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章
第 49 章
輕輕的一吻，落在眼睛上，溫柔又輕盈。
像在觸碰珍愛的東西。
令柔閉着眼，被這輕吻撫平了緊張感。她以為陸境恒會激烈地吻她，因為他的氣勢像是要那樣，但沒想到是溫柔的一吻。
陸境恒放開壓着令柔的手，換成手肘撐床，盡量不讓她承重，然後輕撫她的頭發。
令柔睜開眼去看他。
他眼神迷離，目光卻又那樣深情和眷戀。
陸境恒低下頭，抵着令柔的額頭，和她的氣息糾纏。親昵了一會，他開始吻她，從額頭到臉頰，最後覆上了她的嘴唇。
唇瓣相貼的瞬間，令柔感覺像有一根柔軟羽毛從心間拂過，身體不由地微微顫動幾下。她閉上眼，腦海裏倒閃過一幅幅兩人重逢以來的畫面……
畫面最後定格在他們重新相遇的那一晚。
那一晚，燈光璀璨，聲影疊重。他的目光穿過人群，直直向她投來。他那時就認出了她，沒有遲疑。也許當時他的目光，也像現在這般，是帶着深情的，而不是她以為的冷峻和漠然。
令柔感覺體內情潮湧動，一個決定在內心中生成。
她伸手，情不自禁抱住陸境恒的後背。
這一抱，像烽火燎原，讓男人瞬間溢滿激情。原本輕柔的吻立刻加重了力道，幹燥的唇瓣一下就變得濕潤起來。
靜谧幽暗的卧室裏，只有無聲的纏綿。
而纏綿是相思的唯一解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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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兩人還沒熱情親吻幾下，就聽見門口傳來一陣敲門聲。
“叩叩叩”
“令柔，在嗎？睡了沒有？”
是闵蘭的聲音。
令柔先睜開眼，頓住一秒，立刻別開嘴，對陸境恒說道：“是我師父……”
但陸境恒不願理會打擾，追吻上去，繼續覆住她的唇。
令柔喘着氣：“先停……唔……”
聲音被吞了。
闵蘭再次敲門：“令柔？睡沒？”
“沒！”
令柔使勁推了推陸境恒的胸口，轉頭朝門口喊道：“我……我在打電話！你等等！”
“哦！好！我就是有點急事找你，那我三分鐘後再來找你吧！”
“好的！”
令柔回應完，對陸境恒急道：“屋裏還有其他人。”
陸境恒終于停下來，重重洩了一口氣。
令柔忙推開他，起身整理睡袍。
陸境恒也慢慢站起來，拿過一旁的腕表戴上。
令柔輕手輕腳走到門口，打開一條門縫，見外面沒有人，回頭對陸境恒做了個“快來，快走”的手勢。
那情形，像是他們在搞地下情。
陸境恒無奈嗤笑了一下。
他走到門邊，忽地停下來，低頭在令柔臉上親了一口，才開門離去。
令柔怔了怔，而後甜蜜蜜地笑了。
-
等陸境恒離開後，令柔直接過去闵蘭的房間找她。門打開，闵蘭敷着面膜叫她進來，推了張椅子給她坐。
“闵蘭姐，有什麽急事？”令柔問道。
闵蘭不遮掩，直接問她：“我看見副總進你房間了？”
令柔霎時心虛，支吾道：“呃…呃…是的。”
闵蘭瞪大眼：果然。
那都進去二十幾分鐘了，難道他們……
她驚喜起來：“副總表白了？”
“沒有 。”令柔搖頭，不好意思道，“他沒有說什麽，不過……”聲音越說越弱，“我們接吻了。”
“什麽？”闵蘭一把扯下面膜。她才剛提醒完令柔要矜持，要等副總表白承認，怎麽轉頭他們就已經吻上了？這流程也太快了點吧？
難道副總是個談情高手？
“咳咳，”闵蘭忽然有點歉意，“不好意思，令柔，師父又打擾到你們了。”
這話不假，她真沒想到今晚她兩次中斷這對情侶，都是在關鍵時刻。
不過……
闵蘭把面膜扔進垃圾桶，擦了擦手後，才語重心長地說道：“令柔，我當然希望你和副總能成一對，只不過……一個男人如果有責任心的話，是不會始終暧昧不清，不把話講清楚的。”
闵蘭确實有些擔心。
現在副總的态度還不明确，反倒是令柔有點快速淪陷的感覺。她都忘了，令柔還只是個剛出來社會工作的小姑娘，第一次談戀愛，要是以後副總辜負了她，那她可就成罪人了。
闵蘭又想到，之前令柔一直猶豫不決，不就是因為她怕受傷，才不敢考慮嗎？是自己一直不停推她向前……
“我就是覺得，副總應該向你表達清楚他對你的感覺，那樣才是一種負責任的态度。”闵蘭嘆氣說道，“我怕他辜負你，要是那樣我就……”
令柔聽了，鼻尖瞬間酸了下。她明白闵蘭的憂慮，也為她的關心而感動。
“謝謝你，闵蘭姐。”令柔彎起唇，“但你不用擔心，我已經是成年人了，知道該怎麽做。所有的結果我都做好了心理準備。”
“我現在對他的感覺很強烈，控制不住的喜歡，是因為……”
“可能這是兩段感情疊加的結果。”
令柔頓了頓，“其實當年同桌的時候，我喜歡過他。”
“啊？”闵蘭睜大眼。這太意外了。她一直以為當年只是副總喜歡令柔，沒想到令柔竟然也喜歡他？可之前不是說當年沒感覺嗎？
“可是你……你等等，”闵蘭忽然起身去拿手機，“我先回複一條短信。”
她在手機屏幕上敲了幾下後，把手機放一邊，說道：“好了。”
“現在會不會太晚了？”令柔問。但經過今晚的事情，她現在其實很有傾訴欲。
“不會，正好是夜話時間。”闵蘭在床上盤腿坐好，一副要認真傾聽的模樣，“來吧！說出你的情感故事。”
令柔笑笑，低下眼，默了默才說道：“其實我也是前不久才意識到的。”
“啊？”闵蘭驚訝，“難道你以前不知道？”
令柔搖頭：“不清楚。或者說是不承認……”
“呀……”闵蘭還是很驚訝，“那你是怎麽喜歡上副總的？”
令柔想了想。
怎麽喜歡上的？好像無法說清。細細追憶起來，才發現是個聚沙成塔的過程。
也許是他淡漠疏離的性格，讓她産生了好奇。也許是那雙好看的眉眼，讓她腦海裏有了揮之不去的印象。也許是那次意外擁抱，讓她有了刻意回避的意識。也許是他送的那個音樂盒，讓她放下了防禦。也許是那次偶遇的身影，讓她不禁遐想。又也許，是那些貫穿在無數個平淡相處裏的暧昧眼神，讓她亂了心緒……他不來上晚自習的時候，她會莫名有種空空落落的感覺……
就好比每一個天清雲淡的日子，你習慣了一種相伴，他在，你的心情沒有波動，他不在，你會忽然不自在。
“那就是日久生情啊。”闵蘭感嘆。
令柔點頭，淺淺笑道：“是吧。”
“不過那時我不認為是喜歡的感覺。”
“是直到重逢後喜歡上他，才想起當年也有過一些相似的心情。然後前不久我高中的朋友過來，和我說起一些事，才讓我更加确定……”
“當年是喜歡過他的。”
“可是當時我不僅沒意識到，還會找各種理由來否認自己的異常心理。”
“我把對他的關注和在意，理解成是因為同桌的關系，要幫助他學習，所以才總是想關心他；因為要想辦法提高他的學習成績，所以才會那麽在意他。因為我是班幹部，是好學生，所以沒理由會喜歡他……”
“每當我找到理由後，那些淩亂的心情總是能很快就平複下來。”
“所以我不認為那是喜歡。”
令柔的視線定在一處，沉浸在回憶裏。
“後來他突然退學，我感覺很難過，好像失去了什麽一樣，還消沉了一段時間。不過當時我以為那是後悔和內疚的原因。”
“你以前問我為什麽在大學裏沒有交男朋友，是因為……我一直在潛意識受他影響。他說的那句自作多情，我每次想起來，都會沒有自信，也沒有心情，不想談戀愛。”
“但那時我還是以為只是一種羞恥感在作祟……”
“在公司和他重遇後，我一直都在躲他，當時我也不明白，為什麽都那麽久了，對他和那些事還那麽在意。不太正常。”
“但現在一切都明白了。”
令柔的目光落在地板上，停了一會。
“如果記一個人記那麽久，在意那麽久……”
“又不是仇人的話……”
“那就應該是喜歡的人了吧？”
闵蘭連連點頭：“嗯，是，是的。”
“我好像挺遲鈍的……”令柔難過地說，“那時候還對他說過帶偏見的話。假如他那時也喜歡我，那我可能就傷了他。”
闵蘭趕緊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哎呀，沒事沒事，別這樣給自己壓力。你們那時候才多大啊？少男少女的，不懂處理感情的事很正常。而且你們還是學生，肯定要以讀書為重……”
“哎，令柔，”闵蘭忽然問，“副總算是你的初戀嗎？”
令柔點頭：“是吧。我沒有想過其他人了。”
“呵呵，難怪！”闵蘭笑笑，“只有初戀才會記憶那麽深刻。而且你還那麽久只喜歡他一人。不過現在你和副總又遇到一塊了，真有緣分。”
闵蘭繼續開解道：“其實你不用再覺得愧疚了，你倆不正好扯平嗎？”
“你當年喜歡他，卻說了令他難堪的話，但他也沒有親口說喜歡你，反而說你自作多情。你們都傷了彼此。其實你後來那些年的後悔難堪內疚等等感受，說不定就是你在潛意識裏自我懲罰。”
令柔怔了怔，而後點點頭。
她深吸了一口氣，“雖然現在又喜歡上他了，但我知道我們沒可能會在一起。就像大家說的，門不當戶不對。所以我本是打算壓抑內心，然後淡忘這段感情的……”
“但後來闵蘭姐你鼓勵我要嘗試，加上想起以前的遺憾，所以最終我就改變了想法，決定嘗試一次。然後就……”
令柔停下來，沒繼續說下去。
“然後副總就上鈎了，哈哈哈。”闵蘭掩嘴大笑，“明白明白。你們都是成年人了，又有感情基礎，當然是容易一擦就燃。”
令柔臉紅起來。
“哎呀，你們真是……天設地造啊！”闵蘭舒了一口氣，笑道：“這麽多年來你一直被他羁絆，而他又再度被你吸引。就感覺你們像有一條月老紅繩在牽引着一樣。”
“你看我，光顧着擔心副總不表白，卻忘了他為你做過的事，現在想想，其實他這個男人用情挺深，我現在覺得他應該是一個真誠的人。”
令柔想起陸境恒認真的眼神。“嗯，我也覺得他是。”
“語言可以騙人，行為也可以騙人，但眼神好像騙不了。雖然副總不會說那些表白話，但我相信他是認真的。”
“也許以後會碰上很多困難，但我會試着努力去解決。就算最後沒有結果……也沒關系。”令柔吸了下鼻子，彎唇笑道。
“我不想再留下遺憾了。”
遺憾的不是結果，而是從來沒有嘗試過在一起。雖然他們的家庭背景懸殊，但她應該努力去嘗試一次。即便最終無法在一起，也會別無遺憾。既然決定讓那顆愛情種子發芽，成長，那就讓它長下去，完成那個過程。至于最終是長成參天巨樹，還是瘦弱的細柳，不在乎了。
“我現在真的很喜歡他，想對他好。”
還想補償他。
令柔擡起頭，對闵蘭腼腆一笑：“我想和副總好好談一次戀愛。”
“嗯嗯，好。”闵蘭不停點頭。她被她的話觸動到，眼睛起了霧。
“哎呀……”她感嘆道，“多美好啊！”
“年輕人的愛情就該是這樣，熱烈又勇敢。”
“是師父錯了。遇過一次渣男，就懷疑所有的男人都有渣的可能。”闵蘭想起自己的往事，想起過去那五年的逃避心理，想起浪費掉的時間，心裏湧起一些後悔。
她還不如一個小姑娘有勇氣。
“令柔，師父用強大的第六感向你保證，”闵蘭給她打氣，“你們一定會有好結果的。”
“你會穿着漂亮的婚紗奔向他。”
-
令柔回到卧室時，已經是深夜十二點二十分。
她簡單整理了一下床，脫下浴袍放好，之後做了點護膚工作，就準備睡覺。
卧室裏的冷氣非常強勁，蓋上羽絨被剛好合适。
令柔躺在床上，想起她和陸境恒接吻的事，又想起他臨走前那一吻，心怦怦直跳，難以入睡。她拿過手機，想看看他的微信，找點相思的解慰，卻忽然發現，她又錯過了他發來的最新語音。
第一條：睡沒？
第二條：在不在？
第三條：睡了？
都是半個小時前發來的。
看到短信，令柔忍不住開心。不過她看看時間，已經十二點四十三分。
估計陸境恒已經睡了。
她想作罷，卻抑制不住想念，最終還是發了一條消息過去。
【晚安】
消息剛發送完畢，手機就響起了微信通話的鈴聲，屏幕上亮起陸境恒的來電圖像。是那只卡通黑貓頭。
令柔的神經頓時緊張起來，心情激動又害羞。鈴聲響了幾下後她才接通。
“喂？”她小聲道。
“你在哪？”陸境恒問。
“在房間，準備睡覺了。”
“剛回來？”
“嗯。”
“怎麽去那麽久？你們聊了什麽？”
“啊？沒聊什麽，就、就是……讨論一下護膚的知識。”
“是嗎？”陸境恒輕笑了一聲，顯然不信，“熬着夜讨論怎麽護膚？”
“……”
令柔自覺假話牽強，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不知道說什麽。
兩邊沉默了一會。
之後手機裏傳來陸境恒的聲音：“床睡得還适應嗎？”
他的聲音變得低沉，令柔仿佛能感受到他的氣息。
令柔害羞地小聲道：“……适應。”
之後兩邊又是一陣沉默。
片刻後，還是男人那邊先開口。
“你現在在做什麽？”
“準備睡覺。”令柔想了想，“不是，在和你打電話。”
“你呢？”她反問。
兩人的對話已經不講究邏輯，只想不中斷。
“……在想你。”
令柔正沉醉在陸境恒的低沉聲音中，聽到他的回答，怔住兩秒。随後心裏湧起陣陣甜蜜的感覺，臉上抑制不住笑意。
她咬了咬唇角，羞赧地說道：“我也想你。”
她明顯聽到電話那邊，男人輕聲笑了下，是愉快的聲音。
“很晚了……”陸境恒說道，“明天早餐你想吃什麽？”
令柔：“什麽都行，你吃什麽我就吃什麽。”
男人再笑了聲：“好，早點休息。”
“嗯，晚安。”
“晚安。”
無邊的夜幕下，海風輕吹，海浪有節奏地拍打着岸邊。
別墅裏，主燈都熄了，人們都躺上了床。
但狀态全都不一樣。
一個睜着眼皺着眉，在凝神沉思。
一個漸漸入睡，嘴角帶着甜甜的微笑。
一個在酣暢呼嚕。
一個燥熱難耐，最後起身去了衛浴間。
一個輾轉反側，似乎不太不适應這個有異性入住的夜晚。
