，過去陸境恒那裏，幫他一并收拾餐盒，拿到辦公室外的垃圾桶扔掉，然後折返，到茶室洗手，再幫陸境恒倒了一杯水，拿過去給他。

陸境恒一直在專注看資料文件。

令柔從他的辦公位返回時，看了一眼玻璃幕牆外的城市夜景，頓時被吸引住。

她下意識走近，看樓下的車水馬龍和遠處高樓的流光溢彩。

以前在文旅部的時候，從辦公室窗戶看出去，看到的都是鱗次栉比的高樓大廈，視野被遮擋了大部分。但這裏總裁辦公室的位置很好，樓層更高，加上全景的落地玻璃幕牆，望出去的視野極為開闊，能看見大片的夜景，甚至遠處的天際線。

令柔看着A城繁華的都市夜景，想起了網上看過的一句話。

——有人深處繁華，有人只是路過繁華。

玻璃牆上映出自己的影子，以及那邊陸境恒在低頭辦公的身影，倒是像足了那句話的配圖。

正想着，令柔忽然發現玻璃上的倒影都沒了。

玻璃幕牆仿佛消失一般，人像懸在了夜空中。外面的夜景變得更加清晰。

令柔疑惑了一下，回頭去看情況。

原來是室內的主燈光都熄掉了。

在昏暗的室內環境襯托下，玻璃幕牆外面的夜景才顯得更加明亮清晰。

令柔轉去看陸境恒。他依然坐在辦公位上，單手支着下巴，安靜地在看電腦。頂頭的天花板上有一束暖黃燈光照射下來，柔和地籠罩着他整個人。仿若一座俊美的雕像。

“是誰關的燈？”令柔問。

“我。”陸境恒不以為然道。

令柔愣住：“你什麽時候關的？沒見你走動呀？”

陸境恒轉頭看了看她，回道：“……我桌上有開關。”

“哦哦！”令柔恍悟。原來如此。

接着她又問：“為什麽關了？”

陸境恒頓了頓，別回視線到屏幕上：“……你不是想看夜景嗎？”

令柔再愣住，随後心跳猛地加速。

“哦哦，謝謝。”她眨眨慌神的眼，轉回身去，假裝繼續欣賞外面的夜景。

幽暗的辦公室裏，安靜無聲，但令柔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在瘋狂怦怦作響。

看了一會後，她詳裝自然地問：“副總，現在已經快七點半了，有什麽工作任務交給我嗎？”

“沒有。”陸境恒答道，“準備下班了。”

令柔一頭霧水：“啊？就下班了？你不是讓我加班嗎？”

陸境恒沒立刻回答。他伸手去打開辦公桌角上的燈源開關，辦公室裏瞬間亮堂起來。刺眼的光線讓令柔眯了眯眼。

“已經加了。”他回道。

令柔不解地問：“可是我什麽都沒做。”

“不是叫你等着了？”陸境恒挑了挑眉，“等我下班。”

什麽？

原來要她加班的意思，是陪他加班？

令柔哭笑不得，不知道該怎麽回應，只好無奈道：“……好吧。”

不過她的心情卻變得輕松了許多。

不管怎樣，會戲弄人的陸境恒，總比冷淡沉默不交流的陸境恒，要來得更讓她适應一些，也讓她莫名舒心一些。

令柔回到位置坐下，關電腦準備下班。

“有點晚了，要不要找人送你？”陸境恒問她。

令柔擡頭：“不用，謝謝了。地鐵就在附近，我走路很快就能到。”

“行。”陸境恒把簽字筆扔回到筆筒裏，“你先走，我等下再走。”

“哦，好。”

令柔起身準備離開。可不知道怎的，她想起今天的事情，還是有點心悶，像有什麽東西堵在胸口，需要解決。她想了想，拿起桌面的一份稿件，走到陸境恒辦公桌前：“副總，這是第二本書的總結概要……”

“嗯。”陸境恒沒擡頭，伸手接過，擺在一邊，繼續看着屏幕。

“副總……”

陸境恒擡起頭。

令柔即刻對他露出一個甜笑：“祝你周一 一路順風。”

陸境恒安靜地看了令柔兩秒，随後舒展開眉眼，輕松說道：“坐飛機，通常不講一路順風。”

“為什麽？”令柔不解。

“飛機起飛和降落需要逆風，順風會出事。”

“啊？”令柔登時尴尬，忙道歉：“對不起，我不知道那個，我只是希望你能一路平安回來……”

陸境恒定定看了她一眼。

令柔忽然意識到自己關心過了頭，羞窘地別過視線。

陸境恒勾起嘴角：“謝謝，一定會平安回來。”

令柔忙點頭：“好的。那我先下班了，副總再見。”

“嗯。”

匆忙出了辦公室後，令柔才大大呼出一口氣。

她心跳猛烈，臉上也已是一片緋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