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章

第 30 章

下午兩點，陸境恒帶着令柔和陳助理，準時到達了59樓的會議室。

會議室內，文旅部的經理周文虎、酒店部的經理向莉莉，還有商業管理部的譚經理，以及各部門的一衆總監早已在座位上等候多時。

陸境恒帶領兩個助理，在主席位入座。令柔坐他左側。

周文虎見到令柔，驚喜地朝她揮手打招呼。

令柔回以一個笑容。

酒店部的經理向莉莉和總監魏泷，則用一種很不爽的心情看着周文虎和令柔。

那次闵蘭和馬女士發生争執的時候，向莉莉恰好在現場。她悄悄拍下馬女士被闵蘭潑水的相片，之後特意找人把相片發給馬女士，引導她鬧大事情。

原以為可以借這件事情折損文旅部，沒想到半路殺出來一個程咬金。

那闵蘭的徒弟竟然是副總的同學，還是他的線人。

最後因為王經理的事情，向莉莉被總部查到向馬女士提供了不妥當信息，便給了她警告和罰沒年終獎的懲罰。雖然酒店部現在還很受集團重視，但在競選将來新部門總經理一事上，向莉莉覺得自己的勝算變得不那麽樂觀了。

所以她看到文旅部就讨厭，尤其是令柔。

她覺得一個剛從校園出來工作不久的小丫頭，看起來文文靜靜的，卻有着非常沉着冷靜的手段，能把王經理給扳倒，這背後肯定少不了闵蘭在指點她。

奈何現在這丫頭不僅是副總的同學，還成了副總的助理，自己再怎麽窩火，也不能怎麽樣。

想到這，向莉莉只能憤憤地翻個白眼。

會議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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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以往的流程，三個部門的經理先輪番彙報了自己部門的業務情況，工作總結和後續項目的規劃進度。

來開會之前，令柔就已經和陳助理學習了一下怎麽做會議記錄。

這對于從小就擅長做筆記的她來說，并不是什麽難事。所以從第一個經理發言開始，她就很快同步做起了筆記。

陸境恒偶爾用餘光看一下她。

會議的第二個流程，是陸境恒對各部門的工作內容提問，之後是各部門的建議探讨及要求。

輪到周文虎發言。

他表達了對民歌園的第二期項目啓動的期盼，并提議集團自主出資建一個主題酒店。

向莉莉聽到這裏，立刻反駁道：“我們認為文旅部定位模糊。大家都知道，文旅項目從來都是投入大，周期長，回報風險大，不然也不會被稱為文化苦旅。全國每年倒閉的文旅項目就有上百個，只怕後期的運營要集團不斷輸血。”

實際上，向莉莉急于挑刺，就是怕文旅部後來居上，對她形成競争威脅。因為集團內部最近半年一直在盛傳要精簡架構，整合部門資源，而最先考慮的就是把文旅、酒店、商業中心等幾個獨立部門合并，成立一個綜合事業部。

雖然合并之後，她是最有可能擔任總經理的人選，但發生了王經理的事情後，未來的事情變得難以預料，尤其是周文虎最近在集團高層那裏的口碑很不錯，構成了威脅，所以她必須争取時間想對策。

當下就是要挑刺文旅部。

那頭周文虎聽完向莉莉的話後，也反駁道：“民歌園運營至今，無論是在營收還是客流量上來看，都呈明顯的上升趨勢，我相信後期一樣能夠盈利。但我們目前迫切的問題是配套設施不足，急需一間主題酒店來滿足日益增長的外地游客……”

沒等周文虎說完，酒店部的營策總監魏泷打斷了他的話。

“周經理，民歌園才運營多久？聽說當初的規劃可是沒考慮過要設立酒店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幾年前集團文旅部差點被撤除，就是因為盲目搞文旅地産，結果導致集團利潤重大虧損。現在新的文旅部又想把手到處亂伸了？我們認為，民歌園的運營狀況還需要經過時間檢驗才好。”

會議席上不少人點頭表示贊同。

向莉莉轉向陸境恒，語氣強硬地說道：“副總，文旅部需要清楚自己的定位和規劃。其實國內很多地産企業都做不好文旅項目，我們集團也有過慘痛的失敗教訓。您入主集團的時間不長，可能很多事情還不太清楚，了解不深入，希望您能多聽各部門的意見，謹慎做決定。”

令柔聽出了火藥味，緊張地低下頭，默默地記錄着。

陸境恒看着向莉莉，眼神漸冷。

“去年酒店部的整體營收是36億，但利潤虧損規模達到6.9億，截止今年第一季度，業務依然是大幅虧損，請問向經理，酒店部這兩年的管理出了什麽問題？”

陸境恒突如其來的質問讓向莉莉的氣勢頓時熄了火。

她沒想到這位年輕的未來掌門人是有備而來。

向莉莉立刻解釋：“副總，其實你可以看看整個行業情況，這幾年全國的酒店業環境都不好……”

陸境恒：“既然知道環境不好，為什麽這兩年還要新增四間五星級酒店？從最新的營收數據來看，只有海市的酒店實現了經營淨利潤為正值，其餘剩下的都是虧損。你們到底有沒有審查過問題？”

向莉莉有些緊張，忙點頭：“副總您說得很對。您提到的問題，确實是我們酒店部必須要重視的，其實我們現在已經在努力想辦法改善經營和管理，努力改變今年的營收虧損趨勢。”

但她仍然不忘拉踩：“這也是為什麽我們對文旅部的提議保持謹慎的原因。”

陸境恒收回視線，看向會議室內的衆人。

“定位這個問題，并不是集團需要考慮的。集團需要的是能夠盈利的業務板塊。雖然文商旅各線的業務并不是集團的主體，但房地産行業的轉向布局勢在必行。如果我們能夠充分整合文旅商各部門的資源，形成一個集旅游、酒店、商業，演出為一體的生态發展架構，日後成為集團一個重要的盈利新模式，我想這種構思，也未嘗不可。”

陸境恒發言的時候，全場鴉雀無聲。

都震驚啊。

沒想到副總第一次召開文旅商會議，不但準備充分，而且思路清晰，分析中肯，這可比之前的王經理要好不少。

之前那王經理開會，別說脫稿了，就是對着稿念，也還說得不清不楚的。

令柔也很驚訝。

沒想到陸境恒對各部門業務了解那麽多。

原來他這兩天一直在看文件，是在認真做準備啊。她還以為他不看那些管理書，是真的看不進。可現在聽他發言，頭頭是道。

她忍不住看了陸境恒一眼，覺得他現在清俊魅惑，充滿了魅力。

-

文旅商會議結束後，陸境恒和陳助理去了董事長辦公室。

令柔獨自回了總裁辦。

坐在辦公位上，打開電腦，卻發現怎麽也專注不了工作了。

滿腦子都是陸境恒在會議上發言的樣子。

那是一個她從未見過的陸境恒。

沉穩，鋒利，有見解。

會議的後半程，陸境恒還對國內旅游業和酒店業做了一番前景分析和預測。他的視野宏觀，數據分析詳盡客觀有理有據，讓幾乎所有在場的人員心服口服。

包括令柔。

她忍不住偷看了他好幾次。

俊朗的輪廓，高挺的鼻梁，聲音沉着冷靜，烏黑的眼睛閃耀着堅定自信的光芒。

那樣子有點陌生，卻又挺吸引人。

腦海裏再次浮現他發言時的模樣，內心竟然悸動了幾下。

……

哎？在想什麽呢？

令柔猛地回過神來。

她擡手貼了貼微燙的臉，為自己今天的異常感到心慌。

-

炎炎夏日的夜晚，氣溫依然很熱。

令柔在公寓裏早早開了空調。

她從洗衣機裏取出甩幹的羊毛毯，拿到室內晾衣架上晾。

一切弄完後，令柔給媽媽陳三惠回了個電話。

不過剛聊沒幾句，她就開始走神了。

“喂？令柔？你在聽嗎？”

電話那頭，媽媽陳三惠提高聲量問道。

令柔回過神來：“哦，我在聽，好的，媽媽，那就寄十份過來吧。”

雖然端午節早已經過去了，但陳三惠還是繼續做了一批新的粽子，準備寄給令柔。

上周末她聽令柔說被調去做了總裁助理，非常高興。

想到之前令柔剛去文旅部的時候，她也寄過粽子當禮物送給令柔的同事，廣受好評，所以這次陳三惠同樣做了一批粽子，叮囑令柔送給新部門的同事。

令柔聽到她的想法時，是有些汗顏的。

高貴冷豔的總裁辦，和有人間煙火味的文旅部，怎麽會相同呢？

她瞬間又回憶起了送粽子給陸境恒的往事，以及他請客的那一頓奢華晚餐。

一對比，尴尬感迅速湧起。

她巴不得他能忘記所有尴尬的過去，怎麽可能還會送他粽子，提醒他想起？

但令柔也不會告訴陳三惠事實，以免打擊老母親的一片好心。反正地址還是留文旅部，讓闵蘭姐幫忙收就好了。

陳三惠交待完，想起了一件事。

“令柔，你舅舅說要給你介紹個男孩。”

令柔即刻拒絕：“媽，我還小。”

陳三惠：“小什麽小，你都二十三了。你舅舅說那男孩是他以前的學生，今年二十五歲，聽說人長得不錯，家庭條件很好，還有什麽背景的。你舅舅說他看了你的相片就喜歡上你了，我覺得這也算是一種緣分……”

令柔皺眉：“媽媽，這算什麽緣分呀？別了，我現在還不想交朋友。”

陳三惠也覺得自己找的理由牽強，奈何令柔舅舅打了幾次電話來問。

令柔的舅舅在新加坡一個大學當教授，幾年沒回過國內，反倒因為這件事，給令柔媽媽打了幾次電話催問。

其實陳三惠希望女兒能在社會上鍛煉一下獨立性再考慮婚姻大事。而且她更希望令柔能自己找到對象，兩情相悅總比相親介紹的要好些。

她回道：“那好吧，既然這樣我就幫你推掉。不過你自己在工作上生活上，要多留意一下，有喜歡的就試試。”

“好的。媽媽，我要去洗澡了，明天還要一大早起床呢……拜拜。”

令柔挂了電話，手機往床邊一放，躺倒在床上，眼睛直直地看着天花板。

心緒不寧。感覺自己不對勁。

剛剛在通電話的時候，她竟然一直在想着陸境恒。媽媽講的每一件事，她都會下意識地聯想到陸境恒那裏去。還會想起他這段時間裏的一些特別表現。

怎麽回事？從早上到晚上，已經想了一天了。

一天……

這一天過得仿佛像過了一年似的，對陸境恒産生了那麽多的感受，各種各樣的感受。

原以為回來後，心思應該能恢複正常了，可怎麽感覺，它越來越瘋長了呢？

腦海不停地在想陸境恒的事。

完全控制不住。

不應該呀！

令柔心煩意亂，拿過手機，打開微信，點開了陸境恒的頭像。

對話框裏一片空白。唯一的一次對話內容已經被她當天删除了。

突然有些後悔。

令柔猶豫地點開陸境恒的微信資料界面，眼睛盯着朋友圈那幾個字，看了一會。

正猶豫着要不要點開來看，她腦海裏突然冒出了“自作多情”那四個字。

像一支滅火器，及時撲滅了所有心思。

令柔立刻退出微信，熄掉手機界面，把手機往桌上一放，然後抓過一旁的憤怒小鳥抱枕蓋住頭，默念道：過兩天就好，過兩天就好。

-

但其實不用等兩天。

睡醒一覺後，令柔就已經冷靜下來了。

她告訴自己，那些心跳是正常人的心理表現。因為陸境恒是個帥哥，換哪個女的在那種場景下，肯定都會被吸引。所以根本不用放心上。

“對，肯定大家都是那樣的反應，很正常。”

令柔站在辦公室門外，做完心理建設後，推開門進去。

進到辦公室，一眼就看見陸境恒已經在辦公位上工作。

有點意外，他這兩天都來得很早。

令柔忙打招呼：“副總早啊。”

陸境恒回應了一聲。

令柔放好挂包後，從紙袋裏拿出昨天借的羊毛毯，過去還給陸境恒。

“副總，這個我已經洗好晾幹了，還給你吧。”

陸境恒沒擡頭：“自己拿進裏面，随便放個地方。”

“好的。”

令柔正準備進休息室，卻忽然注意到什麽，轉頭去看了看陸境恒，發現他沒穿西裝外套，而是穿了一件深灰色的襯衫。也沒有戴領帶，領口開了顆扣子，露出白皙的一塊。

陸境恒意識到令柔的目光，轉過頭來看她。

令柔來不及躲開視線，只好說點話：“副總你今天沒穿西裝嗎？”

陸境恒看着她，靜默了幾秒後才回道：“冷氣溫度調高了。”

令柔一怔。

難怪她今天進來辦公室，沒覺得冷感，原來是陸境恒把室內溫度調高了。

咦？為什麽他會調高溫度？

騰然間，一個結論快速掠過腦海，令柔心跳猛地重了一拍。她急忙對陸境恒回道“哦，好的”，就趕緊推開移動門進了休息室。

走進衣帽間，又想起那天的事情，心跳變得更加快速。

“別亂想，別亂想……”

令柔不斷提醒自己。

她快速把披肩放回到置物架上，轉身出了休息室。和陸境恒打完招呼，回到自己的位置，努力平複紊亂的心跳。

不一會，聽見陸境恒問道：

“你感冒怎麽樣了？”

“啊……已經好多了，那個維C泡騰片還挺有效果的。”

令柔不敢看對面，視線定在液晶屏幕上。她的心跳頻率沒有得到平複，反而因為陸境恒那句關心話，臉都紅了起來。

“副總，我先忙了。”她慌忙找借口。

陸境恒點點頭，沒說什麽。

之後兩人各做各事，安安靜靜地過了兩個小時。

玻璃幕牆外，夏日的強光穿透進來，一片明晃晃。

臨近中午，室內溫度好像越來越高。

令柔感覺好熱，伸手去拉了拉背部的衣服，想涼快一下。随後她下意識地去看了一眼陸境恒。

他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挽起袖子，露出白皙的手臂，還不時地扯扯襯衫領口。

看來室內溫度确實很高了……

可能是陸境恒把空調溫度調得太高，再加上玻璃幕牆透射進來的熱量，現在這室內溫度，起碼得有二十八度以上。

令柔覺得有些過意不去，猶豫說道：“副總，要不把冷氣溫度調回去吧？”

她從紙袋裏取出一件外套，向他展示：“其實我有帶外套來保暖。你不用調高溫度的。”

陸境恒正扯着衣領，聽到令柔的話，動作停了一下，眼神掠過一絲尴尬。

她的話像在大聲宣讀他的心思一樣。

但很快，尴尬變成了不爽。

這女人總是不領情，甚至毫不在意。

陸境恒看着令柔，嘴硬道：“我調高溫度又不是為了讓人保暖。”

他忽然停下來，眼底湧起一絲狡黠之意。

“而是希望我的女助理能穿得漂亮點，精神面貌能符合總裁辦要求，比如說……”

“夏天穿穿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