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章
第 33 章
新的一周。
周一。
令柔早早來到了總裁辦，經過前臺時，一如往常地和三人組熱情打招呼。進了辦公室放好包包後，她去茶室倒了一杯水，然後回到辦公位坐下，捧着杯子環視了一圈辦公室內。
她似乎已經适應這裏了。
即便現在也是一個人，但已經沒有了之前的那種孤單感。
手機裏響起短信提示，令柔拿過來看，是快遞信息，提示她有一個快遞在十點送達，讓她注意查收。令柔才想起是她媽媽寄來的粽子，于是給闵蘭發了條微信，讓她幫忙下去取貨。
闵蘭回複：“ok”。
之後令柔開始辦公。
一個小時後，辦公室傳來敲門聲，令柔去開門。
竟然是秦峰。
“秦峰哥？你怎麽來了？”
“有點事，順路過來辦公室看看。”
令柔便請他進來。
秦峰兩手各提了一個大袋子，走到茶幾那，把兩袋東西放在上面，然後坐下沙發。
“是什麽事？需要我幫忙嗎？”令柔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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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峰嘆了一口氣說道：“需要。”
“幫忙吃東西。這袋是零食，那袋是水果。”
令柔一頭霧水：“這些東西……是怎麽回事？”
秦峰聳了聳肩：“給你準備的。”
“啊？”令柔愣住，“你給我準備的？”
秦峰無奈地笑了下。東西是他買的，但主意是陸境恒的。除了他，誰會有這心思？
“對。”秦峰笑道，“我過來辦點事，知道你今天一個人在辦公室，怕你無聊悶壞，所以就買點零食給你打發時間。”
令柔頓時感動：“秦峰哥你真是太好人了，其實不需要的，我沒有感到無聊。”
“既然買了，你就吃吧。”秦峰說道，心裏卻想着不能再這樣下去。陸少有時間琢磨令柔的心思，他可沒那麽多功夫當保姆。上次去買辦公椅，這次去買零食，下次呢？他一保镖，天天替人做這些幼稚的事情，臉往哪擱？
秦峰看看時間：“我十點半才去辦事，先在這裏呆一會。”
“好的，我去給你倒杯水。”
令柔立刻去端來一杯水給秦峰。秦峰接過，喝了一口，說道：“你要是沒什麽事的話，我們聊聊天。”
令柔點頭應好，然後在他的斜對面的沙發坐下來。
“令助理，你有男朋友嗎？”秦峰開門見山問。
這問題其實不需要答案，稍稍留意一下就能猜到令柔是單身。他的用意是引出其他話題。
令柔卻驚愣住了。完全沒料到秦峰聊天的第一句話是這樣的。她頓住幾秒後，微紅着臉搖頭，“沒有。”
“你這麽漂亮，應該有很多人追吧？不找一個？”
令柔的臉變得更紅：“沒有。我、我一直專注讀書，沒想過那些。”
秦峰抓到“一直”那個詞。他笑笑：“別介意，我只是想給你介紹個對象。”
他正要把陸境恒的身高，年齡，愛好等信息報出來試探一下，卻被令柔的話打住了。
“謝謝了，秦峰哥，但我現在還不想考慮那些事。”
令柔感覺很囧，萬萬沒想到連這保镖大哥都想着給她介紹對象了。好像自己單身的事情被全世界知道了一樣，然後全世界都在替她操心。
但她更想不到，原來秦峰想介紹的人，就是陸境恒。
“哦，是嗎？”秦峰收住話。
他忽然明白陸少為什麽遲遲不采取行動了。這姑娘依然沒有意思。在這種情況下主動追求，那結果估計還是沒面子。
“嗯。”令柔對他笑笑，“我想先努力工作，以後再考慮其他。”
末了，覺得還不夠說明，她又補了一句：“我希望那些事情還是順其自然吧。”
“順其自然……”秦峰忽地笑了一下。
“明白了。”
之後他想起伍铠說的話“令助理是不是對陸少有什麽不好的印象”，于是問道：“當年你們班的同學和老師，還有人記得陸少嗎？”
“這個……”
令柔想了想。
高二分班後，原來高一班級的同學大部分分流到了各班去，彼此間還沒來得及建立牢固的感情，所以原來的高一同學之間其實沒有太多往來。上了高二後，不但原高一同學，就連原來的班主任也沒和她提過陸境恒。也許在每個班裏，那些安靜的差生，是最容易被悄悄遺忘的人。何況那時候陸境恒還那麽低調，存在感很小。
不過令柔當然不能說“沒有人”，她委婉說道：“我們高二就分班了，很多同學已經不在原班級，其實大家都沒有足夠的時間去打交道，所以……不過應該還是有些同學會記得的。”
“呵呵。”秦峰其實明白。
“你和陸少重遇，應該很驚訝吧？你對他當年的印象怎麽樣？”
“嗯，很驚訝。”令柔說道，“當年他在我們班非常低調，不怎麽和人來往，我和他的交流主要都是關于學習方面，還有就是監督他，因為那時候他不太願意學……”
她忽然想起什麽，忙改口：“不過副總能考上沃大商學院，肯定是隐藏實力了吧？他在長莘中學時是故意不學習的吧？”
畢竟從考試不及格到考上世界名校，這個飛躍實在太驚人了。
“呵呵……”秦峰笑了笑，“沒有。”
“陸少那時候确實不愛學習，成績是真的不行。”
“是後來去了國外讀高中才開始琢磨學習的。專門請了一流的家教老師天天輔導，所以成績提升很大，再後來加上推薦人的影響力，就順利考上了那所名校。陸少的畢業成績很優異。”
“其實在這個世界上，大部分事情都能靠錢解決。錢能買時間，買效率，也能買捷徑。權富階層看待這世界的運作，和普通人不一樣。”
聽到這麽坦白的陳述，令柔一時愣住，不知道要說什麽好。
秦峰繼續說道：“其實陸少人很聰明，就是年少的時候比較叛逆。不過人嘛，總是會成長的。你現在應該也能感覺到他變了很多。他只要下決心做的事，從來都能做到。陸少有錢，懂得利用錢，也懂得用錢生錢。他大學時就開始學做風投，第一筆就成功了，玩股票期貨，有時候一次就能賺幾百萬，他不需要靠家裏也能做成事業。”
在秦峰看來，一個男人的魅力，無外乎三個方面：財力，能力，品德。
所以他想重點強調這些。
令柔認真聽着。她确實希望聽到更多關于陸境恒的過往事情，但聽完秦峰的一番話後，她滿腦子只有一個字作響：錢錢錢……
不過她還是抓住了重點——陸境恒找了一流老師輔導後，就考上了世界名校。
這不是在打她臉嗎？
虧她當年還以為是他能力不行，才一直學得那麽艱難。
其實是她的輔導能力不行……
一換了名師教之後他就考上了世界名校，畢業成績還相當優異……
啊……真相是如此丢臉。
令柔感覺很尴尬，思緒有點亂：“是啊，副總肯定是很聰明的……不然不會那麽快提高成績……特別是找了好老師……有能力的老師……當然有錢也很有重要，有錢就能做成很多事情……”
“也不完全是那樣，也有錢買不到的東西，”秦峰意味深長地對她說道，“比如真心實意。”
“嗯嗯，是的。”令柔點頭表示認同。
“那你們當年去長莘中學……”
沒等令柔說完，秦峰立刻作出解釋：“當年陸董捐了兩百萬給長莘中學做教育基金，所以那校長給我們做了安排，讓我們在那裏讀一年書。我們沒有占用任何學籍。至于校運會物質供應什麽的，那都是很小的贊助，陸少自己就能搞定。”
令柔其實是想問為什麽陸境恒會去長莘中學讀書。不過秦峰的話又讓她驚訝了。
原來高一時的那屆校運會，在操場上出現的一堆大遮陽傘，以及全校每個人都分到的補能飲料和礦泉水，竟然都是陸境恒贊助的？
當時老師們還驚嘆說這是建校以來第一次那麽富貴，猜測可能是校長良心發現，才不讓他們曬太陽，還有飲料喝。
沒想到事情真相竟然是這樣。
令柔想起自己曾經無法舉例說明陸境恒大方的事，不由尴尬地吸了一口氣。
她再問：“那當時長莘中學，是不是只有校長才知道副總的真實情況？”她很确定班主任是不知情的。
秦峰點頭，不過想了想，又搖頭：“還有一個人。”
“好像是你們的物理老師。”
令柔驚訝：“于老師？”
腦海裏頓時閃現出那個胖胖的，戴着眼鏡，聲如洪鐘的男老師。
怎麽會？
她記得陸境恒剛轉學來的時候，最看不慣他睡覺的老師，就是物理課的于老師。陸境恒曾因為被他叫醒過幾次而頂撞過他。
當時于老師怒不可遏地叫陸境恒站到教室後面去，但陸境恒直接起身離開了教室。
雙方都落了對方面子。
從此于老師就和陸境恒杠上了，總是走到他的位置旁邊大聲講課，還含沙射影地說不學無術的學生，未來命運都是可悲的，對不起父母對不起國家對不起自己等等。
诶？令柔突然汗顏。這勸學的情景挺熟悉……
不過，确實是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于老師突然就不再管陸境恒了。難道是因為他知道了陸境恒的真實情況？可是……
“他是怎麽知道的？”令柔好奇問。
“因為一次交通事故。”秦峰挽手靠向沙發背，努力回憶。
好像是在校運會後發生的事情。
某個周六下午。
放學後，秦峰和陸少從學校後面的小路走到某處偏僻地方，司機已經等在那裏。他們上了車後，就如往常那樣開回到九湖山的別墅裏過周末。
長莘中學往西去五六公裏就是通往九湖山風景區的環山公路，是一條雙向車道，道路兩邊不是農田就是村莊。司機從小道開出來後不久，就上了環山公路。
按照以往，他們開車只要十五分鐘就可以回到別墅。不過那一次，恰好遇到兩輛車停在馬路中間，阻礙了交通。估計是撞車了，有幾個人似乎在争吵。往來的車輛并不多，但因為那兩車占了一半通道，其他車輛都需要慢慢開才能過去。
原本已經開過了事故現場，但陸境恒卻突然叫司機調轉車頭，開回到離事故車輛不遠的地方停下。之後陸境恒下車，叫上了秦峰。
秦峰一臉疑惑地跟着陸境恒往争吵的人群走去。
“你他媽今天不賠錢，別想離開！”
一個穿着花襯衫的光頭小夥惡狠狠指着一個胖男人吼道。他旁邊還站着兩個染了黃發的小夥。
胖男人一邊後退，一邊不服道：“你們是地痞流氓！快把手機給回我我報警！我們等交警來判定！”
“老子的忍耐是有限的！你那破車就是剮蹭我的豪車了，你必須負全責！不需要交警過來，賠錢就完事！”花襯衫說完，做了一個扇臉動作，雖然沒打到對方，但卻讓胖男人吓了一跳，連忙用手擋住頭，後退了好幾步。
陸境恒和秦峰已經走到了胖男人的身後。
胖男人感覺後面有人，以為是花襯衫的其他同夥，慌忙轉身大聲道，“你們想幹什麽！”
卻見到一張有點熟悉的少年臉。
陸境恒沒有穿校服。他換了一套連帽的深灰色短袖衛衣和黑色寬松中褲，兩手插在褲兜裏，旁邊站着高大的秦峰。
要不是他腳上那雙印着校徽的白色運動鞋，于大亮還不能确定眼前這個有點富少氣質的少年是自己的學生。
他仔細看了幾眼，遲疑道：“是陸……陸境恒？”
陸境恒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于大亮突然激動起來：“陸境恒！你有沒有帶手機？快！快幫老師打個電話報警，他們想訛詐我！”
他又見陸境恒身旁站着個高大強壯的男人，心就更安定了，大膽指着花襯衫說：“明明是他想別我車，剮蹭了我的車，卻惡人先告狀，想讓我賠三萬！只不過是後視鏡碰了一下，就要我賠三萬！我賠賠賠賠你個呸！”
花襯衫看了看新來的兩個人，除了那個高大個看起來有點戰鬥力外，那個少年根本不足以挂齒。三對三，他們無所畏懼。
“我剮蹭你？笑話！你他媽睜大眼看看你那破車，值得我的豪車去冒險嗎？”花襯衫再次指着于大亮惡狠狠說道，“你他媽快點賠錢，拿不出三萬就賠兩萬，不然老子不客氣了。”
陸境恒別過視線看了看兩輛車的車标，一輛白色比亞迪，一輛黑色寶馬。
“豪車……呵。”陸境恒低眼，嗤笑了一聲。
然而這不屑的一聲嘲笑激怒了花襯衫，他轉過手，指着陸境恒，怒目道：“你笑個屁啊？寶馬不認識？你媽沒教你出門要帶眼識人識物？”
陸境恒掀起眼皮，冷冷地看了花襯衫一眼。随後他走到寶馬車前，擡腳用力踹了幾下車标，回頭問道：“這樣要賠多少錢？”
看見愛車被羞辱，花襯衫徹底怒了：“你他媽想死！”
他即刻擺出一副要上前打人的架勢，卻一秒被人将兩只手別到了後背，牢牢鉗住，只剩兩條腿在地上幹蹬。
花襯衫回頭。
秦峰笑笑：“你該慶幸他沒開車撞你的豪車。”
看見秦峰那雙有威懾力的眼睛，花襯衫心怯了一下，但一想到他還有兩個兄弟，怒火就複燃了，“你他媽少給爺裝逼！兄弟們！給我打！”
秦峰揚起嘴角。
幾分鐘後，花襯衫和他的兩個兄弟都癱坐在了地上，“哎喲喲”地叫個不停。臉上，手上，肩上，都是於傷。
秦峰捏了捏手腕，臉上露出一絲爽快的笑容。
他已經很久沒練過手了。
于大亮攥着拿回來的手機，驚訝地大張着嘴巴。他不明覺厲，轉頭看看秦峰，又轉頭看看陸境恒，說不出一句話。
陸境恒站在寶馬車旁，表情淡然，像在看預料中的事情一樣。
“叭叭”兩聲，一輛有氣勢的黑色SUV停在了衆人面前。陸境恒走過去，和司機說了句話，司機就從車裏拿了點東西遞給他。
陸境恒走回到花襯衫那裏，把兩疊紅鈔扔他面前，冷聲說道：“這是兩萬醫藥費。別再來搞事，否則我要你倒貼。”
花襯衫顧不得疼痛，伸手去拾起錢，連連點頭應好。事實上，就是他先別了胖子的車才導致的剮蹭，之後他仗着流氓習性，想訛詐一筆。現在雖然賠上一身痛，但兩萬塊拿到手了，何況對方有來路不明的幫手，他怎麽敢追究？趕緊拿錢跑掉才是。
秦峰讓于大亮過來拍個視頻，保留證據。
于大亮回過神來，立刻走到花襯衫面前蹲下，拿手機對準他，大聲命令：“快說！是你別車導致的事故，你負全責！從今以後不準再來惹事！”
花襯衫忙點頭照做。
待花襯衫一夥人開車離開後，陸境恒問于大亮的車有沒有問題。
于大亮趕緊過去仔細查看。
“沒什麽問題，一點小刮痕，不礙事，我回去自己處理處理就行。”
但他的語氣和眼神都透了一絲傷心。在他們這個經濟落後的小鎮，普通人能買上一輛車是很不容易的事，他花了好幾年積蓄才買下這車不到半年，就被刮了痕，說不心疼是假的。
但他不能在學生面前表現得不體面。他現在對這學生很感激，并為自己之前為難他的事情感到內疚。沒想到這學生不計前嫌，幫他解決了那幫流氓。
這學生真有兩下子…………
于大亮猛然一驚：這學生還有打手？
他到底是啥來頭？
于大亮愣愣地看着陸境恒走向那輛氣派豪華的黑色轎車，拿了點東西，轉頭向他走過來。
“老師，這個給你。”陸境恒把兩疊鈔票塞進于大亮的手裏，“就當作是保密費。希望你不不要把今天的事情說出去。” 說完便轉身和秦峰上車離開了。
于大亮站在風中，目瞪口呆，遲遲回不過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